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瑾看着自己的独女田妙叶哭哭啼啼,朱氏捂着心口哼哼得不住呻吟,兰姨大哭大叫捶胸顿足。田瑾心里烦乱至极,正思量着该怎么办,忽听到房梁之上有人咯咯得笑着。田瑾心中一惊,抬头往上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绿衣的十五六岁少女,捂着嘴笑个不停。至于这少女何时藏于梁上,自己竟然也是浑然未觉。
屋里的其他人也听到笑声,室内瞬时一片寂静,所有人像静止了一般,都在聆听少女清脆得笑声。
田瑾不由得怒从心生,恶狠狠道:“你笑什么?!”又道:“你究竟是何人?”
只见那绿衣少女轻飘飘得落了地,动作轻盈利落,像一只翩然飘落得蝴蝶,姿态优美,让人止不住赞叹。那少女站定之后,昂首对田瑾,道:“大男人欺负妇孺,当然好笑。“想了想,又止不住笑着,抱了抱拳,道:”田帮主,久仰久仰。”
田瑾见她嬉皮笑脸,轻蔑得看着自己,心里气极反而冷静了下来。不动声色得给了曹齐项一个眼色,曹齐项会意之后悄然朝房门刚走了几步,只见那绿衣少女也不知使出了什么暗器,差点打在曹齐项胸口,电光火石之间曹齐项急退了几步,敏捷得闪身躲开了。一根铁簪子叮当撞在门框上落了地。
那绿衣少女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转过身来将曹齐项从上到下打量个遍。田瑾见她毫无惧意,心中恼怒,想要出手偷袭,谁知那绿衣少女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敏捷得身形一闪,轻巧得避开了田瑾掌风。
绿衣少女转过身来,皮肤白皙,长得细眉细眼的,嘴角含笑,笑眯眯的时候像极了一只洋洋得意的小狐狸。只见她咧着嘴笑道:“田帮主好身法,堂堂七尺男儿枉称英雄好汉!偷袭后辈的卑鄙之事竟然也做得,”说着眨眨眼,夸张得环视四周,突然若有所悟继续感慨道:“不过也难怪喽,田帮主欺负弱质女流、奶娃娃的事儿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龌龊事儿不敢干吗,哼,此事若是传到江湖上,定会让人笑掉了大牙!真真是懒得跟你这种人渣打交道!”
未等田瑾做出反应,只见她仰头高声道:“还不快出来,你心心念念的卫姑娘都叫这姓田的王八蛋折磨成这副模样,还不速速下来给她报仇雪恨!”话音未落,只见一抹白影如闪电般冲向了田瑾,众人还未看清来者何人,只听田瑾惨叫一声,已被剑锋扫倒在地,捂着腿在地上打滚,田瑾脚踝处的筋脉似乎是断了。
朱氏等人早已吓得浑身战栗,见田瑾受伤,连滚带爬得上前查看。那一抹白影已现了真身,却是个十四五岁的翩翩美少年,没想到一出手竟然如此狠辣决绝。
那绿衣少女见白衣少年一出手就挑断了田瑾脚筋,略微一愣,眼珠一转,带着玩味的笑容,不再说话,默默得去墙角扶起奄奄一息的小豆子,给他查看伤势。
白衣少年冷着脸,皱眉疾走向卫徳音。曹齐项原本一直护在卫徳音身前,见白衣少年朝卫德音方向走来,便面无表情得闪身让了路,冷漠地在室内来回扫视。
卫徳音恍恍惚惚,也不知屋内发生了什么,忽然间感觉自己身子一轻,恍然间一股令人安心又熟悉的龙涎香充满鼻翼,不觉得缓缓得睁了眼。眼前纵然一片模糊,却感觉面前的人的轮廓恰似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只有淡淡的龙涎香,若即若离缠绕在鼻间。适才在冰冷的地面上冻得瑟瑟发抖,现如今在这人怀里却是温暖极了,卫德音觉着这感觉放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缩在母亲身边,可以无限的撒娇耍赖,肆无忌惮的开心大笑,无论发生什么事,好像只要在母亲怀里一躲,所有的风雨、苦楚都可以过去。
卫徳音舒服的喟叹,缓缓睁着眼,眼前之人的轮廓若隐若现,她不由得瘪着嘴,轻声嗔怪道:“你怎么才来呀?”
眼前的人影似乎有些落寞,闻言身子一僵,更加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柔声道:“都怪我,是我来晚了...”
卫德音似乎是累了,轻轻闭起眼摇了摇头,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依靠着,似睡非睡般得,面容安逸如婴孩,轻声道:“我兴许是等了太久,有些乏了。真好,你还是来了,我还...”后面的话也听不甚清楚了,卫德音絮絮叨叨,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似乎是说着话便睡着了,嘴角还噙着笑意,似乎正在做着香甜的美梦。秦正则俯首瞧着她,只见她舒展着眉头,面庞消瘦却依然流光逸彩,令人神往。
身后,绿衣少女高声道:“秦正则,你快过来看看这小鬼头...”话音未落,猛然瞥见秦正则纠结的脸,眼内隐约晶晶闪闪,登时不由得惊得掉了下巴。
“秦师兄,你...”
这白衣少年正是秦正则,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卫德音,优雅得转过身,和煦的对绿衣少女笑道:”素娥师妹,可劳烦长缨她们过来安顿一下卫姑娘——她睡着了。我们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绿衣少女带着一副深思研究表情的,眼神促狭,眉眼不觉得眯成一条细线。此人正是岑素娥,她使劲揉揉眼,反复打量白衣翩翩的秦正则,依然是自己的那个玉树临风、面目可憎的师兄,刚刚那一刹那,岑素娥差点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那个一副伤春悲秋的落寞神情的人真的是自己认识的秦家老六秦正则?
岑素娥只知道,在各家长辈眼里,秦家的老六,温润如玉,胸有韬略,举止守礼。然而自己从穿开裆裤和她一起玩泥巴开始就清楚——自己认识的秦正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在她眼中的秦正则就是一个绝对的笑里藏刀,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有时候,岑素娥甚至觉着秦正则就是按照书里的条条框框画出来的纸人,没有真实的情感,一言一行戴着虚伪的面具。相识十余年,自己在他手里吃过的暗亏数不胜数,自小只见惯了他毫无感情的笑容,竟从未知道他还有别的情绪,有时候岑素娥特别想一把撕碎他虚伪的嘴脸。
然而岑素娥莫名的觉着这两日的秦正则是不同的,会发怒,会急躁,甚至还会伤心,陡然见居然变得有血有肉,鲜明生动起来。岑素娥内心因为这个发现无比欢腾雀跃,甚至在心里邪恶的想,若是这次抓到秦正则的小辫子了,以后看这只笑面虎还怎么算计自己。
秦正则斜眼看了看沉浸在无限遐思中的岑素娥,无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