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司徒燕的“浩浩大军”赶往仙绮楼时,林嫏正在自己的房内与桃花姨一同谈论关于帝系六君的事。
“所以眼下你没有情报,只能看着情况自己分析?”桃花姨不懂用兵之道,只能看着林嫏面前摆着的一张羊皮地图,蹙眉问道。
“是。就我目前的分析来看,他们想必是想合而包围。据我所知,本就猜测璊国的边关处有我们的人,那其他三国想必情况相似,如今一看,果然如此。既然四国决定联手,必定想要瓮中捉鳖。”林嫏垂眼看一眼手中的地图,细细研磨那几处勾勒了“帝”字的几块区域,“安雅君告诉我,死士在精不在多,因此每一处地区人不多,可各个都是捣乱好手,想来大家自然是头疼不已了。我手边还有一些人,近日,我想安排他们都出去。”
“嫏儿啊,虽然我不是很懂你现在面对的事,可是……”桃花姨犹豫半晌,仍是问道,“你现在在做的事听着很危险,而且是和皇上作对。你……”
林嫏安抚地一笑,耐心地回答:“桃花姨,我知道我做的事危险,可我别无选择。前有狼后有虎,既然横竖皆是死,那么我更要为自己规划一个尽可能的出路。”
“可这到底不是一个办法。你能保证不让皇上发现蛛丝马迹吗?一旦被发现,那是掉脑袋的事……”
“任何事都有风险。我有非做不可的理由。等到一切结束,我一定抛下所有,再也不涉世事。”
“嫏儿……”
桃花姨还欲说,房门外却传来一阵匆匆脚步,紧接着房门被推开,巧宁面色不郁,焦急地开口道:“桃花姨,不好了!仙绮楼外突然来了好多人,为首的少女自称是公主,一来便气势汹汹砸了招牌……还指名道姓要林……贵嫔出去,否则就要砸了仙绮楼。”
“公主?司徒燕?”林嫏一凝眉,眼里飞逝而过一道暗光,“她既然这么咄咄逼人,那便别怪我不客气。”
她率先站起身来,越过巧宁与桃花姨,信步朝仙绮楼大门走去。
守在大门处的秋苓与冬萤还有小元子,早已在司徒燕到达时就察觉情况不对,匆匆上来想要提醒时,已然看到林嫏步履悠悠地下来了,对视一眼后,他们很机智地闭上嘴,默默跟在林嫏身后,再度返回大门口。
司徒燕这次带了一些公主府中身手矫健的侍卫,还有傲梅,一副就是来找茬的模样,走到仙绮楼门口,抬眼不屑地瞥一眼高高挂起的匾额,扯了扯嘴角:“给本公主把这块牌匾拆了!”
“是!”身后早就侍卫等候动手,听得司徒燕一声令下,即刻上前一个利落飞身,一把将仙绮楼的牌匾就打砸下来!
“轰哐”一声巨响,精致的红木匾额从高空轰然落下,砸在众人面前,震慑住仙绮楼内还闻言细语着的姑娘与恩客,也惊吓了一片街上走过的路人。
“你是谁,你这是做什么!”楼内的姑娘们震惊过后,满是恼怒,一个身材纤瘦、个子高挑的姑娘满面怒意,从里头走出,指着司徒燕大喊,“闹事是不是?”
“大胆!红缨!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当朝圣上唯一的妹妹——妍飞公主,容得你在这里放肆吗?”站在司徒燕身侧的傲梅登时一步踏出,借着司徒燕的气势,对着红缨便是一顿怒叱,得意的神情掩盖不住,“还不快跪下!”
司徒燕满意一笑,而她身侧的贴身侍婢恬儿却是面色一沉,阴怪地瞥了一眼急于邀功的傲梅。
“给本公主听好了,现在,让林嫏出来,否则,本公主立刻就砸了你们仙绮楼,让你们在京城混不下去!”
正是此刻,巧宁见势不好,立即偷偷转身去向桃花姨和林嫏禀报情况。
那红缨一怔,突然意识到自己惹上了惹不得的人,吓得立刻跪下,连带着身后乌压压跪了一片,大家皆是害怕得垂着首,齐声道:“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哼。”司徒燕冷哼一声,视线落在最前方红缨的背影上,无视她瑟瑟发抖的脊背,寒声道,“你倒是胆子挺大的,方才对本公主出言不逊,该当何罪?”
“公主饶命,民女不知公主驾到,才无意顶撞了公主,还望公主赎罪!”红缨将头压得更低,几乎要附上地面,求饶的声音也已带上哭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做人还是收敛点好,不是吗?”司徒燕却丝毫不买账,不再看红缨一眼,司徒燕径自往仙绮楼内走,“傲梅,方才她出言不逊,你替本公主给她些教训!这样吧,掌嘴一百,让她涨涨记性……这嘴再不管住,可就要烂掉了。”
傲梅面上一喜,立刻点头应道:“是!”
说罢,挽起袖子,来到一脸惊恐的红缨面前,露出阴狠一笑,傲梅猛地扬起手掌,直往红缨的脸上呼过去……
“住手!”一声厉喝,傲梅一个愣神之间,面前一闪而过一道橘红似火的身影,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掌,用力扣住,让她打不下去。傲梅气结,定睛去看那坏自己好事的人——正是林嫏身边的贴身侍婢,秋苓。
“傲梅,你愣着做什么?打!”司徒燕一见情势逆转,立刻凜起眉,提高了声音。
傲梅恨恨看着秋苓,几次想挣脱秋苓,却偏偏被她死死抓住手腕,动弹不得,掐得她手腕开始火辣辣得疼起来。
林嫏自后缓步而来,一双沉静的眸子淡淡看着司徒燕,相视之处火星四溅。
秋苓趁机甩开傲梅的手,一把扶起跪在地上的红缨,拉着她退到林嫏的身后,好声安抚去了。
“公主,你不在自己的公主府呆着,怎的忽然闹到这里来了?皇上知道吗?”林嫏行到司徒燕面前,两个同样华美尊贵的女人,在仙绮楼内面对面相持。
“就是要皇兄不知道才来找你啊,否则谁知你又要如何花言巧语得迷惑我皇兄!”司徒燕眯了眯眼,咬咬牙道,“林嫏,你可知罪!”
“我倒不知我何罪之有,还请公主明说,我愿闻其详。”林嫏轻扯嘴角,满面困惑地反问道。
“你一介青楼女子,勾引天子,身居后宫竟然淫思不改,时常出宫与青楼女子厮混,不干不净,丢尽了皇室颜面!若不惩治,难以服众!”司徒燕陡然一抬手,指着林嫏的鼻子便破口大骂,字字贬低林嫏,往她头上扣帽子,“作为本朝唯一的公主,我要为皇兄考虑。他下不了手,我来!”
“公主倒是已经替我收集了如此多的‘罪证’,实在是辛苦。”林嫏淡笑,讥讽道,“只是不知这擅作主张、先斩后奏之罪,到了皇上那儿,皇上愿不愿保你呢?”
“林嫏,你的巧舌如簧我是知道的,本公主没你那么伶牙俐齿,可也没你想的那么笨!就算皇兄宠你,可本公主是他唯一的亲妹,在你与我之间,你以为他会舍我取你吗?”司徒燕冷笑,朝身后的侍卫们使了一个颜色,厉声道,“你们,去,给我把仙绮楼的东西统统砸了!这个破地方,本公主定要让它关门大吉,省得再有恬不知耻的贱人随意破坏他人家庭!”
“是。”得令的侍卫一本正经,面无表情上前便要抬手砸桌椅。
“慢着。”一句不紧不慢却满含着威慑的话登时将那些侍卫震慑原地,林嫏斜眼睨着他们,面无表情道,“虽然是公主的命令,可你们可是忘了还有我这个人在?”
“贵嫔娘娘……”那几个侍卫对视一眼,从他们的神情很容易可看出,他们犹豫犯难了。
林嫏选择这个时机继续动摇他们的信念:“公主虽是金枝玉叶,可终究是要嫁到外面去,而本宫,才会是一直在宫里陪着皇上的人,孰轻孰重,想必你们也分得清。今日得罪了本宫,你们的日子便没那么好过了。”
半陈述半威胁,却是最猛烈的冲击。
那几个侍卫虽说是司徒燕的贴身侍从,可毕竟是从司徒熙那里拨过去的,追根究底还是司徒熙的人,为了公主而得罪了得宠的纯贵嫔,真的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