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缘镜碎起,封神梦虚无;降雷梁倾覆,麒麟夜遁伏。隐秘仙凡中,待得有缘图;藏锋乾坤际,苍生万物从。”赵婵儿轻诵着纸条,用那纤纤玉指点着上面的字说:“相公,你把这字条每一句话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读看!”
“祸——降——隐——藏,祸降隐藏!”王超失声道。
“对,只是这位高人的字句太深奥,我也只能琢磨出一部分,但这些已经让我心惊肉跳了。‘降雷梁倾覆,麒麟夜遁伏’这句,如果正如那位壮士说的皇上要对我们王家动手的话,也就暗合了今天的事情。你我无法逃脱,昊儿躲起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相公,为今之计我们要早作打算。我们受点苦不要紧,可怜我这刚刚出生的儿啊!”美妇一边说一边偷偷的抹着泪。
“大嫂,这些也不过是我们捕风捉影的猜测罢了,真到那时,我一定护着大哥、大嫂杀出一条血路来!”柴青衣两眼一瞪,豪情万丈地说道。
“二弟,不是大嫂不放心你,当初你大哥在天都隘外被流寇所围时,幸亏有二弟匹马单枪,把流寇搅个天翻地覆,救出了你大哥。但这次不一样,一是和官府对抗、二是今天来的人艺业惊人……”
“大嫂,要么我现在就到天都隘将我们王家的十万云豹军调动回来,挥师帝都、踏平狗皇帝!”青衣起身恨恨的说道。
“青衣此事万万不可,我们王家世代为大嬴守家卫国,虽然现在的皇上沉迷于声色犬马不理政事,但还没弄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我王超顶天立地,上不负大嬴王朝、下不负广大百姓,你岂可做出这不忠不义之事,连累我们王氏家族百年清誉……”王超一把拉住柴青衣道。
“大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么我回--嗨!”柴青衣沮丧地跌坐到椅子上。
“看来现在我们只能作两手准备,二弟你先去乔装打扮一下,待会儿护着昊儿从后院的围墙遁出,在城外找个地方先躲起来。这事情估计一两日内必有分晓,届时家里小云豹会去找你们,如果看到云豹绑有黄色锦条,说明家里平安可以回家;如果是红色锦条,则需速速远走高飞,找个偏僻的地方隐居起来,将昊儿养大成人,不要试图为我们报仇。那只小云豹熟悉你的气息,只要方圆百里之内它必能找到你。”赵婵儿收拾情绪,整理一下思路,缓缓的说道。
“另外,如果事态恶化,千万带讯给天都隘的云豹军团,关照他们不得轻举妄动,以免陷你大哥于不义。你大哥生性耿直,最瞧不得离经叛道的事情……”美妇叮嘱着。
“大嫂,我走了那你们……?”柴青衣问道。
“青衣,昊儿就托付给你了,万一你的事情了结了,昊儿说不定……嗨!再说,可能是我们多疑了,或许事情并非我们揣测的那样呢。”王超在旁边打断,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物,交到柴青衣的手中,“这是今天秦公公给的玉佩,说是什么仙符,能够逢凶化吉,本来还琢磨着还给那个阉人,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你带在身边以防不测。”
天色已近黄昏,王将军府的后院围墙上有道人影一闪而逝,一会儿淹没在滚滚的人群中消失不见了。不远处,一道毒蝎般的眼神也悄悄隐没在树影狰狞的阴暗角落里……
用完晚膳,服侍老母亲睡下后,王超来到卧房,与妻子正要商议对策,隐约听到从前院传来一些吵杂的声音。王超心中咯噔一下,看了眼夫人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夫人且坐,为夫前去看一看。”
王超刚到前厅,就看到一个仆从慌慌张张的向内奔来。远远的看到王超,仆从连忙高声叫喊道:“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帝都的一群内城侍卫直接闯进来了!”
“慌什么,把他们带来,老爷我在这前厅中候着。”
不一会工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群穿着内城侍卫服饰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一个,长着八字眉、绿豆眼,左脸颊一颗痦子上的长毛在随风抖动,一脸猥琐相,此人正是冯源冯供奉。
王超上前一步,躬身道:“今天不知哪阵风把冯供奉刮来了,末将有失远迎,请恕罪!。”
冯源一边安排人手守住大门和各处要害,一边打哈哈道:“王将军,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早些时候,天降惊雷,有一道红光落入你府上,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天都城的许多人都看到了。”王超不卑不亢的答道。
“哦?!”冯源听到王超直接承认,不由脸色一喜,跨上一步追问道:“那天外飞物现在何处?”
“府上并未发现坠落之物。”
“嗯?你敢说没有。如果没有那你家的豹室怎么会压塌起火的?”冯源将绿豆眼一瞪:“老匹夫,我早就调查清楚了,你想耍弄某家,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老夫府上却无此物,不信你可以搜查,不过如果查不到,老夫必拉你到金銮殿上好好分辩分辩。”王超怒发冲冠,眉须横张道。
“王老匹夫啊,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某家今天就是替皇帝办差,给我搜!把全府上下所有人等都押到这里来!”
“喳!”
一帮如狼似虎的内城恶卫,在整个将军府内翻箱倒柜,折腾得一片乌烟瘴气,把在内院安睡的老母亲也吓醒了,在丫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来到这里。不一会儿,前厅挤满了人。
“报告供奉,没有搜到东西”
“没有!”
“没有!”
……
随着恶卫们的也纷纷回来,东西却没找到。早有机灵的仆从偷偷放出风声,通知天都城的民众前来声援。现在将军府外人潮涌动、群情激愤,冯源的眉头越皱越紧。
“王超老匹夫,看来你是铁了心跟我作对啊!”冯源痦子上的长毛在剧烈的颤抖着,回头吩咐侍卫驱赶一部分百姓进来。
待到所有的人被恶卫推搡到前院站定,一个身着蟒袍的人影从墙角的背阴处转出,手捧一卷黄色的锦帛,一边拉着特有的公鸭嗓高呼:“圣旨到——”,一边面带讥笑向正中间的王超走去。所过之处,人们纷纷跪倒高呼万岁。
“王将军啊!咱们又见面了。看到圣旨还不跪下!”,秦公公一声断喝道,刺耳的声音像指甲直接刮擦着金属,引得人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大嬴王朝西南晴空出惊雷,红光坠入天都城将军府,天师卦现妖孽诞生于此。供奉冯源替朕巡查,擒拿妖孽,一切事宜便宜处置,如朕亲临。钦此!”
待得公鸭嗓落地,周围跪着的人群一下子炸了开来。
“真没想到啊,原来是这样啊!”
“不会吧,将军大人那么亲民!”
“将军打仗那么勇猛,会不会?”
“今天我在府中,也看到了……”
“不会吧?”
“可能吧?”
……
冯源暗暗留神四下的声音,渐渐觉得时机成熟了,便提起丹田之气大喝道:“将妖孽一众家属押入囚车发配帝都候审,将军府查封,所有丫鬟仆从就地遣散,有抗命不遵的就地正法!”
等所有的百姓或惊诧、或兴奋地离开后,将军府被贴上了封条。白天还热闹的将军府,呈现出一片萧瑟的情景。
府内,冯源吩咐众人挖地三尺,仔细搜查,他自己也从百宝囊中掏出一物,开始亲自探查起来。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有一头系着红色锦带的小云豹,从府中一处偏僻的墙洞中钻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院内的囚车中,被打散发髻后披着花白长发的王超虎目红肿,看着妻子和老娘,嘴巴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哽咽着无法开口。老夫人却在一旁安慰道:“儿子,你没做错,只是身不逢时,遇到一个昏君。老身也锦衣玉食了一辈子,没什么好念想的了,只要我的小孙儿没事就好。”说着说着,泪花不由得迷住了眼睛。
旁边囚车中,赵婵儿也含泪说道:“相公啊,你只会去做你认定的事,哪怕碰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我当初也是喜欢你这刚正不阿的个性才会嫁给你的,你不要想不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嗯,活着就有希望”,一天后的晚上,柴青衣躲在城外十里的一处灌木丛中,左手抱着婴儿,右手抚摸着小云豹身上系着的红带子,心中暗暗的想到。白天的时候,青衣悄悄潜到城里,暗地里打探一番,知道将军府无人伤亡,只是一众家人被朝廷收监了,朝廷也没有其它举动,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只能暂时逃离大嬴王朝,再考虑以后的事情了。”柴青衣暗自思量着,忽闻灌木丛外好像有什么响动,接着听到野猫**的呻吟声,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不一会儿,一个抱着孩子的身影和一头小云豹逐渐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