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光书还要申辩喊冤,堂使根本不再理他,转向王建国道:“你呢?你既然知道上医治未病,读过《黄帝内经》,那么你一定是学过医术的了?”
王建国一听问到自己了,心中暗想:我可不能说我学过医学啊,《黄帝内经》我也就懂一句‘精满自溢’,我要是说我读过,他又恰好不考我这一句,我怎么答得出来。于是摇了摇头道:“属下并未学过医术,只是生平看的书多,偶尔涉猎而已。”
堂使嘴角轻轻一挑,冷冷一笑道:“看的书多?那你都会什么?”
王建国一看,堂使明显是不爱听自己说自己看的书多了,但是这也是实话,自己确实就是爱看书,对他的冷笑虽然很不服气,但是对于‘会干什么’这个问题确实很头疼。
堂使一看王建国低头不语,脑门上冷汗涔涔而下,惯性思维地判断了这个肯定跟上一个一样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幸好还年轻力壮些,于是又说:“那你说说,你都干过些什么?”
王建国左思右想,嗫嚅道:“读书······”话刚一说完自己就后悔了,知道自己说完读书他一定要考自己了,但是古书自己除了一些史书和四大名著以外,就只看过《金瓶梅》和《笑林广记》,对于古代人公认的读书人正统教材四书五经连封面都没看过,还别说四书五经,他就是让自己背古代读书人开蒙的百家姓、千字文、三字经自己都背不出来。
“读书?”堂使看着王建国一副心虚的样子,又追问了一句:“可曾有功名?”
王建国一看,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一个比一个难回答,再这么下去自己的下场肯定连袁光书都不如,干脆豁出去了,反正袁光书答成那样都没见把他拉出去斩了,自己先混过眼前这一关再说,想到这里,再无恐惧之情,抬头冷笑道:“功名?可惜昭烈皇帝大行之时属下尚未出生,没有赶上去参加考试。我乃堂堂炎黄子孙,不会去参加如今满清鞑子组织的考试的。”
堂使听完王建国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半晌说不出话来,还别说堂使,就是整个堂屋里所有的人都伸着脖子瞪着眼看着王建国。
堂使愣了一会,又问道:“那你这些年都读的什么书?”
王建国看着周围的情况,心里知道自己可能要火了,于是干脆有骆驼就别吹马了,昂首答道:“属下自幼在家三坟五典七索八丘四书五经一概不读,学的都是济世之才屠龙之术,为的是早日光复我大明江山社稷,早日恢复我汉家山河!”王建国这两句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堂使不由得脸色变了变,想了想没有再问他其他的问题,只是问道:“还没问你姓字名谁?”
王建国想起在县衙门因为自己的名字差点没挨了打,心想这回在这边这名字报出去那是绝对能锦上添花,给自己今天这份完美的答卷做一个精彩的结尾,于是拱手道:“属下姓王,名建国。”
没想到堂使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哦,王建国。”就又去问其他的人了。
王建国回头看了看堂屋里的人,大家都用敬仰的目光投向他,尤其使王建国感到兴奋的是,那位廖姐姐竟然也把性感的嘴唇抿得紧紧地看着他,一看就是为他担心了半天的样子,王建国一这样想,顿时全身的血像是沸腾了一样,当然这只是王建国作为男人中的普通一员犯了爱自作多情的毛病而已。
不一会,堂使问完了,回到堂屋正中,在几张纸上写着什么,过了一会,张天霖躬身上前接过堂使写的几张纸,开始读了起来:“赵雷,三等。王纯,三等。王家平,四等······”
原来是堂使问话完毕以后给新入会的会众定的等次,当众宣布,今后香堂对于人员的使用也就参照、依据今天堂使定的等次,王建国听张继善说一等是经天纬地之才,自己今天的牛就是照着这个标准去吹的,这时候听着宣布等次,又生怕真的把自己定为一等,到时候树大招风成为众矢之的就麻烦了,心里却又暗暗希望自己能被定为一等,又再大出一次风头,廖姐姐肯定又会赞赏地对自己笑一下。
正在这个时候,听张天霖念道:“袁光书······”王建国赶紧收回心神,支起耳朵听着张天霖拖长声音念道:“袁光书,四等。王建国,二等······”
王建国一听是二等,心里一个大石头落了地,却也有一点点失落,转头看廖姐姐时,她也无巧不巧地正好往这边看了过来。
袁光书却在旁边恨得牙痒痒,自己被定为四等,只能干些洗洗涮涮,喂猪做饭的活了,而自己手下最小的一个小伙计,这时候却被定为二等。其实袁光书今天没有被会规处置已经是万幸了,堂使已经认定他是欺骗堂使,只不过看他没有留着辫子以为他是横了一条心反清复明,看他年纪又不小了,于是便留他一条性命,可惜最低就是四等了,不然堂使都想把他定为六等,让他冲洗女厕所去。
张天霖念完以后,收起手里的几张纸,恭恭敬敬呈给堂使,堂使接过又递给张好善。张好善接过纸,对张天霖点头示意,张天霖站直了身子,大声道:“香主令,今日之后,望众兄弟姐妹戮力同心,共成大业,共度难关。副香主以及众位香使留下议事,二等弟子留下旁听,其余会众暂时散去。”
张天霖一声令下,新会众这边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三个人,里面太师椅背后站着的人也都散去大半,只留下了十几个人。王建国看了看跟自己一起留下的另外两人,只见两人长得都是面如冠玉,鼻直口方,相貌十分相似,想必是弟兄二人。两人都是一身精悍之气,刚才堂使问话的时候,听他们说他们是什么门派什么弟子,想必是因为练武术练得很不错的才被堂使定为二等弟子。两人发现王建国在看着他们,也都默默对王建国点了点头,王建国也对他们点头示意。
张天霖对三人道:“三位新入会的二等弟子,请站到左边旁听众位香主香使议事。”说罢一指左边三排太师椅背后的空场。
王建国一看,张五哥也留下来了,心中暗想那他一定也是二等弟子啊,但是就是不知道他是有什么本事,看他好像也不太读书的样子,多半是会武术吧。跟着另外的弟兄二人站到背后去,看了看太师椅里坐着的人们,估计除了四个副香主以外,其他这些人一定都是香使了。
上来几个仆役给坐在太师椅里的香主和香使们重新换过茶后,会议就开始了。王建国由于现在看什么都新鲜,尤其是对这个自己新加入的组织急切希望多了解,对于张好善虽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还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他主持的议事。听了半天都是哪里收入多少,哪里有多少人想要加入之类的琐碎事情,王建国估计这是个定期举行的例会,堂使虽然位份尊贵,但是在这个例会上一言不发,只是听香使们向香主们汇报,听香主、香使们讨论。
王建国听了半天,脚都站酸了,终于听到了一件自己能听懂的事情了,香使们开始讨论这次香主出事儿被监押,堂使亲自带队解救。按照中国式会议的模式,开始由香使们讨论赞扬张香主亲历亲为去放火,又向他在监狱中表现出的大无畏精神表示钦佩。香使们说完了,四位副香主又再依次总结性地赞扬了一遍香主大无畏地把人家房子给点着了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