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张忆征把就把所有的大夫集中起来,全部交给李华,可是毕竟不是每个大夫都有李华那样的医术,再则以气运针也极难掌握,所以真正能掌握医治瘟疫方法的大夫也就仅有那么几个,病人又比较多,一整天下来,包括李华在内的几位大夫都是疲惫不堪。
不过好歹这次瘟疫终于得以解决,而聂尘几人也该去往上河关了,中路耽搁太多时间,慕容萱决定明天一早便出发。
第二天清晨,天朗气清,连日来的绵绵细雪总算停了。
聂尘早早的起来了,此去上河关还足足有一日路程,快一点的话还能在天黑前赶到,几人也不想再多做停留,出门的时候却看到了张忆征那硕大的身影,带着一群人在外面等待他们,“公主殿下。”
“咦!这不是张胖子吗,这么有心啊,你不在城西,大清早的给我们送行?”付峙轩在一旁笑道。
张忆征嘿嘿笑了起来眼睛那仅剩下的一条缝也不见了,“哪里哪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三河关仰仗公主福泽才得以逃过劫难,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啊。”
聂尘和慕容萱把头扭到一边说话去,只装作没听见张忆征的话,付峙轩则一脸惭愧的样子,“还是张胖子你厉害,我拍马屁怎么都没有你来的顺其自然,下次到三河关我一定来找你,你可可要多多指教。”
张忆征还比较谦虚,“共勉!共勉!”
慕容萱实在听不下去了,勉强笑了笑:“张大人,瘟疫解决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所以就此告辞了。”
张忆征收敛起笑容:“公主殿下一路保重!”
付峙轩拍了拍张忆征的肩膀,“张胖子,你也要保重啊,我们走了,哈哈哈。”
聂尘登上马车,目光却刚好瞥见张忆征带来的送行人群中的李华,李华站在人群最后,远远的朝聂尘躬身一拜,聂尘轻轻摇摇头,冲李华笑了笑就钻进了马车。
…
中午的时候,聂尘一行人到了中途的驿馆停下休息、吃饭喂马,这里已经算是北国的偏远之地,驿馆很小也很简陋,军事用途占得更多。
付峙轩有些无精打采的拨弄着碗里的饭,“你们知道上河关什么样的吗?”
聂尘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慕容萱想了想,说道:“我也没到过上河关,只听老师和父王时常提及上河关对我们北国的重要,上河关还被称作是天下第一关,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了。”
“咦,朱木头你不是说你去过吗,跟我们说说。”付峙轩看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朱同。
“嗯?”朱同放下碗筷,想了好一会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看得一旁的付峙轩甚是焦急:“你倒是快说啊。”
朱同这才开口:“很大,上河关很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真的很大!”他脸上表情有些复杂,聂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
“没了?”付峙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朱同,见对方点头,无奈的拍着脑门,“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木头!”
…
斜阳懒洋洋的挂在山头,光芒不再那么刺眼,黄灿灿的仿佛整个世界都洒了一层金粉,置身其中,就连心底也会变得暖暖的,初春的寒意也被驱走不少。
看着雕刻在城墙上“上河关”三个字,聂尘突然生出一股迫不及待想快点进去看看的念头,但他不得不遏制住这种念头。
城门口静静的站了两排人,领头的两人右边是一个衣着紫色锦袍,看起来已过六旬的老人,与他并肩而立的那人也是头发花白,一脸皱纹,眼睛却犹如雪鹰一般锐利炯炯有神,身披战甲,左手环抱头盔挺着腰杆站得笔直,不见丝毫老态。
“参见长公主殿下。”
众人抱拳朝慕容萱行了一礼,慕容萱也不多话,直接宣读了国主令,然后上前扶起两人:“朱将军,尚城主快轻起。”
“父亲。”朱同走上前去,不过却被朱成瞪了一眼,朱成老来得子,原本想好好培养,偏偏朱同又生性木讷。
“朱老爷子,您还别瞪他,我都不成,您还指望您家这跟木头?”付峙轩凑了上去。
“你小子来这里做什么?付老头还没死吗?”
“嘿嘿,他死了我就不用来这里了,您以为我愿意来这破地方吗!”
“他让你来的?”
“还能有谁,你们打这的这些主意谁瞎子才看不出来。”付峙轩满脸鄙夷的看着朱成。
“这样?!”朱成想了想又点了点头,“朱同,唉,的确不太合适,实在不行公主也只能委屈到你们付家,这样的话还不算太坏。”
“你!”付峙轩瞪着眼睛指着朱成,又转头看了一眼慕容萱还是忍住了没把嘴里的话说出来。
见两人毫不避讳的谈论自己,慕容萱有些尴尬,只好回头示意聂尘过来,“这是我的师弟,聂尘。”
“见过大将军,城主大人。”聂尘躬身行礼,朱成大量了一会聂尘那单薄的身子,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叶老的学生!嗯!”
“朱成啊,我们是不是该先让公主进城啊?等会再叙吧。”尚植在旁提醒。
“噢对对对,公主请。”
进城之后聂尘感觉有些奇怪,并不是城中有什么奇异的地方,恰好相反,城里平淡无奇,看起来跟三河关差不多,更看不到朱同所说的“大”在哪。
尚植在城主府设宴为接待公主。
……
虽然连日赶路非常疲惫,聂尘还是早早的就起来了,随后不久就有人来给聂尘替慕容萱传话,草草洗簌之后就出了城主府,刚到门口时看见睡眼朦胧的付峙轩也来了。
门口停了辆马车,朱同骑在马背上,后面还站了一队士兵。
慕容萱掀开车窗帘,“快上来吧。”
两人上了车,付峙轩还有些迷糊,直接歪着脑袋继续打瞌睡,聂尘问道:“这是要去哪?”
慕容萱摇摇头“朱同说要带我们去上河关。”
“这里不是上河关吗。”
“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去了就知道了。”
马车穿过几条街从南门出了城,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聂尘就听到外面如同闹市般喧嚣嘈杂,这时马车也停了下来。
“公主,我们到了。”
下了马车,聂尘环顾下四周,这是在一条街道上,街道非常宽阔,就算容纳数十辆马车并驾齐驱也绰绰有余,完全想不出任何理由来修剪如此宽阔的街道。在街道的一侧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位,吆喝声、谈话声不绝于耳,后面竟还搭有各式各样的小帐篷。聂尘很诧异,在这边关的城市还有如此繁华喧闹的街市,甚至相比北洲城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另一侧则是低矮的城墙。这条街很长,长得让人匪夷所思,抬眼朝前望去,目之所及的地方还是那无限缩小的深褐色,仿佛没有尽头。
“公主殿下。”朱成和尚植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朱将军,城主大人,这里…”
“公主请随我来。”
跟着朱成朝街道的另一边走去,几个士兵挺立在城墙下,见朱成过来连忙行李,“大将军。”
“嗯,宋青,这位是长公主殿下。”
“参见长公主。”几个士兵抱拳行李,领头那个叫宋青的又道:“甲胄在身不便行大礼,请公主见谅。”
“不必多礼。”慕容萱笑着点点头。
朱成站在城墙的石阶旁邀请慕容萱上去,“公主殿下,这里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关。”
慕容萱看了一眼朱成便缓步沿石阶而上,聂尘看到慕容萱在站到城墙上那一刻时,她的身体竟是不由自主的一颤,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
“公主!”付峙轩感到很奇怪连忙也爬上城墙,聂尘紧随其后,然而当聂尘的脚踏在城墙之上的石砖上面时,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一直过了很久才从眼前的震撼中摆脱出来。
“我们这是在做梦吧!”付峙轩喃喃自语。
“天下第一关!”慕容萱吸了一口气,平复激动的心情轻声赞叹。
对于“天下第一关”这个称呼聂尘不陌生,也想像过很多种它的样子,但眼前看到的还是让他震撼不已。
聂尘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眼看不到头的喧闹的长街其实就是上河关城墙之上,自己所站立的地方,刚才被认为是城墙,却不过是这上河关城墙边上的一段矮墙,俯身下望,犹如立于深渊之上,雾气笼罩,完全看不到城墙底下的情形。
聂尘除了震惊之外心里却突然踏实了许多,他不知道这样的城墙是怎样修筑而成,不知道耗费多少代人血汗,但毫无疑问,想强行攻破它,几乎不可能。
“它是如何修建而成的?”慕容萱看向朱成。
“这个尚植大人比我知道得多一些。”
尚植点点头,望着远方在云雾中时隐时现的山脉,眯着眼睛似在回忆,或者是考虑该怎么说,半晌才开口:“这还要从四千多年前说起…”
当时,没有北国,没有玄朝,更没有南楚,一个神秘的圣地掌控天下,没有战火,人们衣食无忧,盛极一时。但不知什么原因,人们突然与圣地失去了联系,这让所有人感到不安,而正是这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群妖兽,它们带来了无尽的灾难。城市、村庄被破坏殆尽,人类被撕碎当成食物,他们蚕食世上的一切。人们不得不拿起武器保护自己,但终究还是因为力量悬殊一次次被妖兽冲破防线,后来出现了一个人,他让所有人撤离家园北上,因为在北边没有妖兽出没,似乎因为它们害怕寒冷。于是人们来到了北原,也就是现在的北国,这里确实没有妖兽的踪迹,人们也安心的生活下来。但是几年后,再也找不到食物的妖兽终于把目光转移到北方,饥饿让他们不再惧怕寒冷,开始有妖兽进入北原。北原有北芦山和云涧山两座大山阻隔,只在这里有一个缺口,为了抵御这些妖兽,人们就开始在这里修筑城墙,妖兽越来越多,城墙也越来越高,足足持续了上百年。
尚植伸手指向北方,“上河关城墙北至云涧山,南抵北芦山,全长两千一百一十余丈,足可绕北洲城一周,后来的人又在这矮墙之上修筑雉堞,才有了如今这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