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慕容萱那回来之后,聂尘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全是张氏那绝望的面孔和她丈夫临死前怨毒的表情。
夜里,天上的云层有些厚,透过的月光变得很惨淡,一直无法入睡的聂尘终于从床上起来,借着淡淡的月光沿着街道缓缓而行。
不知不觉中,聂尘来到了一条河边,就在不远处还有一座双拱石桥,聂尘扶着护栏行至桥中央,桥面上的风更大些,聂尘不禁紧了紧领口,突然想到,“这条河应该就是清河吧。”
河水静静的流淌,虽然月光很淡,却仍旧依稀可见河面上波光粼粼,流水的声音细微而悠长,仿佛有人在轻轻的哭泣。
出来走走之后心情平静了许多,聂尘正要回去,却突然发现在城西方向竟然隐约可见光亮,好奇之下,聂尘就迅速寻着光而去。
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大宅院,里面灯火通明,而在门口竟是有不少士兵在把手,聂尘放轻脚步继续走近想看得更仔细些,不料被暗处的士兵发现了,“站住,你是什么人?”
聂尘索性大大方方的径直走了过去,“我是与公主一同来的。”
这时从里面出来一个人,询问道:“怎么回事?”
聂尘看那人有些面熟,想了想才记起就是刚到三河关时拦下他们的那个领头的士兵,此时他也看到了聂尘,知道聂尘的身份,连忙一拱手,“大人,不知深夜到此是为何?”
聂尘笑了笑,“夜里睡不着,出来走走,看到这里有灯火便好奇过来看看,这里……”聂尘目光朝院内看去。
“原来如此。”那个士兵跟聂尘解释,“是这样的,这里原本是城西的一个学堂,城主大人下令把所有染上瘟疫的转移到这里,以便大夫诊断治疗。李华大夫一直在研究医治的办法,这些天来,每天都快到天亮才回去休息一会。”
“李神医真是位济世救人的好大夫。”闻言聂尘对李华也是心生敬佩。
“谁说不是呢,只是老天爷要惩罚我们,才连李大夫都无法医治。”
聂尘踌躇了一阵,“你能带我去见一见李大夫吗?”
士兵面露难色,“李大夫吩咐过了,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到他。”
“你去给我传个话吧。”
“这,好吧,您稍等一会儿。”士兵虽然敬重李华,但这边却是他得罪不起的人,也只能进去传话。
聂尘在门外等了一会,就见那个士兵从来了,“李大夫请您进去。”
“谢谢!”聂尘进了院子,屋子的窗户和房门大开,聂尘看到里面原本学生上课的桌子全部被拼接起来,上面躺这一排排让上瘟疫的人,聂尘走到门口,便看到还带着口罩的李华正在等下专心致志的查看书本,轻轻敲了两下门框,“李大夫。”
李华一边摘下口罩一边从屋内走出来,神情冷淡,“你要是担心公主或者你自己会不会感染闻着的话,大可不必。”李华看了看聂尘:“还能站在这里便说明你现在没事。”
“小子聂尘。”聂尘朝李华拱手,“李大夫可否让我进去说话?”
李华上下大量了聂尘一阵:“不怕染上瘟疫的话,请便。”说着转身走了进去。
聂尘跟了过去,反手把门合上,桌子上还有地面铺的草垫上躺满了人,一个个面目僵硬,动也不动,这感觉好像走进了停尸间,有些渗人,“不知李大夫对治疗瘟疫可有进展?”
“尚无任何头绪。”李华冷哼一声:“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别拐弯抹角的。”
“医治这种瘟疫,或许我可以给您提供一些建议供您参考。”
“呵呵,我李华行医数十年,还真是很少有人在医术上给过我建议。”
“李大夫医术自然无人能及。”聂尘压低了声音,“但是我以前在书上看过有过类似这次瘟疫的记载。”
闻言李华一愣,随即摇摇头,“我也查看过很多古籍,并没有什么发现。”
聂尘自然知道并没有什么书上有记载,不过是借此说辞罢了,“世间的书籍何其多,李大夫没有看到也在情理之中,我记得上面所提到的药方和施针手法,李大夫权当参考,万一有作用也说不定。”
“也好。”李华点点头,聂尘拿过纸笔在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两页,“这是药方。”
李华迫接过来一看,眉头便皱了起来,然后摇摇头有些疑惑又有些失望的看着聂尘,“你确定这药方能医治瘟疫?其中有一大半都是起到静心养神的作用,剩下的几乎都是毒药,甚至还有引魂草这种剧毒在里面,你说这药方能有何作用?”
“单是这些药自然起不了作用,还需要配合以银针刺血,只是此法需以气运针,而我只知其手法,不懂以气运针。”
“以气运针?”李华有些动容,把银针给聂尘,“这只有一些极其高明的针术才需要用到的,你且演示一遍。”
看了一眼聂尘,李华脱掉上衣,“在我身上试吧。”
聂尘一怔,却没有说什么,开始收敛心神,取出银针在李华身上演示用针手法,这套针法极其复杂,每个穴道的下针方法都不一样,刺血力道也各异,李华起初只是有些好奇,慢慢的就变成了惊讶,后来直接闭上眼睛细细体会,神情惊喜激动。
结束之后,聂尘拔去李华身上的银针,李华一把抓住聂尘的胳膊,“这套针法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聂尘道:“李大夫知道这套针法?”
李华非常激动,“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这应该是《圣典》中所记载的一套针法。”
“《圣典》?”聂尘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些疑惑,“那是什么?”
听到聂尘的疑问,李华身体一震,自觉失言,干咳一声:“呵呵,倒也没什么,一本古籍罢了。”见到聂尘还是一脸好奇,便说道:“这套针法太过复杂,我也需要好好斟酌一番,你先回去,有什么消息我会让人去通知你。”
“好,但是还有一事想请李大夫帮忙。”聂尘正色道。
“说吧。”李华现在对聂尘的态度可好了很多。
“今天的事还请李大夫帮我保密,永远不要向任何人说起,如果针法和药方有用,那便是您这些天研究所得,而我今天来次的目的只是为了确认公主是否会染上瘟疫。”
李华听了先是一愣,盯着聂尘看了半晌才点头,“我答应你。”
……
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聂尘更是无法入睡,《圣典》到底是什么?看李华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显然不仅仅只是一本古籍这么简单,但又没什么头绪。
天亮了的时候,聂尘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可很快又被付峙轩的敲门声给惊醒了,“聂尘,快起来了。”
聂尘没理会他,继续睡,可付峙轩没听到屋内有动静就开始拍打门板了,还愈发的大声,聂尘没办法,只得起身前去开门。
付峙轩看到聂尘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昨天偷东西去了?怎么能不叫上我?”
聂尘揉了揉眼睛,“昨晚睡不着,有什么事吗?”
付峙轩哈哈大笑起来,“是不是昨天看到死人了,害怕才睡不着?我跟你说,昨天那算什么,真正到了战场上,你才知道什么叫尸山血海,看过一次保证你天天做恶梦。”他始终不忘找机会打击聂尘,昨天公主单独见聂尘,可把他气得够呛。
聂尘一挑眉,“你见过?”
“嗯,那个,说正事吧,刚才张胖子派人来,说是李大夫已经找到医治瘟疫的办法了,云医李华,真不愧当世神医的称号啊。”
“是啊,不愧为神医。”聂尘也确实很惊讶,不过确是因为李华能这么快掌握那套针法,还能以气运针为人治病。
跟随慕容萱一起来到城西学堂,城主张忆征见到几人连忙迎了上来,瘟疫能够得以解决可是让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就连那肥大的身躯走路都轻快了许多,“公主殿下,您可真是三河关的福音啊。”
慕容萱道:“张大人说笑了,我可什么都没做,没添乱就不错了,这都全靠李华大夫医术高明,才能挽救这么多人的性命。”
张忆征也连连点头,“这半月来都什么进展,公主您一来,李大夫就找到了医治办法,不得不说是天意啊。”
此时李华也从里面出来,“城主大人说的对,全托公主的福,才能让这么多人不至死于非命,李华感激不尽。”
慕容萱有些愕然,付峙轩笑得很是灿烂,在聂尘身边小声道:“还真是近墨者黑啊,这神医跟张胖子在一起时间长了,竟然学会拍马屁了。”
慕容萱问李华:“那些染上瘟疫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医治的办法有些复杂,速度会很慢,昨晚我也只是为几个迫切需要医治的施了针,现在已经大为好转,只是身体太虚弱,还在昏迷之中,我会教给城中其他大夫救治之法,尽快为所有人医治。”
“有劳李大夫了。”慕容萱向李华行了一礼表示感激和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