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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D1 -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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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1-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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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天气转热的某个上午

我准时到D公司报到

得知上次面试我的女人就是我的上司

公司资深的DBA

现做测试组经理

兼管DBA,中间件管理员等组成不了组的孤魂野鬼

报道就两件事情

一是领了台移动PC

二是被告知下午去SH漕河泾某某路什么大厦的五楼找蔡某人报到

我问去几天

答曰长期

我问住哪里

答曰都会安排,没安排的凭发票都能报销

还好房子离公司近

还可以回去收拾几件衣服

******

SH的天气跟杭州的很像

就是空气不太像

灰尘真多

梅陇火车站简直就是铁路边搭出来的一个大帐篷

漕河泾什么大厦五楼有三间房

里面一个超大房间放着许多服务器,存储和路由设备

外面两个大房间里坐满了人

有的人面前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有的人面前是一台移动PC

我找到坐在某个角落的蔡某人,报了到

蔡某人起身走几步

叫两个小伙挪一挪,加个椅子

于是我就有了位置

坐我右边的小伙拿来一根网线

帮我插上

我就成了面前有台移动PC的有的人之一

******

看了两页文档

很快就到了5点

周围的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也装模做样继续看文档

五点半

陆续有人起身离开

我以为下班了

想去问晚上住哪里

这时右边的小伙叫我下去吃饭

于是认识了一起吃饭的几个人

右边的小伙姓李

听说我以前在南京读书

就很热情

我以为他也在南京读的书

他说自己毕业于AH芜湖某著名大学

对南京熟是因为周末老往南京跑

那里有个珠江路电子市场

我有点惊讶

自己五年才去过那里两次

并且觉得没什么好玩

老钟一见面就叫我何总

我听了不习惯

但是他不肯改

我想回敬他钟总

叫着太拗口

还是叫他老钟

老钟是SH分公司的

跟他一起吃饭的两个也都是SH这边的

男的姓潘,做数据库开发

女的小雅,做秘书和后勤

小雅的一大特色是爱吃肉

从不吃一点蔬菜

说她妈也是这样

于是每到饭里有扣肉的日子

小雅一人吃四块扣肉

然后把蔬菜贡献给我们

******

六点多,陆续有人回来

两个大房间里又坐满了人

直到快九点了

才又陆续离开

我去问蔡某人晚上住哪里

他说XX酒店

报上公司名

去新开个房间

我关好电脑

收拾好正准备离开

蔡某人又过来说

“他一个人睡

你跟他一个房间好了”

他就是坐我左边的小伙

还在点着按钮

于是我又等了半个小时

那小伙终于也下班了

******

上了几天班

基本知道了这边的作息规律

早上九点上班

迟到也没关系

早饭不吃也行

办公室里有很多零食

像长鼻王,旺旺雪饼,方便面什么的

随时可以吃

晚上下班时间没有明确规定

但是看着满满两屋子的人

大家都不敢提前走

一般都九点后才陆续离开

当然有的日子十点甚至十二点以后也会有人在继续工作

出租车司机也摸到了我们的作息规律

每天都有几辆车等在写字楼外面

送我们回酒店的路上顺便了解还有多少人在加班

******

老钟是这边的系统管理员和网络管理员

潘从事数据库开发

我们三个注定工作上会经常打交道

还好我们三个关系融洽

我对这边开发环境的熟悉和认识多亏老钟的帮忙

这边我来以前已经有个DBA

我老看他一整天开着PowerDesigner窗口忙碌着

潘说他水平不行

我听了沾沾自喜

有一回跟他讨论一个回滚段的问题

发现他对回滚表空间和回滚段的认识很模糊

觉得他水平果然不太行

******

但是这边就这么七八套数据库

出问题的时候毕竟不太多

我习惯了上一家公司的工作方式

觉得解决问题才是自己的工作内容

不出问题的时候自己看书看帖子

下班后我发现也不是每个人都每天加班

至少老钟经常六七点就闪人

另外几个同事我也看到过若干次

一天接到小强的电话

他三月研究生毕业来SH工作了

说听说我在SH

怎么不联系他

我连忙解释这边项目很忙

然后说好晚上去找他

晚上六点多

我出了大楼

打电话问小强在什么地方

路怎么走

一个长相猥琐的同事突然大声说

“何小兵,你晚上不加班,怎么出去玩”

我一愣

你又不是蔡某人

又不是我老板

管得可真宽

还大声嚷嚷

我没好气地说

“你谁啊?我去哪里也要管!”

那同事说

“我告诉蔡某人去!”

没想到有人打小报告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平时看他讨好领导的样子就让人不爽

我说:“说去好了,真猥琐。”

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打开出租车门走了

晚上七点多

正和小强在出租房里聊得欢

突然接到老板的电话

说数据库有问题

必须马上去机房

回到机房发现老板自己人都不在

问了别的同事

数据库也没出什么问题

后来我知道那个小报告男是开发组某个模块的小头

那天他多半真的打报告去了

四年后我在潘的婚礼上又碰到了他

那时候他已经在D公司坐上了蔡某人的位置

这种人原来也可以混得很好

******

老板开始看我不太顺眼

老板说:“你这么空,去做些测试”

我说:“我Oracle很多地方还不太懂

想多做些技术储备以防到时候碰到问题”

老板说:“好的DBA,对应用也要有深入的了解

我当初就是对Oracle和这套系统都很熟悉

才能坐上现在这个位置”

我说:“我还是想...先在Oracle这边学得深入一些

再考虑其它”

她说:“你现在还在试用期

如果过不了试用期你就得走人”

我不想她会搬出这个来要挟

自己还没想过要离开

只好答应去做测试

******

测试组一共七八个人

一半多是妹妹

我从他们那里分了几个模块过来测试

但是自己的兴趣毕竟在数据库那边

数据库一有问题我便会很有兴趣地去钻研解决

又给老板造成了一个不好的印象

觉得我做测试只是为了应付她,不认真

老板就经常悄无声息地站在我后面

看我是在看文档看帖子发呆

还是在做测试

******

后面又发生了一件事

让我给老板的印象到了谷底

那次有人在程序里捕捉到ORA-00600错误

过来反映问题时几个大领导都在

主管就叫我搞定

我说先看看告警日志里具体是什么错误

然后才能分析

她突然又说自己来

然后在那里劈哩叭啦打键盘

一会后问我告警日志在哪里

我说在ORACLE_BASE的admin目录下

她似乎不知道ORACLE_BASE什么意思

我也奇怪资深DBA怎么会ORACLE_BASE都不清楚

还是过去帮她切换到告警日志目录下

然后跟她解释ORACLE_BASE是环境变量

她突然提高嗓门说你们谁设的这个变量

搞得乱七八糟的

我说这肯定是ORACLE工程师安装时设的,必须的参数

主管的脸已经铁青了

等我意识到自己多嘴的时候

闭嘴已经来不及了

******

从此后我知道这边形势对自己不利

但是领导觉得还不够

不久我被分配去做另外那个DBA的活

那个活说起来也简单

PowerDesigner我做开发是也用过的

我的任务就是维护一套数据库结构的标准模板

对于开发人员的数据库变更需求

我先把变更修改到PowerDesigner模板上

然后分别应用到开发库和产品库

可是开发人员有五六十人

又是在项目的关键期

每天的变更就特别多

我就一整天开着PowerDesigner窗口忙着做变更

如果再碰到要求比较某两个模板的

我每天都要忙到头昏眼花

******

每天都忙碌地工作

饭后那一会散步时间就显得特别珍贵

散步的一大乐趣是听老钟吹牛

老钟77年生

跟我同一年毕业

以前在广州工作,做系统集成

主要负责搭服务器,装Unix系统

另外搭网络配路由的活也做

老板希望他们什么都会

最好一个人能把一个项目从头到脚全部搞定

事实上他们确实也是这么做的

很多半懂不懂的活都硬着头皮接了

实施的时候就这样试试那样试试

突然发现弄好了

于是一伙人很高兴地对客户说好了

闪人回公司

事实上自己也经常不清楚问题在哪里

最后怎么弄好的

******

老钟吹牛还有更猛的内容

说他们做集成的时候

经常项目经理带着几个工程师出差

时间几周到几个月不等

周末的时候

经理就带着他们四处找女人

老钟的经验就是东北的女人最好

温柔大方,不扭捏,什么姿势都肯

个子又高,一般身材都很好

其中有一个

老钟那阵子每次都去找她

甚至动过带她出来的念头

说着眼睛里就有兴奋和怀念的光芒

我很惊异有人如此直接地吹嘘这种经历

还当着女同事小雅的面

不过小雅似乎并不介意

还会凑上几句

问他后来有没有带她出来

得知没有的时候又问他为什么

说带出来不是挺好的

配合得那么好

******

老钟之所以来SH

自称也是为了一个女人

******

那女的是老钟的网友,福州人

那女的去广州见过老钟一次

回去后两人就决定生活在一起

然后双双跑到SH来了

******

我们对老钟潇洒的生活态度都表示羡慕和钦佩

这时他就会说一些诉苦的话

最主要是这么折腾以后

钱一点都攒不下来

然后经常向我们汇报今天还剩现金几块

卡里余额几十块

我们无从判断他说的经历和财务状况是真是假

他也从来没向我们借过钱

但他确实向蔡某人借过钱

要求预支薪水

蔡某人好像答应了

******

我并不是个喜欢偷懒的人

前一阵子显得比较空闲

实在是因为自己对这边的工作内容和工作方式还不熟悉

后来维护数据库对象和PowerDesigner模版

虽然每天都忙到头昏眼花

我也还是坚持下来了

只可惜老板并没有意识到这些

我在她的印象里已经定型了

就是个不好管不积极的人

后来系统开始上线演习

这种演习都要从当前系统里取数据

为了不影响当前系统的性能

演习都安排在晚上

老板就每次都安排我配合应用作演习

我知道自己给人印象不好

看着另外一个DBA那么乖巧的样子

我就懒得去问为什么每次通宵都是我

那时候自己还年轻

通宵几次也不觉得累

还能赚来应用组同事的大把感激

甚至会有一种自豪感

自己努力工作,出入宾馆,出门必打车,拿高额出差补贴

有一种成功人士的感觉

******

成功人士的感觉没有维持几个月

公司突然被查出来财务做假

股票几天内下跌了六七成

然后一纸通知说今后要精简开支

跟我们相关的就是出差补贴降到60元每天

还要凭发票

否则扣说

出差补贴每天60也还凑合

要发票真是太为难大家了

有人说火车站有卖发票的

但是没时间去那边转悠

有人说漕宝路地铁口那里也有,那里近点

又有人说那些发票都是假的

不要到时候报不下来

白白损失那么多钱

很多人都出现了烦躁的情绪

有的人还写信给各个老总甚至CEO

反应一些新规定不合理

但似乎效果不大

******

那以后到楼下吃免费餐的人少了很多

尤其是晚上

大家都去下馆子了

那样才会有发票

晚上加班的人也少了很多

老钟他们似乎没有被影响到

因为他们是SH分公司的

本来就没有出差补贴

反而是晚上加班的人少了

他们走得理所当然起来

多数日子六点过一些

老钟和小雅就淡定地打车走人

那以后我跟同屋,也就是坐我左边的小伙吃晚饭的次数多起来

那小伙是做测试的,很爱笑

因为姓丁,大家都叫他小钉子

其实他是74年生的

比项目组的多数人年龄都大

小钉子能说会道

每次吃饭他付钱的时候

总能让服务员多开些发票给他

我也尝试过多要些发票

很少能要到的

小钉子做事精打细算

上下班打车从来不付钱

然后说“能报销的嘛”

于是都我付

我回杭州的时候

他经常会叫我带些小东西

他每次回杭州的时候

行李包总是太满了

叫他带的东西就刚好塞不下

所以我跟小钉子总是保持点距离

一起住久了

知道他高中毕业后开过四年出租车,结了婚

后来考上国防科大

出来就做IT了

真神奇

******

十一月中旬,开发基本完成

开发人员就空了下来

有人甚至撤回了杭州

有的人却更加忙了

因为离上线时间近了

测试人员

象小钉子他们

得确保程序上线后没有任何BUG,压力很大

而且这期间测试组还少了几个人

培训人员

她们是测试组抽出来的三位妹妹

他们负责给各营业人员培训

SH几十个营业厅

每个营业厅一天

基本上就得排到元旦了

系统很庞大

功能模块很多

培训起来很累

其中有个长相清秀,跟我同姓的MM

培训才进行三、四天

嗓子就不行了

可是不能停

一个多月后

何MM的嗓子彻底坏了

我们都觉得很可惜

负责数据转换的开发人员,潘他们

要在新系统上线的前一天晚上把老数据转到新系统里

这样第二天到了上班时间

新系统才能正常使用

他们就一遍遍地跑程序

一遍遍计算时间

尝试各种办法让程序跑得更快些

慢了就来问我

为什么数据库又变慢了!

还好潘比较好讲话

我也是

除了陪潘他们做性能测试

还要陪IBM工程师作主机和存储测试

确保服务器和数据库上线后能健壮运行

要命的是为了不影响项目进度

IBM工程师的测试都是在晚上进行

于是我又得通宵

那时候平均下来每周一次通宵

回去睡到下午四五点钟

吃了晚饭还得回漕河泾干活

老钟也是

晚上陪着IBM测试

白天还要四处跑

确保各营业厅的电脑都能顺利连上新机房

在那阵通宵频繁的日子里

我们都学会了抽烟

虽然集成测试通常都要十几个小时

中间也经常有一两个小时无所事事

只是看着程序在跑

在鸟无人烟的漕河泾开发区深夜机房里

不抽烟无以打发时间

******

二零零四年元旦

经过许多人的彻夜努力后

新系统终于上线了

虽然那天是节假日

有的营业厅没有开门

但从开门的营业厅反馈情况看都还正常

下午大多数人都回去睡觉了

晚上八点多

又被电话叫到了现场

还好是小问题

很快就解决了

发现潘还在那里吭哧吭哧地干活

边上围了一圈人

可怜的潘

第二天早上到现场

潘还在电脑前干活

神情憔悴的样子

后来才知道

那次系统上线前后

潘连着工作了足足三天两夜

累了只是到外面抽根烟

真是神人

******

新系统上线半个月后

慢慢稳定下来

春节也快到了

放假前公司在ZJ宾馆举行年会

不少人都和我一样

因为这个项目才进的公司

进来不到一年

很期待两到四个月的年终奖

白天公司发了两百元活动券

大家很高兴射箭保龄球等玩了一天

中午吃了丰盛的自助餐

晚上是正式大餐

其间有领导讲话和一些活动

多年以后,我只记得两点

一是抽奖的时候

只有两个人上台领奖

其余中奖的人都还在项目现场

没能参加年会

奖品也只能由蔡某人等年后转交

特等奖是一台数码相机,价值六千多

得奖是做培训的何MM

我们都觉得抽奖有猫腻

但对于何MM中奖

还是觉得很应该

二是杭州分公司老总义正言辞地在上面宣布

今年大家都没有年终奖

也不加薪

公司不赚钱

年终奖、加薪想都不要想

我们累死累活的

不发奖金,不加薪

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真是流氓公司

******

除夕前一天

我回到了义乌

简直恍若隔世

这半年多

基本上就是宾馆、饭店、出租车、火车

还有漕河泾那没有人烟的开发区

似乎都忘了和外界的联系

到了义乌,又看到急速来往摩托车

大声拉客的中巴车司机

挑着桔子吆喝的小贩

车站广场里擦鞋的人们

路边吵架的妇女

红砖外露的半成品建筑

觉得一切好新鲜生动

******

我先到我姐家

吃完中饭去附近转悠了一下

那一年,绣湖公园刚改造好

绣湖已经完全不是我印象中的绣湖

湖周围以前的一圈水泥路

都成了宽阔的绿化带

还有亭台楼阁,长廊绿地,拱桥流水

基本上媲美杭州的公园或者苏州的园林

绣湖西侧以前的大菜场

还有南门街的部分街区

全都拆掉成了巨大的市民广场

古旧的大安寺塔也在周围景点的衬托下显得饶有韵味

公园里的人都清闲自在

享受着冬日温暖的阳光

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在公园地面上写书法

一些在拉二胡唱戏

还有些推着婴儿车散步

一切都显得和谐美好

义乌是建设得越来越好了

自己印象中熟悉的地方也越来越少

走在路上经常有陌生的感觉

几个月回来一趟

这次是半年多回来一次

这里没有自己的事业

房价都已经涨到三十万以上

眼看自己在义乌也要买不起房子

感觉自己正慢慢地被自己老家抛弃

至少是慢慢隔离

杭州也买不起房子

工作又累又没前途

SH只是出差的地方

哪里都不是归宿

******

那一年我姐他们买了个小房子

用来投资

他们前年就想买了

说房子涨得这么快

肯定会赚

但是没钱

去年终于买了

还是没钱

他们把新买的小房子出租

用来还按揭

原先的两室一厅租掉了一室一厅

租金也用来还按揭

一家三口挤在一个房间和一个小院子里

可是他们付首付的钱还不够

又向家里借了一些

我妈很不高兴

我姐好多年没给家里钱了

反而从家里借钱

虽然最终是借了

******

我姐曾经也是我们家的骄傲

虽然她的成绩不像表姐那么出众

但她也考上了大学

其实是大专

那时候我们也不懂

反正高中读完了还要读

那就是读大学

户口马上就能转出去

毕业就有工作

我姐毕业后分配在金华的一个化工厂

详细的东西我不太清楚

因为他们总是当我小孩子

什么都不跟我说

但我还是了解到一些

工资大概不高也不低

因为我父母私下讨论的时候总说刚开始总要低点的

会慢慢涨起来的

过年的时候

我姐他们厂里发了很多年货

什么核桃仁,开心果,还有火腿

都是我们家舍不得买的贵东西

我们全家都很高兴

觉得自己家终于和大姑家有点像了

单位里会发东西

不用所有年货都自己掏钱买

高二那年暑假

在我姐的盛情邀请下

我第一次离开义乌

去了我姐工作的金华

我兴奋的心情没有维持多久

就先觉得累了

我背着一袋花生和大豆

换了三次车

问了好几次路

才终于到了我姐他们厂附近

下了车

发现根本不是在城里

周围的房子田地跟义乌的也没什么不一样

一条破旧的水泥路从公路边伸到他们工厂门口

化工厂大门的牌子也很旧

外面的围墙,里面的厂房宿舍都很旧

甚至路边的花草树木和来往的人们

都看上去灰灰的

没有一点生气

虽然我姐见我来了很高兴

不停地买好吃的,新奇的东西给我

晚上又给我找了个男同事的宿舍

那里刚好有一张床空

那些同事对我也挺好

我还是呆着不习惯

他们也自己上班忙

下了班才能陪我

呆了三天我就执意要回来

姐送我到车站的时候

郑重对我说

“这边看到什么不好的,不要跟家里说”

******

我姐他们化工厂不久关门了

老职工最多据说赔了近十万

但是像我姐他们进去才两三年的赔得很少

我姐回家没几天就去了男朋友那里

我姐她男朋友,我后来的姐夫是我姐的同学

大专毕业后家里托关系进了义乌一个事业单位

家里又出钱给他城里买了一套房子

那房子不大,两室一厅

但是住着也很让人舒心

我姐在城里打了几个月的零工

第二年跟家里说准备摆摊

义乌做生意没有亏本的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我们家人也不反对

大一那年暑假回来

农忙空下来我跟着他们去摆摊

盛夏的阳光刺过半透明的市场顶棚

把整个市场烤得又闷又热

难怪我姐这半年黑了许多

说就是摆摊摆的

我姐的摊位在市场的二楼

卖洗发水肥皂蚊香等日用品

我姐似乎变了一个人

完全没有了读书时的清高

逢人便说这东西是正宗的,不是假的

老板你要多少

一旦客人确定要买多少

她就骑着三轮车到上家那里拿货

有时候我也跟去

看着一整瓶的洗发水才一块多钱

卖给顾客两块多一瓶

我说这种洗发水原来这么便宜的

我姐说假的

我说这怎么分辨真假

我姐说你看这里,印刷有模糊,正宗的不会有这种瑕疵的

我拿着另外一瓶说这个没有模糊

我姐说都是假的,具体她也不清楚

然后骑着车匆匆往回赶

如果客人要买蚊香

她就去楼上某个摊位进货

一箱蚊香放四层

上面两层摆的整整齐齐

下面两层则尽量稀疏

只要保证上面两层不会陷下去

我说客人回去发现后下次就不来你这里了

她说都这样,大家都这样

然后叫我抬起来搬回摊位上

摆摊的日子没有什么乐趣可言

全然不是我开始想象的体验生活那么有趣

有一次还受到了惊吓

那次我正无聊地坐在摊位上

一个男的突然怒气匆匆地冲到摊位前

拳头就朝我过来

还好摊位台面有点宽

第一下没够着

我姐连忙喊

“干什么?认错人了。神经病!”

那男的回头看另外一个女人

那女人说:“不是他。”

然后指着斜对面摊位说:“是他!”

那男的就冲过去

两人扭打在一起

直到别人上来劝开

原来两个摊位抢客人起了争执

那女的就回去叫男朋友过来出气

******

那年年底的时候

我们都以为我姐赚了很多钱

她却说亏了

然后安慰说

“就算不出去做事

吃饭什么的也要花钱的

比整天窝在家里总好点”

我们都很失望

过年前我姐还是给我买了一双新鞋

diadora的

我看见一些运动员穿过

我姐从一个熟人摊位买了鞋

又到另外一个熟人那里请她辨真伪

那人看了以后说

“这鞋都这样

七十块钱嘛

肯定是便宜你的

就是容易脱胶

它是整体压模的”

那双鞋我开学不到一个月果然脱胶了

我拿着它去学校的修鞋摊

取鞋的时候发现鞋子边上一圈都用麻线缝上了

我说这么难看我今后怎么穿

修鞋大娘说用线缝上牢多了

你胶上过几天还要脱胶

那双鞋在我床底下放了很久

缝了麻线后实在太难看了

但是七十块钱对我来说是笔大钱

就这么扔掉也太可惜

后来我把鞋子表面弄脏了又穿了一阵子

******

从那以后我不以小商品市场为荣

刚上大学的时候

同学们互相介绍

我说自己是义乌人

他们都知道

说有小商品市场,很有名的

还有同学以为金华是义乌下面的一个县

我很自豪了一阵子

******

第二年我姐继续摆摊

多了一种商品--

蜡烛,各式各样的

货源的上家是一个表姐

到年底的时候又说亏了

从表姐家进了大半年的货

才发现给的价格比别人家还高

从此跟那个表姐也断了来往

我姐好像是真的亏了

不亏也都给摊主打工了

下一年不再去摆摊

找了个袜厂去上班

一年后换到一个制药厂

总算跟自己专业有点关系

一直工作到现在

在我眼里他们生活也还不错了

在城里有房有工作

她和姐夫收入虽然都蛮低

也够维持一家三口生活

只是周围熟人生活都蒸蒸日上

相比之下难免显穷

对于他们投资买房

我不置可否

因为我根本看不清房价会跌会涨

但自己是决不会去做的

毕竟几十万块钱

万一跌了可麻烦大了

******

那个年过得还算平淡

只是我妈还是叹息家里的房子太小太旧

叹息我买不起房子

没有女朋友

******

晓军来问我薪水

我说六千

他表情有点不自然

说他要带两个学生也有这些收入

我突然意识到他是在跟我比较

想起早两年几百块钱月薪时的感受

觉得这种比较很没有意义

从那以后我回答别人收入问题时变得不那么直接

改用还行,凑合等词

觉得真有必要才说确切数字

******

那年春节我特地去了老猫家

其实我早就想去

只是每次都受到正式隆重的招待

让我不敢经常去打搅

我每次去他家

老猫的弟弟,还有他的堂兄弟姐妹都会过来

一起聊天打牌

老猫的兄弟们讲话都粗着嗓子大声喊

外面人初一听以为在吵架

其实他们都喊得很开心

我很少见到这么多兄弟姐妹这么团结的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老猫他们村的九个小孩转来我们村上学

其中三个是老猫叔叔伯伯的小孩

连同老猫他们家族占了四个

他们上学放学经常七八个人,甚至九个人一起走

高一有一次路过他们村

碰到了老猫

结果进去喝茶坐会

他妈又煮鸡蛋又炒菜

他的兄弟姐妹都过来

要我陪他们打牌

其实是他们陪我打牌

怎么都脱不了身

直到晚上我爸以为我丢了

打着手电过来找人

村民把他带到老猫家

我不清楚自己在他家为什么享受这么好的待遇

还是挺享受这种感觉

他们家人都有一种简单快乐的心境

老猫在他们中学当了教务主任

分宿舍时把最差的一间给了自己

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

真快绝版了

我觉得很幸运认识老猫他们

只要站到他们身边心情都会变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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