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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空间奥秘、遗失之梦

屠龙镇的酒馆永远是全镇最热闹的地方。五花八门的表演团队,实力超群的冒险组合,身怀绝技的各种异职业者们时常在这里相遇。在这个魔法与剑逐渐凋零的年代,人们所期待的英雄恐怕只有在此出现。

壁炉下面熊熊的火光,温暖着偌大的房间,也映红了冒险者们历经风霜的脸庞。艾可安静地坐在角落,手捧着一杯魔法朗姆酒。——喝完这杯酒以后,自己算不算一个冒险者了呢?艾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又摇了头。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过客,与眼前这个酒馆里相聚的冒险者们是不一样的,区别就在于自己对于金币没有渴求,对强大的实力没有兴趣……是因为懒惰么?艾可不愿意承认。或许有一天自己对于“魔法艺术师”这个称谓也不在意了吧……想到这里,艾可沮丧起来。

曾经在白云之都的时候,艾可在一个酒馆里遇见过一位知音,那是一个与他年龄相当的少年,一个唯一赞同艾可想法的人。令艾可吃惊的是,对方对低阶魔法控制的熟练度让他自惭不如,同时,对方也惊讶艾可成为“魔法艺术师”的理想,声称一定要帮助艾可发扬光大。两人相见恨晚,充满激情地谈论了一个下午,话题尽是人生理想和魔法艺术,却忘记问对方的姓名。后来,艾可去了很多次那家酒馆,却再也没有见到他。

沉思之间,艾可突然觉得肩膀被人用力摁住了,一个高大的黑影落在桌面前,他抬起头,看到一个健壮的金发少年脸上正洋溢着微笑。

“迪尔!”艾可高兴地喊叫,随即看到了旁边的穆。

金毛迪尔、穆与艾可便是艾可所谓的“狩猎三人组”。他们在童年时代就已经熟识,时常去帝都附近的平原上捕捉风狐、黯鼠与奔行鸟等小型魔兽。当然随着两位伙伴实力的提高,艾可后来就基本沦为观望的角色,但是并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

金毛迪尔身材俊朗,一头金黄的头发非常抢眼,看起来威严而又自信,其实是一个性格十分随和的人。穆的外表有些阴沉,寡言少语,内在也是一个细腻柔和的人。“狩猎三人组”中惟有艾可比较有个性一些,用迪尔的话来说——这家伙虽然实力差一些,做什么事情却总比我们有意思一些。

这一次,因为自己的个性使得本来简单的魔法试炼出现难堪的局面,艾可只好独自出行,却没有想到,在远离帝都的酒馆里又和他们不期而遇。两位伙伴默契地相视一笑,坐了下来,并没有过多询问。

忽然,门口涌进一阵旋风,一群粗鲁的男人挤进酒馆,他们身上带着浓厚的荒原气息。头领有着武士一般壮硕的身躯,却在暗绿色的披风后面背着一只镶嵌着火红晶石的魔法杖。他们径直向艾可的对角闯去,那里本来坐着的青袍青年仿佛嗅到了不安的气息,已经警觉地站立起来。

“特里安家的孩子,将不属于你的东西交出来吧!”几个男人虎视眈眈,首领的声音嘶哑而冷漠。

“你们是什么人?究竟要我交出什么东西?”青袍青年面容白皙,显得势单力微,却依然从容不迫。

艾可站了起来,他认识那个特里安家的青年,名叫帕斯卡。对方比较尊重索尔老师,曾经与自己有过数面之缘。此时,艾可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完全忘记了自己一个“糟糕法师”的身份。这也是艾可的特点,虽然实力不济,却总爱管闲事。在帝都魔武学院的时候,幸好索尔老师是七阶的法师,同时又有两位实力强横的朋友五阶迪尔和穆照顾,才没惹出太大的麻烦。但是每次身临其境,他总是忘记了自己关于少管闲事的许诺。

迪尔及时地按住了艾可,使他清醒了一些,暗自有些惭愧。没想到,他们的行为被邻桌一位光头骑士看在了眼里。骑士凑了过来,笑看着艾可,昏黄的烛光中,艾可觉得他的面容似乎有些不真切,笑容隐约有些猥琐。

“光明的教义讲到,正义的力量应该团结。小兄弟,你的勇敢值得嘉奖,我将这个法杖送给你。”骑士说完变戏法般拿出一支法杖递了过来。

艾可接过所谓的法杖,发现这法杖已经有些年月了,木质的外表光亮却泛着灰白的颜色,整体也没有规则感和美感,总体来讲,它不像一根法杖,倒是更像一截粗一点的枯藤。艾可一直没有法杖,因为像他这种二阶的法师,用不用法杖是没有多大区别的,但是并不代表艾可不想往一支法杖。只是这支法杖的外形也太差,除了看起来似乎有些古老以外,几乎一无是处。拿在手里也感觉不到魔力增幅的波动。“要说自己是一个糟糕法师的话,这简直也是一支糟糕法杖了。”艾可自嘲地想到。

正当艾可拿着法杖观摩的时候,酒馆里的另一边,冲突仍在继续。

“我是‘巨龙之敌’佣兵团的团长伽罗斯。小子,提醒你一下,是巨龙留下来的东西。你最好识相点,要知道,你们特里安家族已经没有靠山了!”佣兵首领回答道。

“哦,是不是这个。”青袍青年后退一步,脸上突然泛起了讥削的笑意,他伸出食指,在面前优雅地划下一道圆弧。一道闪烁着青色光辉的门出现在面前,他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去。

“伽罗斯,你的行为是要付出代价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空间传来,随着青色的门在很短暂的时间内消失,余音渐消。

“空间之门!”

随着一声惊呼,冒险者们的窃窃私语和争论声充塞了整个酒馆。

“空间的奥秘……巨龙竟然将空间的奥秘留了下来,这些可恶的大蜥蜴……”佣兵首领目瞪口呆,转而怒不可遏,他一拳砸在前面的木桌上,碎木飞溅。作为一个魔法师,竟然也有这么惊人的力量。

旁边一个黑衣老人正佝偻着身躯,躲避着木屑,他拉了拉衣领,背过脸去。他身边带着一位亚麻色头发的少年,显得有些不满,抬头瞪着那些粗鲁的肇事者。

老人细微的动作被男人捕捉到了。他回过头,实现定格在老人身上,忽然大笑起来。

“啊哈,黑根·布洛奇,老傀儡师,这次你该在劫难逃了吧!”男人指挥同伴,“快,先将他身边的小孩捉住。”

老人的衣帽被掀开,露出满是皱纹的脸庞。他急忙从衣袋里掏出一把东西撒了出去,瞬间眼前出现了几个半人高的傀儡人,帮助他战斗,却很快都被凶狠的佣兵打散。

地上散落着傀儡人的肢体,他身边的少年也落在对方手里。

老傀儡师挣扎了几下,艾可明显看到他是一个瘸子。佣兵们伸出剑锋的寒光使他恐惧而绝望,他歪着脖子,不甘地躲避着,同时发出狠毒的咒骂声。

佣兵们却没有留情,长剑缓缓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速度刺向已经毫无抵抗能力的老人胸口。老傀儡师哀嚎起来,他的孩子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叫。

傀儡师作为异职业者的一种,自从元素战争结束以后,秩序魔法占据主流以来,一直被光明教会通缉。随着人员的稀少,赏金也越来越高昂。一位异职业者,就像眼前的傀儡师,在佣兵们的眼里,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追捕异职业者的行为本来也无可厚非,在艾可看来,这种残忍的行径简直令人实在看不下去,而且他预感到那个亚麻色头发的少年马上就有危险,他再次站立起来。

这次,他旁边的光头骑士却比他先动了,他朝那被俘获的少年方向指了一下,也不知道悄悄嘟囔了一句什么。亚麻色头发的少年身上忽然窜起火焰,捉住他的人惊叫一声,自然地将他大力推开,正好推到艾可身前,艾可刚好站立起来,扶住了对方,发现火焰凭空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艾可身上,他的行为让众人显然误解,以为是他才是始作俑者,却不知道旁边的光头大叔正低头奸笑。

“幻术……小伙子,这不是乱开玩笑的时候。”佣兵首领伽罗斯怒视着艾可,脸色阴沉可怕。

“我来拖住他们,你们向外面跑……”幸好光头骑士及时说了句让艾可稍觉心安的话,佣兵们就要逼近了,他向门口看了一眼,准备看好逃跑路线。忽然,眼前漆黑一片,整个房间笼罩在黑雾里。——是大型的黑暗迷雾。嘈杂的人声掩盖了法师咒语的低喃。在黑暗之前,艾可正好瞥见酒馆门口黑袍少女火光下苍白的脸。

随着佣兵的呵斥声,孩子的呼喊声,桌椅扑打声……好一阵混乱,等到黑雾散尽,手忙脚乱的佣兵们发现,只有老傀儡师还倒在血泊里,被捉住的少年与一群肇事者都不知所踪了。

“嗨,伙计们,有谁知道‘遗失之梦’的下落,可以来‘巨龙之敌’领一百个金币!”佣兵们朝屋里喊了一句,恨恨地离开了酒馆。

此时,被人牵着迷迷糊糊逃出来的艾可才发现自己身边只有光头骑士、黑袍法师和小傀儡师,迪尔和穆却走散了。短暂的交谈之后,几个初识的朋友又打算分道扬镳。黑袍姑娘影带着救出来的小傀儡师打算先行一步,离开无尽山脉去潮湿荒野边缘的小镇避难。光头骑士询问艾可有什么打算。艾可只好说准备赶往苍苔之丘,去祖父的族人那里寻求庇护。

艾可回头看了看依然混乱噪杂的酒馆方向,有些担忧两位伙伴迪尔和穆,不知道自己惹来的麻烦是否连累了他们。光头骑士看出艾可的担心,拍拍胸脯答应回头去照看他们,并让艾可放心,他两位朋友的实力可比他高强太多。因为自己再次管闲事,给两位朋友带来麻烦,艾可略微有些后悔,不过转眼又想到,眼前这位光明骑士都能放下信仰,帮助异职业者,自己的行为也算不得高尚了。

光明骑士放下信仰……艾可似乎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闪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思考,情况发生了突变。本来目送着影和小傀儡师离开方向的光头骑士突然捂住胸口,踉跄了一步,扑倒在地。艾可急忙前去搀扶,却被大声喝止了。

昏暗的光线下,光头骑士的脸型因痛苦而极度扭曲。艾可看着他的脸,刹那间有一种错觉,觉得对方好像是故意装出来的,艾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忙内心责备自己。

“不要过来,我中了恶魔巫术师的诅咒,会连累你的……”仿佛为了证明他的话语,骑士胸口的伤口汩汩地向外渗出大量的脓液,口腔也泛出汁液,使他说话愈加艰难。

他费力地从口袋拿出一样东西抛给艾可。

“藏好……它……孩子,人类的希望……”

艾可接在手里,发现是一块闪着金光的翅膀形状的宝石。随即他听到嘈杂的人声由远及近……这是“遗失之梦”,艾可才反应过来。

“巨龙已经离开了,恶魔如果得到了遗失之梦,恶魔军团就会象在黑暗时代那样,在各个位面来去自如。那样,人类就有大麻烦了。因此,你千万要保存好它,不要相信任何人……你能做到么?”骑士的语音逐渐低沉,气息渐弱。艾可的心也逐渐沉底。

“年轻人,快逃吧,沿着失望之河的边缘,向东经过魔王之墓,到达苍苔之丘,你就安全了,人类的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光头骑士又费力挣扎了一下,仿佛积攒出最后的力气,“不要管我了,快逃吧,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艾可不知所措的时候,发现举着火把四处搜寻的佣兵们已经发现了他们,冲了过来,他只好咬了咬牙,匆匆向地上的光明骑士行了一个庄重的礼节,御起风行术,向黑暗中的荒野奔去。

光头骑士仿佛露出欣慰的微笑,却突然起身,闪身藏进了黑暗里。

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旁边大树上,一只恶魔的飞天小鬼骨碌着眼睛,悄悄地记录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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