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胎衣血尸上
胎儿头上顶着三尺红光煞,能破一切鬼魔障
吕则诚阴沉的脸上滴下水来,接过手电仔细地查看屋顶现场留下的痕迹。但是房顶上已是鞋印杂乱,一片狼藉。我和扎勒德老人当时都没有在意那东西留下的痕迹。
突然一个与众不同的印迹,进入我的视线,因为它是光脚踩出的,我蹲身一看,身抖如筛地没坐地上,吕则诚一把将我拉起,他手中的电筒掉在地上,示意我不发作声。
他强扶着我对强子道:“方良,受到了惊吓,不要再淋雨,强子你先扶方良下去休息!”
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转到我的身上的时候,只见扎勒德老人用脚将那一串清的四趾人脚印盖去。四趾人脚印!那还能是一个人留下的吗?
吕则诚把人都集中到房中清点了一下人数,扎勒德老人有些神情异样,询问了有没有人受伤,他咳嗽了一下,告诫大家,这野地里时不时地会有胡狼土狗什么地出现,大家要主意安全。
吕客客气气地把扎勒德老人往外送,吕则诚安慰道:“没有什么事,就是刚才太怪,我们听到西屋里有声响,就怕是土狼来叼走牛羊,给您老添损失。别的就没什么,还劳烦您起来一趟。”
正走到门口的档,就数姜云嘴快,问道:“老人家,你们这里有没有听说过僵尸血王之类的说法?”
扎勒德愣在那里,表情木然地看了姜云一眼,回过神来急声道:“哪里听说过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这时古往今来都是人死不出三日即天葬,刚才应该是土狼闻着牛血来耗东西呢。莫要胡乱瞎想!莫要胡乱瞎想!”
吕则诚亦让姜云打住,一团黑影带风就进了屋,浑身淋湿了的宗旺威风不减,石榴血色的鬼眼已经全然睁开,那可怖的面容凶煞逼人,却看不出一丝的阴戾邪气,眼角挂着挣破眼睑流出的血珠。
进屋之后宗旺却是仆地呕吐不止,剧烈的反应让大家感到不安,只见宗旺从那能含住一颗西瓜的血嘴里吐出了一滩皮肉和碎皮来,原来它的嘴里一直在含着东西,想要给人看。一时众人皆惊疑万分,还生怕它不得从嘴里吐出半个脑袋来。
刚才在西屋破顶逃走的东西,看来还是逃不过鬼面獒的凶狠。
奇了个怪的,从宗旺嘴里出来的东西,竟是一块粘满血迹和泥水的肉疙瘩,是个皮不皮肉不肉的怪胎,扎勒德老人拿来烧火棍一阵拨弄,道:“这是栏中母牛下犊子留下的胎衣呀!刚才十有八九就是土狼来叼这东西了。”
吕则诚说:“有道理,应该是饥饿的土狼想借母牛下崽之机来乘空子,掏开屋顶上的土层,被人发现,得手后就原路逃走。”
刚才追了出去的强子一脸冷静,“仅仅是一个胎盘的话,为什么天生有缺陷的鬼面獒会睁开眼睛呢?”强子追问问出了大家心中最大的困惑,也正是因为此原因大家才感到一种莫名的邪乎。大家将目光转向了扎勒德老人。
这下扎勒德老人挠了挠头也道不明其中原因。急于将老人送走的吕则诚还是让姜云勉强把扎勒德送回东沿屋休息,姜云同时也是去监视这老头的举动,他有问题,这是老人给人的印象,这点连强子也感觉出来了。
送走扎勒德,吕则诚等就扎麽起来,一向寡言的魏先勇说话了,“会不会真的是血尸?”
吕则诚一脸的无奈,道:“顶着牛胎盘的血尸,闻所未闻,老魏,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还在后辈面前问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呢!”
队里就数魏先勇能跟吕则诚够着辈份,魏先勇听着吕则诚这么一揶揄顿时就来了劲:“刚哥,你还别在小子们面前就我歪,这还就真有胎盘血尸这一说,当年我在山西大林峪下乡那会儿,修水渠掏出了个蛮狮滚秀球的青石鼓墩,当地的老乡不识贷,就跟没事人似地就搬回去作了系驴桩,懂行会来事的就我们一块去的几个革命小青年,这里边还就数我最小,夜晚就被老将们拉起来非得要我向组织交待交待,表忠心!你倒说,这大半夜里能交待个啥!还不是集团手头紧,要造个反顺道牵个羊。”
“这帮人是烧庙砸神捣佛像,挖坟倒墓揭牌坊,资历老斗志高的革命急先锋可不都得是多面手样样会,这叫又红又专。我那时成天地跟在屁股后面也就瞎嚷嚷,真动手时就开溜,可这回不行!他们动真格的了,白天掏出个墓,向老农一打听,说这里面埋得是前清的大员和诰命夫人,死时不干净,还是个绝户葬!死得冤大煞大,村里的香头说这可是此一带阴司鬼府的判官鬼王,动不得。”
“结果他们一合计,刨了此坟意义重大,说这墓是封建地主深入农民阶级地上地下的前哨和迷信思想继续残害人的大毒瘤大堡垒,非得破除不可,可是要真动手被老农这一说,倒是真有些心里发毛,就拉起我当炮灰。”
都说这清墓里惯出粽子僵尸,还是前清的大员道台,那还不得是一个拖着猪尾巴,一身顶带花翎的粽子王,十个我都不够他掐脖呀,当时我就说“别介!还是白天去吧,这黑灯瞎火的,我们干革命都得光明正大热火朝天战天斗地大白天的吧!这个大余毒已经躲进了坟墓,死得也跑不了。”
说这我哪里会是总头目胡司令的对手,他一把将红宝书塞到我的手中,说:“革命就要不分黑白!不挑轻重!不分生死,我们早清算一分钟,他就在地下少专制一分钟。”
旁边的副司令兼参谋王干红立马在胡司令耳旁小声提醒道:“司令是不分黑夜白天……”
这胡司令说:“对,魏先勇,革命就得不分黑夜白天,你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战友的残酷,对自己的麻痹懈怠就是拖革命的大黑脚,你就得背革命的大黑锅……就是坏分子!”
心思你还是就此打住,我去还不行吗?我怎么就拖上革命的大黑脚了呢,那还不得把我给踹飞了去!再让他给我罗织下去,今儿我不去把坟刨了,明儿他们还不得替我刨坟!
只好操起革命的大铁锨,铲除迷信觉悟高,带着一路腾腾的杀气就来到这前清大员的墓前。甩开膀子下热汗,就十来句语录的功夫就把墓室给刨开了,还有墓志铭,写着里面是前清的一道台,墓主姓林而且还是夫妻合葬,妻子是四品的诰命夫人,墓志铭也没怎么仔细看,就当作是这对封建遗尸流氓男女的罪状书、认罪书、忏悔书给废掉。
胡司令一看逮着个前清的大鱼,虽然是条死鱼,但是道台不知是什么官也肯定够肥,老婆都能是四品!指定差不了那去!就激动地在墓前总结道:“这是我们历次反封建破迷信斗争中残存下来的最顽固的敌人,革命就要战天斗地,就要上天入地,同志们,你们都是经受得住考验滴!”
说着胡司令反手叉腰,大手一挥铁锨:将革命进行到底!
就指挥着小将们打开彩棺,这棺内并躺两人,眉目如画栩栩如生,只是粉敷的太厚,白的瘆人,一碰就能掉下碴来,身体并不僵硬关节都能活动。
小将们破除心的恐惧障碍,贴近前抹去遗尸上的银锁玉钗金戒指什么的,其余的用不着的东西都给砸了。
十取其一,余者皆毁,末了不解气就给这两具尸体给拖到村头,挂在青皮核桃树下,预备着给过往老乡来一场深刻的反封建破迷信教育。
第二天老乡们下工回来就有人向民兵连长报告,说村子里的猫都不见了,狗都跟遭病似得站都站不起来。
村长的老婆窝家装病不上工,结果在村头看到吊树上的两具尸体,真得就给吓得跑了魂躺床上发癔症,村长急着请香头拦都拦不住,可这香头都给批斗怕了,死活都不敢再去给人写符看病,连长快去看看,村长马上要犯错误!
这深入教育还没展开,战线内部就遭遇到重大的挫折,胡司令决定静观其变,采用策略引蛇出洞!就派出我们小将前去刺探情报。
就骑在村长家的墙头上等着这香头现出他的蛇神牛鬼丑恶嘴脸,隔着窗棂就听香头开腔,说这是前清墓里的诰命夫人是花狸娘娘转世,保佑丈夫作官作到了道台,十月怀胎一朝临盆,这打皇城里的诏封也到了峪口。
哪知夫人小产,可却把稳婆给吓个半死,因为这稳婆说夫人产下了个狸儿,结果是血溅皇诏,夫妇二人双双服毒自杀。
我一听这就吐血,“这不是香头山寨出来的狸猫换太子吗?”
魏先勇说:“小哥你别急先,听我讲下去嘛!”
“也不是什么狸猫换太子,这香头是专挑玄乎的说,也有说是这稳婆把胎儿给不小心弄死腹中,看到窗边蹿来一只野花猫,就逮来充了数,那时乡下妇女大妈的想像力有多奇特不是你能理解的!反正后来打听有很多版本。”
“我们当然就不信邪,最后胡司令风风火火地带着众小将,冲进屋里就押上香头,领上民兵连长就去了村头,这次可倒是把全村的猫都给找到了!”
“在村头的核桃林中,远远地就瞅着这妇尸就觉得不对劲,多了点什么不是?
“一宿的功夫还能改穿皮草?!神了还,昨晚我还记得她身上穿得是红缎团花的殓服,血淋淋的感觉,今天换了造型成杂光老怪,成精了还!”
这胡司令一吆喝,近前的众都看出了其中的变化,尖眼的副司王干红转身就嚷道:“不得了!那女尸身上爬满了猫儿尸干。”
特别是肚子上的猫都堆成了团,面上粉落花白惨淡的女尸,远看上去就像穿着一花狸皮拼成的大肚兜一样,晚上跟面捏成的面人一样了诏命夫人这次身上似乎还能看出点血色。
她应不会要活过来吧?盯了半天倒也是没动静。身后一阵慌乱,一声猫叫的那种凄厉的惨声透过林子就向耳朵里钻。
却是香头倒地口吞白沫,不知道他又抽起了哪门子的歪风,跟剁了头的鸡似得,在地上扑腾几下后又站了起了身,嘴里怪声连连,民兵连长立场不坚定忙道:“他要降猫仙,赶快祝拜。”说着就有人跪倒地上捣头如啄米。那妖妇直直地落到地上。
胡司令一看也乱了阵脚,脸上无人色地就冲回房东家。临进门时磕在门槛上把脑子给磕坏了,一次他穿着肚兜扮女人奶孩子被发现后就被押送回去治病,此后就没了声讯。事后还是小将们冲上去一道青烟让那诰命的狸猫娘娘上了西天。
我魏先勇返城后有那段经历就真得干起了倒斗,入行后把这事讲给前辈听。人说倒斗最忌讳孕妇,肚中胎儿头上顶着三尺红光煞,能破一切鬼魔障,这三尽红光煞就相当于胎儿的护身金衣,百邪莫侵。
难产而死的孕妇若是留有胎盘在身就易化出血尸。遇有诸天刑劫还会诈用胎盘护身躲过惩罚,惯作婴儿啼,声如狸猫腻叫。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成精后必返取活物的鲜血,所以这种胎盘血尸被人们称为血亡,也就是僧道元良都避之不及的血王。
老魏的一番经历倒是如是离奇,不过他所说的胎盘是三尺红光煞,却真得让我脑中灵光一闪,刚才最难理解和深感恐惧的困惑似乎有了答案!
鬼面獒宗旺必什么会在看到藏身我头顶上的血尸时,睁开了难得一见的猩红鬼眼,难道它真的见到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