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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过,辛夷并没有把自己和莫安的事告诉父母。毕竟她已经过了爱情胜过一切的年纪,也不是那种一冲动就忘记现实的人。她有她的考虑,更有她的顾虑。一方面,她觉得她和莫安相识的并不久,不能一冲动就把什么都说了出来,这种连她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万一弄不好,最后很不好收场;另一方面,也是她最担心的一件事情,就是她的父母会不会接受莫安。当年有人给辛夷介绍对象的时候,父母就挑三拣四的,总要看看男方工作怎样,收入如何,有没有发展前景,纵然不要大富大贵,也要是富足的。而这些条件莫安显然都不符合,还有所谓的人品,莫安不爱与人交往,别看他和辛夷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其实他并不爱讲话,这在辛夷的父母看来又是什么不合群之类,反正辛夷觉得,莫安就是那种不符合父母标准的人。纵然辛夷已决定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但父母的话多少是要听的,更何况辛夷和她妈妈的感情十分的好,她实在不愿意在这件事上与妈妈闹得不愉快。于是她决定,还是先拖着,暂时不告诉父母,先看看自己和莫安的发展如何。事实上,她并不敢肯定莫安对她的感情,甚至于也不敢肯定自己对莫安的感情是爱情,还是只是一点感动?有的时候,她甚至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就答应了莫安。但是每一次和莫安在一起的时候,她又觉得是那样的幸福快乐。对于爱情,辛夷的心里总是顾虑重重,远没有她对事业的那种魄力。哎,每一个人总有自己的弱点!

说到辛夷的父母,不能不好好地提一提。辛夷跟妈妈的感情很好,都这么大了,事业也有成了,她还总粘着妈妈。可是,辛夷和爸爸的关系却很奇怪。都说女孩子有恋父情结,但是从辛夷记事起,她好像就没有和爸爸撒过娇。其实,这是有很深的原因的,而这个原因也许也是造成辛夷今天要强性格的主要原因。因为,她是个女孩,只是因为这个她并不能选择的性别。小的时候,辛夷并不懂事,只是觉得爸爸好凶,会打人。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辛夷的爸爸还是很疼辛夷的。但是,十岁那年,辛夷就从爸爸妈妈的争吵中知道一个残酷的现实:重男轻女。从那以后,也许妈妈不会知道她的话对他的女儿竟然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她总是会对辛夷说爸爸和爷爷奶奶家都是重男轻女的!当时年幼的辛夷并不十分清楚重男轻女是什么意思,只是更加努力的去做好一切,希望自己的优秀能够证明些什么。可是,当她真正意识到这个词代表着什么意思的时候,它已经深深的烙在了辛夷的心上,这是辛夷的妈妈当初说那些话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的结果。辛夷没有对妈妈说过这些话,只是一个人默默承担着。一个人的心中如果装载了太多的事情,很容易变的偏激,辛夷也许就是这样的。反正,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辛夷早已成为家中的骄傲,而她那唯一的堂弟,曾经被认为是家中的希望的那个男人,连高中都没有上,就在家中靠着父母给的一些手艺和几亩田勉强度日。辛夷很满足,虽然她从来没有在爸爸和爷爷奶奶面前表现出什么来,但在她的心底,那种征服的快感让她满足。

其实,真正走到今天,辛夷心中对爸爸早已经没有任何的恨了。仔细想想,爸爸真的很爱辛夷。不管这份爱是因为骨肉亲情,还是因为辛夷自己的努力,总之,爸爸给了辛夷想要的爱,总之,辛夷觉得自己的很幸福。有的时候,辛夷甚至觉得自己当年的恨也许只是因为爱,因为这份对父亲的爱,因为希望赢得父亲的爱。不管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辛夷已经走到了今天。她早已淡忘了当年她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艰辛的人生之路,只知道她赢得了她想得到的,也失去了她曾经渴望的。人生在世,有得必有失,这个道理辛夷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虽然也曾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够完美,能够拥有一切,但是,她仍然选择了牺牲一些她想要却不是十分在乎的,来换取那些她生命中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可是,作为母亲,却不得不十分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这天,辛夷正准备进房间的时候,妈妈走了过来,问到:“明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辛夷想了想,可能是妈妈又想让自己陪她去干什么事吧,反正自己也很少有时间陪妈妈,而妈妈也很体谅辛夷,没有什么事是决不会麻烦她的,所以,每此妈妈开口的时候,辛夷都尽量不拒绝。

“那天你大姐姐说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吗?我们约好了明天晚上一块儿吃饭,你们见见面,认识一下。”

“什么,又是相亲,不会吧!”辛夷不大乐意,她本来就不喜欢去干这种事,更何况,她现在也有莫安了啊,她已经不需要相亲了,也不应该去相亲了,到底要不要把莫安的事情告诉妈妈呢?

“就是吃个饭而已,你大姐姐一片好心,也不太好拒绝。见个面,不合适就算。”妈妈知道辛夷不愿意,又说到,“但话又说回来了,你也不要一味的不愿意,眼光太高。前几年,你说你还年轻,想闯一闯,我们也没好怎么说。可是现在,你也老大不小了,事业也有了,难道真准备一辈子不结婚?我知道你心气高,可人终究是要结婚的啊!我知道你要强,不想依靠男人,难道你真的不想有一个人来分享你的喜怒哀乐吗?不想在你老了的时候,不再这么忙碌的时候,有一个人陪你说说话,聊聊天吗?”

辛夷不得不承认,妈妈的话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孤独的滋味辛夷已经尝的够多的了,她怎么不渴望有一个人能陪陪她呢!现在的她已经最怕工作闲下来的时候了,那种一个人的感觉真的不怎么样。于是,辛夷不再说什么了,都安排好了,再怎么说最后她都得去,否则妈妈怎么下台呢。反正也就是吃顿饭而已,就当多结识一个人呗。

第二天的傍晚,辛夷随意穿了一件衣服就和妈妈出门了。他们来到了一所五星级的饭店,坐在对着窗口的地方。本来是说到辛夷开的饭店的,但辛夷不太愿意,有哪一个领导愿意让自己的员工知道自己竟然在相亲,于是就改到了另外一家。她们到的时候对方已经来了,在大姐姐的介绍下,辛夷知道了那个人叫赵磊,三十出头,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在一家研究所工作,性格倒是不错,人很随和,两人聊得很开心,但辛夷只不过是把她当成一般的刚认识的陌生人而已。正当他们聊得开心的时,辛夷的手机忽然响了——是莫安打来的电话。辛夷说了声抱歉走到一旁接电话去了。

“你现在在那儿,干什么呢?”莫安问到。

辛夷听着莫安的语气好像很不高兴,心中疑惑,不知发生了什么,说到:“我在饭店吃饭呢。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莫安好像更加生气了,气愤中还带着几许伤心。

“什么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辛夷觉得更加的莫名其妙了。

“你是我的女朋友,怎么可以和别人相亲?”莫安说到,话语中不禁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辛夷一听,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会知道的?”说着,她向四周望了望,竟然发现莫安就站在不远处!辛夷急忙跑了过去,她不知道为什么莫安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安会知道这是在相亲,她只是想向莫安解释清楚,她不过是在敷衍了事而已。此时的她已顾不得妈妈就在旁边了。

她走到莫安身边,莫安的眼神让她心疼,那么的伤心,那么的失望,还有一丝的冰冷,是那种辛夷已经很久没有感到过的冰冷。辛夷赶忙说到:“莫安,我听我解释,事情不像你想得那样,我是在相亲,但这不过是在敷衍我妈而已,我……”

“我不要听你的解释,要么你现在跟我走,我会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要么你留下,我们……”莫安没等辛夷说完就说到,他不想听无谓的言语,只需要辛夷用行动来表明他们之间的爱情,来证明她对自己的爱,然而后面的几个字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莫安,不要这样,我妈妈还在里面,我不能就这么走了。请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辛夷的话语已近恳求了,她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别人说过话,然而这似乎都没有丝毫的打动莫安,他一把抓起辛夷的手,狠狠的问到:“我再问一遍,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辛夷极力想摆脱莫安,但没有用,莫安的力气比她大得太多了。她有些生气,觉得莫安太蛮不讲理,太不相信自己,相爱的人不应该互相信任的吗?但她没有表现出怒火,毕竟这件事说到底是自己的不对,辛夷只能说到:“对不起,我如果跟你走了,我妈妈会很不好收场的。”

莫安放开了辛夷的手,动作很慢,辛夷看到了他的眼里的伤心和绝望,心中实在不忍,“我跟你走”这四个字差点就说出口了。可就在这时,辛夷的妈妈出来了——她将这边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觉得辛夷似乎在跟什么人吵架,便走了出来。辛夷马上走上前去,跟妈妈说了什么。莫安什么也没有听到,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好像在这一霎那完全崩溃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自己也知道,在辛夷的心中,亲情比爱情要重要的多,父母更是比他要重要的多。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所期盼的幸福竟然只延续了短短的几天时间,竟然这么脆弱的不堪一击。他已无力再面对,掉转身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辛夷呆呆的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妈妈连喊了她几声都没有听见。

好容易,辛夷才缓过神来,但再也没有心情吃饭了。回家的路上,妈妈一直在向辛夷问这问那,问那个赵磊怎么样,辛夷支支吾吾的不知答的是什么,妈妈也看出了辛夷有心事,可怎么问她也不说,妈妈也没有办法。

回到家后,辛夷本来还准备把一点工作做完再睡觉的,可她的脑中一团浆糊,真的好乱,实在是做不下去了,便想洗洗早点睡了。杨燕见辛夷今天这么早就睡了——她平时再早也要到十二点的,而现在才九点多,便上去询问,辛夷只推说累了,便熄灯睡觉了。

可怎么睡得着,莫安走前那绝望的眼神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辛夷的眼前,辛夷真的好难过,虽然莫安不愿意说,但是她知道,莫安的心上肯定有着不一般的创伤。她原以为自己可以给莫安带来快乐,可没想到却这样伤害了他。辛夷的心里开始后悔了,“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可他为什么不相信我呢?”“好像真的是我错了,不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妈妈就已经不对了,还去和别人相亲,这将莫安置于何地呢?”“可是他也有错呀,他怎么可以这么不信任我,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呢?”

这一夜,辛夷不知是怎么过的,时而迷糊,时而清醒。第二天一早,杨燕看见辛夷疲倦的样子,很是奇怪,明明昨夜是提前休息的呀,怎么看起来更累了?但无论她怎么问,辛夷都只说没事。

这一天,辛夷都心不在焉的。秘书夏菱走进来送文件时,发现辛夷正在发呆,便放下文件说到:“董事长,你要的文件我送来了。”辛夷没有答话,夏菱以为她在考虑什么问题,也不好打扰,刚要走,突然被辛夷叫住了,问到:“你谈过恋爱吗?”

夏菱被辛夷的问题问的愣住了,他们的董事长怎么会对这种问题感兴趣,再说我谈恋爱也没影响工作,便说到:“谈过呀!怎么了?”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你会不会去向他道歉呢?”辛夷问到,那目光单纯的就像一个向老师提问的孩子。

“当然不会。向他道歉多没面子呀,不能去道歉,一道歉,就会显得我多巴结他似的。男人不能宠着。”夏菱回答到。

“那如果是你错了呢,也不道歉吗?”

“那也不能道歉。再说,这种事情,也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的错。苏总,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会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的,难道你……”夏菱说着,不怀好意的笑了。

辛夷这才反应过来,强装笑脸地说到:“你瞎想什么呢,我只是随便问问。好了,你忙去吧。”

夏菱一走出去,便像发布新闻似的说到:“哎,你们知道刚才苏总问了我什么了吗?”

一群人立马凑了过来,夏菱鬼笑着说到:“她居然问我有没有谈过恋爱,还问我和男朋友吵架了到不道歉,你们说怪不怪?”

“是有点不正常,苏总不是一向从不谈论这方面事的吗?别人谈了她还总不在意,难道说我们的苏总她……”一个叫岳慧的说到,另一个叫陈新的接上说:“是呀是呀,我看苏总都发了一上午的呆了,我可从没见她这样过。”大家聊得正开心,云天却走了过来,让大家赶紧去工作,却也不禁对辛夷今天的表现有些好奇。

再说辛夷,经过这一天一夜,心中已十分后悔了,觉得这件事还是自己有错在先,她问夏菱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下班后就去向莫安道歉,听夏菱这么一说,就更要去了——她总爱和别人唱反调嘛。

这天工作一结束,辛夷便给莫安打了电话,可莫安的手机一直关机,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了辛夷的心头。于是,她来了莫安的住处,正准备叫门,却发现门并没有锁上。辛夷轻轻的推开门,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凌乱的景象,到处零散的放着空啤酒瓶,少说也有二三十瓶。辛夷继续往里走,走进了莫安的卧室——莫安正躺在床上,好像是睡着了,床边还有还几个空的啤酒瓶,天啦,真不知莫安一下子喝了多少啤酒,而且还是在心情极糟的情况下,这多伤身体呀!辛夷想着,不禁一阵心酸,也不忍心把莫安吵醒,只是轻轻的走到床边,想找床被子给他盖上,却竟然发现床单上有一摊血迹,而且似乎还未干透!这可把辛夷吓坏了,可任凭她怎么叫,莫安就是不醒,辛夷赶紧将莫安送到了医院,医生说莫安的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这次又拼命酗酒,使得内脏受伤,才会导致吐血,幸亏送来的及时,不过这次的危险虽然过去了,但今后要特别注意身体,千万不可再多饮酒了。

医生走了,病房里就只剩下无法平静的辛夷和已经沉睡的莫安,夜已经深了,辛夷给家里打过了电话,今天晚上,她要留在医院里守着莫安才放心。她也给云天打了一个电话,让云天帮她请一个假,明天她也不去公司了,云天着实不理解,可辛夷只是告诉他她要在医院照顾一个人。

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辛夷便搬了一把椅子,静静的坐在了莫安的病床旁,月光透过窗户照在莫安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上,显得那么的苍白。直到刚才,辛夷才真正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害怕失去莫安,是多么的在乎莫安。她决定等莫安一醒过来就跟他道歉,并且再也不会和他吵架了,她实在不敢想象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会是什么结果,如果自己不来道歉又会是什么结果。这时,她才体会到莫安的爱有多么的强烈,也才真正体会到自己对莫安的感情竟也是那样的浓烈。辛夷心疼的抚摸着莫安熟睡的脸庞,凝视着他安详的面容,不知什么时候趴在床边睡着了……

一夜很快过去了,已经入了夏的天,很早就大亮了。阳光透过窗帘,射在莫安的脸上。莫安迷迷糊糊的醒了,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他想起来,却没有一点儿力气,突然发现自己在打着点滴,才明白是在医院里。正疑惑着这一切,却发现趴在床边的辛夷,她好像睡得很香——她前夜几乎没怎么睡,昨夜又不知折腾到几点。莫安看着辛夷,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那有些零乱的头发,却把辛夷给弄醒了。

辛夷抬起头,看见莫安醒了,马上问到:“你怎么样?好点了没有?有没有觉得那儿不舒服吗?”

“我怎么会在医院里?”莫安有气无力的说到。

辛夷拉起莫安的手,柔声说到:“你酒喝得太多了,伤了身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今后要注意了,少喝点酒。”

莫安看了看辛夷,似乎是出了浑身的力气将手从辛夷的手掌间挣脱出来,辛夷知道他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一下子又将莫安正在远离她的手抓住,认真说到:“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辛夷说得很真诚,一字一句的都落在了莫安的心坎上。其实,莫安也早就后悔了,他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这么生气难过,当辛夷不肯跟他走的时候,他的脑中真是一片混乱,他喝那么多酒,不仅是因为生辛夷的气,也是在生自己的气,生气自己怎会说出那么重的话,现在想想,当时自己的要求确实有些过分,毕竟辛夷不是这种感情一冲动就会不顾一切的人。而此时,辛夷已经主动道歉了,莫安怎还会生气了,于是说到:“其实那天的事我也有不对。”

辛夷听莫安这么说,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她还以为莫安不会原谅她了呢,其实恋爱中的人吵架是很平常的事,没多久就会和好的。

“那我向你保证,下次再也不和你吵架了,你以后也不要喝那么多的酒了,好吗?”辛夷说到,满眼的柔情让莫安一阵感动。他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他的脸色看起来还是那么的苍白,但比昨晚已经好多了。

突然,莫安想起了什么,说到:“现在什么时候了?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不去了,我已经请了假了,今天,我就留在这里陪你,不好吗?”辛夷笑着说到。

辛夷能留下来,莫安当然求之不得了,但他仍强装轻松的说到:“我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好了,我还是留下来吧,反正假都请了,况且我现在去公司心里也放不下,工作也做不好,中午还得赶来,反而麻烦,就让我在这里陪你说说话吧。”

莫安不再拒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希望辛夷能够就这样陪在他的身边,但他的心里也清楚,辛夷是怎样的人,辛夷在乎的是什么。所以一天后,莫安还是催着辛夷去了公司。

却说那天辛夷让云天帮她请假,话又说得不清不楚,云天接完电话后,对秋雨说到:“我觉得最近辛夷有些古怪,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呀,辛夷怎么了?不是你说,辛夷一向古怪吗,这会儿怎么又问起我来了。”秋雨一边做事,一边心不在焉地说到。

“不对,今天上午一群同事都在说辛夷最近有些反常,他们还说辛夷可能是谈恋爱了,我开始还不相信,可仔细一想,还真有点那么回事。”云天走到秋雨的身边,一本正经的说到。

秋雨听着,停下了手中的活,若有所思地说到:“哎,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上星期六我打电话去找她,杨燕说她出去了,而且不知道去哪儿了。还有那天,不是有个人到你们公司去闹事的吗,那晚辛夷很晚才回来,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的心情竟然格外的好,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就说今天这事吧,以前辛夷只在她妈妈生病的时候有一天没去公司,可如果是她妈妈生病了,她大可以直说,何必遮遮掩掩的,可如果不是,又有谁会让辛夷能一天不去公司呢?确实可疑呀。”

“听你这么一说,倒引起我的好奇心了,不如你去问问,你们俩关系这么好,她没有理由不告诉你的。”

“你什么时候对这事感兴趣的,奇怪呀!”秋雨到。

“我这不是好奇吗,我就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居然会让辛夷动心,想必是神通广大呀!”云天笑着到。

“什么神通广大,辛夷也是人呀,怎么就不能动心了。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好奇了,改天一定好好审审她。”

过了两三天,莫安的身体也逐渐康复了。辛夷白天去公司,离开公司就去医院,而非要等到莫安再三催着她走,她才离开医院回家,回到家又开始忙活,每日都很晚才睡。妈妈着实觉得奇怪,可问起辛夷,辛夷总是说一定会尽快给她一个解释。

周末的早上,辛夷一大早就赶到了医院。莫安看着虽然开心但一脸疲倦的辛夷,心疼地说到:“你要是太忙了就不要天天来看我了,我在这儿有护士照顾的,何况我也好的差不多了。你也好好的歇一歇吧。”

“我不累的,我从小身体就好,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倒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看到莫安不解的表情,辛夷继续说到,“那天怎么会那么巧,你正好出现在那家饭店?就算有这么巧的事,可是你看到我和其他男人说话,怎么就知道我是在相亲了?何况旁边还有人在。”辛夷问到。

莫安听着辛夷原来是这个问题,不禁笑了出来,说到:“因为我神通广大,能掐会算呀!”

辛夷听着也笑了,说到:“跟你说正经的呢,快老实交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有内线的,告诉了你就不灵了。”莫安鬼笑着说到。

“哦,我明白了,是星宇告诉你的,对不对?”原来那天,星宇从他妈妈那里知道辛夷要相亲的事,挺为莫安不平的,就告诉了莫安,所以莫安才会出现的。说到这儿,两个人都笑了,笑着拥抱在了一起。

可辛夷不知道的是星宇“出卖”她的还不只这一件事。一日,星宇在家时说漏了嘴,将辛夷与莫安的事说了出来,他的妈妈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当天就打电话给辛夷的妈妈询问了这件事,所以这天,辛夷回到了家,妈妈就拉着辛夷问了这件事,辛夷本来就想告诉妈妈的,可苦于无法开口,星宇的“出卖”倒是帮了她一个忙,辛夷一口就承认了。辛夷的妈妈自然十分的高兴,一方面埋怨辛夷不说,另一方面又非要辛夷将莫安带到家里来见见面。辛夷拗不过,只好答应说,下星期小表哥的婚礼上,她一定将莫安带着。

小表哥的婚礼很快就到了。当天早上,辛夷早早的便将父母送到了表哥家,然后就去接莫安。

辛夷来到莫安的住处时,莫安早就准备好在等着了,想到就要去见辛夷的父母亲戚了,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辛夷安慰到:“没关系的,我的父母很好的,他们一向很民主,会尊重我的选择的。更何况,我的眼光怎会差。”可是,辛夷想了想又说到:“不过,如果我的亲戚们问了什么你不愿回答的问题,或说了什么你不愿听到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头去,不管他们说了什么,我始终是你的辛夷。”辛夷说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忧虑,希望自己的这番话是多余的,千万不要让自己担心的事成为现实呀!

莫安听着辛夷的话,知道她话中有话,可是,他并不知道辛夷在担心什么,他刚想问,却见到了辛夷闪躲的目光,只好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有的时候,有些事不弄清楚反而更好。

辛夷带着莫安来到了姨妈家,几乎在场的所有亲戚都围了上来,问这问哪,弄得莫安和辛夷好不难受。辛夷将莫安带到了父母的身边,介绍了一番。莫安的举止和言语很得体,显然是受过了极好的家教,辛夷的父母似乎很满意。好在今天是辛夷表哥的婚礼,主角是表哥与新上任的表嫂,大家这才放过了莫安。这也是辛夷为什么非要今天带莫安来见父母的原因,这样大家都不会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莫安的身上,他俩的日子就会好过一点了。

辛夷和莫安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突然一个人从背后跳了出来,一下子拍在莫安的肩上,嘴上喊着“小姨父”,莫安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星宇。这两个人倒是很投缘,莫安很喜欢这个小伙子,星宇呢也被他高超的篮球技术所折服。加上星宇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未经世事,对很多事情想得没有大人们那么多,自然很容易接受莫安。只见星宇笑着说到:“小姨父,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对你那么感兴趣吗?瞧,我来了半天都没有人理我,而你一来,大家就都拥了过来。”

辛夷在一旁说到:“大家都是看着你长大的,还用得着怎么招待你吗?”

星宇放开莫安,走到辛夷面前,装出一幅老夫子的样子,捋着光秃秃的下巴说到:“非也非也,汝只说对了一点点,实非主要原因。”

“你什么时候学得跟个老夫子似的,还是收起你那不通的古文吧。”辛夷说到,轻轻敲了一下星宇的脑袋。

星宇夸张的捂着头说:“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哎呀,我的头呀……”

所有的人都被这两个人逗乐了,莫安也乐了,好奇的问到:“那你说是什么原因呢?”

“原因很简单吗,他们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不寻常的人物居然会让我们伟大的独身主义者苏辛夷小姐放弃了伟大的独身理想。”星宇说着,辛夷便要过来打他,谁知星宇一下子躲到了莫安的身后,说到:“小姨父救我呀,有人被我说的脸都红了,这会儿要杀人灭口了!”

“好呀你,这么没规没矩的,有你这么说长辈的吗?”辛夷一边追着星宇,一边说到。

“我本来是很守规矩的,可不知道是谁跟我说:‘什么长辈和晚辈,没那么多无聊的规矩,大家都一样,’这样我才不守规矩的,哎,这要怪谁呢?”星宇说着,和辛夷做了个鬼脸。

辛夷向来和星宇闹惯了,这会儿高兴,更是闹得没完没了了,所有人都笑弯了腰,幸好这时,外面传来了礼炮声——新娘子接回来了,大家都跑出去看热闹了,这才平息了一场“战火”

这时,整个房子里只剩下辛夷与莫安两个人了,辛夷一向不喜欢看接新娘子,她也并不喜欢这样的婚礼,因为在这样的婚礼背后掩藏着的是一种男尊女卑的文化,把新娘从娘家接到婆家,从今以后就是婆家的人了,这是辛夷所深深厌恶的,但是,她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世界,她只能坚持自己的立场,所以,她从不去凑这个热闹。

辛夷不知是跑热了,还是真的害羞了,脸蛋儿红红的,莫安看到她这个样子,佯装正经的说到:“原来你是个独身主义者,那——我算什么呀?”

辛夷听莫安这么说,再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以为他真的生气了,不禁急了,赶忙说到:“那是以前的事了,以前他们老催着我结婚,我才拿这个敷衍他们的,当不得真的,你……”

辛夷都不知该如何解释了,因为确有其事呀,要是莫安真的不相信她的话,该怎么办呢。莫安看着辛夷着急的样子,笑了说到:“跟你开玩笑的,我怎么会弄没认识你以前的事来自找麻烦呢。”

辛夷这才松了一口气,也笑了,说到:“你也来耍我!当本姑娘是好欺负的吗?”

“哪敢呀,下次再也不敢了。不过,我很好奇,既然以前你那么坚决不结婚,为什么现在又和我在一起呢。”

辛夷看着莫安,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到:“因为那时,我并不知道世上还有一个你。”

听到辛夷这样的话语,莫安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此刻,他的心里只有甜蜜,只有幸福。

莫安轻轻的将辛夷揽入怀中,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呆着,听着哄闹声越来越近,眼见着新娘子就进门了,还是不愿意分开。直到门突然被推开了,人们一下子冲了进来,辛夷与莫安才赶紧分了开来,可还是被先进来的几个人看见了。幸好大家都在闹着,没有人有心思管他们,这才无事,否则肯定会被人笑死,开玩笑耍死的。

新娘子进来了,打扮得很漂亮,跟所有的新娘子差不多,一身婚纱,脸上被涂了一层厚厚的粉。人们都闹着、吵着、笑着,很是开心。只是新郎很惨,被折腾得满头大汗。

新房布置得很好看,窗户上、橱柜上都贴着喜字,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感觉。辛夷拉着莫安在了一旁坐了下来,并没有加入到吵闹的队伍中。辛夷总觉得结一个婚花这么多钱不值得,又不是什么超级大款,像贝克汉姆与维多利亚那样的人,办个世纪豪华婚礼也就算了,人家有钱嘛。可平民百姓家的,至于吗?结婚不过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要过的日子长呢。不过,这毕竟不是辛夷自己结婚,也就不好说什么,但她参加的每一个婚礼都这样,实在让她不舒服,但她又不能不来,毕竟是那么好的亲戚,所以只好坐在一旁了事而已,再加上今天还有莫安在旁,她就更不会去凑那热闹了。

大家闹了一阵,午饭的时间便到了。一辆很大的豪华客车将大部分的宾客送到了饭店,辛夷则和莫安以及星宇还有另外两个人开着车子去了。

午宴只是在离表哥家不远的一家餐厅中举行的,晚宴才是重头戏。到饭店时,还没有开饭,辛夷与莫安便站在外面看看风景,聊聊天儿。辛夷的二表哥一家也站在外面,看见辛夷与莫安,便向他们走了过来。辛夷一共有三个表哥,两个表姐,她是最小的。二表哥比她大了四岁,人说每隔三年就有一个代沟,所以辛夷与这位表哥并不是十分的亲密,但感情也还不错。

辛夷的表哥对于莫安而言毕竟还算是陌生人,莫安显得有些拘束。打了个招呼便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是二表哥比较活跃,说到:“还是你有本事的呀,先前她是说什么也不肯谈恋爱的,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征服了我这妹妹呀?以前,这种时候她应该是在和小强玩儿呢,今天就光顾着陪你了!”

辛夷这一家人是很和睦的,平时开玩笑开惯了,辛夷早就习以为常了,但莫安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了,笑着却不知该说什么。还是辛夷说到:“我就知道你们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能不能换点新鲜的。”几个人都笑了,二表哥转过头对二表嫂说到:“哎呀,看看,我们的小妹妹终于开窍了。”

可就在这一刹那,四个人的笑容都僵住了:一旁正在玩耍的小强——二表哥的孩子,今年才五岁——不知何时居然跑到了马路中央去捡球!而这时,一辆小轿车,向这个孩子疾驰而来,就像没有看到这个孩子一样,居然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样子!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包括在饭店里的——都呆住了,小强的父母更是脸色惨白,不知所措,也许此时的他们只能祈求上苍的保佑了。

然而,上苍毕竟是没有用的。说时迟那时快,莫安一个箭步冲了到马路中央,一把将小强抱起。此时,那辆车子已经驰了过来。莫安将小强护住,顺势滚上了车,从车后跳落,稳稳的站在了地上。一时间几乎所有车都停住了,小强的父母这才缓过神来,飞快的冲了过来,从莫安的怀中接过小强。而此时尚未明白发生了何事的小强竟然冲着他们笑——他一点儿事都没有。辛夷好像也被吓坏了,跑了过来,一句话也不说,一下子搂住莫安。而莫安却被辛夷弄得有些局促,轻轻的拍着怀中被吓得不轻的辛夷,像哄小孩子似的说到:“好了好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没事的,别这样,这是在大街上呀!”

辛夷这才回过神来,放开了莫安。他们退到了马路边,辛夷的表哥表嫂连连说着谢谢,莫安只是微笑着说:“不用谢。”辛夷则是十分关切的问长问短,看着辛夷担心的眼神,别说莫安没事,即使是有些什么,此时也没有事了。

那辆小轿车的司机走下车来,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见车子没有什么损坏,骂了两句便开走了,街上的秩序又恢复了正常。辛夷一回头,竟然发现所有人正都伸长了脖子望着他们,想起刚才她的失态,不禁一阵脸红。表哥表嫂看到她这样,都笑了。

这时,星宇突然跑了出来,直奔到莫安的面前。本来他就已经很崇拜莫安了,这下对莫安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他十分兴奋得搭着莫安的肩膀说到:“小姨,你是怎么找到我小姨父这样的人的,简直帅呆了。哎,你刚才的那个动作是怎么做出来的?你真可以去好莱坞当特技演员了,太过瘾,太刺激了。什么时候教教我呀?”

这并不是莫安值得回忆的历史,像他们这种在黑社会混过的人,这又算得了什么,但他宁愿不会这个,也不想要有那一段历史。不过,他还是笑着对星宇说到:“想学会了去英雄救美是不是?行,要我教你,这没有问题,可就凭你,吃得起这苦吗?”

“啊,学这个还要吃苦呀!”星宇说到。

“你以为什么东西都那么好学的,光想耍酷,却不想吃苦。要知道,这‘酷’与‘苦’几乎是同音的。”辛夷说到。

“那我再想想。吃饭了,我们先吃饭。”星宇说完,一溜烟跑了。身后是一串串的笑声。

午饭开始了,酒菜很丰盛,大伙儿吃得很开心。辛夷的爸爸向来认为男人得会喝酒,非要莫安喝。辛夷再三推辞不得,心中却十分担心:要知道,莫安的身体是禁不起喝酒的。而莫安不愿意让辛夷为难,便应承着喝了两杯,要不是辛夷拉着,他还不知要被辛夷的爸爸灌多少杯呢。

下午依然是很无聊,新郎和新娘带着一群人去情侣园玩了,辛夷与莫安并没有去。人都说恋爱中的人是最旁若无人的,这话一点没错,不管周围都多吵,也不管有什么人,辛夷与莫安都只是一边聊着,一边笑着。

毕竟莫安没多久前才因喝酒被送进了医院,实在不宜喝酒。午饭后没一会儿,莫安便觉得十分的不舒服。虽然他尽量忍着,不想让辛夷担心。可细心的辛夷还是发现了不对劲,关切地问到:“你怎么了?”

“没什么,休息一会儿就会好的。”莫安强装的笑脸掩饰不住他身体的不适。

辛夷看着莫安已渗出汗水的脸,心疼地说到:“还说没事,脸色都不对了,一定是中午的酒闹的。都怪我爸爸,自己不能喝,还偏要别人喝。你的药呢,出院时医生不是开了些药吗,要你随身带着的?”

“今天早上走得匆忙,忘了带了。”莫安强装轻松的说道。

辛夷这回却笑了,说到:“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没过两分钟,辛夷手中便端着一杯水,拿了一瓶药走了过来。她将水和药都递给了莫安,莫安惊奇的发现那药竟然就是刚才辛夷说的,本应该他随身携带的药。

莫安吃完了药,觉得好多了,便问辛夷药是哪来的,辛夷笑着说:“我呀,就是怕你会忘了带,所以多买了一瓶,今天果然派上了用场。”

原来这是辛夷是特意准备的!听了这话,莫安不禁心中一热,一把将辛夷揽在了怀里。

辛夷觉得这样待着太无聊了,便灵机一动,出去绕了一圈,拉着莫安就往外走。莫安不知道辛夷又在搞什么鬼名堂,他只知道,这个小丫头总是满肚子鬼主意,出于好奇,他便跟着辛夷走了。

只见辛夷将莫安拉到一辆气派的摩托车前,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串钥匙,晃悠着对莫安说:“呆在里面太无聊了,晚饭还有好一会儿呢,咱们去兜兜风吧。”说着就将莫安拉上了车,自己坐在后面——她可不会骑这种车,只觉的坐在后面的感觉很爽。莫安也显得很高兴,呆在里面的确太闷了,又有那么多不认识的人。他刚踩开油门,突然辛夷问到:“你会骑摩托车吗?”

莫安笑着说到:“不会呀!”

“啊!”还未等辛夷再多说一个字,摩托车已然疾驰了出去,只有两个人的笑声还停留在天空中,久久不曾散去。

这两个人骑着摩托车在街上奔驰着,好不爽快,看莫安这架势,哪里像不会骑摩托车的,简直就一老手嘛。

正当两人开心地飞驰在这大街上时,突然看到前方马路中央围了一群的人。辛夷向来对这些事是视而不见的,可是莫安却停下了车,向人群走了过去,辛夷没有拉住,便只得跟着走了过去。

原来是发生车祸了。一个人躺在血泊中,早已人事不省了,旁边是一辆已经不成形的摩托车。听旁人说,这辆摩托车是和一辆大卡车撞上了,而哪里还有卡车的影子。

周围围满了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快叫救护车啊”“快报警啊”。可是,他们没有看到救护车或者警车的影子。辛夷看不下去了,她觉得好恶心,便想拉着莫安走。

可是,莫安没有走,他执意把伤者送到了医院,甚至交了一切的费用。辛夷没有拦着莫安,而是随着他到了医院,交了钱。可是,她隐约的觉得,莫安所作的这一切,决不是一个“好心”所能解释的。

接下来,麻烦的事也来了。伤者的家属赶到了医院,非但没有感谢,反而像有的报道中所说的那样,竟一口咬定是辛夷和莫安造成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好心,又送医院又交钱的。辛夷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但看这家人的样,也不像是什么有钱人家,家人发生了这样的惨事,也算不幸了,辛夷也懒得和他们计较了,只说到:“如果你们只是觉得承担不起这医药费,我可以帮助你们。但是,如果你们硬是要以这样的方式的话,恕我没有时间奉陪。这是我的名片,要打官司随时可以来找我,但我提醒你一句,当时街上的人可不少。”说完,辛夷扔下一张名片,拉着莫安便走了。

“对不起。”走出医院后的莫安说到,一脸的歉疚。

“没有关系。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你还不肯告诉我吗?”辛夷不会在乎那一点点的钱的,她在乎的只有莫安。

“告诉你什么?”

“你今天所作的这一切,决不只是因为‘好心’吧?还不能告诉我你的故事吗?我要你知道,不仅你愿意陪伴在我的身边,分担我所有的痛苦和快乐,我也愿意陪在你的身边,分担你所有的痛苦和快乐。”

莫安呆住了,他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故事已经在他的心里埋藏的太久了。

“我的父母就是死于一场车祸,当时,医生告诉我,如果能早送来半个小时的话,他们就不会死了。可是,从车祸发生到他们被送进医院,居然整整花费了四个小时的时间!本来,他们应该是可以活下去的……”

十几年前,莫安也曾有过一个幸福的家。爸爸是一个大学音乐教授,弹得一手好钢琴;妈妈则是一个大学中文老师,文化修养相当的好;他还有一个小他三岁的弟弟,叫莫翔。他们两兄弟都很聪明,从小便跟着父亲学音乐。生在这样一个文化家庭里,他们的修养自是无话可说。但莫安更爱音乐,弹的是一手的好钢琴,小小的年纪就学会了很多的乐器,甚是父亲的骄傲;弟弟莫翔在音乐上是不如莫安,但他的学习特别的好——现在正在美国麻省理工大学读博士研究生——也是家里的骄傲。一家人相亲相爱,过的很是幸福。那时的他,何其的意气奋发,也曾立志要做中国的贝多芬。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了莫安父母的性命,也夺走了他所有的幸福。那年他才十六岁,多好的年华,然而摆在他面前的是多么残酷的现实。看着弟弟哭红的双眼,他擦干了眼泪,毅然挑起了照顾弟弟的重担。从此,他学着做一切的家务。记不清多少次,他在做饭时被烫伤,也记不清多少回,他去向亲戚们借钱所遭受的白眼。

后来,在遭受了又一次的白眼之后,他再也不去找那些所谓的亲戚们了。他退学了,他说,弟弟的学习比他好,更何况他是大哥。他去找工作,没有人要他,只得去做苦工。他不得不离开了心爱的钢琴,放弃了自己从小的梦想。这样他的日子虽然苦,但他仍然过了下去。

然而,苦难并未因此而远离他。莫翔突然的了重病,急需住院治疗。然而昂贵的医疗费是他所不能及的。为了弟弟,他去借了高利贷。弟弟的病终于好了,而高利贷却整天追着他还钱,他没有钱,总是被打的遍体鳞伤。最后,他终于走进了黑社会,那双弹钢琴的手变成了一双只会打架的手。他渐渐的从最初的一个小小的打手一路打倒了一方的老大,从此,他再也不为钱发愁了,他供莫翔上了大学,出国留学。然而,他自己却越来越沉默寡言,他将自己彻底封锁了起来,好像他的生命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意义,如果不是为了他的弟弟,他恐怕早已不在这个人世了。他所有的幸福在他第一次出拳打人时就完全毁灭了。这十多年来。他沉浸在灯红酒绿中,用这一片繁华麻醉自己,忘记自己还是一个活着的人。只有当他的弟弟回来或写信回来时,才能看到他偶尔的笑容。其实,辛夷的运气确实很好,因为就在莫安和辛夷初识的那天,莫安正好刚收到莫翔的来信,心情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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