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两人消失在楼梯口，超轶主若有所思地看着院长，说：“周老师，您是开玩笑的吧？”算来超轶主也是周易当年的“亲学生”，当年的师生现在是上下级，平时自然是称呼职位，私下里却依然更习惯师生这层关系。
“认真的。”院长转身回办公室，随手带上门，然后把自己往椅上一扔，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坐。具体怎么操作，咱俩仔细合计合计。”
“咱们院今年哪还有硕士保送名额？就剩下两个硕博连读没人申请了。”超轶主坐回原位，皱着眉说。
“要的就是硕博连读，听绮老的意思，那小子应该问题不大。你呢，上次吃了个暗亏，但是老戚那边也不是没人，真要闹到大家没脸也没意思，真正会受影响的反而是你的前途，得不偿失的事情咱们不能做。所以对上面我只是稍微提了那么一下，说那个课题主体部分还是你做的，只是因故没能完成，后面换了人。这种私人谈话你大概知道就行了，不用再追究，这次是个机会，好好把握。”
“我没事，您放心。”超轶主笑一笑，拉回话题，“小绮这个，硕博连读，也报您名下啊？”
“你啊！”
“那资格呢？”超轶主感觉自己又是一头黑线了，“我还没有博导资格呢！小绮要是申请我这边的硕博连读，恐怕不那么容易通过。”
“他申请也要准备材料，趁这个空档你给我抓紧时间把那个破资格证拿下来！”说到这个问题，院长也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您把我调回来，连个副教授都不给，我这个硕导都拿得很勉强，还博导呢？”超轶主嘿了一声，小声嘀咕。
“那是我说给就能给的么！”院长瞥了他一眼，“我说你怎么回事？在工程院那几年，研究员都到手了，怎么就没顺手把这个职称给评了？你们所不让评？还是你们院有限制？”
“让评，‘嘲风’完成的时候本来是有机会的，我错过了而已。主要是因为我的情况特殊，走常规流程的话没有能报的项目，只能走特殊申请。可是我在所里的情况您知道的，专攻项目，不用授课，那评不评也没区别，当时又忙着资料归档，所以我就没想起来去办这个事儿，等我想起来已经错过了。问题是谁想到您会把我给弄回来授课啊！当初我想留校就是您拦住的，您早就说过我不适合当老师来着。再说谁想到你们这么快就重启烽火啊！”
“你真的从来没想过？”深知自己这爱徒怠于争名夺利，当年不希望他留校其实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院长当然不会去计较他话里话外推卸责任，只是呵呵一笑，直指重点。
“呃……我是做过这梦。要是这也算的话。”超轶主有几许尴尬地挠头。
“现在梦成真了。”院长深深地看了超轶主一眼，仿佛还要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可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重启，更没想到你们把烽火给拆了……我本来以为就算将来真的重启，也会直接给我们的。”
“是权宜之计，以后时机成熟肯定还是得转到院里，这种项目基本上就是给你们。毕竟烽火的后期不可能走猎鹰的路线去完成，这样支撑不下去，力量不足啊！老总这也是顶了很大压力，对你们院里那班保守派总是得留点面子，说到底，他们支持的项目那是近年就会出成果的，烽火，唉……总之动作不便太大。咱们学校毕竟直属科学院，这边老总还比较好说话。”
“这我明白。”超轶主终于叹息，在看到猎鹰组成员名单的时候他就已经懂了，“我们可没办法要求他们有老爷子的战略目光，那就只能拿成绩说话了。”
“至于你这边，昨天我和绮老通电话的时候也谈到这个情况，年底前要把绮罗生的材料报上去，只要通过，下个学期就能批得下来，校方会先把这个情况到教育部报备一下。往年也有这个先例，报备以后他们会重点审查你这边，只要在这个学年结束之前把博导资格拿下来，教育部那边就没有问题了。所以主要是你得抓紧点。”院长收敛了笑容，一边说着话一边在电脑里找了找，打开文件看了几眼，点下打印，“需要帮你调整的，或者需要给你提供的，都早点说。只要在我权限范围内，总有办法。当然如果批不下来的话，就让绮罗生直接参加下次考试。我们主要是不想让他单独报硕士，一方面浪费他的时间，另外硕士生对你没什么意义，如果是单招硕士生我劝你不必了。”
“看来可行，我回去整理一下材料，毕竟我有研究员职称，只是要一个导师资格的话问题不大。”超轶主想了想，又说，“周老师，您看，能不能麻烦老爷子打听一下，看我这个情况怎么申请最快？”
“是个办法……不过也真是自讨没趣！其实老总一直以为你该评的职称早就评完了，你打算告诉他猎鹰组里还混着个正在纠结博导资格的讲师么？”
“真是个悲剧。”超轶主扶额，“那我先回实验室了。”
“等等。”院长也站起身，把刚打印出来的那叠纸理好递过去，“回去抓紧时间填一下，另外你写个报告，过几天我要去云渡市，顺便带去给老总过过目。”
“那他会不会削我？”超轶主发怵。
“你以为？”院长再瞥他一眼，叹了口气，伸手拍在超轶主肩上，说，“得了！天坍下来师傅顶着。我这算是送上门挨批的，等批完我，估计也不会再找补了。只要你后期别坍我的台。”
“真是幸福，师傅您珍重，徒儿告辞。”见周大院长还有心情说笑，超轶主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老没正经”，无所谓地把那叠纸卷起，告辞闪人。
嘴上说得轻松，超轶主心里倒也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教育部对师资的管理一直很严格，戚太祖那一个副教授评了十次就是个典型案例，虽说搞得那么惨的不多，但是很多人至死都没能抹掉那个副字头也是不争的事实。超轶主一路走一路盘算，仔仔细细核对条件，总觉得自己不管是先评职称还是直接拿了研究员去申请博导资格都有点儿艰难，他忍不住抬手揉揉太阳穴，自己嘀咕：“还不如回所里申请呢！至少可以少准备一半材料！”
这么嘀咕着，超轶主已经走近实验室，正看到九千胜和绮罗生站在大门外面说话。
“超哥早！”还隔着几十步呢，绮罗生已经叫起来。九千胜也回身叫了声超哥，中断了话题。
“聊得怎样了？”超轶主走近，停下了脚步。
“压力山大。”绮罗生抬手假装擦汗。
“嘿，装吧你就！”九千胜不以为意，笑笑说，“超哥，那我先走了，我弟弟这边有什么情况我们再联系。”
道了别，九千胜径直往校门走，绮罗生跟着超轶主回到办公室，问：“超哥，我什么时候开始申请？”
“急什么，这也不是说报就报的。”超轶主淡淡地笑一下，“你接下来要先把几门专业课的学分拿到，时间上可能有些紧，晚点把你下半学期的课程表拿来，我看看怎么安排。还有，这份资料你拿回去好好看一下。”超轶主拉开抽屉抽出一份文件，“基本上需要你准备的材料就是这些，另外你的话我比较推荐你选船舶方向。”
“不能换个么？”绮罗生皱皱鼻子说，“我们家已经有两个船舶工程师了，我争不过他们呢。”
“出息！”超轶主翻了两页纸，提笔在某处画了个圈儿，又写了两个字，说，“这样呢？”
“嗯嗯嗯！”绮罗生顿时狂点头，如获至宝地把那几页纸塞进书包，“超哥，那我先回去琢磨琢磨？”
“去吧，下午下课后带你的课程表过来。”超轶主随手关了抽屉，看着绮罗生出门，转手拿起了教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