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的雪都下了好几场了,一天比一天冷,据天气预报说最近又会有西伯利亚的寒流长驱入境,届时会有更强的降雪和更大的降温,提醒大家注意保暖御寒。人人都说全球在逐渐升温变暖,是不是总有一天地球会成为一个没有寒冷的世界?
张欣和罗杰卿卿我我的小日子消磨的飞快,期间虽然也有些个小小的不愉快,毕竟不是材米油盐真刀真枪的过日子,冷战三两天又开始如胶似漆起来。两人说是同居其实就是在外面租了间房子,美其名曰爱的小屋,俩人偷空就在里面幽会。毕竟是地下工作,平常都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免得家人生疑。这样的小日子每次都有新鲜的感觉,因此俩人每天上学早去晚归的都显得很敬业。最近几天张欣有点心不在焉的,干什么事也没精神,罗杰约了几次她都推了,感觉好像身体出了点状况。她虽然性子粗爽不拘小节,但毕竟是个女孩子,自己家那点事还是清楚的,都两个多月没来那个了,心里总有点硌硌瘩瘩的。不会是真中彩了吧?上次夏沫给她打预防针说起那事后,她倒是真听进去了,每次俩人在一起亲热,她都是很小心很小心的,可是有一句很讨厌的俗语怎么说来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张欣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下了自习课把手机一关,一个人溜到离学校很远的一家超市,进去买了早孕试纸一测,什么也没有!张欣心里沉甸甸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边走边给罗杰打电话:
“喂,罗杰。”
“嗨,宝贝儿,你在哪呢?怎么关机了?”
“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呗!”
“什么好消息?是不是想我了?”
“你要当爸爸了!”
“什么?”
“我怀孕了!”张欣很夸张地加大分贝,旁边的路人都给吓了一跳。电话那头的罗杰差点把手机给扔了,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罗杰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开什么玩笑呢,胡子都还没长呢当什么爸爸?
两个人在爱的小屋里谁也不说话,罗杰像霜打的笳子一样一动不动,张欣捣了他一下:“孩他爸,咋不说话呢?”罗杰手一摆:“靠,别扯了,这可不是小事!”“你还知道不是小事?现在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本来就不是男人。”罗杰嘟囔了一句,张欣气得小脸铁青,俩人谁也不理谁了。过了一会儿,张欣忽然抽泣起来,罗杰心一热,赶紧搂着张欣的肩安慰她:“别哭了啊,宝贝儿,要是真有了,咱们就把他生下来,好不好?”罗杰说完这话自己都吓一跳,生下来,怎么生?俩人都还是乳毛都没脱干净的孩子。张欣听了这话立马破啼为笑:“傻瓜,我是骗你的!”“不过,我会记住你说的话滴。”张欣心里美滋滋的,罗杰信口胡邹的一句话她竟当真了。罗杰一听没有事了,伸手就去咯支她,俩人抱在一起滚到床上。
夏沫从连云港回来就一直很沉默,有时一天都不多说一句话,上学放学也总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像个游魂似的。回到家里有时坐在沙发上发呆,有时坐在自己房间里发呆。冯敏看着很心疼,但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夏沫这孩子不需要那些空洞的说教,她年纪虽小却懂得很多道理,心想可能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冯敏拿了一包土特产推门进来,笑着说:“夏沫,你来尝尝,还真好吃呐!”夏沫看着妈妈总是在没话找话极力想着安慰自己,心里怪不烙忍的,就顺口问了句:“在哪买的?”“不是买的,是你杨叔叔昨天来出差给捎的。”夏沫问是哪个杨叔叔,冯敏好不容易找到了话头哪肯罢休,赶紧回去翻出一叠老照片来,指着一个平头帅小伙说:“你瞧,就是他,杨炳华,妈妈的大学同学。”这是冯敏大学毕业时照的合影,黑白照片上人很多,夏沫一眼就找出了妈妈,那个青春亮丽的女子。掀起陈年旧事冯敏表现得很兴奋,夏沫也好像被感染了,就笑着问:“妈妈,你当年是不是校花啊?”“那当然!”“是不是有很多追求者?”“也有几个吧?”“杨叔叔是不是也追过你?”“好像也有他吧,记不清了。唉哟,妈妈真是老了呀。”冯敏这时突然想起在幼儿园见到的那个女子,和自己当年相似,正是钩魂摄魄的年纪,顿时有些伤感更有些惴惴不安。这些天冯敏总觉得很不踏实,老夏要是真那个啥了,我该怎么办?其实,虽然十几年过去了,冯敏依然风姿卓约体韵犹存,从容貌和体态上并不见老,只不过是心境差了一些罢了。夏沫看妈妈突然变得心事重重的,刚有点起色的心情又暗淡下来了。
刚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张欣又感觉不对劲了。不想吃饭,一看见吃的东西就想吐,胃里折腾得厉害,有时候吃点稀粥什么的,马上倒出来,就好像吃点东西就是为了洗洗胃一样。刚开始的时候,张欣以为天冷着凉了,吃了感冒药蒙上被子出出汗,结果汗也出了,胃也没闲着,还是一个劲地往外倒东西,拒绝任何食物的贿赂,一副铁胃无私的样子。张欣被折磨得上不成课,家里也不敢回,反应这么大妈妈一眼就会看出来的,就只好一个人逃到小屋里想对策。看来这是铁定怀孕了,为什么早孕试纸测不出来呢?白白让人空欢喜一场。家不敢回了,学也不敢上了,这事决对拖不了太久,怎样办?找罗杰商量?那个嘴上没毛的家伙除了会干坏事,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呢?几天来肚子里没一点东西,胃里还是时不时的搞点暴动,张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醒来时屋里黑洞洞的,想必是天早就黑了。张欣独自坐在黑暗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恐惧,想起夏沫,想起吴花,想起曾经的无忧无虑,想起往昔的无拘无束,眼泪无声地在黑暗里落下。
夏沫放学一回家就坐在台灯下发呆。何老师己经走了几个月了,她还是没有完全从阴影里脱出身来,只要坐在教室里,脑子里就会打开有关何老师的幻灯片,往昔的片段一张张的自动播放着,虽然渐渐没有了刺痛的感觉,可是伤感还是挥之不去。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了,夏沫一直想着写一点东西纪念何老师,纸笔摊开,满天的思绪却凝结不成一个字。有人咚咚敲门,冯敏打开一看是张欣,忙笑着说:“是张欣啊,快进来!好久没到家里来玩了吧?”张欣怯怯地问了声阿姨好。夏沫早听出来是张欣来了,飞快地从房间里跑出来了。两人虽然在学校里经常见面,但此刻四目相对竟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毕竟俩姐妹自从分手以后,这是第一次正式会晤。两人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冯敏笑呵呵地让她们进屋里聊。
夏沫的睡房里以前张欣经常来,有时候晚上不想走了俩人就相伴而睡。张欣瞅着这间屋子鼻子酸酸的,尤其是看到墙上的影框里,她和夏沫对着镜头吐舌头扮鬼脸。看看张欣气色两虚,脸色苍白嘴唇发乌,夏沫很心疼,搂着她说:“你怎么啦?是生病了吗?”说着又头碰头地量她的体温。张欣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叭答一下掉下来,哽咽着说:“沫沫儿,我怀孕了,怎么办啊?我好害怕!”夏沫担心的事情终于又发生了,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俩姐妹开始抱头痛哭,外面的冯敏吓了一跳,赶紧问怎么啦,两人这才擦擦眼泪装着没事的样子。哭是没有用的,事情还得解决,她们都上过《早熟》这一课,理论上知道一些东西,像这样的事情要么打胎要么把孩子生下来。夏沫试探着说,要不先给家人说说,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张欣淡淡地说算了,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我就得去死。夏沫只好作罢,想了想说还是去打胎吧,虽然很可怕而且也会对身体不好,但是毕竟比生孩子少很多麻烦事。夏沫说这种事情越快越好,正好明天是礼拜天,我一早就去联系做手术的医院,估摸着可能还要不少钱呢,你赶紧和罗杰想办法凑钱,我这儿还有点先拿去用。张欣咬着嘴唇一个劲地点头,一股暖流像温泉一样涌上心头。两人又低低咕咕商量了一会儿,张欣这才回去了。
夏沫把张欣送到楼下,刚要进房间就被冯敏堵上了。冯敏目不转睛的盯着夏沫问:“你们俩商量什么事呢?”“没什么事啊。”“什么没什么事?”冯敏的语气神色明显和平常大不一样。“谁怀孕了?还要打胎?你以为我没听见!”夏沫本来心情一直都很压抑,这会正为张欣的事心烦,竟然拖口而出一句话:“妈妈,不要什么事都管!”说完把房门重重的关上了。夏沫这样子发脾气冯敏闻所未闻,一时愣怔在了那里。母女俩从来没把关系搞得这么僵过,冯敏是担心夏沫有事,情急之下才显得语气生硬,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再追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