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尹铭绶道破荣禄计光绪帝怒斥奸佞人

谭嗣同回到强学会，康有为等正在候着听信，一听谭嗣同之言，大家欢喜，忙让林旭报于圣上。光绪帝正日夜苦想，未得其计，徐致靖等守在圣上身边，以听调用，忽听林旭带来消息，圣上忙招入，林旭道：“康先生和梁启超等与洋人联系，洋人都说，大清礼节繁杂，让人难受，特别是太后，满脸威严，使人无法接触，故此都不愿前去，只有英使窦纳乐夫人愿往。”光绪帝道：“这些洋人，到我中国。本来就是来掠夺财物的，那能为我们办事。”林旭接着道：“倒是谭大人去找袁世凯，袁大人则慷慨激昂，发誓保圣上变法，只是……”光绪帝忙道：“只是什么？”林旭道：“只是他的幕僚徐世昌对此事有不同的看法，徐世昌此人深谋远虑，机敏过人，袁世凯去小站练兵，皆出此人之谋，袁世凯将此人视为自己的诸葛亮。言听计从，他若与徐世昌会面，恐有变化。”徐致靖接道：“徐世昌之言，我当时在场，徐世昌所虑者，怕一时举兵，名不正，言不顺，若举兵不成，即刻被作为乱臣贼子杀之。今圣上亲下密诏，一可打消徐世昌之疑心，二可坚袁世凯之心。”林旭道：“吾观此事并非如此，那徐世昌老诚持重，办事步步为营，决不冒一点风险，他必劝袁世凯隔岸观火，见风使舵，我等若以大事相托，岂不将自己置于白刃上乎？”光绪帝道：“二位不必争议，待朕将他招来，他若拥护变法，站在我等一边，朕即下诏讨逆，让他毫无顾忌的干一场；他若有半句吞吐，即刻借故杀之。”于是由徐致靖下诏，要袁世凯晋见。却说那袁世凯领旨来到南书房，和光绪皇帝礼毕，光绪皇帝未开口，袁世凯就道：“圣上诏臣来，是不是还为谭大人说的事。”光绪帝道：“正是，以卿之意如何？”袁世凯道：“臣等心意，对天可表，圣上对臣知遇之恩，臣虽死也难以报答，现臣只等圣上下旨。”光绪帝一听袁世凯不改初衷，一片赤诚，也就无可顾虑，忙示意徐致靖将朱谕取出，交给袁世凯，并向袁世凯道：“圣上令你带兵赴天津见荣禄，出朱谕宣读，并立即将荣禄正法，即代为直隶总督，传谕僚属，张贴告示，宣布荣禄大逆罪状，然后迅速统率新建陆军入京，诛旧党，助行新政。”袁世凯听罢，惊得脸色煞白，强抑制抖战的手，怀揣手谕，谢恩告辞。却说袁世凯不敢怠慢，忙拿着手谕，家也没回，直奔小站，和自己的一班文武、幕僚等商议奉诏之事，几人正为奉诏之事犯难，徐世昌带着一个人匆匆赶来，此人的来到，事情发生转变，这人姓尹，名铭绶,字佩芝,湖南省茶陵县人。两广总督谭钟麟的孙女婿，清光绪二十年殿试取为一甲第二名进士(榜眼),授翰林院编修，本来按照八大阅卷大臣的顺序，尹铭绶应是状元，因张謇对朝藩壬午事变的上书及对教育和兴办事业的奏折，颇得翁同龢的赏识，张謇的状元已定，尹只能得榜眼，对此，尹一直耿耿于怀，不愿为朝廷倾力，然尹铭绶的才能无与伦比，他城府较深，谋略深远，与徐世昌为同僚，二人志趣相投，徐世昌常引与袁相见，袁视徐、尹为自己的“卧龙”、“凤雏”，召为幕府，早晚求教。尹铭绶感其知遇之恩，倾力辅佐袁世凯，今见袁世凯危机，急忙赶到小站，袁世凯见尹铭绶，忙与徐世昌一同迎至密室，将圣上所诏之事细说一遍，尹铭绶问道：“大人政变，可有胜算？”袁世凯道：“我只有八千兵，未经战阵。”尹铭绶又急问道：“大人是要做千古英雄，还是要做霸雄？”袁世凯疑道：“何为英雄和霸雄？”尹铭绶道：“英雄乃不避凶险，冒死奉诏；霸雄乃避凶躲险，等待时机，成就自己大业。”袁世凯听之，犹豫不定，尹铭绶见此，又接着道：“昔日，汉高祖刘邦应楚怀王之约入关中，本应称王，因其在关中根基不稳，所统之兵，皆为降卒，故屈从项羽，先保全自己，然后再逐步发展，最后成霸业。”袁世凯道：“维新变法乃千古伟业，奉诏讨逆，更被后世称道，我等反其道而行之，岂不落个千古骂名，还成什么霸业呢？”尹铭绶道：“大人差矣，《孝经》和《论语》中明确指出：‘臣知道君主做事有危险，不仅不去劝阻，反而遵照去做，乃大不忠。’我等只八千兵，政变必失败，若贸然奉旨行之，不仅我等要全亡，而且还要搭上皇帝性命，此乃大不忠也。”袁世凯道：“能不能胜，天下人不知，我等岂不干落骂名乎？”尹铭绶道：“此乃荣禄、刚毅等专为除掉康有为等维新党所设计策，让李莲英等制造谣言，说太后要趁天津阅兵之机废掉皇上，诛杀康有为等，圣上知道，必迁怒太后，让康有为设计摆脱，康有为等乃一群没经过市面的书呆子，焉能看出官场诈计，必铤而走险。正好让荣禄等抓着把柄，报于太后，太后必大怒，荣禄借太后之手将当今圣上和康有为等全除之。大人若知之还要奉诏政变，最后只能落个愚名。”袁世凯道：“何以看出是荣禄等人之计？”尹铭绶道：“大人请想，太后要废皇上，在北京金銮殿上，不费吹灰之力即刻废之，北京乃太后的根基，朝中重臣皆太后嫡系，军队、护卫皆太后信得过之人，而天津虽也是太后之人把持，然洋人、维新党、太平军后裔等比比皆是，不说在天津废皇上，即使在天津阅兵都不安全，太后岂不是舍安求危吗？荣禄等以阅兵为借口，一是给皇上足够时间筹划政变；二是知皇上京城无人，只有在外圈求之，最后达到将皇党全歼。”袁世凯恍然道：“若非二位仁兄提醒，我袁世凯致死不知祸从何来。”尹铭绶道：“此乃菊仁兄提醒，我查明后告知。”袁世凯道：“如今，我己答应圣上，如之奈何？”徐世昌道：“皇上和太后，虽非亲生，然有姨甥关系，血脉相通，他人无可代替。然事情千变万化，皇上是否被废，不可预知。皇上那边我等也应做得像模像样，大人可即回京，劝皇上不可有弑太后之心，变法应从长计议。如若不听，我等已尽君臣之义。”袁世凯道：“菊仁兄虑事周全，我这就回京面奏皇上。”说罢即刻动身。却说袁世凯连夜回京。等第二天早朝罢，即将名帖投到上书房求见皇上。光绪帝一见是袁世凯求见，连忙照准，袁世凯施礼毕，光绪帝道：“袁卿不必拘泥，有事请讲。”袁世凯道：“圣上可知秦始皇囚母之事乎？”光绪帝道：“略知一二，请袁卿解之。”袁世凯道：“秦始皇可为暴虐之君，见其母与嫪毐混有私生子，顿时大怒，杀嫪毐与同母弟，囚母于冷宫。大臣们一看皆不上朝，劝其奉母，秦始皇一怒之下，连杀二十七个谏臣，然终还有谏臣上朝，在茅焦的劝说下，终知自己之错，将母接回宫，以母后之礼侍之，大臣们才返回朝堂，忠心辅佐。现太后和圣上虽非亲生，然太后未有旁子，唯圣上最亲近，故一心辅佐圣上成一代帝王，今若令臣等除之，天下人寒心，有谁还来辅佐圣上？况天下那些不法之徒正愁出师无名，若以此为借口共讨之，朝廷危矣，以臣愚见，现今变法，必徐图之，操之过急，必生疏弊。圣上可选那老诚持重，又热心变法者，像张之洞之流，深得太后信赖，他说之，太后信任，他人不敢反对，变法才能顺利成功，臣受恩深重，不敢不冒死直陈。”光绪帝早已听不进袁世凯之言，大怒道：“都言袁世凯乃奸诈小人，独朕不信，今果然如此，朕把重担交汝，汝不思如何完成，反道来教训朕，无耻之徒，可恶之极。”袁世凯忙跪下道：“臣乃三世忠义，辅佐圣上鞠躬尽瘁，今臣之言，发自肺腑，望圣上三思。”光绪帝怒道：“汝等赶快滚出去，我看到如此奸侫小人，气满填胸，快滚！快滚！”袁世凯吓的一路小跑，逃出皇宫。光绪帝气闷填胸，怒骂不止，知道大事已去，忙叫徐致靖将此事告诉康有为、谭嗣同等。谭嗣同一听徐致靖之言，亦大怒道：“袁世凯焉敢如此，欺骗圣上，吾去找之。”说罢直奔袁府而来。袁世凯激怒圣上，吓的脸色煞白，正思良方，忽报谭嗣同到，忙请入，谭嗣同亦不见礼，直言道：“袁大人若是以出卖圣上和变法者为荣，请先将谭某项上人头拿去领赏。”袁世凯忙道：“谭大人和圣上皆误会我袁世凯了，现荣禄已布下天罗地网，把小站控制的水泄不通，我袁世凯一动，必危及到圣上和大人，故此面谕圣上，请张之洞大人出来周旋，以保变法成功。然圣上一听大怒，实委屈了袁某一片真心，我袁某亦为世上真男子，对维新变法情有独钟，亦想变法成功，当个首相以展我才华，然在那些强大的旧势力、权臣面前，无能为力，深恨自己愚拙，不能救圣上于水火。”谭嗣同一听袁世凯之言，亦觉有理，忙道：“以袁大人之见该如何处置？”袁世凯道：“圣上若天津阅兵时被废，袁某将率死士以救圣上之危，若圣上在京遭难，袁某实无能为力。”谭嗣同道：“大人之言，决不可反悔，谭某告辞了。”谭嗣同说罢，离开法华寺直奔皇宫，早有太监接着，引入上书房，君臣礼毕，谭嗣同道：“臣刚见过袁世凯，听袁世凯之言，圣上错怪他了。”光绪帝道：“袁世凯出尔反尔，他看荣禄势大，出兵必亡，故掉转船头，投靠荣禄，朕何错怪他？”谭嗣同道：“荣禄听说圣上诏见袁世凯，早已四处布防，将小站严密控制起来，袁世凯实乃身不由己，圣上若天津阅兵，路过小站，袁世凯将誓死保卫圣上。”光绪帝道：“谭大人和康先生即刻离京，逃往他国，朝中之事我有安排，想太后不会轻易废我。”谭嗣同道：“难道宫中传言有假？”光绪帝道：“我跟太后二十多年，她的心思我岂能不知？穆宗皇帝驾崩后，我乃与她是血缘最近之人，故我承其大位，其它旁系远枝，她焉能用之，溥儁只是他一时喜欢而已，端王狼子野心，早已窥视大位，其他王爷阿哥也雄心勃勃，太后之心像明镜似的，若皇权放出，恐难收回。再者，虎毒不食子，我乃太后亲自教养成人之皇上，她若将我废之，又能依靠谁呢？故我料太后不会废我，朕还有机会变法，汝等速离京，将来朕真掌大权，必诏卿等回来。”谭嗣同早已泪流满面，哭着辞别圣上，回到强学会，他劝康有为、梁启超等赶快离京，自己却坐以待毙。康、梁带着圣上密诏，发誓要回来与奸党算总账，即刻从天津转道去日本。真是：宫殿之上风云变，阴沟冷风聚成团，遮天蔽日雷电闪，阳光普照黑气散。欲知康、梁带着圣上密诏如何夺权变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