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问，白晏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那时候我正焦急地寻找大哥他们的线索，根本就不在镇上。直到后来白何大哥找到我，我才知道白家出了大事。如果……如果当时我在的话，我一点不会让他们那样对你！”
她紧握双拳，眼中有泪光闪过，言辞之间满是悔恨愧疚之意。
白秀知道，这是她的一个心结，她一直后悔当时没有照顾好自己。但就此事而言，其实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白秀暗暗叹了口气，最后平静地开口道：“姑姑，你别把这事放在心上，我现在也不是挺好的吗？”
白晏缓缓地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不怪我，但我却无法原谅自己。”
白秀沉默地低下头，心中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气氛一时凝重起来，白清轻咳一声，沉声道：“姑姑，你放心吧，以后我们会好好照顾白秀的。”
说着他向白澈打了个眼色，后者飞快地点头，附和着道：“那是必须的。”
白晏嗔怒地瞥了白清一眼，但总算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感伤。白清讪讪地转移话题：“对了，姑姑，那亡灵逆流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晏想了想，说道：“其实这亡灵逆流是一种古阵法，是上古鬼族遗留下来的，能够召唤鬼神之力。像我们的玉阙圣灵，其实也是古法转化而来，只不过力量没有那么逆天罢了。”
她轻轻扣了扣自己手臂，然后说道：“听说那个时代阵法修炼极为常见，只不过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神魔鬼灵都陨落了，这阵法修炼也就失传了。这个鬼族极其神秘，听说鬼蜮跟它有些渊源。鬼族擅卜，修为高者能知过去未来，所以更多人把鬼族叫做卜族。”
“卜族？”白秀不由惊讶出声。如果没有记错，在鬼蜮遇到的那个诡异的女人就是自称卜族！这样看来，也难怪她能够招来亡灵逆流。
见他反应这么大，白晏颇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你也听说过？”
白秀连忙将那女人的事情这么一说，四人都不由沉思起来。白清皱眉道：“莫非是那个女人搞的鬼？”
白晏却摇了摇头，很是肯定地说：“不是那女人。虽然我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件事，但是后来白何大哥跟我说的很清楚，对方是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确实不是。”正说着，白何便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
“何大哥。”白晏连忙请他入座。
白何默默坐下，一向粗犷洒脱的他，此时却不知为何有些沉郁。他眼神闪了闪，看向白晏的目光似乎有些犹豫不决。白晏心中觉得蹊跷，白何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这样的矛盾挣扎绝不是他的风格。
她正要开口询问，那边白何却已经整了整思绪，神色凝重地说道：“那年差不多也是中元前夕，镇上的人都忙着祭拜先人。那天天刚擦黑，镇口突然来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挡着脸，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有个族人见他是个陌生人，便上前询问他来镇上有什么事。但那个人是个疯子！他沉默地等那族人走近，然后残忍地将他杀害了。然后他悄然进镇，见人便杀，所到之处绝无活口。”
他声音发涩，但还是接着说道：“后来终于有人将这事报告给几位宗老。宗老们十分震怒，领着白家一干高手前去截杀他。结果……结果这人修为极高！就连带头的几司当家人都命丧他手！”
白清几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不清楚那几司的实力，但能执掌玉阙，好歹也是有些能耐的，莫非那男人真的强悍如斯？！白何理解他们的反应，但下面要说的恐怕比这还要逆天。
“五位宗老相当震惊，连忙招出五圣灵，将他围住，意图将其一举击杀。可惜没想到的是，这人修为居然还在五位宗老之上！一时间没人能阻止得了他。这时正在白家拜访的杨家大师破阵子却站了出来。原来他知道一道古法，若将它辅之白家五行之力，或许可以将其击败。”
白澈疑惑道：“不是说二十年前杨家人就销声匿迹了吗，怎么又跑到白家来了？”
白晏解释道：“那是之后没多久的事情。破阵子来白家本是来打听大哥的事情的。杨柳岸莫名的疯了，杨家人很快也想到，恐怕这事跟大哥的失踪不无关系。不过后来没多久，杨当家的就过世了，紧接着，他们杨家再也没了消息。”
白何点头，最后叹息一声，又说道：“五位宗老那时也束手无策，只得试上一试。没想到这古法着实厉害，竟然真的将那人打成重伤。众人正欢欣鼓舞，却不想那人居然也使出一道古法，一时间天地色变！”
“莫非就是亡灵逆流？”白澈听得入神，忍不住开口问道。白何点点头，顿了顿又道：“破阵子见此状况，脸色也不由一变，惊骇道，‘天呐，这是百鬼夜行、亡灵逆流啊！’我们都不明所以，他连忙将这古法厉害之处告诉我们。他说道，‘这道古阵法素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我也只是在古书上窥得一二，没想到今天竟然亲眼看到了！’”
白澈听着又忍不住嘀咕道：“这个破阵子倒是见多识广。”
白晏横了他一眼，他连忙乖乖地闭了嘴。
白何沉默了一会，看了白晏和白秀两人一眼，最后还是接着说道：“大宗老连忙问他有没有破解之法，破阵子沉吟道，‘如今只有用九幽封魂之法将这些怨魂封在极阴体质的幼童眼中，或许能够躲过一劫。’他便将那禁术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众人都沉默下来。毕竟这禁术一用就毁了一个孩子，任谁也不愿这事发生在自己家人身上。”
说到这里，白何脸色神色终于变了。他愧疚地低下了头，痛苦地道：“我那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想到我家琮儿，他就是破阵子说的那种极阴体质。果然没多久几位宗老便找我说话，暗示我交出琮儿。我怎么能让琮儿这样毁了，于是悄悄跑回家把他藏了起来。结果……结果等我回去的时候，白秀已经被人带走了……是琮儿他母亲交给大宗老的……”
说着他扑通一声跪倒在白晏身前，痛哭道：“晏姑娘，这事我一直不敢跟你说，是我对不起白秀！”
四人瞬间被他所言所行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白清白澈两人偷偷去看白秀，却发现他一直低头沉默着。而白晏微微昂着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难怪每次她问起这事，白何都支支吾吾地推说不知，原来……原来是这样！白晏不敢相信，当年疼爱白秀如亲子的白何嫂子居然！
“晏姑娘，我不求你跟白秀能原谅我们……只是这事我埋在心中这么多年，不说出来，实在备受煎熬。那事没多久，琮儿他母亲就生病撒手而去，留下我们爷儿俩孤苦伶仃，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白晏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火，最后一字一句地咬牙道：“何大哥，你先回去吧……我暂时不想看到你……你不是我那个仗义的何大哥……”
白清看了一眼白晏，最后还是起身扶起白何，低声道：“何叔，我送你。”
白何默默地点了点头，步履蹒跚地跟着白清出去了。走到门口，他抹了抹泪，满是歉意地跟白清道：“我来本是想告诉晏姑娘，方家那边找我来跟她知会一声，晚上过来拜访。没想到我一听到你们说起二十年前的事情，一下没忍住把白秀的事说出来了……不过也好，就算晏姑娘和白秀不会原谅我，我也算是了却一件心事了。”
白清无语，但却也不好再说什么重话，只好干巴巴地劝道：“何叔，你先回去吧，这事缓缓再说。方家的事情，我会告诉姑姑的。”
白何点头，神情落寞地离开了。
白清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白澈看他进来，连忙咳嗽一声，大声道：“大哥，你回来了！”
白清一头雾水，自己不过是把白何送到门口，听白澈这话，怎么好像自己出去了很久一样。白澈朝他挤眉弄眼地说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白清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扫了眼依旧沉默的白晏和白秀两人，顿时察觉出氛围有些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