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降落时已经是凌晨了，走出通道。小妖看到几张依稀熟悉的面孔，她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名字。
“山哥，妖姐。宾馆准备好了。”听到那个年长她的人管她叫妖姐，她错愕的看着钟山。
钟山面无表情的说：“这么多年你都废了，你忘了自己曾经是谁？这些年你生命里除了那个混蛋，你还记得谁？”然后转身大踏步离开。
小妖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动。我曾经是谁？我忘记了谁？她不敢想，也不愿意去回忆那段岁月。她知道要是没有啸风她才真正不知道自己是谁。啸风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把她变成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正常女人。这也是她宁肯忍受寂寞，忍受贫穷，忍受海燕存在的真实原因。没人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
钟山走到门口停下。回过头来看着正在那里发呆的小妖，走过去将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无奈的说走吧。先去休息。
看着窗外黄浦江上的游轮，坐在窗台上的小妖点燃一支烟，任着烟雾在空中飞散，她喜欢闻烟草燃烧的味道，如同啸风身上的味道，现在的你在干什么那？守在你父亲身边？还是跟你那恶毒阴险的妻子相对无言？还是在无人的地方静静舔你的伤口？很快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你会想我吗？你会后悔吗？
钟山坐在沙发上望着夕阳下的小妖，他无可奈何，这已经是第五天了，她从住进来只说了一句话，我睡眠不好，需要安定片。只做了一件事，上网给一个叫风起落叶的qq号留言，“跟你告个别，我要走了，孩子没了，一周前我血压高夜里在医院抢救，他去的迟了，只救回我自己，我因为血的问题下了病危通知书。人是救回来了。但是我也彻底明白，再这样下去会逼死他，所以我离开了。不是不爱了，是收藏起来了。放手给他幸福。给你拜个年。祝全家快乐安康。谢谢你，曾经伴我一段岁月。很想抱抱他看看他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指责他，都认为他是废物，但他是我心里的宝。不悔此生种深情，甘愿孤旅自飘零；来生若是缘未尽，宁负苍天不负卿！”
五天来她不说一句话，就是这么坐着看外面滚滚的江水。怕她出意外，他每天只敢给她三片安定，还是看着她放到嘴里。叫她吃饭只是摇头，每顿饭只喝一碗稀粥。他的怒气已经无可压制，这样子下去早晚饿死。他可以跟整个社会作对，他可以跟整个人类开战。唯独对她，他什么都做不了。在他心里，疼她如同自己的女儿，宠她如同自己的爱人。他希望她像个正常人那样，或者气愤的大喊大叫，或者悲伤的哭泣。但是面对的却是死亡般的沉默，就像狠狠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无处着力。
他找了心理医生，医生看后只是摇头，说病人已经自我封闭，根本不配合，神仙也治不了。这种病只有靠患者自己了。
他真的累了，累的筋疲力尽，每天就这么陪着她看外面的江水，浑浊的江水有什么好看？他不明白。每个夜晚等她入眠后才敢离开。他没有那混球的电话，只好笨笨的用悠然的qq号给他留言，他希望他能回复，他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样的事情。他希望他能回复，让囡囡知道他的半点消息也好，也不会这样子消沉下去。
“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打算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他再也控制不住，走上前去，抓住她的胳膊愤怒的摇晃着。
她轻轻推开他的手，笑了笑。她居然笑了，可是那笑却是冰冷的，他打了寒颤，觉得室内温度下降了，
“阿钟，陪我喝杯酒吧。喝Vodka”
钟山愣在那里，阿钟多么熟悉的名字。她叫了他十年。而这次的相逢开口叫的却是哥。叫什么都好，只要开口就好。喝酒？那怕是喝毒药那。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两个人就坐在窗台上，一瓶顶级的伏特加已经被两人喝的见底了。小妖脸上有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之后将杯中的酒喝的一干二净。
小妖看着钟山，这个出现在她生命里前半部分的男人，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认识了他，没想到走上了一条充满血腥充满暴戾的不归路。她曾经以为会一辈子跟着他，多年后才明白，那不是爱，那只是一种对强者的尊崇，对权力对金钱一种扭曲的渴望。
明白之后她厌倦了，选择离开。那不是她要的生活。开始自我放逐的流浪。看到了太多的肮脏，太多的出卖。对人性的失望，对扭曲了灵魂的厌恶。她不停地停下，不停地离开。对世间一切已经不感兴趣。就像幽灵一样行走在没有爱情，没有亲情，没有温度的人世间。酗酒、卖醉、挥霍青春。她的冰冷、她的漠然、她的独立特行吸引了不少男人的好奇和爱慕。而她始终游离之外。她就像一个傍观者看着世间百态
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啸风，他唤醒了她麻木的灵魂，让她从新开始热爱生活，让她知道什么是女人的幸福。让她明白天塌下来，还有他在身边。虽然那段时间，那条路是那么漫长，艰辛。但是两个人携手一点点走过，他用全部的心血让她获得新生，有勇气面对这个以前在她眼中是灰色的世界。
可今天，她被打回了原形，连最后一点点爱的尊严都被剥夺，曾经他给了她天堂的灿烂，现在又把她打入18层地狱的凄苦。说过的话，许下的诺言已在风中飘散。连他都不能信任，她还能相信谁？
她开始眩晕，就在刚才在卫生间她把攒了几天的安定片全部放入嘴中。几年来对啸风父母的护理已经让她有了相当的医学赏识。
“阿钟，保重，再见了。20年后又是一个美少女。”她轻轻的抓着他的胳膊，声音越来越小。
钟山发现不对的时候，小妖已经软在他怀里，呼吸越来越微弱。嘴里只是喃喃的说：“啸风下辈子你一定要娶我，不可以再对我失约。”
他抱起她就往外冲：“你坚持住囡囡，你不能死。你不能有意外我没脸见悠然呀。囡囡你说话，你不能睡。”
面对脸色苍白，没有反应的小妖。钟山急得汗都出来了。
“囡囡，你走好，我发誓，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去灭了他全家，你黄泉路有人好作伴。”
昏迷中的小妖依稀听着钟山的话。很想对他说：“不要，哥，跟任何人没关系，我只是累了，真的累了，我捱不住了。”但是怎么都张不开嘴，她急得要哭，但是已经没有能力去做了。
死神已经来迎接她了，她感到解脱。我不能没有他，没了他。我的人生就是一片漆黑。生不如死不如来生再续缘吧。她已经管不了许多了，她死后管它会是怎样的洪水滔天，跟她没关系了。跟了他7年。整整7年都是无私的付出，她对得起他，她尽力了。这一次要做一个自私的人了。她觉得她的灵魂已经飞了起来，她好想去看看他。那怕是看一眼就够了。
“这个混蛋，我要千刀万刀刮了他，我要找100个人轮了那个女人，不能承担责任，为什么要招惹你，招惹了你。就要付出代价。我以我和悠然的名义起誓，你要没了，我跟他不死不休。你要活过来。”一把眼泪，鼻涕一把的钟山真的感到绝望了。站在急救室外面乱转。
没多久几个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他们走到一角。老三你去给我查，孩子怎么没得，老七你不是一直安排人在她身边保护她吗？去给我查他家祖宗十八带。小九你去准备炸药，随时等我消息。一道道指令安排了下去。
“老大你疯了，炸药？你不会要灭他满门吧？”
“怎么着？我做事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不是，老大，那样轰的一下子就没了，不如一步步让他一无所有来的解恨。”
“屁话少说，你先准备就是，随时候命。”
老大疯了，跟了钟山快25年的小九冷汗不住的冒。退出江湖10年的老大又要折腾出多少事来呀，这已经不是那个他辉煌的年代了。为了这个女人值吗？搞不好就是全军覆没。想想妖姐当年为老大做的，是个男人都要快意恩仇的。小九很快下了楼开始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