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边世界遇见神,遇见爱,都不稀释
难得是遇见了解
你一走过来,我的犄角开始发芽
雾也散了,只见星辰
黑色的梦,好像也溢出暖光
――野象小姐
沈心银记得,有一次晚上她和木子坐在公交车里,她依靠在木子的肩膀上看窗外流动的闪光的风景。像是黑色幕布上划过闪光的线条,绵延不绝地勾画出生命的长度。木子吻着她的额头说:“你要记得,再冷血的人也会有感情。”沈心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握住他的手指。
后来当母亲指着沈心银的鼻子骂她冷血无情时,沈心银才知道木子的心情。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时间和情绪。如果当初不曾相爱,如果没有那么深爱,会不会早就天各一方过着属于自己的平静生活。
每个不幸福的人都会对命运有所不甘,沈心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忍受了多久,终究还是爆发了愤怒。当她在咖啡店遇见母亲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她顾不得身边的邢谟和对面的小玲,端着咖啡走过去泼在那个男人脸上。看着那男人狼狈的擦掉脸上的咖啡渍,污渍好像溅开的血液,沈心银从没有觉得如此有力地爽快过,她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咯咯地笑:“大家看呐,就是这个男人害得我家破人亡,他一定很风光很有钱。”母亲起得跳起来扇了她一耳光:“你疯了是不是!”沈心银依旧咯咯笑着,眼泪却顺势流下,一张似笑似哭的脸说不出的恐怖。“你是我妈啊,我能骂你么,能打你么,能用咖啡泼你么……”她捂着脸冲出去,脸颊还在阵阵作痛,心里却无比爽快。她知道自己还太幼稚,总是被冲动控制,但那又怎样,她还只有很孩子气的想法,对感情的理解非爱即恨,除了这些她还能做什么!
所以后来当邢谟再次向沈心银告白的时候,她也摆出一张似笑似哭的脸回答道:“像我这种带着麻烦的疯女人,你还是远离的好。”
那是邢谟第一次强硬,他抓住沈心银的手把她拉近怀里低头噙住她双唇,“我不忍心看你一个人承担痛苦,再多的麻烦都分给我好了。”
把麻烦都分给你,我怎么舍得啊。这些话沈心银都没有说出口,她扑到邢谟怀里,哭得泣不成声。何尝不想在一起,又怎么忍心让你过我这般的生活。
没过几天,两个人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情侣。不过“情侣”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彼此还是和以前一样安静,完全没有热恋中你侬我侬的甜蜜。的确,天天奔跑在医院和家里的沈心银根本没空谈恋爱,邢谟本来打算辞掉在南京做教师的工作,又被沈心银给劝回去。
两个星期后父亲出院了,也开始正常工作,沈心银才回到学校。室友们都担心地嘘寒问暖,还为她留了两个圣诞节的苹果。
为了庆祝元旦,学校放假一天。沈心银和邢谟也才有了交往以后的第一次约会。他们都不太喜欢拥挤热闹的地方,也担心碰到学校里的人。于是找了个僻静的小公园散步聊天。家里暂时安稳了,沈心银的心情也随之变好,闲来无事织了条围脖送给邢谟当做新年礼物。手艺挺糙的,有的地方织错了,沈心银就把毛线剪断又扣起来继续织,所以有好多线头突兀地冒出来。邢谟并不介意,还是把这个好像旧货的围脖戴在脖子上,倒是称得他的衣服做工很精致。
他们还一起放了孔明灯。沈心银拿着笔在灯上写:“我要一个很和睦的家庭。”结果被邢谟给改成了:“我要和邢谟有一个很和睦的家庭。”
蜡烛在冬天寒冷的空气里燃烧,孔明灯越飞越高,成为漆黑夜空里最闪亮的一颗星星。他们仰着脸,瞳孔里倒映着小小的,希望的火光。
当晚,沈心银留在邢谟的家里过夜,该来的本就无法避免。邢谟轻手轻脚地锁上卧室的门,还是吵醒了客厅沙发上睡觉的小恨,它用爪子不停地挠门发出细微的噪音,可是它的主人没有开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的缝隙处隐约有淡淡的蓝光透进来。沈心银在邢谟的身体下面疼痛地抽搐**,如同受伤的小动物。身体、发丝、汗水、呼吸,彼此的一切都沉沉顿顿地**交错在一起难舍难分。沈心银第一次体会到“痛并快乐着”的感受,她想她是爱着邢谟的,因为她这次真的很痛却没有哭。沈心银在昏睡过去的前一刻,低下头瞥了一眼身下的床单,暗红的血迹绽放成花朵的诱人姿态。她笑了,然后沉沉地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邢谟转过脸凝视着枕边熟睡的沈心银,她安静的时候还真的挺像猫咪,欢喜之际便轻轻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待沈心银睁开眼时,枕边已空,凹痕还若隐若现,可以细细嗅到邢谟身上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她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看见邢谟在煎荷包蛋。他穿着灰色的高领羊毛衫和运动裤,勾勒出修长好看的身形。旁边的小窗投进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羊毛衫上,周身氤氲着冬日的暖光,空气里浮动着星河般的尘埃,看上去温暖美好。
小恨挨着他的棉拖讨好地蹭来蹭去,邢谟便随手切下一块火腿喂给它。一切都是这么平凡而真实地美好,倘若每天早晨醒来都能看到这么温馨的景色,就连童话结局也比不上吧。沈心银走到邢谟身后轻轻抱住他的腰,眼眶湿湿的,静静感受邢谟用温热的手心覆上她的手那种微妙的触感。沈心银的脑海中浮现一句话,“若我白发苍苍,容颜迟暮,你会不会,依旧如此,牵我双手,倾世温柔。”记不清是在哪本书上读到的,此刻却异常地清晰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