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准备但起照顾他的责任，我并不阻挡，我们这些朋友，都会这么做，但是在这种日子，可不是像那些纯白的感人故事讲的那样。
现实有很多要面对，你确定你能做下去，他又愿意让你做。“楚琳望着齐茉，觉得有什么刺痛了胸口，眼睛突然湿了。
“我知道，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别哭了，我受不了。“齐茉用手抹去楚琳脸上的泪珠，哪知手上的水反倒把楚琳的脸弄得更湿。
“啊，不好意思，给你纸。”
楚琳突然就笑了，一边抹着脸，一边对齐茉说，
“不管怎么样，反正我帮你。不用感动。”齐茉笑着，心里却是感激。
“走吧，咱们磨蹭这么久了。”
她们两人走进来的时候，李云亦已经走了，房间里只有宋牧哲和躺在床上的赵攸源。
“他走啦！”齐茉问正在椅子上倚着的宋牧哲，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李云亦总是被自己拖进这样或那样的状况，而且都是他本没有关系的。
宋牧哲似乎瞥到了齐茉转瞬即逝的愧疚情绪，但又不确定是为着什么。
“嗯，你先吃点东西吧！“说着递过去刚刚李云亦买的东西，宋牧哲自己本不清楚齐茉的喜好，所以就由李云亦发挥了。
齐茉笑着接过东西，就开始慢慢吃起来，宋牧哲又给她拉了另外一把椅子。
“你还没通知其他人吗？”楚琳问宋牧哲。
“没有，我想等赵攸源醒了再说。”宋牧哲回答到。
“那他要是醒不了呢？”这句话让宋牧哲和齐茉都吃了一惊，这个问题谁都有略微碰到，但绝对不让它在脑子里存在，算是一种逃避。
两个人都显出略微不同的神情，宋牧哲是想到自己很可能做错了，齐茉是想到，自己恐怕没身份去照顾他，他还有家人的。
“朋友倒是不一定会怪你，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爸妈。”楚琳又紧追不舍，这种事情本就是要考虑的，但别人也许会觉得像她这样的人本不会这样子。
这下房间里静静的，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好像突然掉进世外一般。
“他们会知道的。”一个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不像是一个病人的。
“你不是走了吗？“楚琳看见门口的李云亦，她一直觉得李云亦和齐茉算是比较合适的，直觉。可是这两个人却一直什么都没有，真的是失望啊！
“没有，只是出去透透气。”李云亦略微笑了笑，慢慢走近。
“他自然会醒，即便不醒，想来他应该已经安排好了各种事情的。”李云亦站在齐茉坐的椅子旁边，轻轻说。
“你怎么知道？”楚琳问他，当然问过就有点后悔了，一个人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肯定会做些什么，况且赵攸源还有很多东西是需要安排的。
还好李云亦像没听见楚琳的问题，并没有回答。
但不管怎么样，不能让父母连自己孩子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吧！齐茉本想这么说，但转念又想，不说也许更好，思念总比痛苦好，谎言也是安慰。
她想到自己的爸妈，经历过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伤痛，怎么都挥之不去，只能深深的结疤。
李云亦看到齐茉略微蜷缩的肩，沉思的样子，像是灵魂已经抽离，拍了拍她的肩膀。
“都冷了，别吃了。”齐茉愣了愣，望着他，轻轻嗯了一声，起身去丢垃圾。
“诶，你真的很差劲哦，这么久都搞不定。“楚琳看着齐茉的背影，又望了望李云亦，把宋牧哲从椅子上拉起来，自己斜着倚在上面。
李云亦什么都没说，他虽然和楚琳接触的并不是很多，但觉得她还蛮可爱，有时单纯的不像样子，有时又像个懒散的饱经世故的人。
“唉，都不知道珍惜，没勇气，又看不破。“声音浅浅的流出，楚琳还是那副样子，站着的两个人却已经心知肚明，但床上的哪个呢？
“你又在这里充当哲人啊！”秦未岩走进来的时候，真好听见楚琳的话，再见到两个人长身而立，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正受老师的批评，觉得好笑。转眼看到床上的人苍白的脸，不由得沉下一颗心。
“哥，你怎么来了？”楚琳瞟了一眼，又继续倚在椅子上。
“他是你哥？他不是夏末的哥哥嘛！“宋牧哲觉得有些惊奇，之前在一起，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李云亦看到秦未岩的时候，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虽然已有两年没见，却还是那般稳重，外冷内热。望着楚琳的背影，不得不感慨，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如此联结至深。
“有什么好奇的，反正咱们三个都不是一个妈生的，可是他就是我哥。“楚琳觉得宋牧哲的表情过分夸张了。
秦未岩本来还沉浸在对赵攸源的唏嘘上，看到李云亦那俊朗的面容，明亮的眼睛，忽然像是回到了昨日。
那个略微疲惫，但却坚定，甚至是决绝的身体，那时的红血丝已经消散在医院长长的走廊，重逢又在走廊。
他们两人却像是也被什么联结了，相视莞尔，包含太多的含义。接着听到秦未岩解释到
“夏栗是我爸的女儿，楚琳是我现在的爸爸的女儿。”宋牧哲这才会心的点点头，李云亦一直没讲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楚琳这才想起来给他们介绍，这两个人从来没见过呢。
“哦，这是李云亦，齐茉师傅的儿子兼上司。这是我哥，秦未岩。”
两个人都很客气的说了声你好，眼神却像是了解对方很久很久。宋牧哲现在才知道原来两人还是同事，也难怪会呆在一起，关系又不是很明朗，不够近，好像又很近。
“他怎么样了？”秦未岩望着躺在床上的赵攸源，关切的问到。虽说刚开始进入他们的圈子是有目的的，但是接触后觉得赵攸源确实是不错的人，成为真的朋友。
“还好，送进来之后醒了一次，现在打点滴，等烧退了再做检查。”宋牧哲说到。
“辛苦了。”秦未岩难得投了一束柔光给宋牧哲。宋牧哲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这个从小的朋友也不知道能撑多久，虽然遵从他的意思做事，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遗憾，还是希望他习惯过来，好好问问他的意思。
“诶，你没看见齐茉茉。”楚琳问秦未岩。
“没有啊！”秦未岩说。这是楚琳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她去哪了？怎么不说一声。”楚琳自言自语，屋子里的人却都听得很清楚。
“我去看一下。”李云亦说着人已经走出去了，楚琳又坐回椅子上去了。秦未岩望着楚琳直想笑，他这个妹妹好像越发的精灵懂事儿了，齐茉有这么个人关心，想来也是不用太担心的。
宋牧哲也什么都没说，自己自然是轮不到去担心的，对齐茉也不算是了解多少，赵攸源呢？
“哥，你有没有跟你那个妹妹说这事儿啊“楚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还没有。“秦未岩并没有其他的解释，楚琳觉得挺无聊，也没有再问。
“琳儿，你跟我出去一下。“秦未岩默默地说。
“什么事儿啊！“楚琳觉得奇怪，怎么她哥好像整个人一下子变了情绪。嘴上虽在问，人已经乖乖的站起来了。秦未岩冲宋牧哲点点头，两人就一起出去了。
现在房间又空了，只有赵攸源在静静的休息，宋牧哲看到他，好像就看到了以前的光阴，真是太快了。
“哥，你干嘛？“楚琳见秦未岩一言不发，只是往前走。
“我们先找齐茉，一会儿在说。“秦未岩摸了摸楚琳的头，这让楚琳一下子静下来了，她很少得到这种待遇，所以有点愣愣的，真的觉得莫名其妙。
“好吧，找吧！本来想把机会留给李云亦的。“楚琳瘪了一下嘴，谁让他没那个福气。秦未岩望着她，笑得胸有成竹的样子，自然李云亦是有的。
在医院里的小公园里，花香四溢，除了来来往往的穿着标志性衣服的医生护士，还有悠闲地散步的病人外，这的确算是一个把人从一个世界拉倒另一个世界的好方式。
齐茉一个人安静的坐在环绕大树的木椅子上，闭着眼睛，呼吸着这难得的清新。树叶密密的交错，留下很小的缝隙，阳光也被阻隔在外，只有很少的部分透过，现在热气还没上来，反倒有些阴凉，甚至是寒冷。
李云亦从这头转到那头，尽管他只盯着树找，也花了一段时间才看到齐茉所在的那棵树，心里好像才平静下来，尽管呼吸还有点急促。
以前觉得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有说不出的生气，现在却是越来越平静了，是不是觉得累了，不想在这棵树上死守了，还是说淘尽浮躁与不成熟，只留下平淡，冷静，像泉水一样，缓缓地流动，直到浸湿了每一寸心田。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在齐茉右边坐下。闭上眼睛，慢慢地呼吸着。
“你好像越来越厉害了，我却受不了。”齐茉闻到他身上的熟悉的，淡淡的，像苦味巧克力的味道，让人觉得温馨放松。
李云亦还是没有回答，他的确是变了好多，虽然偶尔会嬉皮，骨子里却和齐茉一样的静默，甚至更冷一点。
“问我要还是不要，我会犹豫，让我自己清楚明白的要。
我怕有一天我真的会很清楚的要，那时恐怕就会太在乎，然后失掉一些东西。”齐茉觉得李云亦的这种方式，真的有够针对性，太厉害。
“你想要永远，我却给不出这保证。你怕我的兴趣是一时的终会消失，会离开，你从不在乎到太在乎，人都会这样的，不是吗？”李云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着眼睛瞧着齐茉。
“是因为和你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才觉得“李云亦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要你是因为这或那才觉得我怎么样，我要你因为我是我，因为这个我才喜欢或者爱。“齐茉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眼睛湿湿的，他们很少这么谈话，经常是嘻哈胡扯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说。“经历过什么，只是让你看清我是怎样的，而不是我做了些什么。”
齐茉只能点头，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糊涂过，每次都是藏着自己，却又骄傲而失落的说别人不懂自己，不懂自己的心，其实自己又何曾努力去走进一个人，了解一个人，展示自己。单手托着脸颊，齐茉在思索着，自己是被动甚至懒惰的。
“反正我一直都在，你担心什么，不用怕。”李云亦揉了揉她的头，心里突然觉得又满是信心的光亮。
齐茉实在是笑不出来，总觉得自己欠了他的，怎么都还不了，矮了一大截，虽然她已经不高了。
远远地看见秦未岩和楚琳往这边走过来，李云亦大概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想大家在一起才好讲。“秦未岩开口，这让楚琳和齐茉都有点诧异，李云亦却是无所谓，反正这件事不管早晚，既然已经碰到了，就得说。
“什么事啊！“楚琳和齐茉都在问。
“你说吧！“秦未岩望着李云亦。这下几个人都在树下望着李云亦。
“楚琳的眼角膜是换的你弟弟的，你只知道换了，却不知道是谁。当时没想要双方接触，就我和秦未岩见了一面，你当时也顾不上。
哪知你们成了朋友，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所以就马上告诉你们。“李云亦望着齐茉，生怕她有一点疑虑。
楚琳早就有点呆了，虽然她经历了长期的孱弱，但在两年前得到了完全的改善。这当然是让人惊奇的巧合，她觉得自己有点承受不住，齐茉却起身抱住了她，就像抱住曾经那个开朗明亮的少年。李云亦只是望着他们，突然觉得一切都很美好，阳光总是那么温暖。
“我们回去吧！“齐茉说到。
“我有其他的事，你们去吧!”李云亦笑了笑，就头也没回地走了。齐茉也什么都没问，只说了一句，
“路上小心。”
楚琳现在觉得齐茉真的算自己的亲姐姐都不过分，自然更是比以前多生出好几分的关心，她心里已经默默的把齐茉的事儿揽在自己身上了，地位和她哥都不相上下了。
“我要不叫你姐姐吧!”楚琳对齐茉说，这让齐茉和秦未岩都笑了。
“那倒不必，还是像原来那样吧！“齐茉笑着回答。
“齐茉茉，你到底喜欢哪一个啊！”楚琳简直把她那走在身后的哥——秦未岩当成空气了，这么直白的问。齐茉一方面不好回答，一方面是自己根本就不清楚。
“我也不清楚。”齐茉只能打马虎眼。
“我觉得吧，孟宇恒依然成为过去，那时懵懂时期的情愫，至于赵攸源嘛，唉，还不够，总觉得差了点什么，至于刚走的那个嘛，我开始还挺看好他的，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楚琳唠唠叨叨的也没讲到什么重点，好像又在思索。
齐茉也并没有接话，这些事情，自己是真的不是特别想考虑，一个人太孤独，或者在那一定的时候会想要，但过了那时候也就习惯了。
等到不习惯的时候，再说，没有谁说一定就得是那个模式。
“不知道就别乱说，你那点经验不足为谈。”秦未岩却突然开口了，这倒激起了楚琳的斗志。
“那你说怎么样，你经验也不多啊！”楚琳故意接她哥哥的短，搞得齐茉挺不好意思的，看着这两个人觉得很快乐。秦未岩好像确实被堵住了，一贯冷漠的脸上仿佛多了点什么。
“李云亦做的，很多人都做不到，他很真诚，很用心。“秦未岩说话的时候，敲好有一阵风吹起，缭乱了齐茉的发，淡淡的咖啡色在飞舞。
“这么说他好得很哦，你怎么知道。“楚琳问到，齐茉却是静静的听着。
“第一次遇到他，我便清楚了。“秦未岩说完，便转向齐茉，”你终会选择他的，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想法，或许你早就已经只有他了。“
“哇哇，我没想到你也有这么肉麻的时候。“楚琳一边摸着双手，一边望向秦未岩。不过齐茉的一句话，却让楚琳觉得突然很放心。
“也许你是对的，我虽然明白这一点，却不知为什么，骨子里的反抗依旧要挣扎。”
“慢慢来。”秦未岩笑着对她说，这么看来，自己的眼光也不错。
“我却怕他等不到那个时候。”齐茉望了望天空，蓝色，蓝的很透彻，很少有这样的日子啊。
“别人也许会，他却不会，他既然来了，就一直都在。”秦未岩似乎比齐茉还有信心，也许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会不会错呢？
“你们打什么哑谜啊，听得我晕乎乎的。“楚琳抱怨到，齐茉和秦未岩都对她笑了笑，一起去赵攸源的病房。
“我自己会和他们讲的。“这是齐茉一行在门口听到的最后一句，说话的人见到他们也不再说话，只是简单的笑了笑。大概也猜到是什么意思，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感觉怎么样啦，医生有没有来过？“齐茉问到。
“没什么事儿，等烧退了就可以出院了，你们不用担心。“赵攸源却没有看她，又接着说“事情我自然会处理好的，你们该干嘛干嘛。”
楚琳本来很想训他一顿，现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想到他没多少日可剩，心里就像是有什么被掏空了一样，这样就算是结束了吗，梦幻泡影果然是最美的表达。
她甚至很想往后靠，靠在秦未岩的肩上，就像曾经常常做的那样，但她没有，依旧自顾自的往椅子上一靠，谁也不看。
没什么人看得透，况且都像这样子平凡的人太多，再多的光环幻想都会消散，相对的真实自然会显现，不是要击败你，只是要你看清楚，经受住。
“怎么了，都不说话。“赵攸源心中有些苦涩，若说他早就接受，应该更放的开一些，那时是自己一个人的秘密，现在却成了大家共有的经历，作为中心的他原本以为的惊诧之后便会消散的伤悲却紧紧的裹住了身边的人。
“你倒是让我们说些什么啊！“楚琳悠悠的念了一句，”我承认以前对你坏了点，虽然现在也不大好，但我真的挺伤心，说你什么好。“眼泪似乎在眼眶滚动，快要滴落。
“事已至此，也不必感叹了，还有什么事抓紧做，我们都是随叫随到。“秦未岩盯着赵攸源的眼睛，静静的说。赵攸源点点头，笑了，笑得很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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