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可以填饱肚子吗？”
“竹子……竹子当然可以。”
百里追闻言，那疲惫的摸样似乎减去了几分，而后增添了些许欢喜。
百里追动手了。
不过百里追动手不是为了破阵，也不是为了御敌，而是仅仅为了获得食物。
百里追饿了，饥肠辘辘，身心疲惫。
风九穗也饿了，不同于百里追，风九穗依旧在每日三餐。
只不过这三餐，都是百里追剩下的。
二人在这满是竹子的地方呆了有些许日子了，百里追不能确定，因为此处看不到太阳与月亮。
抬头便是满目的光晕，没有天空，只有光晕。
低头便是湿润的泥土，清脆的竹林。
找个地方看似昂昂生机，却又死气沉沉。
没错，是死气沉沉。这五日以来，百里追与风九穗不知行路几千里，尽管知道自己并没有在打转，但这片竹海似乎就是那样没有尽头，似乎再如此行它五十日、五百日、甚至五百年也摸不到尽头一般。
竹子、竹子、还是竹子。
没有日升日落、没有星起月殁。
没有风、没有雨、没有冷暖。
甚至连虫鸣鸟语也没有，因为此处根本没有飞禽走兽昆羽麟角。
此处只有两个人，与一片无尽的竹海。
还好，此处还有竹林，至少是可以让人感到欣慰的，不是白茫茫一片荒芜的地方。
至少这竹子下面，还埋藏着可口的竹笋。
竹笋的确可口，可惜没有炊具。两人是来追姜渊的，而非来游山玩水，怎会带炊具？
于是风九穗在百里追的协助下，开始了红烧鲜笋的劳作。
红烧鲜笋固然美味，又怎能比得过满桌精致的菜肴美酒。
菜肴不错，色香味俱全，美酒很香醇，奈何姜渊不会饮酒。
姜渊只能很是眼馋的望着对面的不知年岁几何的女子一口一口抿着那散发着浓郁幽香的杯中物。
“怎么，方才说不喝，如今又眼馋了？”那女子瞥见姜渊一面狼吞虎咽的吞嚼着这满桌精致的小菜，一面又时不时的望向这边，望向自己手中这壶“坠仙浆”。
“不喝……难道看看也不行吗？”
似乎被看穿了一般，姜渊囧了一番，倒不是姜渊不想喝酒，而是着实不敢。
想姜渊还小的时候，只因偷偷喝了一口师傅的酒，便被师傅坠在“缚心阁”整整一个月。“缚心阁”是什么地方，那是乾阆宗专门刑罚弟子的地方，那是一个恐怖的存在，至少在姜渊的记忆力是如此的。
所以自那以后，酒便真如一个美丽的毒蛇，那样诱人，却又碰之不得。
看着那女子很是享受的样子，姜渊着实嘴里吃着不是滋味，好似牛嚼牡丹。
“糟蹋，真是糟蹋——”
看着姜渊这样吃饭，女子皱了皱眉头，一脸很别扭的样子。
很快，姜渊几个盘子下肚，便觉得差不多了。而后用本已湿透的衣袖摸了一把嘴，嘴倒是擦得干干净净，那可怜的衣袖却又添了几分污浊。
似乎看到那女子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姜渊倒是无所谓道。
“反正已经湿透了，再脏一些也无所谓的。”
“我这里可没有给你换洗的衣物。”女子舒展了一下眉头。
“这衣服迟早是要脏的，没有区别了。”姜渊饭饱后心情舒爽了许多，吃饱了饭，倒真是有些犯困了。
这屋内无床，只有一竹子做的蒲，上面垫了一层不只是棉还是绸缎的东西，似乎与这间竹屋格格不入。
似乎这屋内也只有这个地方可以歇息了。
边入定边入眠这倒也难不倒姜渊，只是在姜渊还未行动之时，那女子仿佛看穿了姜渊的心思，眼疾手快的凌空对着姜渊点了两指，姜渊瞪大了双眼，不甘而又无奈的又僵倒在了地上。
姜渊的遭遇似乎并不太好，但是百里追与风九穗的遭遇也是十分糟糕。
鲜笋很鲜，亦是饱满，料想不到的是尽管有风九穗的细心控制，奈何百里追还是将一颗又一颗的鲜笋烤废了去。
似乎这做饭的手艺，百里追真的没有天份。
风九穗也很无奈，看着脚下这漆黑一坨又一坨的东西，谁又能知道不久前他们还是一颗颗饱满的嫩笋头呢。
百里追有些汗颜，难道自己的手艺真的不行吗？
风九穗开始有些后悔，后悔当初为何没有向师祖学习那控火的手段。
想当年，百里追习得了控风的手段，而后又在师祖那里讨到了控火的路子，风九穗却是只习得了控风。
只是用风又怎能做饭呢——
“要不……点火？”
百里追试探的问道，似乎风九穗此时的笑有些勉强。
“到处潮湿一片，如何点的着？”
“若是有姜渊在便好了，抽干这竹中水气，燃起来也并非难事。”百里追感慨道。若说起玩水的本领，姜渊自有一套。
“可是此时没有姜渊，一切还得我们自己努力。”
风九穗竖起干净修长的食指，若有所思的在想着办法，那食指缓缓在空中划着圈，很快的变有小小的风起，绕在了那干净而又修长的食指周围。
风是活的。
这句话是风九穗经常说的。
“风！”百里追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惊叫一声，将风九穗惊得散去了指尖的风息。
“风？”风九穗不解。
“风干！”
百里追与风九穗双手一拍，似乎想到了这最基本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问题。
风，的确可以去风干。
那么风九穗真的可以风干这些潮湿的青竹吗？
答案是可以的，尽管有些吃力。
此时风声火起，在百里追与风九穗的配合下，那散落在地面上的一堆碎竹真的就那样缓缓燃起。
火很温和，也很安静。这并不是百里追刻意控制的结果。
而是这些青竹本就不容易燃烧，这火倾入竹内，却也无法肆意而行。
这倒也好，温和的火似乎可以在这青竹之上存在很久。
只是这头顶一直不消散而去的余晖，此时却是那样的碍眼了些。
似乎很久以前，在三人还小的时候，便是时常在那晴朗无云的夜空之下，伴着星光月色，燃气篝火，火光映射在三个人的脸上，暖暖的。
可是如今……却不见了那些光景。
大家心事太多，所以这天上的晴空不见了，连那本该倾泻而来的月光也被遮挡住了。
火，似乎也太过安静了些。
很安静，没有了那本该在火中“噼里啪啦”喳喳作响的声音。
这种安静，却是让人很不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