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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返人间

地狱一层,将军府禁地,未归台上。苏步青看着自己的头上那熠熠发光的巨剑,冷峻的表情似乎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静女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绝美的脸庞永远点缀着那沁人心神的微微一笑,倒也确实配得上地狱最美风景的美誉!只是,如果细看。清澈如星空的双眼中,似乎比以往多了些什么。

此时,苏步青一遍又一遍的扫视着将军府周围的那一道道亮光,每当他看到那些亮光,似乎,那永远灰蒙蒙的天空也会变得明亮许多许多,麻木的心情才会回归平静,多少年了?为了自己的那道亮光,他麻木的战斗着。从地狱二层的炮灰角色,经历万年,无数次游走在身死道消的边缘,一路战斗到了地狱四十九层,直至无敌。其后,跨入地狱五十层。他再一次从巅峰变为了苟且偷生的蝼蚁,更加残酷的环境和对手迫使他手不离剑,衣不见白。换做是他人,处在那种无尽黑暗的环境以及战力再一次从天堂跌入地狱的心理落差下,恐怕早已被折磨的自我消沉,沦为被同化或者消亡。只是那份遥不可及的思念,支撑着他一步步的坚持了下去。五十层、五十一层、六十层?直至根本没有去记他到底走了多远。?那时候,时间成了最廉价又最实用的东西。往往,为了一个获胜的机会,他需要在那冰冷刻骨的山脉或者洞口旁一动不动的等上百年、千年、甚至万年。他瘦弱却坚韧的身体上,一道道伤口在时间的流逝下越积越多,然后渐渐的又变得越来越少,直至再一次站到了巅峰!这其中,到底经历了什么,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身边的九位兄弟,一个个的离去,直至昨日。最后一个兄弟最终飞升仙界。现在,终于是到了他回去的时候了!

“静女!听我的好吗?”良久,苏步青开口了。话音带着少许恳求,一种无奈的恳求。

“将军,静女是将军从五十层的地狱中带出来的,也是将军给了静女光明。没有将军静女早已经被黑暗生物毁灭,将军的话对于静女来说向来都是如圣谕般,静女莫敢不从。但是这次,请将军给予静女一次任性的机会!对于静女来说,以前,有将军在的地方,就是静女的家。有了将军府以后,将军府就是静女的家。神界在好,始终不如家来的亲切、温馨。”?静女话音一如既往的空灵,情绪控制的也很好。即使她知道,前面的那个男人即将离她而去,她再也不能为他绣衣、抚琴。

“哎。好吧,府里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吗?或者,什么其余的东西?”苏步青没敢回头,他怕!

“将军,静女只求将军留下将军的往生石!”和苏步青一样。静女的话音同样带着乞求,无奈的乞求。

“就只有这个?还有其他吗?仔细想想?我一定给你的!”苏步青仍然没回头。声音有些沙哑,身体有些颤抖!因为似乎,同样的话,他也对另一个女孩说过!

“没有了,足够了!将军还是快些将独孤取下来吧!”静女不想在这样被他问下去了。她的确是还有一件更想要的东西的,但是却是他唯一一件不能办到的!

“的确是到了它归鞘的时候了。”果然,苏步青被静女的话题转移了视线。随即右手轻轻的抬起,动作不快不慢,恰到自然,头顶,那巨剑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召唤。突然迸发出冲天的光芒。一时起,整个灰暗的地狱一层瞬间变为了如人间一般明亮。

沉醉在自己的那道微弱的亮光中的每一个人似乎如饿昏的豺狼般突然惊醒过来,开始疯狂的吸收着从巨剑中迸发出的光芒,整个过程大约维持了一两分钟,巨剑便瞬间黯淡下来,化为一把极其普通的铁剑,落到了苏步青手中!

“将军大恩,吾辈万世不敢忘!”

“愿将军一路走好!”

“哎,将军终是要离开了!”

“将军早就能离开了,听说就在昨日,十将军为了不拖累将军,独自飞升仙界了!”

“哎,将军一走,恐怕静女也就跟着离去了。没有了静女的歌声的地狱,仿佛失去了最后一抹光明。”

“加油吧,早日离开这鬼地方!我是一天也不像呆在这鬼地方了!”

“除了傻子,谁愿意呆在这一点阳光都没有的地方?”

“你说,神界是个什么样子?”

……

当巨剑的光芒消失的时候,周围的人群瞬间沸腾了。有感谢者,也有感慨者。只是,这一切的一切,苏步青不在去理会,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每次我出战未归,你都会在这里等着这把剑,不记得你曾说过多少次,想要我把它封了,我知道那是你担心。现在它是你的了!”苏步青看着静女那莹莹泪光的俏脸!有些心痛,忍不住想去为她拂去,但是想到另一个世界,那个孤独的身影,他更痛,至此,便怎么也抬不起手!

“以往,每当将军取下“独孤”之日,就是静女开始担心之时。现在,静女终于可以做个真正的静女了。”静女一边轻轻的接过那黯淡的铁剑,手伸到很慢,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低下头,用她那芊芊玉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知道,对于一个剑客来说,剑是他最重要的东西!至少,现在,它是属于她的,她不容让它沾有一丝的灰尘!

“既然将军的战斗已经结束了,静女的琴也该封了。将军,原谅我这一次不能送你了离去了!”静女抬起了头,清澈的双眸依如以往愣愣的看着苏步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是那么的迷人。瞬间,转过身,她有些娇弱的身躯用一种柔柔的姿态抱着那冰凉的铁剑,一步一步的踏着台阶而下,走向那清冷的深宫,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此刻,正如她所说的,她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静女。

看着那道白影静静的离去,正如他当初第一次看见她那样,一朵雪白的莲花开在那漆黑的地狱中,就静静的伫立在那儿,她便是那片地狱最美的风景。苏步青并没有叫住她,甚至并没有回一句珍重的话。不是他狠,只因为他不能,因为此时此刻,同样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仍旧在那个“黑暗”的世界继续飘荡着,甚至飘荡到忘记了她自己!

那么。他是想叫住静女的吗?恐怕只有他知道。无尽岁月的征伐让他变得太会控制自己的表情和情绪了。外人无从得知!

……

良久,一个白色圆球从那白衣胜雪的身躯中破体而出,在那身躯上方逗留一会儿后,破空而去。同样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如果说,地狱有两座府邸能做到灯火通明的话,除了将军府,那就只剩下阎王殿了。

此刻,苏步青看着往日威风八面的阎王,现在却以一种近乎有些谄媚的姿态呈现在自己面前,或多或少有些感慨,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阎王当到如今这份上,或许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吧!

“将军,小王已经亲自将轮回之门已经为您开启了。您看,是立即飞升?还是另有吩咐。”阎王努力的让他那深冷、僵硬的脸表现的亲和一些,但是多年的岁月形成的风格岂是一朝之功可改变的,所以显得有些滑稽。但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眼前之人那磅礴的气势实在是太过于吓人了,让他一身几乎可以在地狱称尊的实力现在表现得就如一个废人般没有半点力气。他阎王活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恐怖的威压,而且他还知道这还是对方尽力的收住了自己气势的结果。

“立即吧。”苏步青也不想为难他,知道自己现在是灵魂体,没法完整的收住自己的气势,所以,还是早些走为妙。况且他盼这一天已经多久了?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这里是轮回之门的钥匙,当将军捏碎他的时候,就会被轮回之门自动吸纳过去,望将军一路珍重!同时,小王提醒将军,回到过去,千万别改变大势,望将军记住。”说着,阎王轻轻的将一把金黄色的钥匙递了过来!

“嗯!”苏步青接了过来,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就立即捏碎了它!

瞬间,一道金黄的光芒从那钥匙中爆发出来,将苏步青包裹了进去,然后不知所踪。

“扑通!”阎王顷刻间瘫软在地,不停的擦着他那大汗淋漓的脸。呼呼的喘着大气。

……

这是一片空旷空间,周围是一条条大小不同的金黄色隧道,苏步青知道,那是轮回之道。从地狱飞升的生命会被轮回之门根据该生命净化的自己的暗魂的程度而被轮回之门传送到相应的空间去。而前方,则是又无数金黄色的线条组成的一道大门——轮回之门、大道的一部分。

一颗晶莹的石头从轮回之门中射了出来,浮空而立,停留在了苏步青的面前。

“往生石!”苏步青轻轻的握住了它,瞬间,一股热流传进了苏步青的灵魂,前身在地球经历的一生犹如一部尘封的书籍再一次一页一页的翻开在了自己的记忆深处。同时,还有围绕他生命中出现的一些他自认为最重要的一群人对他的的评价。以及将他作为最重要的人来对待的一些人的排名。

“呵呵!”苏步青轻蔑的笑了一句,然后用一道霸道之极的气劲包裹着他的往生石冲向了下方。因为他答应了静女,往生石是会留给她的!

然后,一步一步的向着那道金黄的线条之门迈了过去。

“值得吗?”突然,一道古井无波的声音传来!仿佛来自于远古洪荒,又或是茫茫不可知的未来。

“有他和她。足矣!”

那声音没有再次传来,那似乎没有生命的门突然打开了,在那金黄色的门的背后,是和那地狱五十层以后的空间一样的颜色,漆黑至极,那是一片混沌。

“源地,2007年。”苏步青清晰的道了一句。

“小势可为,大势不可逆。”那声音再一次传来。

苏步青没有应答,只是坚定的朝着那门走去。

“知道吗?现在静女在哭泣,她在哭泣!!!!!!她想要的不是给她一座让她孤独的空城,也不是一把时时刻刻让她思念、伤心的铁剑!更不是一颗让她无限为你心疼的往生石!她最想要的是跟你走,是跟你走!是谁将她带出来的?又是谁现在要丢下她一个人而去,你的爱呢?你不是一向博爱吗?这时候,你的爱到哪儿去了?哪儿去了?”那声音似乎显得激动了,几乎是怒吼一般传到了苏步青的耳里。

苏步青终于停下了,任由着那能震耳欲聋的道音传到自己的灵魂里,伴随着锥心的痛。也不知是道音导致的,还是他想到了静女,反正,他再一次踏上了脚步。

“对不起。”语毕,他消失在了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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