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水花坚强的开在冰冷的清晨，露水未化，似要凝为冰晶，反射刺眼的光。
而树叶一片片重叠，也留不住光线，斑驳的树影，是最有力的证据…
天，很蓝，分外的蓝…
清晨，柯宇的手机依旧沉默。预料之中，便并未上心。
“啪”带上门，没有任何前奏，留陌站在门的背后，瞧的出一脸落寞。
“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柯宇极力回想，然而，终究想不起来。他应该知道的，和陌的道别，已成习惯，可今天却反常的忘记了这事…
走在清冷的街道，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就只剩汽车的斯吼。
这种，只有自己的声音的日子，柯宇不清楚还能持续多久。
他有强烈的预感，那不平静的生活，走得越来越近了。
早晨，并没有多余的事情发生，而柯宇依旧是第一个到学校的，这一直都未改变。
伴随上课铃声的响起，凌老师戴着黑框眼镜，步履轻缓的走了进来，视线不自觉落在柯宇的身上，一丝暗淡，也只是一瞥便立即收回。走到讲台上的那刻，他换上了微笑的表情，会心的，虽然很不适合此刻他的心情，纵然有些人认为这是虚伪的掩饰，但毕竟这是他人的思想，自己无权干涉。
“班长，关于圣诞节节目的参演名单都上报了吗？”凌老师理了理思路，正色说道。
站起来的是一个瘦弱的男生，就算站在讲台前扫视下方，你也很难寻到他的身影。
除了他的成绩不得不让人侧目外，其他方面几乎可以忽略。
“嗯…都报了…”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呢？委婉的说是否在害羞？
“嗯，坐下吧！下课把名单给我，那么…离圣诞节时间已经剩不多了，还是要抓紧时间练习，在这就不多说了，开始上课吧…”
凌老师没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转而直切入了主题。
对于凌老师，柯宇最不能理解的便是，既然他能很轻易的忘记前一秒所发生的事，为何还能完整的教完课，而期间没有任何的不流畅，甚至称得上是完美。事实也便如此，他带的班级的成绩并不输给任何班级…
而除了教学外，他似乎没打算花一个脑细胞记忆琐碎…
人一旦习惯成自然，想要改变，似乎并非太简单。就像柯宇，习惯了煜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然而现在看来，过早地结束了。找不到了熟悉的声音，感觉意识太空乏，因为失去了灵魂的居所，游荡在虚无的空间的，是一种孤独…
清羽望了一眼靠窗的位置。
“宇”她只轻轻地念了一声，再无下文。
柯宇呆座着，望着门口一个接一个人的走出，心也变得如教室一般空荡。他便看到煜出了门，没有道别。虽然他曾把视线的焦点聚集在柯宇的身上，是一种无奈，亦或痛苦。
“他何必痛苦…”柯宇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一抹冷笑袭上脸庞…
清羽没走过去，因为她知道柯宇的事自己能解决的，现在唯一的问题只有他需要的是一个人好好的思考，而不是别人的打扰。那一刻清羽也呆住了，好像是被传染上的，不自觉就被带入柯宇的意识，而清羽是被一阵冰冷的风吹醒的。
清羽出了门，又回头看了柯宇一眼，没有其他。
将目光放在远处的那刻，只见就站在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少女的身影…
云变黑了，可之前还是白色的，难道它也这么善变吗？一片落叶的归宿，迟早是要被埋葬在大地里。
“绮，不好意思…”清羽跑到那女孩面前说道。
“没关系的”她笑着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每个日落十分，几乎是合着下课的铃声，绮都会在同一个地点等着清羽，因为…是朋友。清羽能真切体会的到，假若失去绮这个朋友，那么自己想必比柯宇还要消沉。
这绝不可能发生。清羽没有第二个想法。
“额…她怎样了”绮问道，然后收敛了笑容…
“嗯…还是一样…”清羽表现的很无奈…
听得此话，绮望向远处的目光变得虚弱了许多…
“会好起来的…宇”她低喃着…
“走吧…”
昏暗的天地，操场上两道纤细的身影，缓缓地移动…
天再次黑了，视线毫不避免得感受到黑暗，一丝寒意已浸透全身…
(46)
灯光昏暗着，想之前至少还能沐浴着斜阳而归，可今日，却就着孤独而食。
黑夜…似乎意味着恐惧，免不了心底的空虚，落叶也不只该归何处，随寒风粗鲁的手，携着他四处游逛。
“安…静…”简单的两字从口中脱出，太艰难。
这长路，不知想要通往何方，一眼望不到头的是深邃的夜空作为背景。只因为城市的天空，星星的踪迹太难寻，惟独寒月孤独的吹着风，独自品味夜深的寂寞。
柯宇再走开几步，当然，除了自己模糊着的影子，应该不会再有第二身影了吧？
“不对，人”
就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柯宇分明看到他一身黑衫，要是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谁？这么晚了，是散步吗？”柯宇不自觉联想到，虽然不想相信自己双眼见到的会是事实。而当走近时，那种感觉全然消失。因为，坐在长椅上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他缓缓地转过脸来，发丝在素月的渲染下，裹着银白色的光泽。
那是一张坚毅的脸庞，眉宇间透着一股庄严与冷静。
“凌…凌老师…”完全不在柯宇的想象之中，尤其是他一脸异于往日严肃的神情…
“你终于来了…”凌老师的嘴角淡淡的画上一抹弧度。
“您是特意在等我的吗？”柯宇表示好奇。
“是的…坐吧”他用手指了指他左手边腾出来的空位。
“嗯…”点了点头，柯宇走了过去坐下。
此刻，风也安静了。
“老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柯宇开口先说道。
“嗯…”他的目光是飘在眼前的虚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那个一直在观察我的人，是您吗？”
“嗯…”
“为…什么？”即使猜到是凌老师，柯宇还是忍不住好奇的继续追问道。
“我先说一个故事吧！”突然看向柯宇的眼神变得温柔…
“嗯…”
“那是一个少年的故事…父母离异，少年自小和母亲一起生活。迫于生计，母亲时常早出晚归，留他一个在家里，到了上学的年纪，他必须过早地学会自立，他很讨厌每个放学的时候，因为看着同学的父母能来接他们，说是羡慕，更多的是一种嫉妒…少年不爱说话，也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人上学，一个人自语，一个人玩…也许就是这样一个孤僻的性格，他的思想却变得迟钝。因为一个人不用考虑太多，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少年长大了，依旧沉默，时不时忘记一些事情，有时就算刻意去记忆那些美好的，然而时间一到，照样被大脑删除干净。
他时常问自己，活着到底意味着什么？死亡未必不是生命的一项发明，每个人都需要面对，逃避终究是躲不过死神的制裁。
然后他突然萌生了那个的想法，更像是被诱导走向死亡的。
走在高楼的屋顶，视线极其的开阔，是从未走过的，站在栏杆上，只要脚步前塌，身体自然下坠的那一刻，一切的故事都应该画上一个句号…”凌老师停了下来。
“死了？”柯宇只是接着他的话问道。
“没有，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谁？”
“一个曾经从未见过的人…他对男孩说。‘想要看见过去吗？’男孩被他的话吸引。‘不想’说出口却不是心里想的。男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在意过去，明明是忘记的，却有强烈的感想要明白过去。”
“男孩最后接受了提议。得到了以前失去的所有记忆，而且细节比现实更详细。”
“那个男人是谁？男孩问了吗？”
“他说他在给予男孩记忆之后，就只是普通人了。”
“那个男孩是老师您吧！”柯宇顿了顿才开口问道。
“是…”
“那么老师不是健忘对吧！”
“有些事情，忘记了比记忆着更好。不是吗？”
“可是…"柯宇好像还有话只是没有接下去.
“神的代理，我现在的工作。”凌老师青轻描淡写的说道。
“…额…”柯宇的眼中是难以置信神色。“神…的…代理”视乎是很严肃的职位啊！
“恩！”凌老师突然站起身，面对着悬挂在漫漫黑夜的孤月，又回头看了柯宇一眼。
“很好玩的”他笑着，以前从未见过的，发丝舞动着，很适此刻他的表情。
“那么老师早就知道我的事了？”柯宇低下了头。
“有些事就算看明白了也未必就是现实，你是只知道的。柯宇，看清楚，我不希望你和他一样后悔。有些事，有些人，错过了，就是永远的没有交集了！想一想，如果是你，你的感觉是？”
“痛…"
“想一想吧！你是聪明的,否则…”他突然止住话，不在继续说下去。
柯宇也不想继续追问，既然他不说，肯定有其理由的吧！
“时间也许某一天就会停止…抓紧吧，很快就来了…"
柯宇陷入沉思，又猛地清醒，“谁会来，煜么？”就算他想问，可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虚浮的空间，空空如也，好像凌老师从未来过似的。
抬起头，月美了，是躲在云里了，树梢挂不住她的心，就只有她的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