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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你的骑士

圣殿是对白色圣城顶部一座巨大宫殿的总称。这座宫殿是历代教皇的居所,同时也是圣教国举行各种重大仪式的场所,宫殿中耸立着巨大的大圣堂。各教团国的王子和公主,还有那些陪读的贵族孩子们,他们学习的地方限于圣殿东南角的一片建筑群,虽说只占了圣殿的一部分,但面积也相当的庞大了。建筑群有巨大的教室,有号称教团圈内最大的图书馆,有用于祈祷和举行仪式的巨大教堂,有宽广的花园和草坪,甚至还有用于习武的靶场和校场,当然最重要的,这些孩子的起居室也在这里,包括寝室和食堂等。每名孩子都要在这里全封闭地渡过六年或者更长的时间。

圣殿的四周护卫森严,教皇的直属亲卫骑士团圣血骑士团就驻扎在里面,各国的护卫队在将孩子们送达后,都放心的离去,毕竟即使是教团国成员,也是不允许将军队长期逗留在教皇身边的。

圣殿的学习是这样的:孩子们最初要学习的科目主要是文法,神学,历史,哲学。然后随着学生年龄增长,科目会进一步细分出:文书写作,辩论学,演讲学,计算学,礼仪学,医学等等。在学习文艺的同时,也会有一些选修的科目供学生选择,如剑术、弓箭术、战术学、骑马、礼仪、音乐、美术,甚至还有制衣、刺绣、化妆等等针对女孩开设的科目。选修的科目极多,但选修科目没有限制,只要你有精力和时间,几乎可以能上多少就上多少,当然剑术和战术学是很多人的首选,但圣教很奇怪地一直没有将其列为必修。每一科目都会有考试,但大多是以分组辩论或实际操作的形式进行,根据表现由老师独断考评,一般来说老师都会手下留情,毕竟在这些未来可能是国王的孩子们的幼小心灵上留下阴影是谁也不想的。

孩子们要在这里学习六年,直到他们十六岁毕业,毕业的同时会由教皇主持进行他们的成人礼,并且授予他们圣殿侍从的称号,但是此时他们还不是真正的骑士,他们还需要跟随那些真正的骑士学习更多的战场知识,直到20岁甚至有些人超过30岁,才获得正式的骑士称号。

但是圣殿侍从有一个特别的权利,如果他们的功绩和实力得到许可,能够有机会跟着那些圣殿骑士学习,最后更有甚者可以得到教皇的认证跨级直接成为圣殿骑士,本来这个制度是教皇用以节制骑士和圣殿骑士数量增长的,但事实上这也几乎造成圣殿骑士的称号被各国家的王家和大贵族所垄断,普通骑士中,只有极少数人能凭真正的实力从普通骑士一步步升上来的,那些人几乎都是骑士里精英中的精英。

在学习的最初一段时间里,由于离开母亲的守护,加上周围陌生环境和陌生阶层的隔阂,让艾尔十分不习惯,对母亲的思念,使得每晚向母亲写信成了艾尔最大的乐趣,他每天将周围的一切详详细细地写满信纸,然后托负责寄送信件的教士送出去,送信的地址是后来巴尔扎克骑士给他的,骑士说过他会转交给他的母亲。然而艾尔不知道,在遥远的奥维德王国,他的信被巴尔扎克骑士一封一封的拆开,骑士贪婪地搜索着上面关于艾米丽公主的一点一滴的信息,无形之间,他完美地执行着巴尔扎克给他安排的艾米丽公主身边的小密探的职责。自然,母亲的回信也是一封也没有的。

在学习班里,来自不同教团国家的孩子们在最初都会刻意地根据国籍形成一个个小团体,而这些小团体的中心自然就是自己国家的王子或者公主,毕竟那些大贵族的孩子们是以陪太子读书的名义来攫取圣殿侍从这份荣耀的。

来自奥维德王国的几个孩子也不例外,他们以公主艾米丽为核心,形成了自己的奥维德小团体,然而他们对艾尔这个开始学业的前夕才加入进来的男孩保持着冷漠疏远的态度,更不用说看到这个男孩还包裹着一个可笑的头巾,一个萨卡族的外人。

兰瑟主教出于各种考虑,透过自己的影响力,为艾尔安排了一个单人房间。这也加深了艾尔的孤独。这里跟艾尔一起求学的,是一群他所不熟悉的人组成的一个他所不熟悉的特殊的阶层,他们吃饭不用手抓而用银质的餐具,他们的饭菜不是一起上来,而是一道一道有序的上来,而且每盘分量很少,他们吃饭喝汤不发出一丁点声音,他们一直穿着各式各样好看的丝质衣物,他们随时随地都在行礼,随时随地都在使用一些高傲而空洞的腔调说话,他们谈论着艾尔所不熟悉的贵族游戏,还有那些流行的时尚和那些宠物,他们也谈论着艾尔,用一种戏谑的,偷偷的语气,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艾尔时常感到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头巾上,艾尔觉得他们能看穿头巾,他们知道,知道他的红发,他们都知道,只是不愿在他面前大声提起,他们在背后笑他。这种几乎被人透视的感觉如同一个幽灵,如影随行地跟着艾尔,无论是课堂还是图书馆,食堂还是寝室。

最让艾尔头痛的还有那些没完没了的贵族礼仪,艾尔不懂得那些复杂的礼仪。有一次,他因为在食堂里没有按照尊卑之礼给特里莎公国的公子让路而遭到那个公子的小团体成员的奚落,五个小孩围着他大声的斥责他的无礼,用词尖酸刻薄,食堂里其他的小孩则以一种看戏的表情,漠然注视这一切。艾尔感到愤怒,他想要反击,但面对多个对手,他一时不知向谁出击,一双拳头紧紧地捏着,褐色的双眼因为生气而睁大,愤怒从他心口喷涌而出,想要淹没四周,也想要淹没艾尔本身。

这时一束光射了过来。

“几个人欺负一个人!这就是特里莎公国的作风!”艾米丽公主那清脆而严厉的声音响起。

周围的小孩同时望向小公主,小公主神情傲然,一双小手叉着腰站在食堂过道上。

特里莎的公子招呼了一下自己的小爪牙,几个特里莎公国的小孩也乖乖地跑回来,围着公子嬉笑着走开。留下怒气冲冲的艾尔呆站在过道上。

艾米丽公主走上前,怜爱地望着眼前这个怒气冲冲的男孩,但她惊讶地发现艾尔的双眼变得深红,她伸出手拍拍艾尔的手臂,将他带回到现实。公主的身影慢慢映入艾尔的双眼中。

“好了,艾尔,坐下。”艾米丽公主柔声说道,一半是命令,一半是请求。

艾尔坐了下来,但他的胸膛还因为那阵怒气而不断剧烈起伏。几个跟在艾米丽身后的奥维德王国的小孩远远地坐在后面。

“艾尔!”艾米丽呼唤着艾尔,同时又看了看艾尔的瞳孔,艾尔的瞳孔又变回了淡褐色,让艾米丽一时感到刚才看到了错觉。

“恩?”艾尔抬起头看着艾米丽,眼前的美丽女孩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艾尔,请不要发怒,你的怒气不应该发在这些事情上!”

“恩……恩?你刚才说什么?”艾尔本来大脑还在纠结刚才的事,突然被公主这一句话敲醒。

“我说,不要发怒,你的怒气不应该发在这些事情上!”公主又重复了一遍,加重了一下语气。

小女孩这句话跟母亲临走前吩咐给他的话重合在一起,或者说小女孩此刻的形象似乎跟他母亲的慈爱形象重合在一起。

“……”艾尔选择沉默。

两个小孩面对面坐在食堂的长桌旁,再没有言语,直到上课的钟声响起。

艾尔站起身来说:“该去上课了,公主殿下。”

“我说了,你可以不用叫我公主殿下。”

“我是你的骑士,公主殿下。”

艾尔冲口而出,眼神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脸红红的女孩。艾米丽公主冲艾尔莞尔一笑,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转身向教室跑去,其他几个奥维德的小孩紧随跟其后走向教室。

在后来的时间里,艾米丽公主与艾尔几乎形影不离,让奥维德王国的其他几个小孩嫉妒不已。

“什么嘛,只不过是一个教子而已,居然敢这样靠近公主!”

“我可是公爵的儿子!公主居然只盯着那个脏兮兮的小子。”

“说不定他是私生子哦。”

“那个头巾真难看,肮脏下等的萨卡族!”

各种的毒舌在艾尔身后传播,但艾尔渐渐习惯了这些声音,一方面是公主艾米丽的细心而温柔的陪伴,让他感受到与母亲不同的幸福的温暖,另一方面,他的好奇心被各门充实的学科知识所吸引。除了上课聚精会神的听老师的讲解外,课余,艾尔大量的时间都花在阅读上,在图书馆里,在白色的长廊上,在食堂的长椅上,在寝室的书桌前。艾尔贪婪地吸收着各种各样的知识,特别是对于历史和宗教,他想要从巨大的知识海洋中寻找他们一族的线索,十岁的男孩心中有着太多的超越同龄人承受能力的巨大疑问,他心中时常伴随着对未知的恐惧和对知识的渴求。

然而历史的学习对艾尔来说迷人却痛苦,在圣教的教科书上和那些名人的历史著作上,充斥着圣教对世界的开拓史,而其中有一块是针对圣教对红发一族的镇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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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词解释:特里莎公国,位于圣教国东北的公国,隶属于教皇的管辖,但公爵在国内有独立的军事和税收权。是围绕圣教国的三大公国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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