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小潜艇在茫茫的南太平洋水域下前进。小冯不时发出寻找水上城WO-046的无线电信号。不多时,就传来了复电,告知该城所在方位。小潜艇抵达水上城,林下客与林菁即离艇登城。水中仙与小冯等继续他们的返航的旅程。
林氏父女通过水上码头的例行检查后,进入城内。
这是由二艘退役的特大的航空母舰併接改建而成的小城。全城长九百米,宽七百八十米,从舰底龙骨至舰桥顶部高达百余米。有楼面十八层,计大小居室约四千间,居民近万人。显然,它不需一般
建筑水上城那样,围海、填海、打桩、浇铸大型构件……耗费巨大的工程,去一一打造了。
码头广场上,车来人往,熙熙嚷嚷。广场两侧商铺鳞次栉比,霓灯闪耀。前面一排色彩缤纷的篷帐里,飘出阵阵悠扬的歌声,显然是一处热闹的游乐场。林菁兴奋地搀着父亲的手臂,一路闲逛。在经过一家大卖场时,一个肤色黝黑、架着黛色太阳镜、穿戴着一身白色的太阳帽、背心、短裙与高跟鞋的少女,倚靠在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的宽肩上,一路浪笑着从商场大门里出来。林菁带着几分轻蔑,睥睨这二人,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这个似曾相识的男士的形象。
“啊,他不就是H城百货公司的‘保安’吗?”林菁似有所悟,急促而轻声地对身旁的父亲说。
“真的吗?”林下客正注视着商摊上众多奇特的玩具手枪,还未回过神来。“那有这么巧?可不要疑神疑鬼。”
“追!追上去,——”林菁一手指着这对可疑的男女,一手用力拉着父亲的手臂,快步赶向前面一簇拥挤的人流。急切地说着。“不能让这样‘好事’失之交臂,漏了这‘万一’呀!”
那簇拥挤的人流,汇入游乐场后,像被一头巨兽呑噬似的很快地消散了。林氏父女也接踵随同进入,在众多的彩色篷帐内外四处找寻,却不见踪影。
“我们分头再去找一下吧。”林菁心有不甘地说。
林下客微笑着,不时地环观四周,骤见前方有几家旅社。
“这个趙升很可能就住在这一带?”林下客颇有自信地推测说。“我们也该在这儿住下来,便于找到他们。”林菁点点头。
次日,林氏父女俩去附近几家旅社“观察”了一番,未见趙
升其人。于是,去舱面(第八楼层)以上各楼层浏览观光。
第九楼层,主要系行政管理、文化教育、科研、以及金融等
事业单位所在。第十层至第十五层,系居民主要聚居区。第十六层,为各类物资集散、周转中心。第十七层,为飞机库。顶层,为飞行甲板。林氏父女登上全城之顶,展望这海阔天空,水天一色,心胸也豁然开朗。父女俩兴奋地沿着舰体周边的阶梯缓缓而下,但见十层至十八层外围,闪闪发亮,几乎全为太阳能聚集器遮拦着。全城的日常生活能源就来自这大洋上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太阳光的慷慨给予。
是晚,林氏父女路过一家酒楼门前。只见一个跌跌撞撞的中年醉汉在一个年轻的女子搀扶下,向路边仃靠的小车走去,一起挤进了车。林菁很快认清眼前这个醉汉正是趙升?急忙与林下客一起拦下另一辆小车,尾随“目标”而去,一直跟踪至一家旅店门口。随后,林氏父女也住进了这家旅店,以便监控“目标”活动。
次日,林菁提议去舱面下各层次周游一番,熟悉一下全城的环境。下一层(第七楼层),是本城粮蔬水培基地,与禽畜养殖区。第六层,主要搞水产捕捞与加工。第五层,系工业生产部门。从事海面清理,清除污染;同时,吸取附近海域中的浮游生物,从中提取多种珍贵的稀有金属,如,金、银、铬、锰等;除此,还秘密保留与改建了原军舰上一些军工生产项目。第四层及以下各层,保留有主、副机舱、锅炉房;扩建了淡水仓、以及食物等各类货物的储备仓。必要时,尚可通过主、副机舱的调控,使水上城在海面上缓缓地游戈。这儿,各层面的多个入口处都有电脑人看守,陌生人一律不予放行。
林氏父女回到舱面。路过昨晚碰到那个醉汉去过的酒楼,林菁笑嘻嘻地拉着父亲走进那酒楼。
“也许,能碰上趙升那俩。”林菁笑着说。“别失良机呀。”
不出所料,只见那位年轻女子,正悠然自得地在啜饮一杯红葡萄酒,品尝着一盆咖哩鸡块。林氏父女来到她的桌旁坐下,点了几盆菜和一瓶葡萄酒。
“小姐,今晚一个人上这儿来?”林菁微笑着同对方交谈起来。“昨晚,那位先生要不是在您搀扶下,恐怕回不了旅店啦!”
这位年轻女子露出惊讶的神色望着林菁,又瞧瞧林下客。
“噢,小姐,昨天我们也在这里用餐。”林菁补充说。“我们就住在同一旅店里。”
那位年轻女子为巧遇“同路人”,不禁哈哈笑了起来。稍后,大家举杯为共祝旅途愉快而干杯。那位女子很快醉意矇眬。
“昨晚,他兄弟……不能陪他去玩,他不高兴。……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那位女子说。“今晚,我很高兴,……交上你俩朋友,说说笑笑。多喝了几杯,……”
“冒昧地请问,您和您的那位先生的尊姓大名?”林菁急于想证实她的那位先生的是否趙升?就乘着酒兴提了出来。
“我姓钱,他叫……肖石。”那位女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肖石,……这个姓名还是来到这里时,我才知道。在H-城,大家都喊他老板、头头。谁也没关心过他姓甚名啥的?”
酒足饭饱后,大家一起离开酒楼,乘车返回旅店。林菁一路上扶着钱小姐一直到她的房间。
“房间没有整理,很乱。……请沙发上坐。”钱小姐摇摇晃晃地跨入房门,朝林菁挥挥手说。身不由己地撞向床沿,直挺挺地仰躺在零乱的衣被上,口中不仃地咕噜着。“待会儿,我洗澡去。……他天天深夜才回来,……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林菁微笑着,不时点点头,敷衍着这位女子。同时,随手清理着沙发上几件衣衫,准备理出一个座位来。突然,一件男装的衣袋里抖落一只皮夹子,显露出一张身着泳装的一对男女的照片: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穿着三角裤,横陈在海滩上,身边倚靠着一个身穿比基尼装的女子。……
林菁瞧了一眼,把皮夹子放回衣袋里。只觉得照片上这男子颇有点面熟?……
片刻后,钱小姐伸伸腰,懒洋洋地站起来,前去浴室洗澡。林菁也就告辞离去,把发现那张可疑的照片一事,告诉了父亲。
“这类风情照,只能是本人持有,不可能是他人存与。”林下客分析说。“如果那男士是趙升,也即是照片持有人肖石,肖石就是趙升的化名了。”
“明天,我们以找钱小姐外出去玩为名,进入她的房间,就不难目睹那位先生的‘庐山真面目’了。”林菁诡秘地笑着说。
清晨,门外一阵女子的哭闹声,把林菁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于是,迅速披衣、下床、开门、闻声前去。只见过道上一位满脸泪痕、衣衫不正的年轻女子在拍手跺脚,一见林菁如见亲人,一把拉入房间。
“这个流氓,!”这位钱小姐指指零乱的室内,哭喊着。“乘我熟睡时,打开大小柜子,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不辞而别。”
林菁走到床柜边,无意间翻动柜内的一堆乱纸屑,用二指夹起二小包白色粉末。却被身旁的钱小姐飞快地伸手夺了过去,慌忙塞入内衣口袋里。脸上露出惨然一笑。
“这是……毒品吧?林菁说。“小小水上城还有这东西?”
“这流氓把我骗到这儿,还害我染上毒品。”钱小姐顿时又泪流满脸,把郁积在心头的悔恨,一下倾吐出来说。“那是我们到这儿的第二天深夜,他从皮包里取出一支崭新雪亮的小手枪,如获至宝地摆弄起来。突然,将枪口对准我,笑嘻嘻地说:‘你近来睡眠不佳是吗?只要这样轻轻扣动扳机,保证立即美美睡上二、三小时。试一试吧。’当我惊恐地摇摇头时,‘啪’的一声,一支冷嗖嗖的针头剌入右臂。望着他那得意的神态,我昏昏然睡了过去。……之后,每天夜里他外出回来,让我打上一针、或给吸上这样一小包,……”
“现在这傢伙走了,你打算怎么办呢?”林菁说。
“回去找他算帐!”钱小姐激动地说。“我们是在H-城一家酒吧认识的。一天晚上他说,约我一起去南太平洋一个水上城观光,还要参观一下特大的航空母舰,……原来,他骗我来这儿,只是遮人耳目,而另有重要任务:搞这类小手枪与毒品!”
“噢,马上报警!”林菁激愤地说。“告他搞枪支、毒品;……”
“不!让他补偿我的一切损失。我得先去找到他。”钱小姐边说边收集自己的衣物用品,准备立即离开这里。
“去送送钱小姐吧。尽可能与她保持联系。也许,通过她能找到趙升。”林下客瞧着女儿,若有所思地说。“至于,这类暴力、欺诈、腐化、堕落、……社会醜恶现象,是附生于几千年私有制社会的必然产物。绝不是查办几个大小案子所能铲除。惟有随着社会私有制的消失与人们私有观念的改变,才得以根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