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旭日修炼馆内。
刚开完执事之间的例行小会,忙碌了一整天的圣清雪正在房间中收拾行装,房间是村落负责人专为圣王殿众执事准备的,原先这些房间仅是为修炼馆提供存放各类器材之用的所在。
为了迎接圣王殿众执事,村里曾专门派人连夜打扫过,村中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旅店。如今这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村中最为豪华的借宿之地了。
明日午后便是圣清雪与圣王殿众人离开此地返回城中的日子了。
也许是印象太过深刻,突兀的她竟是想起了白天那个名为凌逍的少年。
想起那失落的背影,她竟是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是今天第几次为了这个初次邂逅的少年叹气了呢?怕是数也数不清了吧。
暗自摇了摇头,少年那黯然伤神的神情却仍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经历此番挫折,怕是再难有所交集了吧,圣清雪如是想到,自己比那个少年年长许多,即便是自己遭遇如此这般大起大落,怕是也会一蹶不振吧。
“不,他会回来的!”
“啊!”对自己这突入起来的想法,圣清雪也是倍感惊异,竟是差点呼出声来。
难道是因为少年那与年龄丝毫不符的特殊气质?她竟是倏地想起了今日从昏迷中醒来时看到的那焦急的脸,少年那紧张的神情绝非伪装,这是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咦?”圣清雪发现自己的两颊居然是突兀的一阵发烫,自己居然因为一个5岁的男孩子脸红。
“这究竟是。。。”她连忙捂住了脸,生怕别人看到,然而圣清雪却是忘记了,此时她正身处自己的房间里。
由此可见,少女这羞愧,乃是真正发自她小女儿家的情怀。
“我可是比他大了将近十岁啊。”圣清雪甩了甩头,努力将脑海中那少年稚嫩而俊俏的脸庞忘去,然而好不容易忘掉那容颜,借着绯红双颊的余温,少女又仿佛是感受到了少年怀抱的温度,竟是一时陶醉了起来。
“啊~~我究竟在想些什么?”
“总之这么苛刻的条件他肯定是不会回来了,许多天才一辈子或许都跨不过圣王阶这道门槛,八荒寂灭体对年龄要求这么苛刻,而且还关乎性命,他不会再来了。。。应该。。。”少女客观的想到,希望能借此将这一切忘记,然而到了最后她却还是犹豫了起来。
抓狂于自己混乱的心境,少女竟是低头咬起了大拇指的指甲,这是她从幼年自时期便养成的习惯,每当思绪紊乱,心中焦结之时,少女便会摆出此等姿态。这是只有师父和少女自己知道的,属于圣清雪的小秘密。
还未等她稳定下心神,却听见房门外传来了一阵不急不缓的清脆叩门声。
“清雪大人在吗?”门外传来一阵铿锵有力的男声,光听声音在门口的似是一个美男子。
虽然敬称圣清雪为大人,但男子的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恭敬之意,有的只是调侃和亲昵,似乎是少女与极为亲密之人。
然而圣清雪的反应却表明他对门口敲门的人是不怎么感冒的。
不耐烦的把手从小嘴边甩开,圣清雪颇为优雅的在镜子前整理了一番仪容,
“来了。”带着淡淡的娇慵之意,少女应门到。
应毕,圣清雪暗暗地轻哼了一声,随后慢条斯理的向门边走去。
缓缓的拉开门的插销,“吱---呀”门不疾不徐的开启着。
转瞬即逝的门缝之间,一抹狡黠的诡笑一闪而过,这一切早已不胜其烦的圣清雪自然是没有捕捉到的。
门终开启,走廊的灯光之下,一个英俊的男子欠身而立,微低的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微笑。
这个约莫十八九岁的男子用英俊来形容是绝不为过的,漆黑的中分短发,横竖的剑眉之下,却是生着一堆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再加之微笑时棱角分明的嘴角微扬时诡异而优雅的弧度,这个立于圣清雪门口的男子竟是有着一种妖异的帅气。
男子身着黑衣,身姿挺拔,微微前躬的身体时刻散发着一种贵族特有的优雅之气。
这个男子唤作刘子涵,说起来却勉强得算作是圣清雪的师弟。
约莫5年前,他自称无家可归,来到城中圣王殿寻求庇护,恰逢圣清雪的师父外出寻求一味珍稀药材,这男子却是不由分说径直扑在了少女师父的身上,哭喊着要老人当他的师父。
圣清雪的师父乃是踏足本源之境的绝世强者,又贵为城中圣王殿长老首席,又如何能在大殿门口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动手动脚。
碍于少年出现的时机和地点,这位无奈的长老大人只能收养了这个称自己为无根之萍的少年。
此后圣清雪的师父信守承诺,对刘子涵照顾有加,却对收徒之事只字不提,刘子涵多次想借少女试探长老大人的口风,然而他却不知圣清雪的师父私下曾多次就此事叮嘱过圣清雪,二人乃是真正的师徒同心,不给刘子涵丝毫机会。
奈何这刘子涵也不是易于之辈,见长老大人丝毫没有收他为徒的意思,他近日竟是打起了貌美的圣清雪的主意,他自以为可以轻松俘获少女的芳心的他却从来不知道,少女对他的死缠烂打早已是毛焦火辣,不耐烦的紧。
“赶快说退他,”少女面带和煦的微笑,心中却是如是想到,虽说表里不一于情于理都有不妥,但经过与师父私下的屡次谈心和自己的细心观察,对于自己这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点,少女是再清楚不过了。
“子涵哥又在调侃小妹我了,在大哥面前我又如何称得上是大人,”圣清雪很是客气的说道。
“不知大哥深夜前来所谓何事?明日午后还得赶路,这村子周围的路颇为颠簸,行进起来煞是费时费力,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小妹便先生睡下了。”客套一番少女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害羞的怕脸皮厚的,脸皮厚的怕不要脸的,不要脸的怕无敌的。不巧的是,这刘子涵就偏偏是那最后无敌的存在。
明明是听出了少女口中逐客的意味,他却是仿佛毫无察觉,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清雪说的是,这破地方的路真是泥泞不堪,平白无故的让清雪遭了罪,当真是该骂,不过我看着这村落地处深山,却是少了我们城中的那些乌烟瘴气,形容倒是甚为美丽,清雪可有。。。。。。”
“有的你地方又哪里会少了乌烟瘴气,”圣清雪如是想到。
听着刘子涵无故的找起了这个村子的茬,圣清雪竟是莫名的气不打一处来,但她的脸上却是自始自终始终挂着盈盈的笑意。
“若是这般,师兄便自己去罢,小妹着实是有些累了无此雅兴。”
听到少女的回答,刘子涵猛地一低头,十指紧握,竟是突然变得有些阴沉起来。
看到他这副不沉稳的模样,少女对这个男子的评价又是不禁下降了几分。
“这登徒子还不如那五岁的少年!”圣清雪突然发现自己竟是又想起了那个白天的少年,自己刚刚为村子生气好像也与他有着莫大的关联,圣清雪越想越是吃惊。
趁着刘子涵还未抬头,她用力闭上了眼睛,甩开了这些扰乱她心神的想法。
仿佛是整理好了心绪,刘子涵抬起了头,他的脸上依旧挂着一成不变招牌式的微笑,但这微笑在圣清雪的眼中却是如此虚伪,甚至是有了一丝可怕!
“我早猜到清雪妹子身心疲惫,定是心无出去赏月观花,刚刚的那些不过是玩笑话,其实哥哥我此番前来是有正事相说。”刘子涵竟是话锋一转。
听他这么说,圣清雪也是不由的一惊,他居然还有正事要说。
圣清雪深知这等话即便是他刘子涵胆子再大也不敢乱说,因为此间如若有半点虚言,那便是侮辱执事神圣的工作,必将遭到来自圣王殿的严厉惩罚。
“师兄有事请讲。”无视了他越发亲昵的称呼,圣清雪正色道。
见圣清雪终于肯耐着性子听他说话,刘子涵也是心中一喜,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刚刚正门那来了个小孩子,非说要找一个什么白头发的执事,我说一个山里的野孩子哪能让他半夜来打扰清雪妹子,再说了执事大人哪是他一个小屁孩说见就能见的,我就跟他说了,让他明早过来排队。”
刘子涵说到最后竟是手舞足蹈的比划了起来,“差不多这么高,还长得有点可爱,在山里也算不多见了。”他越说越是口无遮拦,起初的优雅之态已是荡然无存。
听到这圣清雪终于是确认了这个所谓野孩子的身份,“他要是少了一根头发,就是死十次也难消你的罪过!”她终于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大声怒喝道,骂完,圣清雪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跑去。
听到圣清雪有些青涩甚至有一丝“婉转”的怒骂声,刘子涵仿佛是从未想过眼前这个还有些稚嫩的少女竟是能发出如此洪亮的声音,仿佛丢了魂一般,刘子涵竟是木讷的转身向圣清雪奔走的方向追去。
“虽然还没开始修炼王之气,但我有绝对的信念相信自己可以度过难关,前人能做为何我不能!”
奔跑着的圣清雪仿佛又看到了白天时分,少年那倔强而坚定的眼神。
少女坚信着,这么一个倔强的少年此时一定还在门口等待着自己。
此时自己的心情,连圣清雪自己也难以分辨出来。
是期待?
是对一个未来传奇的憧憬?
亦或者是对这个男孩由衷的喜爱?喜爱的他的倔强,甚至是喜爱他离去是萧瑟的背影?
亦或者都不是!总之他回来了,在这个时间他竟是点名想要见自己,少年的答案圣清雪已然是心知肚明。
冲到了修炼馆的正门,圣清雪迫不及待的用力推开了那在她眼中甚至已经是有些可恨的巨大木门。
听着木门开启的声音,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凌逍抬起了头,一双清澈的眼睛仿佛亮过了漫天的星星。
“我愿放手一搏,生死无悔!”少年铿锵有力的声音,让圣清雪的心跳仿佛都慢上了半拍。
“你来了。”不知是说与凌逍听还是自言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难掩的颤抖,少女激动的低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