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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漂泊

毗邻美国的墨西哥,成为众多想去美国致富的中国人的中转站。

9·11之后,美国的签证很难办,许多人就乘船偷渡去美国。先乘船在墨西哥西岸登陆,再翻越丛林越过沙漠,经历了重重磨难后,一百人差不多只剩下三五个能活着到美国和墨西哥边境线。如果侥幸不被美国边防兵发现,那他就成功实现美国梦了。而且他们还发扬了长征精神,前仆后继,以至于黑船的生意兴旺得不得了。

LD市位于南部沿海地区,是国家对外的一个重要窗口。

最早的时候,这只是个小渔村,渔民靠出海打渔为生,或者在沿海滩涂地带养殖些贝类,卖给内地的有钱人。再后来打仗了,LD成了西方殖民炮火下的殖民地,渔民的船被西方人征用,运输丝绸和茶叶,小小的渔村成了全国最繁忙的海港。到现在,改革开放的政策实施,使得LD打开大门,走向世界,成了繁华的大都市。但仍旧保留着许多渔船。这些渔船经过逐渐改良,也开始跨海做生意了,也就是黑船。这种生意在本市是人尽皆知的,他们之所以能存在当然是受某机关的默许,偷渡客也乘得心安理得,每人20万,交够手续费就自然顺利到达。

穆天扬以前觉得这些黑船很可恶,利用人们对财富的渴望,将他们带进黑暗的地狱。可现在,他有点感激它们了,没有它们,相信第二天他就没命了。

船在黑暗的太平洋上漂泊,犹如在但丁《神曲》里描述的炼狱一般恐怖。穆天扬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包裹在黑暗中。

这是在拍电影吗?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他尽力在脑海中理出一些思绪,来解释现在的处境。但他太累了,稍微一多想头就痛得不行。他疲惫地跌坐在甲板上,看着周围歪歪挤挤睡在甲板上30多个人,这些都是没有多余的钱来买船舱里舒服床板的人。他们经历了什么才会选择逃离呢?每个人的故事都不一样吧!希望的黎明将在何处升起呢?他又该怎样迎接以后的日子呢?

“上帝,给我送些光明来吧。”穆天扬默默地在心里祷告着。

真是奇怪。人在顺境中,总觉得祷告不过是空洞词语的堆砌,而一旦遭受苦难,也就领悟了向上天祷告的语言是多么的崇高美妙。

船舱里,穆子然睡得很甜。波涛拍打着船身,一晃一晃的,像小时候的摇篮,真舒服!

不久,天边出现一片红光,映照在蔚蓝的无边的太平洋上。光明之神阿波罗驾着他的太阳战车驶来了。

这光明是上天对人类的恩赐,而这群逃难者却并不领情,他们抱怨着刺眼的光芒打扰了他们的清梦。也对,在这茫茫无边的海上,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呢!他们情愿睡他个两天两夜,一觉到墨西哥。

穆天扬却不一样,他欣喜万分,享受着眼前的绚丽美景,仿佛是上帝对昨晚的祷告做出的回应。

“看来,一切都会好的。”他安慰自己。人类都是如此,习惯用希望来安抚焦虑的心情。

“爸爸,为什么我们会在船上?”穆子然揉着惺忪的睡眼疑惑的问。她完全不记得了,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家,怎么从家里到了船上。

穆天扬被女儿一问,愣住了,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女儿解释,这突然发生的一切连他都承受不住,何况是个小孩子呢!

“爸爸,陵晏伯伯也治不了我的病吗?”穆子然的记忆还停留在灵山上。

穆天扬微笑着安慰她:“陵晏伯伯有办法治你的病,只是我们得自己去找药。”

穆子然刚刚焦虑的小脸一下子被这初升的旭日点亮了,“真的吗?是什么药?哪里才找得到?”

“是一朵花,那朵花生长在墨西哥,就是我们正要去的地方。”说完穆天扬小心地看了看周围,其他逃难者还都沉浸在梦想。

“墨西哥······”穆子然自言自语道。那是她第一次听到那个名字,陌生得她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它是一个国家,不知道它在太平洋的另一端。但就是这个陌生的地方,成了她的第二个故乡。

突然远处海面上驶来一艘写有“海上小卖部”牌子的水泥船。穆天扬警觉地拉起女儿的手蹲了下去,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虽然那艘船狭窄又破旧,一看就不是缉私船,但穆天扬还是担心地几乎匍匐在甲板上。穆子然被父亲的突然之举吓得手心直冒冷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穆天扬从船檐边上悄悄地窥视着那艘船的动静。只见它停在大约半海里的海面上,不再前进。船头上的灯闪了三下,穆天扬所在的黑船也以同样的信号回应,显然小卖部船主和黑船船主是约好的。

“诶,都收拾收拾准备换船啦!”黑船老板从驾驶舱出来,把正在做发财梦的那些逃难者叫醒。

一下子船又沸腾了,平静的海面像赶集一般热闹。有的逃难者兴奋地还趁机吼几声,同行的伙伴也应和几声,这些乐观的逃难者就像去淘金一般开心,丝毫没有逃跑的狼狈和离开家乡的忧愁。

穆子然瞪着好奇害怕的眼睛看着周围一群陌生人,不由自主地攥紧了穆天扬的手。穆天扬感觉到了那小手心里沁出的汗,朝穆子然笑了笑,安慰她说:“别害怕,马上就到了。”有了父亲的安慰,穆子然的心安稳了很多,她也朝穆天扬微笑着“嗯”了一声。

水泥船外表看很狭小,但船舱居然大得容得下三十多个人。原来,这条打着“海上小卖部”旗号的水泥船实际上是偷渡中转站。这样进入墨西哥内海范围的时候可以避免海关的盘查。

穆天扬将穆子然安顿好后,到甲板上抽烟。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上岸后要怎么办,没有身份,就没办法找地方住,没办法找工作,那就没办法在墨西哥生存下去。要赶快想办法解决上岸后的问题才行。

就在他愁楚的时候,有个满脸胡子的人向他靠近,胡子密密麻麻好像郁郁葱葱的树林,几乎遮住了整张脸。他用手捅了捅穆天扬:“哥们儿,要不要办移民证?”

穆天扬欣喜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确认:“什么?移民证?”

“嘘嘘······小声点,别让别人听到。”大胡子很谨慎地扫了一下周围,除了几个在远处抽烟的人,没有其他人了。

以制作一张假身份证为例,假证贩子需要做的就是买一张带有和真身份证一样的防伪标志的封塑,以及一张带有和真身份证一样底纹的芯,在芯上打上所需要的字,塑封后就可以出手了

“真的可以办移民证?”穆天扬环顾了一下四周,悄悄地问。他当然明白,这个船上想办证的人多了去了,但是有钱办证的没几个,要不也不至于偷渡去美国了。如果被旁边的人听到,不仅这个办证的人有麻烦,连他估计都不能幸免。为了移民证,那群人会把他们丢下海的。

“当然,得要有钱才行。”大胡子搓搓手指,坏笑着。

“这个没问题,什么时候可以拿到?”穆天扬紧紧地抓着大胡子,生怕他跑了。

“放心,三分钟就搞定了,我们的设备都是现成的。快进海湾的时候,我把你们的信息发给我伙伴,你下了船就能拿到。”

“安全吗?”

“当然,干这行的只有我们一家,质量绝对保证。”

穆天扬点了点头,“那钱什么时候给你?”

“先付一半,拿到证件时再付一半。晚上我在甲板等你,到时候你把新的名字和相关信息给我。”

穆天扬犹豫了一下,又问:“可以帮忙换些比索(墨西哥货币)吗”

大胡子笑了笑:“靠岸的时候帮你一起办了。”

“好,就这么定了。”

大胡子假装跟穆天扬借了根烟,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穆天扬站在甲板上,继续抽着烟。他现在有点感激谢震了,这么多年他不断慷慨地用金钱来安抚自己,那些钱算起来有两千多万,他一辈子都花不完!

当天晚上,船终于靠岸了。按照约定穆天扬付了另一半钱,拿到了移民证,拿到了一百万的比索(合人民币50万)。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穆天扬和穆子然了,伊源航和伊墨在太平洋东岸重生了。

“子然,从今以后你就不再叫穆子然了,你叫伊墨。爸爸也不叫穆天扬,叫伊源航。记住了,以后我们就在墨西哥生活了。”伊源航小心地叮嘱女儿。

“爸爸,为什么呀?”穆子然看着漆黑的海岸,冷峻的岩石,这个陌生的世界是那么的恐怖。

“伊墨,以后你就叫伊墨。等你长大了爸爸会告诉你的,不要多问了。”伊源航制止了女儿的疑问,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得赶快找个地方住,还有,要尽快找到黑色曼陀罗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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