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淡雅的花草,大厅内正面有一幅山水画,四周的立柱都有苍松的雕刻,地面花纹有鹿、鹤、桐,应该是取自“六合同春”之意。两边的椅子是清一色的檀香竹雕,上座则取用紫檀花雕,整体的的搭配确实有大家风范。
“爷爷,我们回来了!”一进门,柳轩恭敬的喊了一声,脸上有些严肃,跟刚才取笑潇凡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相比之下,柳叶儿要活泼多了,几步小跑抓住了老人的紫色绸衣,晃了两下,声音甜甜的说:“爷爷,我们回来了?”
潇凡紧张的打量着当代的柳家家主,即柳轩的爷爷,老人背对着厅门,负手而立,紫色的绸衣略显简朴,头发已经斑白了许多,微微低着头,仿佛正在思考着什么问题。听到柳轩两兄妹的叫喊,便溺爱的摸了摸柳叶儿的头,缓缓的转过身来。老人年纪约模六旬,但脸色红润而不显老态,留着白花花的山羊胡,一双犀利的眼神直射潇凡。
突如其来的一眼,让潇凡感觉心脏破碎了一般,全身一阵冰冷。老人的目光一闪而过,随后便平静的问柳轩:“轩儿,恰逢孙府的公子和程家的程菲回来,爷爷今早吩咐你带着丫头一起进城,可有见到?有什么收获吗?”
“爷爷,孙立和程菲我都见着了,我还......”柳轩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嗯?”老人眉毛一挑,“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爷爷,我告诉你啊!”柳叶儿拉了拉老人的衣角,指着柳轩说:“哥哥他不仅见到了,还跟那个孙立打架了,不过那孙立还真是可恶,不但神气,还很蛮横,我看着讨厌,所以当时就没阻止哥哥,谁知道...谁知道哥哥他...”柳叶而说到后来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输了?”老人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变化,似乎已经料到是这种结果。
“嗯,孙立修为确实比我高上不少,我都是靠着家传的功法才勉强能和他游斗,不过最后还是被击了一掌,能进仙神学院的人果然不是无能之辈。”柳轩看到爷爷似乎没有责怪他鲁莽打斗的意思,便放下心来细说了当时的情况。
“身体没什么大碍吧,能进仙神学院的本身资质都不会差,何况孙府和程家也算是大家族,怎么会有平庸之辈呢,爷爷叫你前去,本就希望有人挑衅他们,毕竟争强好胜是常有的事,也好让你见识一下他们的实力,却不料你自己出手了,不过也好,知道自己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以你这脾气,怕是会勤奋点修炼,日后好找回场子吧!”老人有些慈爱的笑了笑,丝毫没把胜负放在心上。
其实早上出门的时候,柳轩的爷爷就已经叫人尾随其后了,怕出什么意外,便暗中叮嘱了一番。当时打斗并无生命之忧,派去的人也就没有现身,事后便赶回来,向柳轩的爷爷详细的禀报了,只不过柳轩两兄妹不知道罢了。
“爷爷,为什么我不能去仙神学院呢?”柳轩问道。
“你还小,再过几年吧!这位就是你们说的潇凡吗?”老人把眼光放在潇凡身上,询问道。
刚才被犀利的一眼吓到的潇凡,也已经缓过气来了,但是心有余悸,他们对话的时候,是大气都不敢出,一直默不作声的站着。此时听到老人终于提及到他,心里又是一阵紧张,有点战战兢兢的抬头望了一眼老人,看到老人正盯着他看,立马又低下头去。
虽然现在紧张兮兮的样子,让人看起来胆小,但柳轩的爷爷却能看到潇凡一些眼神中偶尔闪现的聪慧和狡黠。作为当今柳家家主,柳沿二十岁边修炼有成,并开始着手管理柳家事务,几十余年来,生意的尔虞我诈和各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早就习以为常,为了打理好家族,各种争斗中更需要明察秋毫,一不留神就会造成家族的巨大损失,不能有任何马虎。因此,潇凡的这点小动作,虽然隐蔽,还是丝毫不漏的落入柳沿的眼里。
“你...你好老人家!”潇凡在一边回答道。
潇凡出现在这里,从刚才柳轩的谈论中,柳沿已经猜到了几分,“轩儿,以当时的情况,你出手相助,我并不责怪你,你把他带回来,我大概也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柳家庄那么大,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我们以什么理由把他留下呢?外边如他这般乞讨生活的人那么多,我们不可能一个个把他们收留回来吧,轩儿,你们兄妹俩还小,做事缺乏考虑,这事有些草率了!”
潇凡闻言身躯抖了一下,虽说早已料到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但随着柳轩进来,心里仍然怀着一丝侥幸的心态,或许自己运气好,柳家正好缺少人手呢?直至此刻,当话语从柳沿口中说出来时,潇凡还是掩饰不住心中的失望。抬头望了柳轩兄妹一眼,看到柳轩正向柳叶儿打着眼色,心里一叹,又把目光移到柳沿身上,正想说些告辞的话,却见被柳轩称作“福伯”的人正低声跟柳沿说着什么,只好先把正欲出口的话语收回去。
“老爷,奴才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阿福,几十年来,你一直随我一起打点柳家,没什么不当讲的。”
“老爷,轩少爷的姑姑追求武境,几年前便开始潜心修炼,甚少理会柳家事宜,而近年来,为突破境界,性情变得有些古怪,老爷应当知道此事。”
柳沿点头表示知道,柳轩的姑姑其实就是柳沿的女儿柳善雅,柳善雅痴迷武学,而在修炼一途上确实有常人不能企及的天赋,柳善雅至今未嫁,而近年来,为寻求突破,性情变得古怪,也是柳沿头疼之事。
“近年来,她辞退了一直服侍她的下人,一人居住在后山的清幽别院里,然而平日里为她送饭和打扫杂事的下人常被其剑气所伤,虽然不至于致命,但着实吓坏了不少下人,弄得如今前往别院的下人个个惊寒不安,人选也得天天换。但唯独对少爷和小姐疼爱依旧,所以,老爷是不是可以把潇凡留下,让他去别院打理杂事,想来潇凡年纪跟小姐差不多大,人也挺机灵的,应当不会有事。”
柳沿听完沉思了一会,柳善雅自小便疼爱轩儿跟叶儿,以至性情大变之后也不减分毫,看来她对小孩还是挺喜欢的,如此看来,潇凡确实可以胜任此事。柳沿点了点头,又吩咐了福伯几句:“查一下他的来历。”
“爷爷...”见福伯跟爷爷说完,柳叶儿正欲开口,不料却被柳沿打断。
“潇凡”,柳沿转身看向潇凡,“刚才我所说的你也听到了,柳家虽大,但也不能毫无章法。”
潇凡点头称是,柳沿说的话很合理,自己当时也这么想过。
“不过”,柳沿顿了一顿,“刚好此时我们柳家缺个人手,有些杂事我想你应该可以胜任,不知你愿不愿意留在柳家做个下人,这份差事说不定会受一些皮肉之苦,所以你要考虑清楚能不能受得了这些苦。”
潇凡脸上一喜,这人生的大起大落来得真快,本来不报任何希望的,但事情到了最后偏偏有了转机,“皮肉之苦?这些年受的还不够多吗,乞讨生活到哪里都会受皮肉之苦,在这里起码不会再到处流浪,不会饱一顿饿一顿,苦一点又算得了什么!”潇凡心里暗想。
“老人家,我可以的!”潇凡有些兴奋,转过头开心的对柳轩和柳叶儿笑了笑。
柳沿看潇凡喜形于表,脸上没有丝毫的犹豫,心里也点头暗赞,其实第一眼看到潇凡的时候,柳沿就暗中探查过潇凡的资质,但让柳沿失望的是,潇凡眼神虽然很有灵性,但几经探查之下,资质只能算平庸,不过探查的过程中又有一种很奇怪、让人说不上来的感觉,按理来说,有这么灵性的眼神,资质应当不会平庸才对。
“那好,既然如此,轩儿,你先带他去洗洗,换身干净的衣服。灵性足,可惜资质平庸啊!”柳岩最后一句像是自言自语,潇凡听得有些模糊,而且刚被喜悦充斥了心情,就没把这一句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