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
还是忧愁，还是空洞。
秋天的世界里飘满了菊花香，站在澄清高远的白云上，瞭望世界，如清水透视，山川秀美着秋高气爽，树木的绿叶还在最后一刻徘徊，而那些没有泛着银光的白花，像霜雪一样宁静，风吹似是山移，转眼，是雾换星移。
抬眼而视，已转天黑，四下披上一层黑灰的面纱，像是浸透在淡淡的水墨里，天空深远，正是神来之笔的中国山水，未渗透的几缕西沙飘白，就是夜里的云朵，尘视暗淡，树木和房屋都已变成一体的黑影，几点星星的灯光还可以闪动，一轮朦胧的月亮彷徨在黑影上方。
天爵站在天台，看着余闲里的灯火，迷离的灯光像沉醉的花朵，在风中徘徊。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老师将他放在第一组，一定是有原因的，在第一组，离讲台近，老师也会看的清楚，这样就不会让自己安心地写作，只有认真听课，不能跑神。
他知道老师的一片苦心，这两天的实际表明，这里的确很安静，大部分男生都在后面，爱玩的同学也会随之跑的后面，前面留下的都是一些爱学习的学生，平时里都埋头学习，很少有人说话，只是老师成了写作最大的阻碍。
2
回到宿舍，文曲期待地看着天爵，他心里想着那首《时代吟》，应该让他们的关系更加密切，不会再出现什么隔阂。
“天爵，你看那首诗了吗？那可是我苦心为你写的。”
天爵一边往床上爬，一边说：
“嗯。”
文曲一听到天爵看了，更加激动，他笑着举起双手，手舞足蹈的像是疯了，子息拿着手机，瞥了文曲一眼，笑着说：
“你这是吃什么了，这样高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得逞了，人家天爵可不会像你那样花心，人家做人可有严格的原则，哪像你那样自由……花心大萝卜……”
“管的多，没事就去睡，人长得丑，话也一样丑，你还有脸在活下去，我要是你，早就跳楼了……哈哈哈……。”
文曲故意泼子息的冷水，他的这种表现，只有他自己清楚，息灯以后，所有人都到齐了，他终于按奈不住心里那份喜悦，就大张旗鼓地说：
“我要谈恋爱！”
宿舍里的人都笑了，这些笑声里，有赞同的回音，有无所谓的祝福，也有期待一场悲剧的发生。
载娱惊奇地很，他在床上翻滚着，又很快静下来问：
“跟谁？跟好逑吗？”
文曲没有回答，安静的天爵一听到好逑，心里更加空洞，他急躁地想把大海撕成碎片，让它永远不能重聚。
先诚老成地笑了笑，怀疑地说：
“不是吧？你跟好逑，小心天爵自杀！天爵可是对好逑下尽了心思，你们没看见天爵改变这么多，那全是为了好逑！”
文曲一听这话，想到刚与天爵的关系转好，不想让他误会，就急忙说：
“不是，不是，是叶杨！”
子息很深沉地点着头，好想没有逃出他的预料，他像喝了冷水，无所谓地说：
“本应该的。”
载娱问：
“什么意思？”
子息像飞了起来，他放下手机，张开双臂，长长舒展着身体，懒懒地说：
“感情是需要培养的，只有在相知的情况下才会相爱的，一见钟情是不可靠的。”
从冉鬼气地叫了一声，他平时也少说话，这一句，让人发笑。
天爵也觉得文曲是花心，他想了一下，敬瑭更胜一筹，他长的像外星生物，却那般好色，让人讨厌。
文曲长的自很文气，他却也逃不出自私的狭隘，这让天爵失望。
先诚笑了笑，他似乎感到了自己，也是与同桌相爱，他冲动地说：
“什么时候开始的？”
文曲笑的合不上嘴，他说的甜蜜弥满着每一个空气分子里，他爬在床上，看了看黑乎乎的宿舍，说：
“今天……刚开始也没什么，只是到了今天，像一个灵感，突然一下就爱上了她！”
宿舍里传出一阵狂笑，这声音是那么狂燥，是那么下流，充满丑陋、鄙视。
3
天爵掩住双耳，他不想让这声音惊到，他听到文曲那颗无知的冲动之心，爱上了另一个女孩，不管是这样的简单，还是本来的复杂，他都冲动了，在先诚他们的洪闹之下，给了他无比的自负，他飘飘乎地踏上自己的都城，迷失了。
在这场爱情的冲动时刻里，文曲忘记了所有的梦想，他忘记了老母，忘记了奔向仕途，忘记了他自己。
他与叶杨在一起，有一种幸福甜蜜的波浪荡漾着他们的心。
天爵本想阻止文曲，可感情是不可抗拒的，他还记的为自己编造的理由——爱情来的时候，想挡也挡不住。
中学生，都会产生爱情和萌芽。
有些无耻的人，总是拿着感情开玩笑，今天交朋友，明天就散，或者是花心，一个人与很多人恋爱，这些都是无知的贪欲，透视着他们那颗无知、无耻的心。
天爵相信他不会像别人一样，会把感情当儿戏。
教室里有一些蜜蜂，不仔细听，却不知道有声音。
外面的世界正在走向衰亡的边缘，花木草深，埋藏了夏日的炎热，换来的是秋高气爽。
4
“你有理想吧？很大。”
“嗯？很小。”
文曲跟叶杨安静地坐着，他们之间有三厘米的空间，同时伏在课桌上，侧低着头，面对着讲话，这样的动态里，有彼此的尊重有彼此的陌生，更有彼此的好奇。
“我希望能从政。”
叶杨轻轻一抬头，长长的散发飘动，她看了文曲一眼，问：
“你为什么想做官，现在的官可没有几个好的，太腐败。”
文曲叹着气，他想到童年的记忆，感叹地回答道：
“在我的童年里，有太多阴影，都是那些败像，他们欺压人，贪污，受贿，不办一点人事，那时候家里孩子多，很穷，很苦，还要受那些败类的气……，我将来要做一个高官，清官，为人民服务，把那些阴影抹去。”
文曲变的很深沉，声音里满是委屈，叶杨很同情他，可他的出发点是渺小的，也许他会走失在繁华，被自己的贪欲出卖。
“现在在学校，跟社会生活是不一样的，也许会让人窒息，你的这种想法……可能每个人在做官之前都有，只是做了官之后会身不由己，面对着太大的利益无法抵挡自己的贪欲，最终走向腐败。”
“也许吧，不过我不会！……你的梦想是做什么呀？”
叶杨摇摇头，轻轻一笑，像一个孩子，她叹着气，笑着说：
“那有什么梦想，嗯……我想到一个城市里做生意。”
“企业家？”
“哎，干吗这样认真，……你喜欢吃什么水果呀？”
“嗯……桔子。”
“我也是耶，酸酸甜甜的，很清新。”
文曲有点羞涩，像吃了一个酸葡萄似的，他笑着说：
“你喜欢茶吗？”
“还可以吧，喝茶减肥，女生喜欢喝茶大概都出自这个原因，不过，我喜欢喝奶茶。”
微风吹来，淡淡清凉像雨一样喜人，树叶轻轻地摇动，发出些沙沙的声音，自由快乐地小鸟在茂密的树木里鸣叫着，它们不能疲倦地嬉戏，红色的瓦房在绿色的树叶里，显得更加迷人。
“文曲，这个星期你回家吗……哎？你家离学校远吗？”
“嗯，不想走，我上次走过了，我们那儿离这儿有二十多公里，每次都要转车，可麻烦，你家呢？”
叶杨很高兴似的，她轻松地说：
“我们家就是这本地的，比你轻松多吧，如果你是女生，就可以到我们家去玩，跟我睡在一起，不过你不是女生，我爸妈比较保守，很忌会这男女关系的。”
文曲笑了笑，想起妈妈对他讲的那些话，不准谈恋爱，不准上网，不准吸烟，不准赌博……他们都有同一样的感觉。
5
在教室最后的角落男生堆里，少了文曲的声音，载娱坐在课桌上，倦着一只腿，另一只腿一摆一摆，子息坐在最角落，背靠着墙，很疲惫似的，采薇在子息左边，用手托着下巴，贴在课桌上，还有几个男生站着，载娱惊讶地说：
“文曲，文曲，他们……快看，快看……”
他的声音很小，像是战争时期的探子，这时所有人向文曲和叶杨看去，他们的姿式仍没有变，他们听不到，看不见后面的一切。
采薇哀声叹气地疲惫着泛白的面孔，他总是像得了“白骨病”，被“白骨精”侵蚀，身体干瘦发白，个子又较高，像是一个“欧美病夫”，他总跟敬瑭在一起，敬瑭是一个又矮又肥的男生，他们在一起，就像是动画片《师子王》中的那两只老鼠胖子和瘦子。
“又一对新人……唉!”
敬瑭很失望地叹息着，他很好色，这是众所周知的，到夏天他喜欢对望女宿舍楼，看到好看的女性就流口水，他的这种行为让别人谴责，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始终没有改。
子息双目呆滞，完全像在睡梦中，他向叶杨看去，觉得她很阴陷，他的怀疑也是正确理所当然的，她总是披着长发，不露庐山真面。
无意间，天爵的背影闪现在他眼中，他赶忙打开一本书，好像在学习的样子。
子息想起与天爵他们共喧的誓言，他现在有些后悔，觉的当时就不该冲动去喧什么狗誓言，终归是折腾人。
6
天爵还在埋头写文章，他的脑子像一个飞转的摩天轮，在宇宙里天马行空，他每一秒都记的自己的誓言，因为他听到有人羞辱他说：——做了不一定要说，但说了一定要做！
这一句话是在他忘呼自己时，飘起来时，夸耀自己，迷失在奉承的假语中时，一个同学看不惯他的傲气，就冷言相对，这句话就像海啸拍打向他，倾刻间，他明白了自己已经走失。
一个人飘在空中，能有多大力量。
他坚信脚踏实地才能干出大事来，就精神抖擞地背诵，写作，他渴望早一天完成自己的誓言，说了就一定要做到。
每一次的自我肯定之后，每一段文章的结束，他的心又生回空虚，那种感觉让人疲惫，生不如死，唯一的方法就是他去找好逑。
每一次他坐到好逑面前，身心就会平息，安静下来，刚开始，他们都显的陌生，这种陌生又是那样熟悉，他们静默着，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问题。
天爵总会问好逑同一个问题，这一个问题也有无数个答案。
“你觉得这一篇文章怎么样？读懂了吗？”
“嗯?”
天爵认真地等待着好逑的回答，而好逑也会用否定的口吻来给他答付，她轻轻地摇头，很羞涩似的。
也许天爵的这种感觉是心灵的寄托，只要能听到好逑的声音，他就会心满意足，好逑和每一个眼神，总会让天爵不知所措，他接过练习本，站起来后，紧张地说：
“我走啦。”
好逑也会简单地答应上声，然后继续写作业，也许是天爵所受到关爱方式，他对好逑的关爱，同他自己所受到关爱一样，他总是买一些零食给好逑，他似乎只明白这一种方式。
天爵的爱是自私的。
他不想别的男生那样，可以给任何一个女同学买东西，而天爵自私地不肯为别的女生买任何东西，在他的心里，只有唯一，只有好逑，他的这种心理，就像是要失去最珍贵的思念一样。
奋斗一天的天爵在拐卖跑过两圈后，向宿舍走去。
跑步也是天爵唯一的运动方式。
7
他回到宿舍时，同学都在谈论篮球，他戴上耳机，开始他的音乐生活。
宿舍里的男生通常都会光着身子，天爵又是一个例外，不论在哪个场合，他从不外露，他很羞涩。
载娱侧躺床上，笑嘻嘻地开始了爱情这个话题。
“怎么样文曲，有进展吗？”
“活该，真活该那个王八蛋！……”
文曲气的破口大骂，他坐在子息床边，听着子息的消息，他的消息是有关叶杨的过去。
在子息的话语里，透露了一个全面的叶杨，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滴着血的刀子，在文曲心上划着，叶杨已经有男朋友，是别的班级的，样子很让人恶心，文曲一听到子息的这些消信后，就站起来，向地上吐口水，骂道：
“他就是一堆屎，让人恶心！”
先诚听完后，发出了自己做作的感叹，他总是自恋，自己为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像在喝冰水一样。“明天，给她说，谈就谈，不谈滚蛋！”
“哈哈哈……”
在一阵狂笑中，充满了无助和虚伪，文曲有些失望，他想了好逑，在她身边有天爵，而叶杨，也有一个男友，他想发狂，可他忍受了，其实这个时候，谁都能明白文曲的心情。
夜里的浮躁闷热，没有一丝丝的风，黑暗的世界里像是无数支针在刺向人的内心。
“文曲，别担心，我看的出来，叶杨还是喜欢你的，她那一个男友不能与你想提并论，他只是一个“球”，傻大个儿，庞然大物，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这么帅，又有才，还怕他那个垃圾，明天写一首诗，感动她，让叶杨地他甩了。”
先诚很自信的吹嘘着，载娱在床上翻腾着，笑个不停，文曲被吹的飘飘呼呼，不会讲话，载娱说：
“叶杨好像真把他甩了，所说跟他断绝了关系，没有丝毫牵连。”
“真的？那太好了，看见了吗，文曲，你真牛……！多写几着情诗，一切就搞定！”
文曲听着这虚假的言辞，也许是爱情的冲动，怕失去而自欺欺人，他相信了这些语言，相信了这些风凉话，他们的这种行为很是让天爵厌恶，爱一个人何必弄成这样，爱人，而不是为了爱人而去损害别人。
夜久了，安静了。
天爵还没有入睡，他想着好逑。
文曲笑着进入到美梦中，在梦里，他牵着叶杨的手，给了自己的初吻，一切就好像美丽的童话，他们的爱。
8
直到后来的一天，思文写了一篇文章，他找到天爵，让他做评论。
“天爵，你看我的新作，唉，最近一直忙于学习，只写了这一篇。”
思文看着天爵，他的声音显的很深沉，好像脱去了玩皮的气息，她感到婉惜，她觉的自己好像被题海埋没。
天爵接过练习本，只见上面密密麻麻满是文字，很乱，他强忍着读着，单从语句方面她的优秀程度明显提高，只是在结构方面，太单调，让人疲惫，选材更是不值一提。
思文不敢再期待天爵会夸奖她，她的目的也不在此，她用手扶了黑边眼镜，声音变得温和，不再有刚开始的严肃。
“天爵，你恋爱了吗？”
天爵像被雷劈到，他又很快沉稳，看了思文一眼。
“呃……”
思文很快说：
“没关系，恋爱很正常，只是有些人会挡不住冲动，而无心学习，把美好的人生全都毁了，这种结果是残酷的。”
天爵坚定地看着思文，好像在与一个听懂中文的外国人吵架。
“我没有恋爱，我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还没有资格！”
“那……好逑？”
“我们只有好朋友，我们没有恋爱。”
思文瞥了天爵一眼，听到他这样肯定的话语，心里有点喜悦，她又紧追问。
“那……在我们大众眼里，你可不像……，你总是去找她，每天好几次……”
“那你们也不是去吗？为什么我不能去了！”
天爵好像很生气，他不明白思文问这个问题是为了什么，他觉得这只是对他的偏见。
思文用手扶了扶黑边眼镜，顽强地反驳道：
“因为你是男生！我们女生在一起自然不会有事，只是你不同，通常情况下，男生追女生都是这样子。”
天爵像初出谷底，恍然大悟，顿时羞的面红耳赤，这里他才意识到跟思文不一样，不能对好逑那样好，否则就会惹闲话。
天爵没有再多言。
思文胜利地走了，她拿着那篇文章——《爱之败迹》，已不再管他的评论，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的目的亦不在此。
9
天爵眼看着窗口，他在沉思。
窗外的树木都安静着，看久了，就会感到郁郁的悲伤，绿叶转淡，红叶转浓，黄叶正盛，离天空越来越远，像是被抛弃的孤独，衰败的葱笼掩盖了房屋，在沉闷中。
天爵的心没有平缓的思绪，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能与好逑那样好，以前他在家，跟姐姐，妈妈、奶奶，还有两个姐姐的朋友，都是很好的关系，而这种亲情迷惑了他。
最初的与好逑分别，让天爵思念绵绵，内心有两种不同的感受，欣喜和期待，现在他才明明，那是对好逑特殊的感情，叫爱情。
他变的很压抑，他竟然爱上了好逑。
天爵叹着气，摇着头否定这种想法，他还相信自己是坚强的，不会在这最关键的时候谈情说爱，他想到了自己的理想，路漫漫其修远，在这儿女情长，岂不把人生误了。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模糊了他的视线。
前途的渺茫让他开始空洞。
如果是前途光明，那么眼前那片视野应该是原始的没有路途，靠自己的自觉勇敢坚毅去寻找出新的路途，这才是前途者，而那些前途光明的人，只是在走老路。
天爵没有了平静的心。
他很乱，脑子里又是好逑，又是理想，他彷徨在爱与梦想的边缘。
也许他现在的处境是最渺茫，最无知的，他没有勇气再去找好逑，也没有心思写作。
发狂只是他们的冲动，他已经迷茫到没有力气发狂，他对一切都失去了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