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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诱捕

李铁当晚偷偷跑回家,看见妹妹睡着了,李铁蹑手蹑脚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又打开箱子取了点钱,这钱是爸妈给他们的生活费,平时手头再紧他也从未敢动过。李铁连夜去了火车站,买了张去连云港的车票。李铁的父母在山东经营一家公司,说是公司其实是租间不大不小的门面店,挂了个某某科技公司的幌子。李母坐在店里招揽生意,李父每天骑着破三轮到处吆喝高价回收二手电脑电器手机,弄回来改头换面再卖出去,平常又兼带批发零售些个配件,就这样倒腾来倒腾去也挣了不少钱。俩人这几年一直在外忙活着赚钱,孩子也顾不得照看,李铁和李艳就成了留守学生,好在有钱,他俩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非常自由方便。李铁一有时间就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地面很熟,狐朋狗友一大堆,李艳因为有哥哥撑腰,在学校里也俨然成了大姐大,屁股后边经常跟着一群小跟班,看谁不顺眼就想灭谁,上次居然还兴冲冲地跑去找夏沫的晦气。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事,李铁自然不敢去找父母,他想起来有个表哥在连云港做生意,决定去投奔他。这人原来在老家的时候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以前在街面上整日价吃吃喝喝打打杀杀,比较威风,李铁有什么麻烦,只要打个招呼立马摆平。李铁很是崇拜这位表兄,可惜后来结了婚收了手,前年又生了孩子就正式退出江湖,后来跟着李铁的父母学做生意,去年自己另起炉灶在连云港也弄了什么科技公司。去连云港的这班车没多少人,李铁躺在排座上睡着了。梦见自己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头到处乱撞,怎么甩都甩不掉,慌乱中跑到一个无人的海边,正在犹豫是不是跳下去,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夏沫,只见她默不作声只是直钩钩地盯着自己,李铁顿时安静了许多,他不敢看夏沫,低头时突然发现手里抱着的居然是一块大石头,李铁刚想说话,一抬头夏沫己经走远了,李铁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却像刀割一般的痛,夏沫,夏沫,李铁在心里大声喊着,夏沫回头了,啊,却是一张狰狞恐怖的脸!李铁被吓醒了,此时偌大的车厢里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了,车窗外漆黑一片。下了车见到表哥,李铁整个人都虚脱了。

夏沫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几天来没说过一句话,除了吃饭、睡觉,还是吃饭、睡觉,她的脑子里空了,什么也没想,那是因为什么也想不了。夏宏杰轻轻推开门,见夏沫呆呆地没一点生气,就笑着说:“夏沫,好点没?”夏沫机械地点点头。“你看谁来了?”夏宏杰回头招呼了一声,“快进来吧!”李艳拎着水果饼干什么的就进来了,夏沫一看是李艳觉得有点意外,继而心里一阵绞痛,李铁的影子在眼前痛苦地晃动着。李艳今天梳着马尾辫穿着校服,像个听话的乖孩子,和那次去学校闹事时简直判若两人。自从知道哥哥出事后,李艳像是变了个人,父母不在家,哥哥就是她的全部依靠,现在哥哥出事了,她再也炫不起来了。

李铁在表哥的店里帮忙干点活,有时和表哥一起走街串巷,有时在家里捣故捣故电器,时间过的也很快,转眼一个礼拜过去了。这段时间也没什么风吹草动,李铁这才慢慢地放宽了心。李铁刚开始跟表哥说,上学太闷了,跑来找表哥玩几天解解闷儿,表哥是什么人呐,在社会上混那么久,眼睫毛都是空的,只两天功夫就看不对劲了,再三逼问,李铁就是不说,最后搪塞不过去了,只说和人打架把别人打坏了出来**风头,并央求表哥千万别告诉他爸妈,表哥这才没有继续追问。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李铁倒是越来越想念夏沫,总想着给夏沫联系一下,哪怕是只字片言也好。最近这几天更是心痒难耐,终于忍不住了,偷偷隐身上线在QQ上给夏沫留言。夏沫很快就回信:铁子,你在哪里?李铁心里一阵狂跳,她还记挂着我!李铁回道:夏沫,你还好吗?夏沫说,嗯,一点都不好,就是想你了,我能去看你吗?印象中夏沫好像从来都没对自己说过这样贴己的话儿,李铁像是喝了一壶陈年佳酿,晕乎乎有点把持不住了。我在连云港,你什么时候来?夏沫马上说,太好啦,我明天就来!夏沫早就说了想看海,她要是能来,那真是太好了!只可惜是冬天而不是夏天,要是夏天可以光着脚丫在沙滩上捡贝壳,那该多好啊,此时眼前居然浮现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景致了。李铁一时高兴的不知怎么好了,居然忘了自己是出来避难的,脑子冷却了一会儿,这才记起来,赶紧再三盯瞩夏沫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自从夏沫说要来看他,李铁就开始兴奋的睡不着觉了。第二天李铁给表哥说想去海边看看,表哥说大冬天的,海风吹着很冷的,冬天的大海不比夏天,没什么好玩的,李铁执意要去玩,表哥也只好作罢了。夏沫是今天上午12点钟到站,李铁出了门直奔火车站。走在路上李铁一直在想着给夏沫一个惊喜,可是买什么好呢?李铁下意识地走到一家花店门口,红艳欲滴的玫瑰在百花众中特别惹眼。李铁想起来了,那天晚上罗杰就是抱着一捧这样的花站在夏沫面前的,夏沫陶醉的样子让李铁看了很生气,当然不是生夏沫的气了。当时李铁就很想揍罗杰,后来在清河双桥上终于如愿以偿了。李铁买了一大束玫瑰花,又小心移移地放在一个纸盒子里。李铁想像着夏沫看到这束花时的表情,还没看到夏沫乐呢,他自己先心花怒放起来了。

李铁猫在火车站一个偏辟的角落里,等了一上午列车终于进站了。李铁在出站口瞪大眼睛搜索着,检票口处站满了人,出站的接人的检票的拉包的,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稍不留神人就错了。李铁聚经会神地在人群中扫描,眼睛都看酸了还是没瞅到夏沫的影子,他有些着急了,刚想往前走两步,两个警察迎面走过来,李铁立刻惊起一身白毛汗,赶紧蹲下身假装系鞋带,等两个警察走远了,这才敢站起身来。再抬头看时,只一会功夫人群如星云聚散,检票口变得冷冷清清了,夏沫还是千呼万唤出不来,李铁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站内除了几个检票的就没什么人走动了。李铁失望极了,正沮丧的低着头看着纸盒子,忽然发现一双纤巧精致的鹿皮小马靴摆在眼前,抬头一看,啊呀,是夏沫!夏沫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的细毛围巾,只露出鼻子和眼睛,静静地站在他对面。李铁立时心慌手乱起来,嚅孥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正在这时,李铁的表哥不知道从哪儿风风火火地冒了出来,一把抓起李铁拉着就跑。表哥是过来人,总觉得李铁还有什么事瞒着他,今天李铁突然说是去看海,他就觉得不对劲,跟着来到火车站,刚开始以为是买票回家,后来才想到是等人,就耐着性子看他等的究竟是什么人。于是就蹲在背阴的角落里抽烟,身边不远处有几个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事,其中有个围着白色围巾的女孩子非常惹眼,凭他的经验,这里面肯定有事。当他看到那个女孩子站在李铁面前时,马上意识到出事了。

李铁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表哥拖拽着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刚跑了几步,就被刚才那几个人围住了,其中一个领头的晃了一下手中的证件,说了声:“我们是警察!”就要给李铁上手铐,李铁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纸盒子掉在地上,玫瑰花散了一地。几个人围在一起又纠缠了一会,最后两人都被拿住了。玫瑰花被踩成了碎片儿,风一吹四散而飞,有些花瓣吹落在夏沫的脚边,夏沫踩着它们向李铁走去。

那天李艳来找夏沫,是央求夏沫救她哥哥的。夏宏杰告诉女儿,一高的老师何正阳被杀了,李铁当晚和何正阳在一起有重大嫌疑,不过警方推断李铁可能是被人利用了,如果能主动自首给警方提供线索,帮助警方找到真正的凶手,就会减轻罪行,现在畏罪潜逃不仅于事无补更是罪加一等。夏宏杰又说,既便是李铁真的参与杀人了,他今年不满十八岁是未成人,法官也会酌情量刑的,如果能够自首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夏沫一直不说话,李艳哭着说:“夏沫姐姐,我哥哥眼里只有你,他最听你的话,你就不能帮帮他吗?”夏沫眼睛红红的,只是摇头,李艳哭的更厉害了,夏沫只好说李铁没有跟她联系。夏宏杰看夏沫被说动了,这才把警方诱捕李铁的计划说了出来。

此刻李铁和夏沫四目以对,夏沫还是静静地没有说出来一句话。李铁的眼睛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光芒,是愤怒?是悲伤?还是绝望?夏沫说不清楚,只是感觉一阵阵的冷,从左手到右手,再从头上到脚下,彻头彻尾的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冰人。李铁扭过头去不再看夏沫,挣扎着想尽快逃离她,几个人把他推走了。夏沫的眼泪这才流了下来,对着李铁的背影,哆哆嗦嗦地说了句:铁子,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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