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寒暑假,一年还有两个较长的假期,五月的劳动节就是其中之一。尹勋是毕业班的学生,长假也只是说比平常的一天假期要长。
五月初临,却是用大雨滂沱见证。四月三十的没有雨,尹勋没有回家,是去了同学家玩。五一这天,尹勋要回家,只能冒雨而归了。从同学家回去,一路步行,少说要四十分钟以上。
尹勋手头有一把伞,只是不怎么管用。狂风暴雨,一把伞根本挡不住什么。片刻的工夫,膝盖以下的裤管湿透了,鞋子里也渗进了水。上身要好些,也好不到哪里去。
尹勋默默的收了伞,继续向前。本来一直困扰着的雨水的问题已经不存在了,不用再小心翼翼,生怕淋湿了哪儿。豁然,心情变得舒畅,尹勋坦然面对这豆大的雨点。
尹勋身上全部淋湿了,衣服如浸在河里。头发贴在头皮上,雨水从头顶滑落,钻进衣领,顺肌肤下滑。
尹勋走着,张开双臂,口里高声的喊了几声,想把心里的郁结都发泄出去。这些天,尹勋心里一直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因为段雅的事,自己无法去面对。
这是一个河堤,路上铺的红砖很多都已经被压进泥路里。尹勋独自在路上走着,前后都不见人。尹勋停下脚步,向着段雅家的方向看去。当然看不到什么,所见的只有堤畔的草木,河对岸的农田都看的不甚清楚。
“段雅,我爱你……”尹勋的声音在天地之声里面,显得万分无力,暴雨冲刷着这天地里的一切。“我爱你……”尹勋仰着脸,雨点打在脸上。“我爱你……”尹勋又喃喃了一句,裂着嘴笑,神情欲哭。
这场风雨里,只有自己听的到自己的话。雨水那么多,是否流过泪,只有自己知道。
爱的多深,痛的多深,只有自己知道。
尹勋收敛脸上的表情,右手平伸出去,慢慢的握紧收回了放在胸口,然后,像是掷什么东西,手往前面一甩。
我在,你会不开心;我不在,你过的很好。我会在毕业的时候努力一次,结局若好,我会倾所有的待你好;结局不好,那么……不能相濡以沫,就相忘于江湖吧,彼此相忘!尹勋暗自下了决心。
天色灰暗,大雨不息,尹勋满腿泥泞的回了家。换下湿衣服,打开电视才转过身,就愣着了。电视里难得的在放流行歌曲,歌的主题是玫瑰花。
玫瑰花呀……
三月的时候,尹勋陪着表姐在街上走,碰上了挑着担子卖花茶的小贩。表姐看中了玫瑰花茶,秤了些。尹勋找表姐要了些茶,用纸包着,送给了段雅。那些做成茶的玫瑰花都还只是小小的花苞,指头大小。
段雅没有泡茶喝,正逢分手信的事儿,把玫瑰花茶原本不动的还给了尹勋。尹勋把这些花末儿都倒进愿望瓶里,到现在,都还在里面。
尹勋又转身回去关了电视的电源,拿着一本书,坐在客厅盯着雨幕发呆。书从腿间掉落到地上,尹勋才回过神。玫瑰花,自己还没送一束玫瑰花给段雅呢,没有一束玫瑰花就结束的恋爱。尹勋和段雅谈恋爱是在情人节之后,镇里已经没有玫瑰花卖。玫瑰花茶不算玫瑰花,不算。
“尹勋啊尹勋,你够失败的。”尹勋手腕处揉着太阳穴,在心里叹道。
次日,雨基本停了。尹勋到了镇上会合李天平和天平的一个朋友,动身去市里。市里的高中要多一些,李天平准备自己先去找好学校,尹勋陪着去看看。
由于对市里不了解,三人围着古城墙把老城走了整整一圈,在下午的时候找到了一所愿意提前接纳李天平平时分数线的学校,是城南高中。这,后来也的确是李天平读高中的学校。
天色已晚,市里没有了回镇上的车,三人只有在市里过夜,第二天早上回镇上。
五一的假期过后,生活又恢复一片平静。仅仅是隔着两个班,尹勋和段雅没有一次见面。只有五十天了,五十天后,两人立身的距离可能变成天涯海角,相离,相望。
五十天后,学校外不远处的早餐也吃不到了。那处摊子的面味道堪称汪桥之最,并且,量也大。尹勋经常早上起早拉人出校门去面摊吃面,吃了三年,跟老板也熟悉了。
这天早上,尹勋拉着胡震锋起早,准备去面摊子吃面。说是起早,天色已经有些亮了。遥遥的,尹勋看到段雅站在校门旁。段雅住的女生寝室的寝室门就在校门内门房旁,她应该在等人,等寝室的朋友。
“咦,那好像是段雅啊。”胡震锋也看到了女孩,对着尹勋小声说着,“你和她应该是分了的吧。”
“嗯,分了。”尹勋咪着眼睛,眼睛注视着女孩。怎么办?上去跟她说几句?现在基本没什么人,视野以内,只有自己,胡震锋,和她三个人。这样的环境,很适合解释什么吧。可是说些什么?就说自己还喜欢她,离不开她。对,就这样说。尹勋心里蠢蠢欲动,冲动已经压制了理性。
近了。段雅的目光从女寝门那边收回,看到了尹勋了。下一刻,女孩转了一下身子,背对着尹勋站着。
算了吧。尹勋激动的情绪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冲动的想法在段雅刻意躲避的一转身化为轻烟消散的无影无踪。算了吧,她什么都不会听的,在她的心里,自己只是路人。只是路人,一个不愿意见到的路人,都要被忽略的路人。
尹勋加快了步子,自女孩不远处走出了校门。胡震锋在后面跟着,出了校门,轻声的问:“你们到底怎么了?以前好好的,现在见到怎么好像……好像路人一样。什么矛盾化解的余地都没有啊,你怎么不去解释?”
“是我的错,没什么解释的。”尹勋看着前面,手收进裤子口袋。
是我的错,我的天真让你已经不愿意见到我了。尹勋心里堵的慌,想要大声的撕喊。口袋里的手,捏成的拳头,指甲陷入了手心的肉里。段雅,其实我每天都是在思念里度过的啊,离开你,我生活好像没有了意义,一颗心,一直揪着。
曾经没有你的时候,我可以无所谓爱情,自心里拥有了你,要我怎么回到以前没有你的日子?曾经拥有过,就是曾经拥有过,谁也无法改变。我回不到从前了。忘记,要我怎么忘记?段雅,你真的是不愿意见到我吗?尹勋松开拳头,进了吃早餐的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