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手一松,手机便掉在了地上,滚了几下后终于停住不动了。
我听见了自己的笑声,我想那应该是笑的声音,只是那声音让我自己都心惊胆战。原来我果然没有那么幸运,能得到一份纯粹的情谊,而只不过是被利用而已……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的让我从来不曾怀疑,甚至还越来越为之感动,想要为了这份情谊从新站起来,忘记过去……
后半夜的光景,我一个人站在海边。为了到这里,我开了两小时的车,离开了家,又穿过即便入了夜却依旧灯火辉煌的城市,可到了这里却只是能感觉寒冷的海风一阵阵吹来,三月末了,已然入春了,可夜晚的海风依然冷的能让人的大脑一下子零清了。
我是该好好吹一吹这冰冷的海风,让这风把脑子里那些想不清楚浑浊不清的问题吹散一些,不然我会被这些压迫疯的。
此刻我的心只能听见曾经芷溪总说的那话,只有我们两个人,好好的在一起,好好的生活……那时的我,明明拥有,明明可以选择,可我却愚笨的选了最错的一条路,走到现在,我丢了我所拥有的,而我在那以后遇见的,不是不停地离去就是在疯狂的欺骗折磨着我……是不是我应该就在此刻结束?不让这一切再兜兜转转一圈,再让我遍体鳞伤一次?
海风依旧呼啸着,甚至连频率都未曾改变,除此之外在没有任何的声音回应着我的疑问。我想再听听芷溪的声音,再握握她的手,想再好好的抱她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也可以,可芷溪却真的离我越来越远,甚至连在我的梦里,她都吝啬出现一次。芷溪,你从来都不想我么?可是我很想你,我很想再见见你,再见见你……
我站在被海水拍湿的沙滩上,周围一片黑暗,我只觉得头皮被风吹着都快发麻,我闭上眼,却也只有更加浓重的黑暗,没有芷溪那熟悉的笑颜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用心凝聚我所有的精神,我还是看不见芷溪的脸。只有黑暗像洒墨一般的笼罩了我所有的脑细胞与神经末梢,我开始使劲的摇晃着我的头,想要驱散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可任我再怎么用力摇晃都只是徒劳无功……
2、
我又开车去了墓园,夜的黑暗还未完全褪去,只夹杂着清晨最阴冷的湿气笼罩着这个墓园。这么规整的墓园,芷溪的墓碑虽然不是孤零零的竖着,可左右的那些都与她无半点关系,我想她一定是孤单的,生前她就最害怕一个人,被孤零零的遗忘,而现在,我却还是将她置于了这般孤寂的境遇中。
芷溪,现在的你好不好?是不是很孤独?为什么你要消失得那么干净彻底?让我再也看不见,想不出,甚至连做梦都梦不到?你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让我来赎罪么……
“我现在总是会想你想的头疼欲裂,总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我总因为想不出你的样子而不安,这不停地折磨着我,让我感到自己的精神快要爆裂,有时,我不清醒的时候,一片混沌之中我仿佛能看到你,却只是一个朦胧不清的背影,你从来不会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知道你是不想看见我,可你也不愿让我看见你么?哪怕只远远地看着……这就是你对我最严厉的惩罚么……”
那墓碑的中心是芷溪的照片,她浅浅的笑着,仿佛我所说的话只是一阵无声无息悄悄吹过的风,甚至连她的面都不曾拂过,她不为此所动,一丝都不。
我放下了带给芷溪的那束百合。
“芷溪,我不求你的原谅,我只愿现在的你是宁静快乐的,哪怕为此你要将我彻底的忘掉,彻底的离开我……不论你在哪不论你怎样,你都要好好的,好好的……我走了……就只让我保留着在那一点以前对你所有的记忆吧,而无论我如何不能接受你的离开是彻底的从我的生命中消失这个事实,无论我有多少的自责悲痛,这些都让我一个人来默默地承受吧,你再无需出现无需与我有半点牵连,也再无需给我任何的安慰……”
依旧是原先的浅笑,依旧是不为所动的芷溪,可也许,这一次她听见了我的话,也许就真的于我再不相见再不想念了吧,她累了,在我身边的日子她已然疲惫不堪,再无力负荷了,她为自己选择了终结,不论那有多痛她都在所不惜。可她的终结却被我一直牵绊着,而不放她真正的休止,平静的离开……我到底还要自私到什么时候?算了吧,放了吧,忘了吧,就算再难再痛,只因这一切是为了芷溪……
3、
回到家中,看到了一封邮件,很久都没收到过这东西了,也不知道谁寄来的。
邮件底并没写寄出地址,可我看到了那邮戳上的城市名,怎么竟会是那儿?我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一下,内心里连斥责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要不是这个邮件,不是这上面的邮戳,我是不是又一次快要遗忘了她?自从芷溪离开后,我所有的心想所有的挂念都离不开芷溪,却忘了洛瑆星,忘了她现在是否安好,忘了我对她许过的所有的承诺,我有太久没去看她了……
洛瑆星人现在在疗养院里,有医生护士的照顾应该会没事的……我只好这样安慰着自己。疗养院与洛瑆星的家不在同一个城市,那这封信是谁寄来的?难道是他?
拆开来,看到字,果然是他。还记得上一次在极度震愤中看完了他的来信,也就对他的字格外的印象深刻了。
习豫不停地问着关于洛瑆星的现状,看着他字里行间所有的悔过,都让我觉得他就在我面前,身形憔悴双眼布血。无论怎样,他再也摆脱不了对洛瑾堇洛瑆星这对姐妹的永无休止的深重的忏悔了。
他说他现在总是不间断的听见洛瑆星的哭泣之声,那声音不大却揪人心魄,那是曾经洛瑾堇最害怕听见的声音,同样是现在的他最不愿不忍听闻的声音,可着声音却总萦绕在他的耳边久久不能消散。他说,现在的每一天,那一个清晨醒来,洛瑆星瑟瑟发抖单薄瘦弱的的身体,被眼泪蒙着充满恐惧的眼睛总出现在他眼前,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认定了现在的洛瑆星不好,很不好,可他却无法再见她一眼,他很后悔,后悔当时就那么留下洛瑆星独自一人而去赎罪,以致他现在不断的怀疑这样赎罪的方式是不是错了,他想他应该留在洛瑆星身边,好好的照顾她……他不断地求我,他说他现在只能求我,说从第一次看见我对洛瑆星的怜惜后就知道我不会致洛瑆星于不管不顾,而洛瑆星也很信任我,很听我的话,所以他只能求我,求我一定要保护好洛瑆星,不要让她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如果洛瑆星再出什么意外,他就算自己不去求死,那每完梦里洛瑾堇对他无休无止的失望,质问,谩骂;那每日耳边洛瑆星的哭泣之声都会要了他的命的,他不仅为了洛瑆星,也为了他自己求我,不断地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