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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春时百姓堂前燕,尽入江南王谢家

此人龙行虎步,镇上的人也有不少都认得,正是镇卫队的队长王守业。

“上次一别不过年余,王兄怎么如此生分起来了。什么将军不将军的,李铭愧不敢当啊!”

骑队首领李铭笑着上前与王守业见礼。

“李兄过谦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显得非常熟络。

“老三,这人是谁啊,竟能让大哥下马相迎?”

魁梧骑士吴威摸了摸后脑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大哥是谁,桐城的一方统领,乌桐军的统帅,竟然对一个乡野之人这么熟络,着实让人奇怪。

“此人叫做王守业,是这个镇子护卫队的队长。”

在他旁边的消瘦骑士周昱回答道。

“一个镇卫队的队长而已,值得大哥如此折节相交么?”

吴威不解地追问道。

他知道自己这个二哥平时一心只扑在武道上,其他一概不理,所以许多官场上应该注意的常识他都不知道,便也不费心去解释了。只是说道:

“他是江南王家的人,二哥你不会连江南王家都不知道吧?”

“江南王家?”

吴威楞了一下,有些耳熟,但是却想不起来。

周昱捂了捂额头,显得有些头疼。不过还是解释道:

“二哥你也太没常识了,‘春时百姓堂前燕,尽入江南王谢家’这句话你总听说过吧?”

吴威脸上发热,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那么熟悉了,江南王谢二家,是大江以南有名的望族,经久不衰。据说自前朝开始,王谢两家便已存在,而且全都在朝为官,各自出过十数位皇后,七八位名相,其他妃嫔,以及各部各吏更是数不胜数,及至如今的大夏,王谢二家虽不复昔日鼎盛,但是在朝野的势力依旧如老树盘根,不容小觑。王谢两家的子弟也是遍布天下,星罗云布。

“就算是江南王家的人,会在这种地方做个护卫队长的应该也只是个远枝偏脉,有必要这么郑重其事么?”

江南王家虽然名声在外,可是嫡系成员基本都会在江南或者京城一带,岂会来西北雍州这不毛之地。

“话虽如此!但是这里的王家不同,此地不宜细说,等回去我再与你解释!”

周昱见李铭领着王守业过来,止住了话头。不敢在马上端坐,连忙与吴威二人下马迎了过去。

“来!王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两位结义弟兄,吴威、周昱,俱是我军中的左膀右臂。”

李铭为王守业引见吴威二人,二人也不敢怠慢,俱是上前先行了一礼。

“两位将军折煞王某,不敢当不敢当!”

王守业赶忙回礼,他虽然是望族之后,但是也深知这些人敬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不知已经隔了得有多远的王家,自然不敢托大。

“王大哥与我们大哥兄弟相称,岂可与我们兄弟这般见外,与大哥一样,称呼我们一声兄弟便也是了!”

论起人情世故,周昱显然比吴威要好很多,他笑容灿烂,谦谦有礼,是那种让人一看就能产生好感的人。

“两位兄弟俱是仪表不凡,李兄真是好福气啊!”

王守业由衷赞道,吴威人如其名高大威猛,龙睛虎目,一看就知道是位猛将,周昱虽略显阴柔,可是冷静淡然,不疾不徐,而且待人处事,成熟老道,应是侧重智计谋略一流,两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之前与西荒骑士一战,虽然罪不在战,若是有此二人在,只怕也不至于那么狼狈。王守业心中感慨,那个血夜,卫队死伤惨重,如今还是一片愁云惨淡。

“哪里,王大哥过誉了!”

周昱谦虚道,吴威也是笑容满面,能够得道赞扬,他也是满心欢喜,心里乐滋滋的。对这个出身望族的卫队队长也有了几分好感。

“王兄,不知王晋先生可好?郡守大人特意嘱托在下,来青木镇必要替其拜望王先生,执弟子礼,以尽孝义!”

一番寒暄之后,双方的关系更近了一些,李铭想起郡守的嘱托,问道。

说起王先生,王守业的脸色暗淡了下来,似有悲戚之色。

李铭觉着奇怪,追问道:

“王兄,可是出了什么事?”

王守业强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几位远道而来风尘仆仆,不若先到驿馆住下,晚上我在府上设宴为诸位洗尘,到时本镇的镇长也会前来,我们再详谈如何?”

“镇长?可是谢英登,谢兄?”

李铭察言观色,自然不会在这上面纠缠,顺势转移了话题。

“没错!正是谢英登!”

王守业笑道。“如此甚好,我与谢兄也有多年未见了,此次定要好好叙叙旧!”李铭大笑道。

……

在王守业的引领下,李铭带着吴威和周昱以及一干部下离开了铁匠铺,往驿馆去了。

直至乌桐军离去,左封叔侄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既然他们现在不再追究,应该也不会再回头来算账了。

“吓死我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让你在房里呆着,出来作甚!而且还胆大包天,与这些军痞顶撞。他们岂会与你讲道理!”

想起刚才的一切,左苍心有余悸,他们差点就被当成叛逆,若真坐实了那个罪名,到时候枉死都无处喊冤。

左封知道叔叔是紧张自己,默不作声,任由他宣泄自己的后怕。而左苍也不是那种喜欢啰嗦的人,说了他几句之后便不再多言了。

待到乌桐军离去,那些围观的人们这才敢接近铁匠铺,来问候的有,来询问情况的有,看热闹的自然也有。乡亲们的七嘴八舌,让左封叔侄烦不胜烦,只是他们都是左邻右舍的,有些还是出于好意,叔侄二人也不好将他们推之门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发走他们。

“这里真是热闹啊!”

好容易才将那些邻居打发走,左封又听到了一个在这种时候并不太和谐的声音。只见王当从不远处走来,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嘴角挂着有些惫懒的微笑。

“你来干什么?”

左封没好气地说道,刚差点经历大祸,又被一群好事的邻居烦扰,左封即便再好的脾气,也没法对这个在他的印象中总是棉里带针,阴阳怪气的同窗有什么好脸色。

“喂喂!这是吃岩浆了么?怎么还没点就着了,我们好歹也是同窗啊!”

王当挠了挠头,有些莫名其妙。

左封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道出来意。

王当啐了一口,道:

“真是不识好人心啊!我是奉父亲之命来给你们提个醒的!”

“提醒?”

“没错!你以为刚才为什么那些乌桐军忽然改了口风,轻易放过你们?”

“为什么?”

这个左封也觉得奇怪,那些丘八大爷既然气势汹汹的给他们安上叛逆罪了,搜也搜了,砸也砸砸了,岂会到终了,又说情报有误,就此罢手了,那岂不是抽自己嘴巴么!

“因为我的父亲!”

王当的眼神中露出一丝骄傲,对于任何一个孩子来说,父亲总是他们心目中的偶像。

“你父亲?”

左封想起那晚王守业为了保护下属,浴血奋战的情景,心中也有几分敬佩。不过,刚才见他与那骑队首领甚为熟络的模样,心中又不由有些不忿。此时王当竟说是因为他,他们叔侄才免遭一祸,他心中难免有些怀疑,只是隐隐又觉得王当说的可能真的比较接近真相。

“没错!若非那首领见到了我父亲在围观的人群之中,心生忌惮,又岂会善罢甘休。”

王当见左封的态度软化,脸上多了几分得意。“乌桐军是从桐城来的,凭什么会对你父亲忌惮?”左封更加不解,只以为王当是胡乱吹嘘,没好气地说道。

“不!王当说的没错!若非王队长及时出现,今日我们叔侄已遭横祸!”

左苍似乎知道王家的底细,并不为奇。本来,他一直在一旁听着,孩童间的对话,他本无意介入,但是此时提到了王守业与刚才那帮军士的事,他这才插嘴道。

“我们叔侄欠你们王家一份情!”

左苍郑重对王当说道,并不因其是个孩子而有所怠慢。

“左叔叔您客气了,其实要真说起来,我父亲也并未做什么。只是他们做贼心虚,有所顾忌罢了!”

对于左苍,王当倒是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显得极为谦逊。直让左封心中暗骂其虚伪,不过既然左苍都认可了王当的说法,他自然也信了这事确实多亏了王守业。

左苍也不多说,只是心中暗自记下,只思日后寻机报答。

“不过,你们的危机还未过去,我父亲与那首领有过一些交往,知道他的性子,他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为了安全起见,我父亲建议你们先离开青木镇一阵,待到他们离开之后,再回返!”

王当继续说道,完全转达其父的意思。

“如此也好!”

左苍思考了一会,说道。

“既然左叔叔你也同意,那么就最好。他们一定会派人暗中盯住这里,保险起见,你们最好晚上就走。我父亲会做些安排,以便照应你们!”

此时的王当,神色认真,若不是他的神采还略显矮小,还真看不出来是个孩子。

“王家今日恩情,我们叔侄必不敢忘。我这就去收拾一下,你们聊!”

说完,左苍顾不得收拾坍塌的棚屋,进屋准备去了。只剩下左封和左苍俩个孩子,大眼瞪小眼。

“多谢!”

到最后,还是左封先拉下脸,开口说道。

“哈哈!我还在想你究竟能僵持多久呢,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泄气了!”

左苍一走,王当又恢复了老样子。

左封一脸黑线,实在拿这个惫懒的家伙没办法。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王当闹够了,想起还有一件正事。便又开口说道。

“其实,我和父亲出现在这里并非巧合,我们是专程来找你的,现在他被那些乌桐军缠住了,便由我这个儿子来代劳吧!”

“专程找我?”

左封心中一动,默默等着王当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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