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娥为自己的女儿取名青儿，看着可爱的女儿渐渐长大，素娥整天以泪洗面，她是个没有爹的孩子，娘的身份又这么低微，并且饱受非议。面对别人的流言，素娥选择沉默，可她怕青儿懂事后会受到伤害，她把全部心思放在女儿身上。青儿长得像是跟素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粗布麻衣也难掩美丽，十岁时已经是个小美人了。云业比青儿大半岁，两个人感情很好，整天在一起玩。素娥把云业看成自己的亲儿子，云业也跟她特别亲，不知道是不是吃她的奶长大的原因。
青儿懂事了以后发现了自己跟别的孩子不同，她跑去问娘她爹在哪，娘看着她不说话，只是流眼泪。青儿最怕看见娘流泪了，她常常看见娘偷偷一个人哭，这让她很害怕，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让娘伤心了。每逢这时她就跑过去，给娘擦掉眼泪，说自己以后会听娘的话。这次，青儿看到娘又哭了，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娘的眼泪一定跟爹有关系。她不忍心看到娘哭，所以就再也没问过爹的事。此后又有孩子笑她没有爹，说她娘是个坏女人，青儿直接就过去打人。被打孩子的家人找到寇家，寇夫人非常生气，罚青儿跪在庭院里，不许吃饭，素娥当着那孩子家长的面打了青儿几下，青儿倔强地一声不吭，听到寇夫人的命令，直接去院子里面跪着。素娥心如刀绞，又无可奈何。云业替青儿跟母亲求情，寇夫人厉声警告云业以后不许跟青儿一起玩，她不是个好孩子。云业大喊：“我不！”跑到院子里陪着青儿一起跪。
这件事过去后，青儿跟云业的感情更好了，素娥喜欢看两个孩子在一起，寇夫人不允许她就带着他们一起到河边去，那里成了他们的天堂。青儿跟云业在那里度过了整个童年，他们一起采花、捉蝴蝶、抓鱼，素娥总是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只有这时候她的脸上才会有恬静的笑容。她也常常望着对岸的山发呆，幻想广生会不会突然从上面走下来，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的女儿这么活泼美丽该有多高兴。
云业跟青儿玩累了就躺在素娥身边休息，青儿提议让娘给他们唱歌，云业表示赞同，素娥笑着摇摇头说：“娘真的不会唱歌。”
青儿撅着小嘴不高兴，素娥就鼓励他们说：“你们唱一首给娘听吧。”二人听素娥这样说觉得有趣，就开始乱唱起来、、、、、、
一晃云业和青儿都长大了，青儿出落得亭亭玉立，跟年轻时的素娥一模一样，但是性格却大不相同，素娥生性温柔怯懦，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青儿却活泼开朗，又非常桀骜不驯，她越大寇夫人越看她不顺眼，尤其是看云业整天跟她在一起，气不打一处来。眼看着云业就要行成人礼了，寇夫人也开始了她的打算，她决不能让云业娶青儿那个野丫头，那样的话她迟早有一日要骑到自己的头上来。可是云业对她又如此迷恋，整天厮混在一起，要怎么想法让他们分开呢？寇夫人不敢硬来，云业从小就跟她感情不好，至少是不亲近，见到她就是一副正正经经的恭敬样，仿佛等着她下什么命令又随时准备反抗似的。寇夫人甚至不记得他最近什么时候还喊过自己“娘”，从来都是叫“母亲”，每天除了例行的早晚问安他从不会主动来看看她，却整天跟素娥母女在一起，寇夫人恨自己一时错念收留了两个祸水，现在想除去她们还得大费周章。
云业行过冠礼后，寇夫人开始筹划着给他定亲，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寇夫人先自己的贴身丫头蓉儿监视云业和青儿的一举一动，结果发现他们表面上虽然为避嫌来往减少，可是常常偷偷跑去河边约会。有时两个人坐在默默坐在河边，互相看着对方，也不说话，过一会说不定谁先绷不住了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继而两人都开心的笑起来。有时两个人一起唱歌，唱的是一首蓉儿没听过的歌，但是很好听。蓉儿说到这时，寇夫人让她模仿一下他们是怎么唱的，蓉儿说她不会唱，寇夫人愤怒地一拍桌子，眼露凶光道：“可恶！”吓得蓉儿慌忙跪倒在地。
距离寇家十里开外的地方有另一个大户，姓储，寇夫人与储夫人私交不错，寇夫人见储夫人的面总是“姐姐长”“姐姐短”的。两家因此往来频繁，储夫人有一儿一女，儿子名储西平，比云业大两岁，去年已经娶妻。女儿西燕，比云业小一岁，容貌清丽，性情温和，在寇夫人心中她是再合适不过的儿媳妇人选。云业见过这位西燕小姐，有一次储夫人来家里做客，带着西燕一起来的，本来大家闺秀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储夫人招架不住寇夫人的盛情邀请，只好带着女儿一起来。其实储夫人心里明白寇夫人的用意，无非是想让两家结成姻亲，巩固在漠县的地位，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两全齐美的事谁不乐意呢。寇云业一表人才，是寇家的独子，跟西燕简直是郎才女貌，所以储夫人也乐得配合寇夫人。
可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出云业的心思，云业的心里从来就只有青儿一个人，外人怎么可能理解两个人多年来耳鬓厮磨培养出来的默契和深厚感情呢。小时候云业把青儿看成自己最亲密的伙伴，到情窦初开的年龄云业的眼光更离不开美丽的青儿，青儿也将云业视为唯一的知己，独特的身世、寄人篱下的生活使青儿内心变得敏感，觉得世间少有可以让她敞开心扉的人，除了母亲就是云业。有时候母亲会无缘无故地哭，平时也不开心，青儿不敢问原因，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对自己身世的好奇并未消除，不敢问母亲更耻于向别人开口。云业是她唯一的倾诉对象，她曾经问过云业，：“云业哥哥，你说我爹会在哪里，他为什么要抛弃娘跟我呢？”云业看着青儿的脸，她还是带着期待的神情等着他的回答的，于是他说：“他一定是不得已才离开的，娘为他忍辱含垢、守口如瓶，可见她有多爱他。”青儿听了这话眼泪流了下来，哽咽道：“可是他们说娘不是好女人，说我是野种。”云业擦去她的眼泪，青儿很少流泪，每次想哭她都拼命忍住，让眼泪流到心里去。她没有躲避云业的手，眼泪反而更汹涌了，扑簌簌地流满脸颊，打湿衣襟。云业轻声道：“青儿，我以后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了，我要一辈子保护你，保护娘。”
寇夫人正在房间看几批锦缎，云业走进来，寇夫人见云业进来，内心很是欢喜，招呼他道：“云业，快过来帮娘看看哪个好。”
“云业不懂这些，母亲向来好眼力，还是自己选吧。”寇夫人知道他不会无故来看她的，一定有什么事，
“这是准备给你做衣服的，自己喜欢才好啊，你找为娘有事吗？”云业听她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走过去装模作样地看看那些缎子，然后才说话，
“云业真不懂这些，还是劳母亲费心吧。儿子来是有一事请示母亲，望母亲成全。”寇夫人抬头看着他，心中一惊，看他的神色要说的话已经猜出大半，决定先下手为强，
“哦，对了，瞧我都老糊涂了，我也正有件事要找你呢。”云业一怔，只好说：
“您先说。”
“你也不小了，娘最近在想你的婚事。储员外家的千金西燕小姐，长相好，性格也好，对了，你也见过她，娘想向储家提亲，你意下如何？”
云业看着自己的母亲，陌生的感觉更强烈了，他不敢揣度她的心思，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寇夫人见状，笑了两声道：“你大概觉得突然，都怪娘没有事先跟你商量。但是男大当婚，何况我们两家门当户对，这是门再好不过的亲事了。”
“让母亲为儿子操心了，但是云业心里有了喜欢的人，这辈子非她不娶，我来找您也是为了此事。”
寇夫人心中一团怒气升腾起来，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自己再想跟他增进又如何，这孩子从没有领情的意思，她强压怒气道：“我知道，是女仆素娥的女儿吧？”
“素娥是儿子的奶娘，我从来没把她当过仆人看，云业喜欢的人正是青儿姑娘。”
“你、、、”寇夫人看着云业冰冷的脸，简直气得冒烟了，“好，就算你喜欢她，你是我们寇家唯一的儿子，难道要娶一个连爹都没有的野丫头吗？”
云业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果然母亲早就已经打算好了，何必还要问我的意见呢？”
“你不要怪母亲绝情，生在大户人家你的婚姻能有什么选择呢？就算你喜欢青儿，母亲最多答应等你大婚了以后收了她做妾，那还要等个一两年后，人家西燕是储家员外夫人的掌上明珠，怎么可能让女儿受委屈呢。”寇夫人见云业面若冰霜，只好先来个缓兵之计，否则僵持下去，只会让他跟自己间多一层隔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