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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缘起尘埃落定时

然而少女并没给林莫太多陷入自己情绪之中的时间:“好了,30秒到了。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冷血的人。人命关头,你竟然还在那里想着自己是善良还是自私又残忍的。最后竟还在思考着,其实他们的死活,于你只是场游戏而已。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以自我为中心,自私无匹的自私鬼。”

听完这话,大家脸上都有点火热,少女有句话说得没错,他们确实是以游戏的态度来对待人命,天下对他们来说,本就只是个游戏。而林莫脸上更是火辣辣的,连耳朵脖子都红得通透。但内心却在想着,这其实也算是一种选择。一种可以称为逃避或是围观的选择……

“你呀!还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笨死了。你应该选择我,顺便再拍点马屁讨好我!”此话一出,林莫等人一致黑线,“这里明摆着是我的主场,他算个什么东西,你居然还要思考那么久。不过算了,就算你们过关好了。”少女才不管林莫等人是何心理,只管将自己的话讲完。

随着少女话音的响起,苍穹之上一道清脆的女音也同时发出震慑人心的频率:“凡参加过遗失之旅的,30秒内务必赶到遗失之城,城外方圆十里范围内有效,过时不候!”

有史以来,系统大神终于发出了她第一道声音。与此同时,天下全部在线玩家都自动收到了一则任务,遗失之旅。任务描述:30s内赶到遗失之城,且曾进过城内的皆可获得奖励。接下来就是按等级与进去次数划分的任务奖励:20级(含)以下凡在遗失城入口处10m范围的,不论是否进过城内皆可获得经验及额外的1点自由属性奖励,并可以接受神之祝福——一周的三倍经验时间,且可与其它效果叠加,不过备注是有副作用(未知),可拒绝(推荐);进入一次记作1点,每一百点可获得1点自由属性点,最多可兑换50次,不足一百的兑换对应经验,每500点可兑换一件装备,每1000点可兑换一件大殿内的装备……

等等各细项划分不一而足,可惜林莫并没注意到任何任务提醒,自然也错失了系统的又一大恶搞——由于城内不存在宝箱或是衣服乱堆等现象,所以,兑换装备时,请诸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不明摆着教唆人去扒士兵衣服么!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大殿上的禁卫军还好说,一个个杵着跟个木头似的,但外面那些巡逻队可是会动的,当然不肯站着让人扒了,可打死了,又是连人带衣服根毛都没留下得消失了。于是,遗失城内很诡异的一幕出现了。玩家们一个个如狼似虎地冲向巡逻队,将他们摁倒在地,并扒光身上所着装备,其中还不乏一些女色狼混入。而卫队们则一个个像是走光的姑娘似的缩在角落里,偶尔瞥见玩家们眼中一闪而过的狼光时,身体还不由自主得瑟缩了下,就差没抱团呜呜痛哭了。

不过,处于大殿之上的林莫注定与这些无缘。只听少女慵懒地对聚集过来的玩家们说:“你们也知道,士兵也是有等级划分的,我的这批禁卫军都是个中精英。喏!自己动手吧!好坏就看你们自己眼光了。呐!我丑话先说在前面,你们识相的就给我都安生些,惹烦了,我就把你们全扔出去。”

众人看着出现在王位上的少女,虽感觉奇怪,却也没多大骚动。都很听话得悄声商讨。

能站在大殿之上的,除了林莫这批幸运儿外,皆有着一定的实力,进入遗失的次数更是达千次以上。不过,别说,人还挺多的。想想也是,玩家那么多,有上那么几个对这个鸡肋情有独钟也不足为奇。其实,林莫不知道的是,只要进来就算来过一次,无关做过几次剧情。此时遗失城内外都有大批人正惨呼悔不当初,怎么就没多进几次,这次数实在是太好拿了。

殿内大多是“熟人”,虽然他们互不相识,但来得次数多了,好歹也有过那么几次照面。但令人惊奇的是,等级帮排行前三的人,竟然都来了,就连江湖三奇也全到了。呃,过了,至少制造武林第一大恨的西门吹雪没来。

不过,由于80以上都可以隐藏自己的标签,所以,除了三少外,林莫并没认出谁是谁来,对她来说,这些传说级人物也只是些看起来面熟的陌生人罢了。

没给林莫太多走神的时间,少女转向他们几个道:“鉴于你们是最后一批,且你们又全都是第一次进我遗失城,我也不好太过吝啬。这样好了,我每人都给一件殿内的装备,另外,再将你们的等级都提升15级怎么样?”

震惊了,十级已经够刺激了,竟还能一下子升十五级。

少女见他们“不为所动”的样子,又继续道:“好吧!今天我高兴,就再大方些——从一级到十五级,你们就自己挑吧!”听少女说载大方些时,队员们是个个眼睛发光,听完后却是失望之极。

看他们个个这样的表情,少女没好气地说:“瞧你们都什么表情!你们应该感到荣幸,别人可是只能在十级的诱惑和放弃这两个选择中挣扎。别不识好歹!”

少女这话够强大,连大殿内的其他人都觉得天雷滚滚。团内一群菜鸟们还在挣扎徘徊,下面就有资深玩家喊了:“还想个P啊,当然是十五级了!”

林莫回头望望,心想,呵呵,他们还挺悠哉的,一边看戏,一边挑武器装备,好不快活。

受此一鼓动,19人无一例外都准备选择15级。少女状似惋惜地摇摇头:“啧啧,还真没创意!算了,看在这是最后一次的份上,我再好心的给你们一点提示好了:拒绝可是有个隐藏奖励的哟~~”

一石惊起千层浪。但鉴于之前被玩弄的几次,以及她的亲身体验,林莫对这话没什么过多的看法,只是,脸又再次微微泛红。

但这并不代表就没有好奇的人了:“那拒绝后会获得什么?”

一听这话,林莫暗觉不好,开始向后退,想找个暗处藏起来,脸上更是通红。

只见少女笑了下:“好,我就再透露一点,别说,这奖励可丰厚了,就1点经验。”此话一出,大家都有种集体倒地膜拜的冲动,这奖励,有人嘀咕:“傻子才会这么选。”更有人附和,傻子都不会这么干。

闻言,少女嗤笑道:“有眼不识金镶玉!”说着转头看向林莫,“看来,这世上能慧眼识珠的,就此一人了。”

轰,林莫感觉自己有点烧蒙了。众人的视线也齐齐扫向林莫,有惋惜、有嘲笑、有同情,等等不一而足。

“算了,不跟你们这群庸人俗物一般见识。人生本就是一场风景,而你们只是路过了这里,会是怎么样,就看你们自己如何选取了,我也多说无益。”说着,少女将目标对准林莫,“反正我今天也够啰唆了,索性就再大方些吧!反正我高兴、我乐意。喏,你也来选择一下吧!看在你该死的看了我一万次笑话的份上,我让你选择的范围更宽些吧。呐一到二十,自己选。我想,你那些朋友们都差不多有70了吧。这样一来,你们间就没差多少了,你们也好再一起相伴游戏。”

仍是满脸红彤彤的林莫,闻言不由愣住了。这个条件,还真的诱惑力极大。可是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队友,在看看下面在忙碌的人们,忽然感觉,再怎样都无意义了。

就在林莫摇头拒绝的同时,三少微不可查得动了一下。

望着一个个忙于沉思的人们,林莫突然间感到淡淡的悲哀。失去就是失去了,就算又重新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又如何,迟早还是要远离的。她讨厌永无止境的杀戮,讨厌一个又一个的任务,他们的生活圈,迟早有一天会被劈开。当初的那个失误只是一条导火索,一剂催化剂而已,就算没有它,也会有其他的原因。也许,她注定是要孤独……

少女开心地笑道:“我说什么你都信啊!呵呵!你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没变。后悔不?”闻言,林莫尴尬得笑笑,却是不悔。其实,得不得奖励,都没什么,她只是不想给自己机会,然后再次失望而已。

“哎!你可是什么都没得到耶!”少女也没期望林莫能说出些什么,径自开怀道:“难得我这么开心——算了,其实这话我自己说着都累,哪有那么多开心的!我们直接点吧!把你手上的泪滴给我。”

林莫木木地将手上的泪滴递给少女,有些吃惊得望着她,她怎么知道那滴“晶莹的泪滴”正捏在她手里?

少女接过后,做了一系列的古怪动作,突然疑惑地问:“奇怪,你死了?”

虽然不知道少女为什么这样问,林莫想起上次莫名其妙挨的一刀,还是乖乖地点头。是的,她死了。只是林莫很好奇的是,现在的她算是怎样一个形态,死人?活死人?幽灵?还是僵尸?

正在跑神的林莫,又被少女的叹息声给拉回了注意力:“唉!本来想把‘天下无双’给你的……”

林莫新奇地问:“那是什么?”

少女嗔怪地瞥了眼林莫:“未知。”

等级排行榜第一的傅红雪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若有所思。他对这里所公布的奖励并不感兴趣,只为属性而来。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有点意外收获的。从神秘少女说的字里行间来看,似乎获得升级这个奖励并非是什么好事。至于放弃后的隐藏奖励,应该不止是1点经验这么简单。算了,怎样都好。

以系统的一贯作风来看,有一点似乎可以确定,那就是天下为平衡游戏,会在很多方面对新人照顾有加,致使等级都拉不太开。排行第二的荒原雪,以及最近冒出来的孟星魂就是个例子。

说起来,遗失之城与傅红雪还有不小的渊源。作为最早进入游戏的一批玩家,傅红雪和他的同伴们一起发现了天下的第一个副本,遗失之城。可惜,辛辛苦苦刷完后,得到的回复却是,只有20级才能获得奖励,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行。当时还懊恼不已。如今看来,这20级的经验,和现在这种情况的触发条件,似乎并非只是巧合那么简单。

如果升级是陷阱,那么附送属性呢?傅红雪回头瞟瞟旁边挑选装备的人们,他们似乎很忙碌的样子,但其实他们也只是在观望而已,并没人真的动手扒衣服。毕竟进来5k次以上的人只是少数。不过,就少女的态度而言,现在给的似乎才是真正的奖励,应该不会有问题;至于那个贾仁,看他现在的状态,貌似只是少女的一个玩偶而已,而他们之前却是被玩偶给玩弄了。

就在傅红雪冥想的同时,人群中一名女玩家哀嚎着:原来泪滴还有这个用处。可是,她竟因为久未寻获它的用途,而在某天整理背包时给转手让人了。

另一方面,三少在看到林莫摸出泪滴时,右手不自觉地伸向自己胸口。

见这边戏也唱得差不多了,选择完奖励的傅红雪便不再继续逗留。武林传说级的大人们纷纷做完抉择相继离开后,大殿内的人们,也都陆续地结束完这次任务,出去继续他们日复一日的生活。

这时,少女又开始询问林莫的队友们:“喏!时空凋零都选好了,你们呢?选好了就给我赶紧离开。”

迷茫的小菜鸟们再次陷入艰难的抉择中,不自觉地就将目标对向林莫:“为什么你毫不犹豫得就拒绝了?”虽然他们也觉得选择15级这做法很对,但毕竟那是毫不相干的人提的,难免有脱离自己实际,毫不负责的感觉。

“我,我只是觉得我不应该接受这个奖励。我又没付出什么,却……反正,我是这样觉得,10级20级又怎样,迟早有一天我会升上去的,何必让自己现在那么不开心,老觉得自己亏了什么……”林莫越说越小声,越说越语无伦次,“其实,你们选择自己认为好的就好,何必在意那么多,我……嗐!就这样。”

听林莫这么一讲,19个新手们也感觉到了,如果就这么直接升了15级,确实总有种不真实,不自然的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儿,但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大概模范作用真的对人们影响很大,林莫队伍里竟没一人选择15级,而且,放弃的人也不在少数。虽然觉得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升级机会真的好傻,可是,却仍觉得很开心。

在将要离开乾坤大殿时,林莫望着少女欲言又止。最后一次,这会是她们最后一次相见吗?看过太多次神秘少女演绎的爱情悲剧,即使感觉有些无厘头,但多多少少也会有点感触,总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她。可是,看少女现在一副王者风范的摸样,又哪是需要安慰的人。因而只好憋出一句:“就此拜别,保重!”心里却在责备自己,这是在上演未语人先羞吗?脸红什么。

从遗失出来时,入口那座时空台仍旧还在运作。林莫回望着时空入口处的对联,上联书“路过风景”,下联处原本的空白有细碎的闪光粉尘飘落,渐渐露出被隐藏的文字——“各自看取”。然,随着下联的显现,上方的“遗失之城”字样却在一一剥落。从“城”字开始,至“之”字都完全化作细碎的光点后,“遗失”二字逃逸般地从原处挣脱,摇摇晃晃地在空中飞舞,突然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疾速飞向林莫。

林莫感觉好像有一团光线钻进眼内,酸涩难受了片刻。待她恢复视力时,时空入口处的对联已碎成点点闪烁的碎片,忽然一阵风吹过,吹散了时空入口,却也将那破碎的对联打在了时空台两侧柱子之上。

林莫望着那停止运作的时空台半晌,心里总有着挥之不去的失落感。遗失消失了,她却连自己遗失了什么都不知道。

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又哪有什么是可以永恒的……

走吧,离开这里,去看看更广阔的天空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做好心里铺陈的林莫,在转身打算离开时,却看到一个人正站在自己身后,对着自己笑得一脸阳光。

由于对方隐藏了自己的标签,林莫歪头瞧了有一会儿才不确定得叫道:“荒、原、雪?”眼中写满了疑惑,自上次一别,他们再没见过,怎么会这么巧。

就在荒原雪开启自己的标签,打算回应时,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这不是烟雨楼的荒原雪吗?你可是我们崇拜的对象耶!武林的后起之秀,实力直逼天下第一。”

荒原雪对着那个突然插话的男生温和得笑笑:“呵呵!过奖了,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咦?奇怪,怎么你烟雨楼的标志?”那人将荒原雪上下打量了番,竟没看到对方的帮派标志,不由问道。

“呵呵,今天刚好忘带出来了。”荒原雪仍保持微笑不变。

汗,荒原雪还真会忽悠人,谁不知道帮派标志是无法摘除的啊。这回那男生倒没再问,而是小声嘀咕着,荒原雪怎么就退帮了?

这串对话却听得林莫云里雾里。三奇三恨她可是记得很清啊:一恨神伐雪乱吹;二恨遗失太鸡肋;三恨帮会无音信。现在他们讲的又是怎么回事?

“你out了,”原来林莫在不自觉中将话给讲了出来,引来那男生的注意,“这三恨早过时了,现在的三恨是:一恨神伐雪乱吹;二恨遗失太鸡肋,不过,现在也得改,要改成二恨遗失结束早;三恨PK无处找!”

男生的同伴回了句:“嘿!还押上韵了。”

惹得男生话匣子大开:“那是自然。要说那江湖三奇也早改了。现在是:江湖三少,不争第一,不抢第二,只爱行三;轩辕星魂,黑马迟鸣,天下飘雪,莫敢与敌;时空凋零,特立独行,买椟还珠,专挑鸡肋。”说着还看向荒原雪面前的林莫。

原来不知不觉中,林莫又再次落伍了,她的记忆仍停留在原先的三奇:江湖三少,不争第一,不抢第二,只爱行三;第一败类,第一侠客,互不相斗,挚交好友;天下飘雪,义薄云天,只争朝夕,不爱美人。竟不成想,有一天自己也会荣登武林传奇人物榜之上。

林莫自是不知,在这个人人追求力量的世界里,她是一个叫人莫可企及的另类。再没人能做到像她那样,每天守在遗失门口,如一个头戴光环的天使般,迎接每一个来到这里寻求化茧成蝶的新人,几乎日日不辍,且毫不计较任何回报。她不知帮多少人成功完成任务,那些人中有的甚至已经50、60多级了,但她却还停在47。

林莫不会知道,正是因为有她在这里,才带动了更多的人回来帮助刚入游戏的新人。当然也不会知道,就是因为她才叫遗失不再冷寂,让来这里完成飞升的人们不再感觉“遗失”。更是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光法的身份,独立于遗失外的形象是多么的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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