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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凡尘旧梦

茫茫雪原,冰冻千年,三生七世,化为一念,一念成空,万般皆怨。此生无缘,空有心牵,恨海情天,只在心间,是缘唯孽,空也梦也。极北之地,终年冰寒,狂风嘶吼,人迹罕至,这是一片普通人眼中的不毛之地,也许是人们对那里有所恐惧,给了它一个略显冰冷的名字—离人界,南部边缘地带的人群中流传着一句话叫作“离人界里走一走,红颜一夕变白头”,正是这种畏惧的真实写照。

离人界平均海拔六千米以上,遍地冰川,犀利的风刃没日没夜的雕刻着坚冰,像在用心的镌刻着什么难忘的记忆一样。生机对这片土地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这一天离人界深处突然多出了两个人,平常烈烈的风刃猛然变乖了一样,听话的待在他们周身三丈以外。

“你来了”,身着白色长衫的男子目光复杂的看了对面一眼说道。

“你倒还有心思客套呢,是想让我待会给你留些许面子么”,这边依旧埋头摆弄衣角的紫色长袍男子不紧不慢的回道。

“这一战既不可免,希望你会信守承诺”。

“你我终究是敌是友也许你心里的答案跟我一样,敌友这个东西对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所以不用多说”。

“痛快,终于可以卸下包袱跟你快意一战,这一天等太久了”。

“哈哈…管它功名利与途,一时快意便是福,来吧”。

数十丈距离眨眼即到,瞬间两人遭遇,你来我往间数十招已过,猛然间气流一阵激荡,两人交战之处冰川崩裂数十丈,冰块抛飞还未及落地,便被又一轮气波震的粉碎。白衣长衫男子面容冷峻,袖袍一挥只见一块数十尺见方的巨大冰块猛地飞起朝对面人影而去,飞去途中倏然崩裂成数十根尖利冰刺,在阳光的映衬下闪动着炫目的白光,美轮美奂,紫色长衫男子好似早有准备,好整以暇的笑道:“莫问天,还是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吧,你知道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的,”同时手中法决掐动,金色光芒涌出,迎面而来的冰刺立时消于无形。

“古烈,你还是那么性急,这么多年倒是一点没变”,说完右手一扬一把青色古朴宝剑出现在手中,宝剑在风刃的吹打下微微低鸣,似哀怨、似兴奋。

“你终于肯拔剑了,苍穹仙府的镇派之宝啊,这么些年在你手里虽绝少出世,名头却还是一个响亮,看到它出来我的浣溪煞影也越来越兴奋了。”不待莫问天说话,古烈头顶自动飞出一把紫、金、红三色闪耀的绚丽宝剑,剑长四尺八寸,宽两寸,相比莫问天手中的不显山不露水的青红宝剑,这把浣溪煞影剑倒是有一副霸气外露的气势。

人未至,剑先交,两把宝剑好似不受控制般的直冲对方而去,在空中留下两道急速的气流,瞬间碰撞在一起发出浅浅的低鸣,又闪电般分离飞回各自主人手中,古烈使出修罗宫的寂灭无影剑决,密集的剑影雨点一样洒向莫问天所在的地方,莫问天身形一闪,青红剑瞬间挽出九个漂亮的剑花,气流翻滚生出数个漩涡,密集的剑影被吸入漩涡全部化为无形。一击无功,靳轲身形连动,催动法诀浣溪煞影剑绕顶盘旋,突然剑身陡转直射前方人影而去,这边莫问天不敢怠慢,只见青红宝剑猛然变幻出无数剑身,但无数剑身只有一个剑柄,状若流苏,使出的正是苍穹仙府的绝学之一—流苏剑诀。

飞速而来的浣溪煞影剑与青红剑形成的剑束瞬间遭遇,浣溪煞影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插剑束当中,待得前进剑身一半距离二者你来我往,相持不下,浣溪煞影剑不得寸进,青红剑也只是堪堪截住对方。反观二人,神情严峻,各自接连打出数道法决,僵持不下的两把宝剑开始通体发出耀眼的光芒,片刻之后光芒达到极致,伴着音爆声和刺眼的光幕两剑猛烈的弹开,剑体震颤,发出悦耳的剑鸣声。与此同时,莫问天与古烈各自退开三步,面色一发白一涨红,但眼睛始终盯视着对方未曾离开片刻,仿佛强烈的想要探个什么究竟。

长舒一口气,古烈仰头笑道:“哈哈哈,差点被你这老小子给耍了,原来老实人也会算计人的,不过我喜欢。真让人意外的倒不是这个,看来当年的那些事对你影响太大了,纯论修为而言你已经不配做我的对手了,可惜,真的可惜。”

听闻此言,莫问天身体不由的晃了晃,苦涩道:“心病难医,心结不解便是魔障,自那一日起我便知晓此生再无缘成就大道,本想一死了结凡心,可空活百千载该担的责任还是要担的,对祖宗、山门有个交代,对她有个交代,这点你又何尝不是呢?

“这一生让我又爱又恨,欲罢不能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她,一个是你。按说我应该更恨你多一些,既生我,何有你,可没有你又能怎样,何况只有你最了解我这个人人喊打的魔头。说吧,引我来此到底所为何事,实话告诉你,我不想听到从你口中说出类似遗言的东西,老子没那股雅兴帮你擦屁股。”

“好吧,如你所愿,我也可以放心了。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已经时日无多了,大限将至,但夙愿未了怎敢轻易而去,思来想去唯你一人可托,而且也只有你能做得到并愿为此不遗余力。”

“笑话,莫呆子你还以为我会像当年那么好骗,让你三言两语给摆平了,那时候因为有她在,可现在她不在了,你可以死心了,但我又很好奇你接下来到底会说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听听也无妨。”

“葬天峰上灵湖边,苦烈问天为红颜,长剑一指向苍天,而今已过三百年。当时情,当年事我们这两个当事人恐怕是永世难忘,当年的事情会变成那样是我们谁都没有料想到的,明明知道那是一个天大的阴谋,我们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怜儿离我们而去。从那之后沧桑事变,人们看到苦烈魔君你开始对正道各派展开疯子般的报复,铸就你无上凶名,而我逐渐不问世事常年隐居。记得当年你骂我懦夫,不肯为怜儿报仇,只顾自己隐居起来逍遥自在,事实上我也没闲着,隐姓埋名三百余年终于被我探得了一些惊天秘密,关于她的。”

古烈猛一激动:“快说,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怜儿她…怜儿她并没有死,但也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

“你这叫什么屁话,怜儿在那么多人注视下香消玉殒,灰飞烟灭那是不争的事实,你现在说她死了,又没死,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了。”

“个中因由、详细经过我所知也并不完全,也跟你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我既然会这么跟你说,就只有一个可能,或许怜儿还能活,剩下的可能就要看你了,你只需要回答是否愿意?”

“你狠,你够狠,我无法拒绝。可你给我的这些讯息还远远不够,既然让我知道了怜儿还能活,就该告诉我该怎么做,或者我去杀得最终有人肯告诉我,这点你不必怀疑。”

“就知道你会这个样子,杀戮并不能解决问题,况且你并没有那个能力。听好了,葬天峰本就是灵气汇聚之地,灵湖又是葬天峰灵气之本,要不然也不会被选为当年怜儿葬天之所了。人算不如天算,在怜儿葬天献祭灵魂和躯体的时候,她的灵魂并没有被完全献祭,从而为她有可能复活生出了一线生机。灵湖旁边有一参天古枫,得天地灵气滋养,渐生灵性,怜儿献祭之时,正好赶上古枫脱胎换骨的时候,她的部分灵魂被古枫所吸纳,成为了古枫灵智的根基,待古枫修成正果的时候,怜儿便会重现人间。”

“你说的是真的?如果是这个样子,好像并不需要我做什么吧,我要做的也就是等她回来了,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自然没有那么容易,她的灵魂成为古枫灵智的同时,也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重现的时候也就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个体了,实际上于我们而言已是隔世之人了。如果你还想见到她曾经的样子,就必须要唤醒她沉睡的记忆,这就牵扯到更多的东西,至于因由我也无法道的明白。我只能告诉你,唤醒她记忆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到与她宿命相牵的人,只有从他身上才能得到让怜儿真正回归的办法。”

“他是谁,他在哪?我要怎么做?”

“别着急,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容易,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而且这需要一个过程,不只是时间。具体能够复活怜儿的办法我也不清楚,但我肯定的知道,从这个与他宿命相连的人身上一定能够找的到,你只需要在他出现的时候与他有所交集,终有一天会得到你想知道了,言尽于此,咳咳…我快要不行了,后面看你的了。”

“慢,少跟我来着一套,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我怎么知道那个与她宿命相连的人到底是谁,他又在哪,告诉我!再相信你一次,哪怕有一点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复活她的可能,我对她的感情不比你少一点,你是知道的。”

“葬天峰,灵湖边,古枫前,宿命因缘,有缘之人,终会得见,与古枫有缘之人便是你所寻之人。”说完,身后冰山毫无征兆般崩塌,莫问天席地而坐,似毫无所觉又好像在等待什么一样,渐渐全身生机全无,一代宗师被埋于冰山之下,不知是死是生。

冰山前苦烈魔君古烈静静伫立,不发一言,沉默良久之后身形一闪,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生长叹,飘荡在离人界的烈烈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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