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还在为感情问题忐忑不安之时,何冬奇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马上要回一趟台湾,接着要去美国出一趟差,可能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
“你不用特别向我交代啊。”我在电话里说。
“我怕你找我的时候才突然发现我不在你身边啊。”他不会以为我在撒娇吧。
“我是认真的。”我说。
“我也是认真的。”他也说道。“不过打电话发短信发微薄我都能收到的。欢迎骚扰。”
我真没辙了。“那好吧。我要进地铁了,先不跟你聊了,出差顺利啊。”
我终于暂时清静了。或许这样说很不厚道,可我真的觉得当你习惯一个人来来去去的时候,突然多了一个人想要介入的话会让你产生精神分裂--一部分是你一个人的状态,另一部分是你和另一个人的状态,这两种状态时刻在较量,让你头疼欲裂。
下午坐地铁的时候,我居然坐在座位上睡过了站。醒来的时候,发现面前站了个熟悉的人--赵飞。
“下班回家是吗?”他笑问。
“嗯,”我点头道,“一睡就睡过站了,应该前一站下的。”
“打算再往回坐?”
“嗯,只能这样了。”我无奈地站起来,对他说了声“拜拜”。
“拜拜。”他说话的时候我近距离仔细端详他的脸,虽然就那么几秒,但是足以看到他那质量很好的皮肤。
地铁停稳,门打开了。
“收到短信了吧?”在我转过身要走的时候,他问道。
“收到了。”
我到对面等待我的地铁,他将随着现在这列地铁去往他要去的方向。不管是不是缘分,这是我第一次在地铁睡过站,一定要写进个人历史的。
我总觉得,如果某天发生了什么脱离日常生活轨道的事情,那么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果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晚上洗裙子的时候用洗衣粉泡了太久,褪色了,变得丑丑的;边熨衣服边熬粥结果煮成了有点焦味的饭;擦电脑键盘的时候把“H”这个松动了很久的键彻底擦下来了。整个晚上唯一成功的事情就是冲了杯速溶咖啡,吃了几片苏打饼干和几片生菜叶。
第二天在办公室里,我居然把用了几年的咖啡杯摔坏了。种种迹象表明,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好像中邪了。
“我看你是要中风了,”苏菡说,“你的何先生不是回台湾了吗?还这么心神不宁。”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想如果真有什么要发生的话,应该快了。不会是地震吧。那我也不是鸡鸭猫狗啊,哪能这么敏感。又或者,我的真命天子正在高速靠近我?当然,我还没有白痴到这个程度,相信这是超自然力量导致的。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使我确实做事情都提不起劲来。
中午我没有去吃饭,靠在桌子上睡着了,梦见了张翰,梦见他得了绝症,跟我说来见我最后一面,还送了份包装好的礼物给我。我正要拆开,赵飞突然过来拉我的手,说,不要拆。张翰说,拆开吧,这是最后的礼物。我看着赵飞,他说,相信我,不要拆。我看看他,又看看他,左右摇摆不定,就在着急得正要爆炸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个声音说:“阿阮,有人找你……”。说话的人拍着我的肩膀,我倏地一下醒来。原来真的有人拍我,是中午同样没有去吃饭的小佳。醒来的我额头上全是汗,这个梦真实得吓人。
“阿阮,有人找你。”小佳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两年前进了我们公司,她暧昧地笑说,“是个帅哥哦。”
我当然不会相信这是一场新的艳遇,充其量我想那是一个送快递的人。我走到公司楼下,看到保安旁边有个穿着宽大白衬衣和牛仔裤,有点纤弱的很高的背影,看手势好像在抽烟。
“您好,请问是找我吗?”
“是。”回过头的人长得很漂亮,短发、皮肤呈小麦色。
可真的不能说是帅哥。因为她根本是个女人。她的名字叫安静。
“不要告诉我你不是安静。”我两手在胸前交叉,掩饰着自己的惊喜,假装没好气地说。
她把烟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然后右手一伸揽住我的肩膀,给我一个很扎实的熊抱。她可足足比我高了七公分。我敢说,旁边的门卫肯定以为她跟我有什么类似男女朋友关系之类的关系。
“又长个了?”我感觉到有点异样但她从来不穿甚至鄙夷高跟鞋。
“不好意思,又长了三公分。”也就是说现在的她身高178CM。她抱着我,那高度像一个男生,“你好像轻了?”。
“不行吗?你能不能稍微抱得不那么紧啊?快憋死人了。”
“被自己老公抱一下也不行啊?”她沉稳的语调吓我一跳,“没有得到老公的允许怎么能乱减肥,瘦得都不漂亮了。”
高中时代我俩是三年的同桌,就像很多爱开玩笑的同学一样,我们彼此互相称呼老公老婆。因为蓉蓉在另一所中学,我和安静的关系反而比较亲密。安静是体育特长生,长项是跳高和短跑。她的腿长得不得了,而且曲线很漂亮,总之她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健康的光芒。但我记得那个时候我比较受欢迎,因为我总是留着很长的头发,她却从来都是一头利落的短发。我经常收到学长甚至学弟的情书,可是因为家教比较严,这些情书我都用来折飞机了。安静总是说,你都已经名花有主了怎么还有人敢来骚扰你啊。这时我就会附和地说是是是。我们放学总是一起回家,她还经常来我家蹭住。我妈很喜欢她,说她健康,活泼开朗讨人喜欢。不过也难怪,她每次去我们家都帮我们家的忙,什么扛大米,抬煤气罐都不在话下。我记得晚上我们躺在一起的时候我问过她是不是投错胎了,应该是男生才对,力气这么大。她说:“胡扯,你摸摸看,我的皮肤多细多滑。”
“我又不是说你是男生。我只是怀疑你投错胎而已。”
“如果我是男生,我就真的做你老公。”说完她还真的压到我的身上来亲我的脸害我尖叫起来。结果我妈跑过来敲我房间门,她立刻说,“阿姨,没事,阿阮的手不小心被我踩到了。”然后她又翻回去,说,“你真是的,小玩笑都开不起。”
“你真的很吓人好不好?”
“我是你老公好不好?”
“倒,你不要这么入戏好不好?”
“做人做事要投入好不好?”
就这样,我们一直“好不好”到都睡着了。
我们都是独生子女,就这样亲如姐妹地走完了高中三年。后来这小子,不,这孩子就跑到纽约去了。她爸妈很早就离婚了,她跟着妈妈过,但是爸爸在美国,于是高中毕业就给接出去了。为此我们俩还伤心了很久。可是时间真的会冲淡一切。那个时候互联网根本不发达,写过几封信之后我们就断了联系。算一算,我们竟然有11年没有见面了。可我一见到她还是如此亲切,我会想起她在我们家把开水壶烧干的狼狈样,也会想起她在课堂上掩护我看小说,还会想起秋游的时候她背我过河,想起她为我带来的中午盒饭,想起她对我种种的好。我的记忆中有关她的部分,全部是帮助我爱护我的。但是,我居然在上大学恋爱之后就没有跟她再继续联系。不过,或许因为她去了美国,她也没有主动联系我。
她终于松开我,说:“想把这11年都抱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先回了趟家,去看了叔叔阿姨。”她虽然松开了我,但双手还是放在我的肩膀上。
“那你怎么不先打电话?”
“给你个惊喜咯。”她的眉宇间依然透露着英气。好像变了,又好像没有变。
其实我真的很高兴,甚至是激动,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我不希望她看出来我那么地欣喜,但是她全然没有掩饰,我感觉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你等我一下,我上楼请个假马上下来。”
“这样行吗?”
“放心吧,没事。”大不了奖金受影响,比起这个多年不见的好朋友来说,这点损失可以忽略不计了。
我们的午餐是在一家中餐馆进行的。她告诉我后来她在纽约大学学心理学,拿了运动心理学的硕士学位,目前在当地一间体育经纪公司就职。她问我怎么样。我告诉她,单身,自给自足简单生活。
她很惊讶地问,“你不会等了我11年吧?”
“你就在那吹吧。”我知道她开玩笑,“你呢?”
“我?”她刚要说话,手机响了,对我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就接起了电话,说英语。我没有听到她说什么,完全陷入自己的回忆。
“真是你自己做的啊?”安静从书包里面拿出一个饭盒,里边有两个煎得很好的荷包蛋以及芹菜炒牛肉,当然少不了白米饭。
“那你以为?”她不无得意地扬起眉毛,低声说,“中午放学一起吃啊。”这个时候老师还在上面讲立体几何,他朝我们看了几眼,我们立即正襟危坐。
“好少,你哪够吃。我去食堂吃好了。”我盯着黑板目不转睛。
“好,一起去。”
安静的妈妈是个画家,经常出差。但是他们家没有保姆,冰箱里总是很多水果和蔬菜留给她,她时常会自己做饭吃。
吃饭的时候,我们坐在一个角落里。
“你怎么这么会做菜?”芹菜炒牛肉的味道真好,虽然有点凉。
“你试试长期一个人住看看。”
“那你是不是经常一个人在家所以体育才这么好啊?”我问了个白痴问题。
她拧起我的右脸颊,说:“因为每天一个人无聊所以在家里拼命跑步啊?”
我拍掉她的手,“问问看而已。想看看怎样才能成为你这样的神童。”
“去我家吧。”
我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周末,我去了安静的家。
这是个大概两百多平米的楼中楼,地上铺满了红色波斯风情地毯,墙面白而滑。墙上有层次地挂着些黑白照片或者油画。作为一个客人,在这样的家里,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保持谨慎,如果不小心破损了任何一件东西都有可能是赔不起的。
“你家太漂亮了。”我由衷赞叹。
“有屁用。”她打着赤脚,给我拿了罐可乐,说,“来看我房间。”
“哇塞,也太酷了吧。”她的房间装了木地板,里边最显眼的是一台架子鼓。地板上散落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袜子,帽子,书,口琴,苹果,笔……居然在床上还有个半人高的棕熊娃娃。
“想不想听?”她炫耀地问。
我点点头,满足了她自我表现的欲望。我看着她皱着眉头打鼓的样子,想想如果她是男生不知道迷死多少女生。而且因为她在田径项目上的出色表现,实际上很多小女生暗地里都很崇拜她。
她突然停下来,疑惑地对上我崇拜的眼光。
“崇拜死你了。”我说,“帮我签个名吧。”
“喜欢我?”她咧嘴一笑。
“是啊,喜欢得不得了。”我低下头收拾她散落在地上的各种玩意,停了一会儿抬头看她说,“如果你是男生,我考虑嫁给你。”
“这是什么话,你现在就已经是我老婆了。”
“我说的是认真的。”我走到她跟前,把她的袜子塞给她说,“如果你真的是男生,一定倾倒一大片。”
“你以为我不认真?送你个定情信物吧。”她把床上那只巨熊抱着给我,“送给你咯。”
“谁要你的熊,丑死。”我嫌弃地推开她。
“像你一样丑啊。”
“一个朋友。”她收起电话,“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我也忘了。”我收起失神的表情,说,“你想不想去看看蓉蓉,姜蓉蓉。”
“好啊。”她还是笑着,“但我更想去看看你现在的家。”
“一个单身女人的家有什么好看的?”我说,“不过看在你是我老公的份上,今晚就收留你了。对了,在北京待多久?”
“其实很快就走,具体时间还没有定。”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免感伤,我又何尝不是。
“想想,你住得好远。”
“嗯。有时间就过来看我。”
“一定。”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完全没有考虑这个诺言的可行性。早在一年前我参加了一个公司的海外培训计划,有两年的美国和欧洲项目可选。我申请的都是欧洲国家。
我们直接就杀到了蓉蓉的蛋糕店,透过制作间的玻璃,我们看到老板娘此时此刻正在裱花,看到我以及我的同伴时,她的双眼瞪得圆圆的。马上放下工具就出来了,冲着安静笑了下,立马把我拉到一旁,紧张地说,“哪来的小白脸?别告诉我这是你新欢啊。”
“你认不出来啦?是安静啊。”
“啊,我想起来了,那个喜欢过你的不男不女的家伙!”恍然大悟的蓉蓉把目光再次移向安静,点点头,“好像比以前更帅了。你说她怎么偏偏是个女人呢?太可惜了吧。”
我捅她的腰,“胡说什么,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啊。”
“去我家,给我老公点紧迫感和危机感。”
绍蒙又在公司加班,所以不回来吃晚饭。安静果然是女生杀手,备受小陶丽青睐。小女孩吃饭要坐在她身边,还老缠着她说话。
“哥哥,你喜不喜欢看《猫和老鼠<http://www.*****.com/?transfer.php?from=P-224382&ad_type=10&sys_id=1&backurl=http%3A%2F%2Fsearch.dangdang.com%2Fsearch.php%3Fkey%3D%E7%8C%AB%E5%92%8C%E8%80%81%E9%BC%A0>》?”“哥哥,你喜不喜欢吃蛋糕?”“哥哥,你看不看动画片?”
有没有搞错?小陶丽管我叫阿姨,就算性别弄错,也应该叫她叔叔啊。太不公平,长了张帅脸就可以这样吗?也太不公平了吧。记得上学时我跟她一同到商店去买夏天穿的T恤,营业员总是非常热情地向她推荐男装新款。这是大人都会犯的错误何况小朋友。
“是阿姨,不是哥哥。”蓉蓉严肃地纠正她。小陶丽扁起嘴,不说话了。
安静笑着摸摸她的头,说,“没关系,就叫哥哥。”
陶丽的嘴不扁了,又开始赖着安静说话。
蓉蓉说:“真不好意思,这小孩就这么不懂事。”
“那有什么,“她说,“别的小孩都叫我叔叔,她叫我哥哥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我们都笑了。这就是安静,她永远不会让身边的人感到难堪,尽管她也只是个女孩,却总是保护着其他女孩。我忘了我们都聊了些什么,但是我记得三个女人那天都很快乐。
“要不你们今晚就在这里住得了。”
“我想去看看阿阮的家。”
“哦,这样。你不要抱什么太大期望。”
“我能想象的。”她意味深长地笑。
走在大街上,她故意把自己换到靠大马路的一侧。风带来些凉意。她把外套脱下披在我身上,说,“你还是很不会照顾自己,天凉了也不会多带件衣服。”
“为什么你不是男人呢?”
她把右手臂弯起,对我说,“美女,借你个手臂。”
我耸耸肩,挽着她一起走进了地铁站。结果我在车里再次邂逅赵飞。天下总是有很多巧事存在。
“又看到你了。”我说。
“其实我故意在这里等你。”他说,但是他显然后悔说了这句玩笑话,因为他的目光马上扫到了我正挽着的安静身上,“开个玩笑。”
“这是安静,我朋友…”我说。
安静伸出右手马上补充:“男朋友。”
我笑着看她一眼,没有揭穿。这是无伤大雅的玩笑,不是吗?
“赵飞。”他礼貌地和她握手。他个子比安静高,声音比安静粗,样子比安静男人很多。不过,他是个真正的男人啊,而安静不是,不管多像。
来到我家楼下,安静说:“让我猜一下你家在几楼。”
“有意义吗?”
“三楼,右手。”
“你做过功课。”我真的很吃惊,尽管该楼只有十四层高。
“我发誓,完全凭我的直觉。”
“那你真是个极品女人,直觉都这么准。”
“其实据说男人直觉比女人更准。”
我的家还是比较乱。安静径直走进我的房间,连鞋也没有脱就倒在我的床上。
“脏死了,洗个澡去。”我把她拉起来,从衣橱里给她拿了件过膝的衬衣式睡衣。
“我还想吃东西。”她坐在地上撒娇。那样子真的可爱极了,我不得不怀疑她当了11年的睡美人,刚刚苏醒,否则容貌怎么能没有什么变化呢?
“刚才没吃饱?”
“不是一直在陪小朋友聊天吗?”
我跟她进了厨房,拉开冰箱。
“怎么什么都没有?”
“什么什么都没有?这不是有香肠吗?这不是有苹果吗?这不是有鸡蛋和西红柿吗?这不是有牛奶吗?呢,这边还有泡面和面包。”
她关上冰箱门,靠在上边,说,“这绝对不是个好女人的厨房。平常都在外边吃吗?”
“也不是,中午跟同事一块儿在公司附近吃,有时候晚上就吃泡面啊什么的。我给你下面呗。”
“你呀,打下手好了。我来。”
我在一旁看着她熟练地把鸡蛋煎成7分熟,把方便面煮开之后加入西红柿和香肠做成炒面,在上面洒上了面包屑和香油。还是那个独立生活能力很强的安静。
我打开CD播放机,放了些轻音乐。我们俩坐在餐桌前一起吃。
“我在想什么你知道吗?”她吃了口煎鸡蛋,问我。
“想为什么我还没有嫁出去。”我边吃边回答她,不假思索。
“冰雪聪明。”
我停下筷子,到厨房去倒了两杯水出来,“其实呢,一个人不是挺好的吗?”
“我都怀疑你怎么活到今天的。”她喝了口水,“今天晚上那个男人还不错。”
“这你就看出来了?”我吃得比她还多。
“至少出身应该不错。”
“那你还跟他说你是我男朋友。”
“那要看他聪不聪明了。再说了,我就是你老公啊,说男朋友都轻了。”
“别说我了,你怎么样?已经嫁人了?有小孩了?”
“干脆这样,我娶你好了。反正我们现在都是孤家寡人。”
“如果你是男人,肯定是我的首选。”
“你可以把我当成男人啊。”
吃完面,我们泡茶喝铁观音,在音乐的陪伴下一直聊到11点半。我把这些年自己的经历全都告诉了她,她的话就比较少,但绝对是一个最佳倾听者。
“没有一个男人值得你这样等待的,傻瓜。”
“我也知道,其实也不是在等他,就是觉得好像对感情失去信心了,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
“如果你是像我一样的人,那你一个人我也就不担心,但是显然你很缺乏自我照顾的能力。”
“其实不管怎么过,人要活下去还是不那么难的。我不是一个对生活要求很高的人。”
“这样的话,比如说经常吃泡面,爱你的人会心疼的。”她微微皱起眉头。
“爱我的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让他心疼去吧。”
安静的腿很长又健康,曲线很美,让人又羡又妒。我盯着她穿睡衣露出的腿看了好久。
“色女,我也要看你的。”她发觉了,马上钻进被窝。
“看你自己的就够了,看我的你肯定反胃。”我躺在被子里,心虚得很。
“那好,让我抱着你睡。”
“我又不是你家的熊。”
“我把我家熊都给你了,你就应该起到代替它的作用。”
不知道我们这样拌嘴到什么时候,我就睡着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到安静和我像这样一起在我的床上躺着,她从我的背后抱着我,脸贴在我的背上,对我说,“阿阮,你知不知道,我从小一直喜欢你。我一直想如果我们可以在一起就好了。但是很奇怪,出国之后我发现自己根本不喜欢女生。我是喜欢男人的,但我又很喜欢你。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我喜欢男人,但是我喜欢你,在女人里,我只喜欢你,像爱一个男人一样爱你。我知道你不会喜欢女人。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嫁给一个美国佬,很Man的一个男人,我像爱你一样地爱他。我回来就是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得到答案我马上就离开,不会影响你的生活。”然后她吻上我的唇……我倏地醒过来,汗涔涔,可她没有躺在我身边。她曲膝坐在我床边的地上,看着我。
“吓到了?”她的表情很平静,握着一杯水。
“你怎么不睡,小心着凉。”我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打开床头灯,说,“刚才做了个怪梦。”
“阿阮,我今早九点的飞机,我未婚夫的姐姐会在机场等我。”她说。
“你真要结婚了?”我大吃一惊,捏了自己一下,疼!可这不是梦吗?
“嗯。想在走之前好好看看你。”我有点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声音好安静。
“别傻了,来日方长嘛,结婚而已。”我用毛毯裹住她,“我还可以到美国看你,你也可以回来啊。”我看看表,才三点,“快点上来,别冻着了。”
她放下水,躺到我身边,果然从背后抱住我,脸贴在我的后背。我没有挣扎,反而想起某次的800米考试。她很快就跑到终点。长跑是我的弱项,这个时候我还在气喘吁吁地跑第二圈。她跑到我的身边,拉着我的手,说,“这么长的腿怎么这么没用。”就这样拉着我跑到了终点,我居然及格了。当然我还吐了一地,晕头转向,是她把我背回了教室。想起好多个夜晚,她陪我走夜路回家。想起了我们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我闭上双眼,安静地进入了梦乡。
闹表响的时候,已经是8点,我猛地跳起来。我还打算去机场送她顺便见见他的未婚夫的姐姐呢。马上拨通她的电话,还没有关机。
“你在哪?怎么不把我叫醒呢?”
“已经在机场了。你不是说‘来日方长’吗?我再来看你,下次带他一起来。”
“好,真想见见他长什么样,居然把我的老公都降伏了。”
“给你做好早餐了,在茶几上。”
“嗯,好,回去我们要保持联系,我会想你的。”
“好。”她沉默了好长一会儿,说,“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
电话挂了好久我才从床上起来,走到大厅。盘子里有一个心形的煎鸡蛋,一杯牛奶,两片切好的面包,上面用奶油画着“LoveYou”。
我都不忍心破坏这份精心制作的早餐,也为了赶时间,没有吃就出门了。不知道这能不能称之为缘分,两天之内我第三次遇到赵飞,在地铁站的车厢里。
“怎么又看到你?”我终于难以掩饰我的惊讶,“太巧了。”
“真是很巧。不过我这段时间经常坐地铁。”他说,“对了,昨天你的朋友真可爱。”
“嗯?”
“她如果是个男生肯定对女孩很有杀伤力。”
“嗯?”我脑子转了很久,终于反应过来,“哦,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