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北朝夙天殿。
雄浑苍朴的大殿,十三根蟠龙巨柱屹立,大殿中间一个巨大的长方水池,两边宽阔的朱红道上齐刷刷两行文武官员肃立。
“启奏陛下,上官孽子竟然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是家门之辱,愧对列祖列宗!是臣教导无方啊!请陛下革除五年俸禄,恩准老臣辞官归家!”上官申夫跪在地上痛心疾首地说。
“丞相此言差矣!上官将军为人一向冲动耿直,恐怕是一时糊涂才冒犯了陛下——况且上官将军镇守北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既然已经处死,也算功过相抵了,还请陛下看在上官世家多年来为我北朝尽心尽力的份上,饶恕丞相吧!”一个模样白净斯文的中年官员出列,情真意切、慷慨激昂地如是说了一番话。
“是啊,陛下,上官丞相是三朝元老,为北朝立下无数汗马功劳,而且向来爱民如子,对您忠心耿耿,这次的事完全是上官佑赫一人所为,丞相何辜!请陛下明鉴!”其他官员七嘴八舌纷纷附和。
“住嘴!”上官申夫声色俱厉地喝止那些官员,朝阑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满脸沉痛道:“臣有罪,请陛下严惩!“
阑烈盘腿坐在金碧辉煌的高台上,头上戴着一顶华贵的黑红色皇冠,垂下的络络珠帘遮住了他的脸。从始至终,他没有说过一个字,只是冷眼看着下面的纷扰议论。
听得上官申夫如此说,他冷笑的唇角若有似无地增添了一抹嘲讽。
“上官大人这么说了,那朕到底是罚还是不罚呢?”
“陛下——”那些为上官申夫说话的官员齐齐跪下呼喊。
“看来丞相在众位官员的心中威望很高啊。毕竟是三朝元老啊,”阑烈语带笑意。“要是朕不顾民意罚了丞相,恐怕先皇也会从棺材里爬起来谴责朕吧!”
“臣惶恐!”上官申夫磕头。
百官愕然,面面相觑。阑烈在朝堂上放肆骄纵、独断专行是出了名的,但是众人没想到他对先皇居然也这么轻视不敬。顿时就有一些老臣面露不满之色,只是忌惮阑烈的残酷手段,都不敢言语。
阑烈仿佛完全没感觉到殿内一瞬间凝滞的气氛,仍然语气慵懒地说:“既然丞相主动认罪了,朕也不能不理——就革除上官府十年年例吧,丞相可满意吗?”
“谢陛下!”上官申夫貌似感激涕零,心底早把阑烈骂了千遍万遍,这个狡猾小子,年例是贵族才享有的国家补贴,十年至少也得有一百万两银的数目,这刀割得可狠啊!
“众卿还有何事?”
“启禀陛下,万物有阴阳,适其规律,则后代万世不息。所谓齐家治国安天下,如今陛下已过不惑之年,仅有两子,龙嗣薄弱。臣等实在担忧。现大皇子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应该为其择正妃,为皇家开枝散叶为上。”
阑烈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是刚才那个白净官员。他笑道:“傅御史不仅关心国家大事,连朕的**都这么关照,实在辛苦。然则,傅御史有什么建议?”
傅御史笑笑,低眉顺眼道:“陛下谬赞了,这本是臣的分内之事。微臣此计,实乃一石二鸟。”
“哦?“
“陛下,上官将军猝死,凉月国听闻此消息必有异动,北漠边境恐有意外。虽派了葛海将军前往镇守,但毕竟不是万全之策。臣提议,不如向凉月国提亲。两国若结为姻亲,不仅可为大皇子娶得地位相当的正妃,更可解北漠边境危机。长远者,两国的关系也可更进一步,从此少生战争摩擦。此之为一石二鸟,陛下以为如何?“
“果然好计。”阑烈微笑,“众卿以为如何?”他看向一直没开口的单田。
单田出列,拱拱手平静地说:“臣以为此计可行。”
“御史之计妙极!”“妙啊!”“。。。。。。”
他的话一落,其余众人似放弃了心里的顾忌,纷纷附和赞许。
“不过,”阑烈开口。“众卿是否忘了,二皇子也还没有娶妃呢?”
此话一落,大殿一片哑然,上官申夫的眸光猛地一冷。
“陛下——”傅御史上前,正要说话,阑烈打断他,淡笑道:“朕有两个儿子,偏心谁也不好。傅御史,退朝后修封国书向凉月国提亲,恰好下月是朕的生辰庆典,请他们国主有空带着女儿们来我北朝相相看,到底哪个皇子更适合娶他们的公主。“
“。。。。是。。。。”众大臣面色各异,心内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