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揉太阳的睡眼，却使本已困殆的光线显得更无力
，也让这个本已疲倦的世界显得更寂寥。
这应该是个让人对身边不会产生太大兴趣的天气，但
路人的目光被一个默默的身影吸引。
“小姑娘，这么热的天还穿这么厚啊。”是一个常见的
热心的大妈。
停下了脚步，黑色的斗篷边由于惯性轻轻扬起，静静
落下，斜背在背上的是一超过身体长度的物体，被深
蓝的长布袋包裹着，只露出一头——是个铁制的柄。
柄上挂的铃铛的清脆声也在停下的那刻静下，只留下
一串似有似无渐渐遥远的回音。斗篷的帽子下，是一
张看不清的脸，高度还不到大妈的下巴。
“你想说的只是这些？”故意强装低沉的是一稚嫩的娃
娃音。
大妈不解地问“那我还应该怎么问啊？”虽然有点搞不
清楚这个奇怪的孩子，不过大妈似乎对处理麻烦事很
感兴趣。
不过意想不到地，女孩转过身，激动地开始叙说“你好
歹也是三次元世界的人吧，看到我就不能更表示点诧
异之类的情感啊！比如这件斗篷，可是《打工魔法师
》的关键道具，还有这个，”女孩卸下背上的棍状物，
掀开布袋，“这个可是《扑杀天使》的爱丽斯棒，还有
这个，”从斗篷中抽出一把步枪“这是紫苑用过的。。
还有。。。”女孩继续从斗篷中抽出护目镜，钥匙，基
路敏，符咒。。。
“那个，我记得我还要买菜，再见了。。”大妈表情抽
搐，随便扯了个理由，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真是个奇怪的大妈。”女孩抱怨道。
“这话还轮不到你来说吧。”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女孩
掀下帽子，一头金发流泻下来，轻轻甩动后，露出一
张格外别致的脸，鸡蛋青的底色，多一些剔透，再多
两抹浅浅的樱桃红，微微抬头，望向天空，眼眸的宝
石蓝与天空融为一体。
视线移动间，一不和谐物体出现，打破了这个蓝色世
界——一头牛！
牛朝女孩这边飞撞而来，往牛被丢出的方向看去，是
一个与女孩相同装束，相仿年龄的红发男孩，正单手
叉腰在那头得意地笑。
女孩敏捷地一躲，身子一侧，牛擦过后跌撞在身后不
远处，发出很没出息的鸣叫。
女孩转过头惋惜地说“好可怜，如过你再长得帅一点，
我可能就会接住你了。”
然后一回头朝男孩破口大骂“你干嘛啊，怪力白痴，你
不懂得爱护生灵啊，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地球上
的好多物种才会濒临灭亡的。”
对方完全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不屑地说“你给我闭嘴
，cosplay白痴，你的妄想症也给我适可而止点。”终于
抑制不住怒火的男孩抬起手臂，手指着女孩，用说教
的口气说道“斗篷是在执行任务时掩人耳目的必备品，
爱丽斯棒本来就是武器，你要是再这样因为这种无聊
的癖好引起了周围的注意而把任务搞砸，下次我就用
大象砸你。”
女孩嘟起嘴，委屈道“这有什么关系啊，反正这次也不
是太秘密的工作。”
“这可是副校长下达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有差错。”男
孩皱起眉，一本正经地说。
医院的一般病房。
隐约听到走廊上孩子的哭声，风扇的声音，点滴的声
音，树叶的簌簌声。女孩慢慢睁开眼，刺眼的光线将
眼前的景象搅得一片混沌，理一理世界的线条，清晰
映入眼的是——
“小玲。。。”
“小。。。摩。。。”
见女孩开口说话了，小摩的心脏上好象移去了重物般
，欢快地跳动起来。但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未完全展
开的笑容顿时凝固。
逐渐清醒的女孩见小摩的一脸犹豫，好象看到了好几
年前的小摩。
那是幼年的小摩，一个不懂笑的孩子。
眼神总是那么空洞，好象心灵被挖去了般，好象灵魂
堕入深渊般，好象自己存在的一切都被否定般。
从不表露喜怒哀乐，不寻求帮助也不给予爱心，不向
任何人显示软弱，也不给他人以依靠，总是那个孤独
的背影。
被那双无神的眼睛盯着时，总觉得好可怜，又觉得好
迷人，不能从那移开视线。
那时我就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取回本应属于小摩
的心，也让她能笑得比任何一个孩子都灿烂，创造属
于我们的记忆。
那天，小摩笑了，但我并未觉得我成功了。
那天，小摩哭了，但原因是我无法理解的。
那天，小摩救起了一只落水的小狗，这似乎已经超过
了我的预计目标。
那天，小摩打败了附近最有名的小混混，原先的小摩
的形象完全颠覆了。
那天，小摩的态度让政教处主任辞职了。。。。
。。。
那天，小摩还是一个人。
尽管我在她身边，尽管眼神不再空洞，但小摩和这个
世界仍存在隔阂。
为什么我觉得小摩离我越来越远，可能一开始我对她
的认识就是错误的吧，又也许她是我无法理解的存在
。但我就是被这样的她吸引。
可我清楚地知道，就算小摩把自己当真正的朋友，但
能真正为小摩做些什么的不是自己，自己也不是小摩
真正能依靠的，因为连小摩的真实一面也一无所知，
因为小摩现在又露出了这种表情，而且起因大概就是
自己。
“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呢？”小铃淡淡问道。
“因为都是我的错。”
“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是那个怪物干的吧。”小铃记
得自己被恶魔刺伤的瞬间。
但小摩咬着嘴唇摇摇头“是冲着我来的，却牵连到了小
铃。”说完，就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上穿的拖鞋。
当时听完大叔的解释，竟脑子空空地拔腿跑到医院，
好象是要逃避什么，又像是想要确认什么。
“那只恶魔是冲着你来的，因为和你在一起，那个孩子
才受伤的。”大叔转着筷子“你要是继续待在这里，会
牵连到更多人。”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医院的，问到了病房号，跑进
病房，养父养母坐在里面。
见到气喘吁吁的小摩，两人什么也没说，养父走上前
拍拍小摩的肩膀，走出了病房。
养母理了理小铃的被子，也跟着走了出去。
在一旁坐下，沉睡中的小铃静静地吐息着，齐刘海从
中间散开，露出格外娇嫩的额头。
马路边走动着两个身影。
“哔鲁哔鲁哔鲁哔鲁哔鲁。。。。”
“你在哼些什么啊？”男孩不耐烦地问。
“复活咒语啊。”女孩若无其事地回答。
“你不会哼点别的啊？”
“哪呜吗咕撒吗古吗唔”
“又是什么啊？”男孩近乎暴走。
“恶灵退散的咒语。”女孩嚼着口香糖说。
男孩停下脚步，环视了下四周。
“怎么了？”女孩不回头，继续用夸张的步子迈向前问
道。
“你没感觉到吗？恶魔的气息。。”说着，男孩把头扭
向一旁的医院。
“你太敏感了吧，卡尔。”
“是你太猪头了，杰西卡。。。。”话说到一半，卡尔
的神情开始凝重，转身向医院迈开步子。
“我说你等等我啊。。”杰西卡追在后面跟上。
“这次的任务是除掉一个高级恶魔，但凭我们的实力办
得到吗？”杰西卡拉住卡儿的帽子，一副要临阵脱逃的
样子。
“放心吧，听副校长说那个恶魔还没觉醒，没有什么威
力的。就算有什么意外，本大爷也能轻松撂倒，本来
就不指望你出手。”卡尔甩开杰西卡的手，更快速地走
向那个气息的源头。
但一瞬间，男孩再次停下脚步，脸色发青，伸手握住
爱丽斯棒。
“怎么了？”
“两处。有两处不妙的气息。而且有个在靠近。”
草很碧绿，但却没有生气。
徒有颜色上的鲜艳的事物，总是那么单薄，干瘪。像
极了现在的自己。少年自嘲道。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花瓣，躺在草丛中，显得格外醒目
，但那一片离开花托的，失去寄托和生命养分的凋零
物，不能给这片干涸以安慰，只能增添一分寂寥罢了
。
草只能没过脚踝，但少年祈求有什么能将自己整个淹
没。
也许跳到水里是个好主意，但少年对游泳不太拿手，
可以说是旱鸭子。
“不上去吗？”大叔的声音。
站在医院楼下草地上的少年不语。
“你不会是在生气吧，我把话说得太直白了吗？”
“你的目的是什么？”迟疑了会儿，少年问道。
“没有人照顾的孩子是很可怜的。到我的学校的话，就
不会有危险了。”
大叔本想搭上少年的肩膀跟他交谈的，但从少年背影
中散发的难以靠近的气息，让他停下了动作。“为那个
孩子着想，我想你是不会拒绝的。”
了解了情况的少年确实不会拒绝，但始终无法释怀。
而且，纱迦离开那个人类应该会难过吧，虽然不甘心
，但纱罗还是不想看到纱迦伤心的样子。可是只有这
样才能保证纱迦的安全。
心事重重的少年不经意间露出了与自己的外表年龄不
相符的神情。
医院走廊上，卡尔紧握武器蓄势待发，身旁的杰西卡
也见势警觉起来——脚步声传来。
“来了吗？”杰西卡忍不住问道。
“嘘——你猪头啊，怎么在这种地方亮出武器！”卡尔
用说悄悄话的音量责骂道。
“因为卡尔不也拿着吗？”杰西卡则用卡尔的好几倍音
量回答道。迎来的只是一只捂住自己嘴的手，并被边
捂着边拖到了走廊的死角处。
卡尔一边摆平挣扎的杰西卡，一边从墙边探出头张望
。气息越来越近，从那个拐弯处传来，屏息等待着那
个目标的出现。
在光线的接轨处，突然出现一个少女。极其普通的，
没有携带可疑物品，眼神也是人畜无害，长相也是一
般可爱的这个世道很常见的级别，没有尖牙，没有犄
角，也没散发瘴气，这个就是那个高级恶魔吗？但气
息确实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杰西卡终于挣脱开了，冲出死角，把着爱丽斯棒，指
向少女，用娃娃音大呵一声“现在就把你驱除，可恶的
恶魔，不过仁慈的我留给你1秒钟的时间和这个世界好
好告别。”
难道是什么地方的cosplay？这么想着的小摩无视杰西
卡，径直向前走过。
在小摩擦身而过的瞬间，正想一把抓住小摩的杰西卡
被棒柄重重敲击。
“给我去死吧，你这个猪头。”
被莫名其妙打到，还被骂作猪头的杰西卡不爽道“你这
个比恶魔还凶残的搭档才该给我下地狱。干嘛阻止我
打倒恶魔啊？”
迎头又是一击。
“你总说我笨，不都是被你虐待出来的。”杰西卡抚摩
着后脑勺，带着哭腔控诉道。
“有点奇怪。”卡尔不顾杰西卡的埋怨，自言自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