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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那夜,下起了雨

出席葬礼的当天,天空愁云索绕,风中传响着飞鸟的阵阵悲鸣。圣克里斯汀大教堂的整个上空响彻着安魂曲。那无形的压抑与沉重让礼堂中,每一个身披黑色礼服的人近乎窒息。

以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承受着灵魂近似乎要被撕裂一般的痛苦。只是他已不再流泪,或许年少的他已知道,即便自己泪流成河,那也都是枉然的。

当夜幕降临,人群散尽。他才似回过神来。从刚才到现在像是过去了无尽的岁月,却又像是匆匆的一闪而逝。那两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那一段段缅怀的回忆,都如同静止了一般。让他在静静地站立中忘记了时间。

午夜,教堂的钟声敲响了十二点。钟声悠扬,静静的回荡。以诺走到了教堂外,淅淅沥沥的雨点已有丝丝缕缕,他看到那连绵的水滴开始漫天飘零,连成了线,在落地的刹那,粲然绽放,蒸腾起一片水汽。

“以诺少年,雨很大呢。仆人不在身边的话,就让我送你一程吧。”教堂的大门前,一个优雅的身影语调谦和,声音沙哑,带着特殊的磁性。

转过身,出现在以诺眼前的是一个面容俊秀轮廓华美,一脸温和笑意的青年。那英挺的形象很快让以诺想起了清晨的青年访客及主持了这场葬礼,而令人意想不到年轻的大主教。

“不用了,艾德菲斯大主教,不过仍然谢谢你”。以诺婉言的拒绝后,就欲转身离去。他从没有奢望过一个教廷的核心人物的亲自送行。但还是稍稍地抱了一丝的敬意。

“不,请等等”。艾德菲斯大主教一往如常的语声谦和,但此时一表诚意。随即,他转身对教堂内的那片黑暗温柔的说道:“莉,麻烦你送以诺少爷回去”。

“恩”,一个女孩轻声的回应,自教堂中小跑着出来,走到以诺的近前后,为他撑起了一把小红伞。

“如果太晚的话,今晚就留在大公公馆吧。不要着了凉哦”。艾德菲斯一脸温柔的笑意。那是他对女孩热切关怀的心。

女孩一脸的娇羞,安静地点了点头,在以诺向大主教挥了挥告别的手后,她送着以诺向着大公府堡的方向行去。一路上,雨丝在街灯的映照下,朦胧得一如那朝阳下的茫茫大雾。红伞微微摇摆着,如同一叶荡漾于湖面的轻舟。

沿途,水滴自雨伞的边缘滑落,以诺借着微弱的灯光,望了一眼为他撑了许久的伞,却迟迟不语的女孩。女孩有着垂至腰际的闪亮栗色长发,长得极其秀气。在灯光的映照下,她稚嫩的脸上闪着晶莹剔透的亮泽。眉宇娇柔,一双如水的眼眸灵动而又纯净,里面满是这条街道的灯火通明。沉默中的她,给人一种阴郁,像是那遥远北方深山中的雪,落寞、孤寂而又纯净美丽。

“怎么了?”女孩的语声温柔而细腻,微微带着丝沙哑,甜美而又充满了朝气。在她察觉到以诺目光的一刹那,抬起了头,纯净的瞳中饱含着笑意。那笑容像是那娇嫩欲滴的蔷薇花苞的盛放,清新而绮丽。

“啊?”看着女孩眨巴着一双如水波般清秀透亮的眼睛,以诺疑惑了片刻。当他幡然惊觉,才即刻抬头望天,看那夜空的雨幕漫天,而那昏黄的灯火随即为他的脸笼上了漠然的光辉,“不,没什么。”

女孩的笑容渐渐淡去,看着以诺落寞的神情,浮现于她稚嫩白皙的脸上的是,那感同深受般的忧伤:“还在为他们难过吧?陷入了回忆的泥沼中了吗?很痛苦吧?”

“你了解我吗?”明亮的灯火下,以诺给予女孩答复的眼神却是那么深隧,仿佛那吞噬一切光亮般的深渊。

“是的,我明白。曾经的我与你一样,黯淡无光,失去了所有的光亮。苍白得如同那憔悴的月白”。女孩满怀着过往的哀伤,却面对着以诺灿烂的微笑起来。那纤柔的睫毛在灯光下于她的眼角勾勒出温婉的柔情。但是她的眉宇间,是那般的坚定,“即使你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已成为了过去。也请以你的方式将他们延续下去。”

延续下去?那又能怎么样呢?以诺顿感茫然,可是他心想:我怎能一直消沉下去!我的未来应该还有无限的希望!

“以诺,看到前方那闪耀起的炽烈光芒了吗?总有一天,你也能如这片大地上的朝阳一般,照耀起这片土地。相信自己,你将会是我们雷奥西斯家未来的骄傲!”身披着耀眼夺目的晨辉,立于山颠之上,父亲正为威尔克斯指引着前方的途道。

“无论你能做什么,无论你拥有什么。以诺,你都是母亲心中的骄傲”依偎在母亲的怀中,他像是体会着幸福的存在。而母亲慈爱的目光如是他生命中一道美丽的飞虹。

“嘿,以诺!兄长很厉害吧?不过放心,将来的你也一定能如我一样,你将是我们家的骄傲!”加布里埃尔又叙述完了一个由他编织的冒险故事,鼓舞着一脸意犹未尽笑容的以诺。

不经意间,回忆中的一幕幕泉涌般流淌在脑海中,他像是幡然醒悟,在心灵倍感慰藉的同时,泪水已不受抑制的自脸颊滑落。

在我的心中一直存在着吗?我心中执着的方向。以诺深呼吸,任由脑海中那一幕幕的回忆纷飞着,久久的,都无法平复此时心中的激动。

“请答应我,用你的一切去守护你的那份回忆。”女孩望着以诺,露出了欣慰的微笑,笑容祥和而温柔,泪水却无声地自她稚嫩的脸庞滑落。

怎么了?以诺不明白女孩为什么而泪流,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突然他感觉身体中竟流淌着一股热流,奔腾不息,源源不绝,那是名为感动的心情。这一刻,他情不自禁地将女孩紧紧的搂进了怀里。

“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时候不早了。”女孩擦拭去眼角的泪光,轻轻地推开了以诺,绯红悄悄得浮上脸颊。忽然,夜空中一道璀璨的流彩划过,女孩惊诧地望向了远处墙角的那片黑暗,瞳中闪耀起异样的光芒。

雨淅淅沥沥地持续着,透过寂静的空气,以诺虽然感到疑惑,却察觉不到任何的异常,女孩也转而脸上荡漾起俏皮的微笑,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角。小红伞在飘摇的风雨中又开始摇晃着前行。

街道的两旁,灯火陆续的开始熄灭,街灯刹那间失去了光辉。整条街道在这一时刻已陷入了黑暗。只不过穿过这条名为瓦尔琉的街道,就可以到达大公公馆所在的主街道了。

余下的路程并没有多远了,以诺脚下的节奏却逐渐地在加快,看着女孩的气息竟乎有些紊乱,一脸的忐忑及不安,他终于察觉到了远处墙角黑暗中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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