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孙策等人到达洛阳之后,顿时有些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孙策虽然没有见过洛阳城,但是作为大汉的都城,他的壮丽与奢华那是毋庸置疑的。可如今恶臭扑鼻而来,入目的全是焦土与漆黑。
步入洛阳城,只见还有不少兵士正在扑打着各个角落的隐火,到处都是不堪入目的惨象。孙策到朱雀门的时候,只见门前一根粗数长,高十余丈的熏的漆黑的石墩上,栩栩如生的站着一个高大美丽的‘黑乌鸦’,正昂首向天展示她的羽翼,响亮她的歌喉。
兵士引着孙策等人进入昔日的太庙,这里原本供奉的全是大汉天子,可是如今却只有三间草草搭建的窝棚。却是还是孙坚进入洛阳之后,先扑灭皇宫大火,在原本建章殿旧址落帐。又命兵士将董卓挖掘的陵墓全部封闭,在原来的太庙基础上搭建了窝棚,重塑了列位先皇的灵位,然后又以太牢礼祭祀,做的可谓是面面俱到。
孙策本来是没有资格进太庙的,可是孙坚却不知为何非要让孙策进去恭恭敬敬的给列位先皇磕头。等孙策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却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将二十多个先帝都认识了一遍之后,孙坚才神秘兮兮的将孙策领到建章殿。
到了建章殿,只见程普等四将郑重其事的静候一旁,好像要见证一件伟大而光荣的事情。
“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孙策笑嘻嘻的问着孙坚。
“吾儿看此是何物?”孙坚面带笑意的伸手入怀,轻轻的取出一物,然后打开包裹,从里面露出一个晶莹剔透,四寸见方,一角镶嵌黄金,上雕五龙相盘的玺印。
“传国玉玺!”孙策讶然惊叫道。
原来孙坚在收殓先皇后妃的尸骨,又以太牢之礼祭祀之后,有兵士在建章殿的一口井中发现了一名女子的尸体,捞上尸体之后,见那尸体毫无腐烂之像。又发现女子脖颈中挂着一个精致的包囊,传国玉玺就在其中。
孙策听到程普给他解释之后,心下顿时明了孙坚的侥幸心理:“他觉得他的付出得到了回报,列位先帝的在天之灵愿意将这传国之物赠与他。可是孙坚却没有想到,假如这些先帝真有灵,那他们怎么不庇佑他的子孙?怎么还会被董卓的大兵蹂躏的尸骨无存?”
“父亲将如何处置此物?”孙策并无欢喜之色的问着孙坚。
“这~”孙坚见孙策面色有异,略一沉吟反问道:“吾儿以为,为父当如何处置此物?”
“献出去!”孙策斩钉截铁的道。
孙坚闻言面色大变。
“少主之言大谬!”程普当即起身反驳孙策,接着郑重道:“主公得此宝,必有九五之份,怎可轻言弃之?况上天赐之,不取,岂不逆天?”
“如君所言,得玉玺便可得天下乎?”孙策冷笑着问着程普。
“然也!”程普理所当然的道,说着举例道:“高祖得之以得天下,光武帝得之又得天下!”
“笑话!”孙策嗤笑出声,跟着也举例道:“若然此物真有奇效,秦何以失天下?王莽何以篡权?王莽何以失天下?董卓何以挟持天子而去?”
程普顿时讶然,不知如何言辩。
“吾儿何以不惜此宝乎?孙坚满是惋惜之情的看着儿子道。
“非是儿不知惜宝,而是此宝在我等手中既无用处,而且还会招致杀身之祸。”孙策苦笑着道。
“怎么会呢?打捞的军士都是为父的亲信,没有人会走漏风声的。”孙坚摇头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孩儿没有料错的话,各路诸侯应该已经得到了风声,前来与父亲兴师问罪!”孙策苦笑道。
“兴师问罪?”孙坚霍然站起嘶吼道:“他们还有脸来兴师问罪?先前一个个畏贼如虎的不思讨贼,如今歌舞升平的既不追贼,也不拜祭列位先皇。玉玺乃列位先皇在天之灵所赐,我孙家人得的是光明正大,他们凭什么来取?”
“凭什么?”孙策平静的冷道:“就凭他们心中有着与父亲和诸位叔叔一样的想法,得玉玺便能得天下。为了这个东西,他们不仅会声讨我们,而且还会个个对我们充满敌意。到了那时我们四面受敌,处境岂不危险?为了一块莫名其妙的石头而得罪天下诸侯,是得是失,望父亲思之!”
黄盖和祖茂听完大点其头,孙坚和程普、韩当则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主公!”过了良久,程普冲孙坚道:“普左右思忖,觉得少主之言再理。我等如今只有一郡之地,就算能拥有玉玺,又凭什么与天下争雄?”
“受命于天!受命于天……”孙坚闻言神色黯然,低声喃喃不休,过了良久仰头向天道:“吾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将这成就大业的希望交出。”
“父亲,您太过执拗了!”孙策笑呵呵的道:“高祖出身亭长,光武不过放牛郎,然此二人终能成就大业,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他们英雄了得,靠的是他们麾下各有无数的英才。而并非这既不能吃,也不能穿,更不能用来打敌人的玉玺,既然无用,弃之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话虽如此,可是想到天命所归!”孙坚心中虽然认同,但是还是有些不舍。想着又道:“吾儿方才说要献出玉玺,难道要献给被董贼挟持而去的天子吗?”
“自然不能献给董贼!”孙策肯定的道,说着又道:“方今天子没有这传国玉玺,说起来也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如果将玉玺献出,岂不助长老贼的气焰?”
“既然如此要将此物献给何人?”孙坚皱眉问道。
“有两个最佳人选!”孙策伸出两根手指道:“于公而言自然要献给联军盟主袁绍,而于私则可献给与父亲交好的袁术。”
“那到底献给谁比较好呢?献给一人,必定得罪一人。”孙坚有些苦恼的问着孙策。
“这有何难?”孙策洒然笑道:“等他们两兄弟来兴师问罪之时,父亲大可拿出玉玺,任由他们两兄弟去夺,不论那方得到也不会怨恼父亲!”
“此法甚好!让他们两兄弟狗咬狗一嘴毛!”祖茂一拍大腿,赶紧赞同道。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凝重的气氛随之缓和,那个晶莹剔透的传国玉玺也再没有了任何神秘性。
第三日的一大早,当暖暖的冬日照耀在如同废墟一样的洛阳城上之时。联军盟主袁绍居然带了数千精兵,风尘仆仆的来到了洛阳城。孙坚自是亲自相迎,接袁绍进入了建章殿。
“袁某此来,文台应该知道是何缘由吧!”袁绍坐定之后,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道。
“孙坚愚钝,不知盟主有何指示!”孙坚心中暗自好笑,面上却装作茫然道。
“文台何必装糊涂!”袁绍一声冷笑,问道:“建章殿前古井中,打捞的是何物?”
孙坚一听心中暗恨,不出孙策之料,亲信之中果然有奸细。想着孙坚笑道:“打捞出了何物,坚却是无从知晓!”
“好啊!好一个无从知晓!”袁绍点头笑道,说着喝道:“进来吧!”
随着袁绍的话语,一名面带愧疚之色的长沙兵进入正堂,冲袁绍拱手行礼。
“文台,看看此人,打捞之时他是否在场?”袁绍得意洋洋的讥笑道。
“盟主恕罪,说实话,坚确实有隐瞒之心,奈何盟主法眼如炬,坚那敢私藏?”找出了奸细,已经达到了孙坚的预期效果。一声告罪,伸手从怀中取出包着玉玺的锦囊,拱手相托道:“此乃传国玉玺,敬请盟主代天子保管。”
“啊呀!”袁绍浑然没有想到孙坚居然如此干脆的便答应了下来,一声惊叫,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的站起身来。再看着真心实意献宝的孙坚,顿时欢喜之情不言于表,而后他先整理好衣冠,便要去接玉玺。
“且慢!”就在这时,一声厉喝响起,袁术已经气喘吁吁的夺门而入,并冲孙坚道:“玉玺不可给袁绍!”
在袁术出声之时,孙坚已然收宝站起。袁绍也是一惊,自然没有接下玉玺。
“公路,你意欲何为?”袁绍面罩寒霜的喝问着袁术。
“某意欲何为?汝偷偷摸摸的前来洛阳,某还要问你意欲何为呢!”袁术反唇相讥道。
袁绍在孙坚帐下有奸细,袁术也在袁绍麾下有奸细,这才将袁绍的意图告知了袁术,袁术一听大为震惊,若被袁绍得了玉玺,他袁公路恐怕一辈子再难有出头之日。想着立即带领大军赶来洛阳城,正巧在关键时刻赶到。
“某怎是偷偷摸摸?某是来祭祀各位先皇,此乃私事,何须明言?”袁绍装模作样的笑道。
“哼!别以为某不知道!”袁术冷哼道,说着冲孙坚道:“文台,你我唇齿相依,一荣俱荣,此宝自当献给某,不是吗?”
“某乃盟主,此物自当由某先代天子保管!”袁绍当即叫道。
“盟主?啊呸!”袁术满脸不屑的道:“汝不过贱婢所生的家奴,也敢与本少爷争锋?”
“汝敢侮某?”袁绍气的浑身打颤,指着袁术的鼻尖喝道。
“哼哼!”袁术哼笑不语。
这时一员威武上将,提三尖两刃刀大步而来,冲袁术朗声喝道:“启禀主公,五万大军已经全部进驻洛阳城!”
“很好!”袁术点头笑道,说着洒眼看着袁绍。
袁绍顿时面如死灰,为了保存实力他将颜良、文丑均留在渤海,没想到却让纪灵一时独大。
“文台,快,快将宝玺拿与某观!”袁术见大局在握,当即冲孙坚急切的叫道。
“诺!”孙坚打开锦囊,将玉玺献上。
袁术接过玉玺,顿时笑逐颜开,爱不释手的揉摸着、观看着。
孙坚看着为了一个玉玺而导致反目的袁氏兄弟,再想想他们的所作所为,不禁黯然长叹。
“父亲,咱们回长沙吧!”孙策见目的已经达到,来的孙坚身侧轻声道。
“好!为父感觉好累!咱们回长沙!”孙坚点头笑道。
说着向袁术辞行,袁术心中正想着以后登基之时,那里管孙坚是走是留,大手一挥,便批准孙坚回长沙。
孙坚父子整理好队伍,又回头看了洛阳一眼,义无反顾向长沙的方向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