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马一直跑到了街道尽头方才停下,吓得花容失色的两个少女娇喘连连,坐在马背上手抚胸口,平复未定的惊魂。
“你们别跑~!”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女回头观看,只见一个少年满脸怒容正在奔来,头上还沾着几片烂菜叶,原本胜雪的白衣也肮脏不堪,人还未到,冲天的臭气率先扑面而来。
“呀~!这人好臭啊!”马背上的一名黄衣少女捏住鼻子嚷嚷道。
“很臭是吧?”脸色铁青的少年故意走到她的马前,冷笑道:“嫌臭你就该多闻闻!”
“滚,快滚开!”这少女口中叱骂,见他纹丝不动地杵在原地,便恼怒地挥起手中马鞭当头抽下。
“你这个蛮不讲理的死丫头!”少年闪身避过鞭子,大怒道:“小爷现在这模样就是被你们给害得,还敢打我、骂我?看小爷怎么教训你!”说完,撸起袖子便要动手。
“慢着!”旁侧的紫衣少女慌忙阻拦,而后又歉意道:“方才真是对不住,马匹受惊,真没办法停下来!连累你弄脏了衣服。”这少女身穿镶着银色纹路的紫色裙袍,黑发明眸,小脸极为精致动人,虽稚气未脱,但让人能感到日后长大,必将会颠倒众生、倾国倾城。
“这话还算中听!”但秦无殇还是余怒未消:“一句对不住这事可不能算完!赔银子,我这可是刚买的衣服。”说完,瞟了少女一眼,见她长得俏丽异常,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看什么看?小心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另一个黄衣少女厉声呵斥。这少女模样也很秀丽,但比起紫衣少女却差了不少,瞧她的穿着打扮倒像是个婢女。
秦无殇翻了翻白眼:“脸就是让人看的,你怎么不把脸装起来?”
“你····!”少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紫衣少女噗嗤一笑:“玉儿不要吵了,看他要多少银子就赔给他。”
一身黄衣的玉儿撇了撇嘴:“他这衣服最多值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秦无殇大怒道:“这可是扬州名贵的布料,我花了百十两银子买的。”
“百十两?”玉儿也怒道:“你别想讹人,一百两能买一大堆。”
“你····!”秦无殇刚要开口,紫衣少女道:“这事是咱们的错,就给他一百两,咱们还要赶快去买‘金鳞梭鱼’,再晚怕是买不到了!”
“这次就便宜你这个讹人的无赖。”玉儿拿出一张银票扔了过来,口中咒骂道:“小心下次掉进臭水坑里淹死你!”
原本想要讹个三二十两银子就是大赚特赚了,没想到碰到了阔绰之人,秦无殇喜不自胜接住飘荡来的银票,慌忙揣进怀里,那少女说的‘金鳞梭鱼’让他心中一动,又忍不住动起了歪心思,当下也顾不得玉儿对自己的咒骂,开口说道:“那鱼早就卖光了,想要的话我倒是有办法。”
紫衣少女疑惑地望了过来,玉儿慌忙道:“小姐别听他瞎说,他又想诓骗咱们的银子,这鱼很容易就能买到!”
“不信?那就随你们的意!”秦无殇淡淡一笑,转身便走。
“咱们走!”两女催马匆忙离去。瞟着两女远去的身影,秦无殇嘴角咧出一丝坏笑,“一会儿你们就得回来找我。”“今天还真是好运气,二两银子换来一百两,弄得一身肮脏也是值得的。一会儿还能赚不少银子。”想到美处,忍不住哈哈两声,一步三晃向前走去。他敢断定两女一定回来,那是因为在此前转悠之时,恰好碰到那个卖鱼的汉子挑着鱼筐匆忙离去,而少女想要买的鱼就在他的筐子里。两女来之时卖鱼人刚走,找寻及时兴许还能碰见,但经过方才的一番耽搁,怕是那人早已出城了。
所料不错,没多大功夫身后便传来马蹄声,秦无殇笑嘻嘻站在路旁望着来人。玉儿一副不待见的神情瞪着他,紫衣少女开口道:“还真让你说中了,卖鱼人收摊走了,你能买到的话可以贩卖给我!”
秦无殇摇头道:“我也买不到,只能下水捕捉,你知道的,刚下了雨河水猛涨,这时候下水是很危险的,搞不好就会把小命弄丢了!”
玉儿撇嘴道:“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多要些银子嘛!说吧,要多少?”
秦无殇嘿嘿一笑:“不多!一百两。”
你怎么不去抢?”玉儿怒道:“平日这鱼一两银子能买十斤,你一条就要一百两,我看你真是想钱想疯了!”
小丫头!你说的倒是轻巧。”秦无殇冷笑道:“你现在去‘卿银河’找一个老渔夫,你问问给一百两他下不下水?怕他有命赚没命花。”
“····”玉儿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只得闭口不言。
“算了!一百就一百吧!今天是我娘的诞辰,今天无论多少银子都要买到‘金鳞梭鱼’。”这位小姐冲秦无殇淡淡一笑:“你去吧,回来就给你银子!”
“有一件事要先说明!”秦无殇指着玉儿的坐骑道:“卿银河离这里还有四五十里,骑马来回要快上很多,若是步行怕是耽搁了时辰,怕是要误了小姐的孝心!”
一旁吃瘪的玉儿逮着一个机会便开始发难:“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要骗马!”听了这话,秦无殇忍不住又翻起了白眼:“要是你们时间充足的话,就去军营问问,我是新来的弟子秦无殇!”
玉儿眨巴眨巴以上大眼:“带你来的千夫长是谁?你的教头又是谁?”
“千夫长牛征,教头陈武。你去军营找人查探吧!”秦无殇对这个交缠不休的丫头极为不耐,索性靠在路旁的树干上歇息。“我有的是时间,只怕再晚就捉不到鱼了!”
玉儿又要发问,少女道:“玉儿你下马,让他去吧!”
秦无殇翻身上马,身后又传来玉儿的恶言:“进河里就淹死你!”
“恶毒的小丫头,你还真以为小爷要下水捉鱼!”秦无殇撇了撇嘴,驱马疾驰而去。
出了东门,有两条道路,一条通往‘西铁城’,另一条通往‘禹城’,而卿银河就在去西铁城的路边。秦无殇追了二三十里,就看到那个挑筐的汉子,那条‘金鳞梭鱼’也在。付了鱼钱,眼见河水已经不远,秦无殇便来到河边,在浅水处洗了个澡,又把衣服洗了洗,方才回转。
紫衣少女见他带鱼回来很是高兴,一百两银票立刻递了过来。玉儿似乎对他厌恶,白眼不断、咒骂不绝。秦无殇赚了银子也懒得理会,和二人道别施施然回营而去。
····
星辰图的考试经过四天终于结束,竟然有一百二十九人考试过关,通过者自然是兴高采烈,淘汰的弟子则是面色黯然、垂头丧气。
翌日清晨,在教头陈武的带领下,一百二十九名少年带着行李向内城走去。
穿过厚重雄伟的城墙,仿佛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名少年感叹道:“天下第一城果真名不虚传!”众人穷目四望,先入眼帘的便是东面那一座座万丈高峰,每座山峰都仿佛是一个擎天的巨人,默默注视着脚下的芸芸众生。
炊烟、老树、人群,乾元城在晨雾中觉醒,朝阳的光芒透过云层播撒下来,照射在琼台楼阁之上,映照出斑驳的痕迹,这是岁月的年轮,它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沧桑。
一行人来到城东面的一座山脚下,这是一座方圆数里的军营,营门口的一个黑衣汉子见他们迎了过来,双方寥寥数语便完成交接,陈武转身返回外城。
进了军营,那汉子叫来一个书记官,开始给大家记录在册,他又询问来自哪个郡城,并在名字后面一一注明。见众人奇怪,那汉子笑称,内院有两个教头,以首府乾元城为界,南面三郡归秦冲教头,北面三郡的教头则是罗宁。
记录完毕,又给每人分发了一个小巧的令牌,牌子上刻着一个‘天’字,想必这就是内院弟子证明身份的牌子。
又过了一会儿,两位教头赶到,令人赶到惊诧的是这二人不是如陈武一般的彪形大汉,而是暮暮老朽。一个身材瘦高、满脸皱纹。另一个却是矮胖、面如孩童。这俩人似乎还有怨隙,碰了面就吹胡子瞪眼睛,相互不理睬。
“北三郡的人跟我走!”瘦高的老人喊了一嗓子,瞪了瞪胖老头,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北郡的六十一个少年跟在他身后离去。
见到自己的对头离去,胖老头冷若冰霜的脸庞立即和善起来:“呵呵!剩下的就是咱们南郡的人了,在这里也称为南院,我是你们的教头‘秦冲’,我老人家人和善、容易相处,只要以后大伙要勤加修炼便可。”
“跟我走吧!”秦老教头前面带路向南而去,边走边说:“你们千万不要偷懒,只要你们能在十六岁突破至武者中期,便能进入咱们天元宗最精锐的队伍‘青麟卫’,日后可以为宗门建功立业,实力再强就可以争夺伍长、百夫长、千夫长还有都统,甚至是统领一职。你们要是偷奸耍滑,等到日后也只能在城卫军里混日子。”
“‘南院’?”大伙疑惑不解,不过四周打量一番便明白了。军营背靠山峰,而那山峰几乎将军营分为南北两半,想必南三郡的弟子就住在南面,也就成了所谓的‘南院’,而‘北院’就是北三郡的住所。
“你们现在要心无旁骛专心修炼,等到进阶了武者,就可以学校军场旁石碑上的心法。”这老头又板着脸道:“到了年底南北两院将会有一场比武,你们先进内院自然以你们为主,争取把‘北院’的那群臭小子压下去。若是输了,别怪我老人家心狠手辣。”这话说完,原本的笑脸立刻布满冷霜,连眼神也变得阴森起来。
看着老头凌厉的眼神,众弟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犯起了嘀咕:“感情这个笑眯眯的老头也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呐!”
秦老头带众弟子进入‘南院’,给大伙安置好住所,又对修炼之事交代一番方才离去。虽然同为军营,但内院和外院差别很大,外院一间房舍要二十几人同住,而这里却只有十人同住一间,床铺上被褥、床单、凉席等物也一样不缺,相比外院的光板床真是天地之别。
待到吃饭之时,发现饭菜也比外院好上许多,南院六十八人正在大快朵颐,发现北院的六十一人也来到了灶堂。先前在外院之时大伙见面会颔首微笑,而此刻却相互将眼神远远躲开,连吃饭的地方也相隔甚远。
南院众人心中明白,秦教头的自己说的话想必罗教头也会对他们说起,两院已经有了无形的隔阂。大家又想起秦老头那‘阴险狠毒’的目光心中不寒而栗,匆匆吃完饭便各自回住所修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