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阙
第四阙【神光虽破幻魇障,奈何人世奸逆狂】
上卷·【百鬼夜行】
魂,
孤寂的幽魂,畏惧昼日天光,逃避生人。
聚集,
游荡在黑暗领域。
鬼市蜃楼的深处,一片金碧辉煌的楼阁在黑暗的包围中,散发着烛火般的光芒。
然而这黑暗中唯一的光明,此刻正酝酿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年少轻狂的少年,现在正面临着他步入江湖以来最大的威胁。
软玉温香的春宵闺寝,转瞬间化为修罗地狱,弥天漫的邪灵幽魄,在这片狭小的暗室中肆无忌惮地游荡,令这小小的房间生出深渊般的恐怖。
“既然你执迷不悟,鬼母渊姬座下,魅魇堂主沁魅,便在次诚邀阁下加入鬼界。”
鬼灵少女在百鬼的拥戴下,姿态孤傲地睥睨着面前渺小的少年,冷漠无情地宣读着悼词。
百鬼包围中,天怀仍能凭着一腔狂意,强自镇定,心中却喃喃道:“残兄,你再不来救我,小弟就加入鬼族了啊!”
沁魅高高在上的身形,忽然颤抖了几下,原本略显淡紫的肤色渐渐涨得潮红,瞳孔中生出一些异样的神色。
“难道要出招了吗?!”天怀暗自警惕,连忙摆好架势,准备接招,虽然自认绝对接不住鬼灵虚无缥缈的招式。
却见沁魅忽然冷冷说道:“合欢散发作了,哪位同僚愿意替本座解毒……”
“合欢散……”天怀略一思索,惊到,“你在酒里加了春药?!”
然而众鬼灵却没有一个理会天怀的疑惑,只是将天怀死死包围住,令他没有逃跑的余地。
鬼灵的包围圈后,距离沁魅最近的一位鬼族男子已应了堂主号召,来为堂主解毒。
“难道有解药?看来我得找机会把解药夺来,免得毒性发作。”天怀如此盘算着,却不知道自己的纯阳体质已经将毒性化解。
然而一切都出乎少年的意料。
那看似豆蔻年华的女鬼沁魅,此刻竟宽衣解带,与那鬼灵男子交合而欢,行云布雨!
“啊!”天怀直惊得瞠目结舌,满面潮红,心中颤颤道,“原来……解药就是这个啊……”
正当少年想起圣人之言非礼勿视时,这暗室中忽然响起一个阴沉的声音。
“嘿嘿,所谓男女有别,只是对于拥有拙劣肉体的凡人,我们高贵的鬼族可没有这些繁文缛节。”
深渊般的黑暗中,聂良的身影浮现在天怀面前,只是满脸的微笑已经换上了阴险的冷笑。
天怀愤愤地道:“就算失去了肉体,但如此放纵自己的灵魂,也未免太不堪了吧!”
聂良冷笑道:“嘿嘿嘿,你们这些凡人总是把出卖肉体和出卖灵魂相提并论,视为可耻,其实肉体虽会破损,灵魂却不会受到影响,所以我灵魂不灭的鬼族,才有机会在六界占得一席之位。”
“哼,灵魂不灭又有何用,你们若白日现身,还不魂飞魄散。”天怀嘲讽道。
聂良一时语塞,冷冷道:“身为阶下囚,还敢嘴硬,今夜我罪魍堂主孽魉便收你做鬼族子弟!”
鬼语方结,便见孽魉右手一振,凭空凝聚起一股浑浊黑气,在手底化出一柄六芒星刃,状若巨镖,刃口上坑洼交杂,颇有残损之感。
“既然你是个凡人,那本座便用你们凡人最擅长的武功技击来公平决胜,若是你败在我残罗刃下,就有机会修炼鬼道了。”孽魉冷冷道。
天怀斥道:“哼,说什么公平,拿着个破飞镖欺负我空手。”
“哼,【精魄战念法】都没学会,只好怪你技不如人了!”说罢,孽魉便迅如紫电地扑向天怀,残罗刃疾旋如风,直取天怀颈项。
眼见一道暗紫刃风席卷而来,手无寸铁的天怀只好闪身躲避,在那出手刁钻的鬼刃下堪堪捡回一条性命。
只见那残罗鬼刃疾风追影般地笼罩了天怀全身要害,残损的刃口处不时有断裂的碎屑溅射而出,有灵性般绕着少年不断的扎刺,令原本身手矫健的少年左支右绌。
便在少年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无尽的暗影中忽然激射出一道光芒,在那光华神幻处,残飞坠一袭白衣翻飞飘逸,正向着这片鬼域缓步踱来。
两旁鬼灵由于堂主的公平决斗不敢插手,此时忽然出现一人前来送死,无不精神大振,直朝那白衣男子涌去。
“嘿嘿,擅闯我鬼族领地者,快快受……”
冲在最前的一位勇猛鬼灵,狠话刚撂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只见那鬼灵一头乱发被残飞坠揪在手中,一只紫金葫芦顶在口中,令他难以出声。
“诸位鬼灵前辈,若是再冲上前来,晚辈就招待你们喝镇魂酒。”残飞坠淡淡一笑,松开手掌,那鬼灵便如泄气皮球般缩进那狭小的葫芦中,只看得周围鬼灵瞠目结舌。
“残兄,你来得好慢啊,要不是这些鬼怪心急,我就成了那女鬼的夫君了!”天怀委屈地道。
“天怀兄弟,不要慌张,在下这就带你离开。”残飞坠淡淡笑了笑,便要向孽魉发起攻势。
“住手,想动堂主,先过过我们!”一众鬼灵见残飞坠来者不善,立刻将孽魉天怀护在阵中,令对方无处下手。
“哼。”飞坠眼神一凛,手掌如担尘般凌空拂过,当头那鬼灵只觉风飙袭面,难以承受,于是在巨大气流压迫产生的眩晕中,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被风暴挂到数丈之外。
待所有被飓风撞晕的鬼灵堪堪爬起时,那不可一世的白发男子以和孽魉堂主交起手来,只是一人手持利刃,一人只有两袖清风。
疾旋的残罗刃每每碰上飞坠包裹气流的指尖,总是被那风息带得加快旋速,迅疾得令使用者都感觉拿捏不住。
眼下这鬼母座下罪魍堂主心中甚是震骇,手中饮血千万的残罗鬼刃越发拿捏不住,已是让这向来自负的堂主心凉半截。
“怪事,这些牢房囚犯里怎会藏着这样的御风术高手,难道这次的计划已经泄露了?”孽魉暗自猜测,对残飞坠那出神入化的指尖风息更是畏惧了些。
便在这分神的刹那,手中那不听话的鬼刃忽然在对手的操控下疾旋胜电,孽魉手掌略一脱力,便教那鬼刃脱离掌控。
“前辈承让了。”飞坠轻描淡写地用纤指拈住那只残罗刃,同时疾出一掌,看似轻柔地拍在孽魉胸口,却将他击得连退三步。
飞坠袖手而立,背在身后的右手随意拈着那只鬼刃,淡淡笑道:“残罗星刃,罪魍孽魉,原来也不过是跳梁小鬼。”说罢,便将残罗刃就地一掷,摔成满地碎铁。
孽魉面色惊惧地看着满地碎铁,忽然冷声笑道:“嘿嘿嘿……你自要寻死,替本座打开了【星残血堕】的封印,就别怪本座无情了。”
“星残血堕……不好,快躲开!”残飞坠始才发觉,然而为时已晚。
只见满地碎铁忽然如被切碎的肉块般溢出股股鲜血,随即腾跃而起,漫天飞舞,拖着一道道鲜红的血色尾穗,宛如一颗颗赤色流星。
黑暗领域的上空,无数血色流星不断地飞舞,拖出一道道血痕,这些血痕凝而不散,如同夜色的疤痕般触目惊心。
“这是什么?!”天怀惊惧地看着着诡异的一幕。
“这是【星残血堕】,是一种鬼术……”飞坠正要耐心解释,忽然发觉那些血痕又生出诸多变化。
只见那些血痕渐渐凝聚,勾勒出一颗人心的形状,与这人心相连处,一道道血痕如同人体脉络,仿佛是某种诡异阵法。
“还是小心为妙。”飞坠镇定地道。
孽魉幽异的身形渐渐漂浮到那血脉只见,口中厉声斥道:“印堂!”说吧手指疾刺那人形血脉的眉心处。
残飞坠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惊惧,随即飘身后退,便在他后退的同时,眉眼前忽然爆起一阵玄黑血雾,若是躲得慢点,恐怕已经眉心炸裂而死。
方躲过一劫,便听孽魉再度喝到:“膻中!”
飞坠连忙退却一步,只见刚才那种黑雾在胸前爆裂开来,虽离身体几寸,仍是感到一阵疼痛。
残飞坠随意拂去衣上尘土,笑道:“原来是诅咒追魂类的鬼术,看来不太好对付呢。”
孽魉冷笑道:“刚才这两下,只不过是小菜,接下来才是正餐!”
天怀担忧地道:“飞坠兄,他这招指哪打哪,你太过吃亏,我们快逃吧!”
话音方落,忽听那孽魉喝到:“天宗!”
一声爆裂声响,黑色烟雾再次炸裂开来,仍被残飞坠轻松闪过,只是这黑雾并未在肩胛骨后的天宗穴爆开,而是在飞坠面门正前。
“呵呵,嘴上说打天宗,没想到竟然打我人中,幸好我躲得快,不然打掉了门牙,未免可笑。”飞坠淡淡笑道。
孽魉冷笑道:“看来是我小瞧阁下了,这点小伎俩果然难不住阁下,那就休怪本座下狠手了。”
话音发落,只听噼啪爆裂声不断响起,一团团黑雾在残飞坠周身连续爆炸,而残飞坠只是在这些炸裂点中辗转腾挪,恰到好处地避过这些锁定穴位的攻势。
孽魉此刻已不再出言警示,只顾凝神诅咒,连续不断地攻击,令那血痕脉阵生出多番变化。
在这般目不暇接的攻势下,纵使残飞坠身手异常敏捷,也只有辗转躲避的余力。
便在此时,周围蠢蠢欲动的鬼灵也耐不住性子,一拥而上,想要将残飞坠彻底击败。
见残飞坠身处险境,却无力相助,只得袖手旁观的天怀,发觉那些鬼灵行径,不由怒道:“无耻小鬼,休想趁人之危!”说罢猛冲上前,阻挡住那些想要偷袭的鬼灵。
一阵拳脚肉搏,那群图谋不轨的鬼灵顿时被出拳如风的天怀击到不少,本来怀有轻视之心的鬼灵不由对这身具武功的少年警惕起来。
一时间拳脚生风,呼号怒喝,身手矫健的少年在众鬼包围中翻腾纵跃,出招如雷,轻松格挡住鬼灵软绵绵的拳脚,令敌人难以近身。
众鬼灵见这少年看似愚钝,实则身手彪悍,不由心生怯意,竟不约而同地反身逃跑。
正打到兴头的少年如何肯放,立时大喝一声:“兀那小鬼,老子还没玩够,不准逃跑啊!”说罢便追赶上去。
被星残血堕之术困住的残飞坠此刻仍身处窘境,只是身形一刻也没有怠慢,仍是恰到好处地避开那些攻击,好整以暇中瞥见天怀追杀鬼灵,笑道:“厉兄弟,得饶鬼处且饶鬼啊!”
谁知话音方落,便见那原本已经消失在黑暗中的少年又折转回来,满面惊恐,而在这少年身后紧追不放的,正是刚才那群鬼灵,只是此刻他们已经持刀备械,混不将手无寸铁的天怀放在眼里。
飞坠发觉天怀窘境,正色道:“厉兄弟,快凝聚神思,想象自己手持兵器之状!”
在刀光剑影中勉强躲闪的天怀乍闻此声,不由苦笑道:“残兄,我现在要是分心去幻想,恐怕就被剁碎了!”
飞坠道:“这不是幻想,而是【精魄战念法】!”
“紧迫斩念法?什么东西啊!”
“这是在处于魂灵状态下才可使用的术法,只要你精神力够强,便能在魂灵环境中心想事成!”
“这么说,只要我想象一下我武器的形状,武器就会出现在我手里?”
“就是这样没错!”
天怀闻言立刻开始想象自己那杆逆鳞枪的形状材质,雕花纹路,甚至自己在枪杆上用血渍写上的“天怀”二字。
正当天怀在反复思索逆鳞枪尖上沾上的血渍形状时,众鬼灵的斧钺钩叉早已递到眼前。
于是,逆鳞的形状还未在天怀脑海中勾勒完成,便在混乱争斗的打搅下化为乌有。
无奈地看着手无寸铁的少年在刀枪剑戟中勉强留命,飞坠只得出言提点道:“厉兄弟,不必细想武器的形状,只需思索这武器与你最深的渊源便可!”
“最深的渊源?……”乍闻此言,天怀一时没能回过神来,便在这失神的刹那,往昔的画面飞快地在脑海中闪过。
“报仇?报仇是什么?”母亲冰冷的尸体旁,含泪的男孩如此问道。
“报仇,就好像坏人抢了你的糖,你打倒坏人把糖抢回来一样。”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这么回答。
“如果报仇就能把丢失的东西抢回来,那我是不是只要为爹娘报仇,爹娘就会再活过来?”兴奋的男孩满怀希望地道。
男人犹豫片刻,道:“你的爹娘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们每一个人最后都会过去,但是如果你不把杀死他们的坏人送去,让你爹娘骂他们出气,那么等你去那个世界和爹娘团聚的时候,你爹娘就会生气了。”
“啊,爹娘会生气啊,那我一定得乖乖报仇,不能让爹娘生气!”男孩似懂非懂地道。
男人点了点头,从身后取出一物。
“锵!”
一杆样式华丽的长枪被男人掷在男孩面前。
“这是逆鳞,它会帮你报仇。”男人淡淡说道。
男孩满怀憧憬地仰望着如同大树般可靠的长枪,天真开怀:“逆鳞,报仇就靠你了!”
一名鬼灵欣喜地发现天怀那一瞬间的迟钝,连忙挥动鬼头大刀,朝天怀颈项砍去。
就在大刀即将斩下少年首级时,那鬼灵却听少年默默念了一句。
“逆鳞,报仇就靠你了……”
鬼灵轻蔑笑道:“这遗言太没水准,临死还想托人来寻仇……”
只是话音未落,这自认遗言水平超过其他鬼灵者便发觉手底一沉,竟似击中坚硬之物。
只见少年右手若有持物,斜摆在身侧,一股金红交织的气息凝聚在少年手中,化成一杆华丽霸气的长枪,枪杆掠过颈项,恰巧格挡住鬼灵的攻势。
“逆鳞,来得好!”天怀欣慰一笑,怒视刚才追杀自己的众鬼,冷冷道“现在,爷要报仇了。”
下一刻,残飞坠终于不再为天怀的处境担忧,只是背对那激烈如火山爆发的乱战和接连不断的鬼哭狼嚎,开始全神贯注地和孽魉的斗法。
“果然是纯阳之血的宿主,这么容易就领悟了【精魄战念法】,看来我们没找错人。”看到天怀乍悟仙法,孽魉非但没有惊诧之意,反而如释重负。
飞坠警惕地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说什么纯阳之血,究竟有什么阴谋?”
孽魉不屑地道:“哼哼,等你死了,自然有资格知道我鬼族机密。”
飞坠笑道:“那我就让你再死一次,逼你告诉我好了。”
话音甫落,只见残飞坠已然原地消失,一串黑雾在他原来站立的位置炸裂。
待飞坠再次现形,已是在孽魉面前,右手的紫金葫芦已然对准孽魉刺去。
孽魉暗道不好,连忙抽身后撤,同时向前挥出一阵黑雾。
却见风起云涌,一股风息周流在飞坠全身,将那些黑雾吹得一干二净。
然而,等这些障眼雾气散去,飞坠才发现自己已身处险境。
自己的周围,此刻已经布满了那些血痕脉络,这些脉络构成一个球状空间,将飞坠包围其中。
孽魉奸笑道:“嘿嘿嘿,这下你往哪里躲?”
“呵呵,”飞坠淡淡道,“这个状况,还真躲不过呢。”
孽魉冷哼一声,便施展鬼数,将一股磅礴鬼力注入那血痕牢狱,欲要一举将之炸毁。
“卑鄙小鬼,快住手!”
孽魉正要痛下杀手,却听一个洪亮的嗓音响起,待看时,却见天怀的逆鳞枪已刺到面前。
“好小子,来送死啊!”孽魉怒喝一声,方才积蓄的一股力量立刻向天怀使出,只见无数玄黑血雾在天怀周身炸裂开来。
钻心疼痛自体表传来,天怀只觉一阵贫血般的眩晕,便向后摔倒。
“厉兄弟!”飞坠万料不到天怀竟如此丧命,一时惊诧。
孽魉冷笑道:“呵呵,区区一个凡人,也敢和本座叫板,简直是自寻……嗯?”
就在这鬼界堂主暗暗自得时,却见天怀倒地处,一道金光不断闪烁。
细看之下,那闪烁金光之物竟是一只眼睛,而那眼睛的主人,正是方才险些丧命的天怀。
“遭,纯阳之血的效应……”孽魉慌乱道,“我竟忘了这一点!”
飞坠眼见天怀又同白日里那般左目耀金,不由淡然道:“看来厉兄弟这奇异能量,是上天的恩赐呢。”
却见天怀忽然长枪高举,逆鳞的枪尖如高塔般耸立,一道金赤交杂的火焰自天怀手中激射而出,瞬间裹缚了整杆长枪。
在这座炽炎之塔的顶端,一缕缕焰气渐渐凝聚成一颗庞大火球,释放出万丈光芒,令这片黑暗领域失去了它恐怖的气氛。
这颗火球约有一栋楼房大小,表面炎波滚沸,如同烈日,高高悬挂在天怀头顶,摇摇欲坠。
那些鬼灵方一触及这火球释放的光芒,便迅速化作一缕青烟,众鬼灵见势不妙,顿时四散奔逃,鬼哭声不绝于耳。
“【神光渡厄】?”飞坠惊异地道,“如此高深的术法,厉兄弟是何时学会的?”
待众鬼灵跑得一个不剩,天怀头顶那颗烈日般的火球忽然收缩,凝聚在逆鳞枪尖。
只见天怀将高举的枪缓缓放下,眼中杀意大盛,朝孽魉猛烈冲来。
孽魉心知避无可避,只得蓄起一股鬼力,想要舍命扛住这一击。
然而就在孽魉默默等待着魂飞魄散的降临时,一个婀娜身影已经挡在自己面前,一抹暗紫的光雾一闪而过,随即便被一支金光四射的长枪穿透。
乘着方才的空隙,孽魉已退到战局之外,待定神看去,只见沁魅已口吐紫血,卧地不起。
天怀一击击破沁魅的防御,见孽魉仍兀自存活,便又提起逆鳞,要上前动手。
“且慢!”孽魉忽然将手掌对准血痕包围中的残飞坠,厉声道,“你若过来,本座就杀了他!”
天怀略一迟疑,便一把将沁魅拎起,逆鳞锋利的枪尖立刻顶在她纤细的颈项。
“你!”孽魉气得瞠目结舌,喝道,“好小子,敢威胁本座!”
天怀沉默不语,只是将炽热的枪尖递到沁魅发梢边,几缕发丝瞬间燃尽。
孽魉咬牙切齿,默默忍耐了片刻,忽然厉声道:“嘿,你真以为你能威胁本座吗,你错了!”
话音方落,那血痕脉络包围之处已是炸裂声响,一股磅礴血雾顿时弥漫。
弥漫的血雾中,孽魉的身影略一闪烁,便消失了踪迹,天怀闪耀着金光的左眼蓦然睁大,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便跌倒在地,左眼的光华也渐渐黯淡。
逆鳞枪摔落在地,震颤了几下,便瞬间消失。
黑雾渐渐消散,一股风息在这黑雾中游走,轻轻拂过昏迷在地的天怀。
一道白光闪过,白衣白发的人形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天怀身边。
残飞坠轻轻拭去嘴角的一缕血丝,看着昏迷在地的少年,若有所思。
百鬼夜行的深夜,一缕火焰渐渐的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