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人眼里闪着不屑,嘴角一咧,道:“孙二弟所言极是,若不是二当家,前几年闹饥荒,柳家庄的老老少少早就饿死了。”摸摸下巴,冷哼一声道:“一年前我入会那会儿子,那曹军师也才刚刚来了柳家庄,听说是个读了几年书的穷酸书生,可咱们二当家偏偏当宝贝一样的供着。这来路不明的人居然也当上了军师,真是让众兄弟好生不服气!”
孙二听了心中更是激愤,想来应是平日里没少受气。闷闷灌了几口酒,沉默半响,又道:“后面院子的弟兄来拿人,说是乔家一个个全是硬骨头,半句话也没吐出来。二当家派他们过来把那乔家少奶奶带去,看看那姓乔的还敢不开口?!”
说到这里,啪得一声摔了手里的酒坛子,怒道:“适才我听说那姓曹的也不知道跟二当家说了什么,竟然二当家也没为难那些个乔家女眷。只命人将她们又关了起来,那乔少奶奶受了惊吓,晕了过去,姓曹的又叫婆子丫鬟过来好生伺候着。咱们这帮兄弟出生入死的,把自个儿脑瓜子悬在裤腰带上,他可倒好,惯会充什么圣人!如若不是这姓曹的撺掇二当家来乔家找什么宝藏,咱们何苦离开柳家庄来这劳什子乔家,宝贝宝贝没有,好处好处没捞到,看这乔家也不是个吃素的主儿,再过一会儿天亮了,官府的人要是察觉了,大家伙儿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只见这孙二酒后露出了泼皮本性,吵吵嚷嚷,东倒西歪的,一旁的人赶忙上前安抚。
秦正则等人隐匿在一旁,把这二人的酒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秦正则回身给了迟瑛一个眼神,迟瑛点点头,闪身去了。
半盏茶后,迟瑛悄悄潜回荣文堂,进了厢房旁的耳室,对秦正则禀报道:“少爷,奴才把后面的院子都查过了,女眷里没有卫小姐,跟着卫小姐的婆子和丫鬟也不在“
秦正则微不可闻的舒了一口气。
迟琦听得莫名其妙,对迟瑛挤眉弄眼,迟瑛只做不见。
三人又在乔宅内兜兜转转几圈,迟琦好奇心大起,对着身侧的冷着一张脸的迟瑛道:“大哥,少爷这是在找谁呀?那个什么‘卫小姐’又是什么来路。。。“话为说完,见了迟瑛的脸色马上把话噎了回去,只得乖乖合上嘴巴默不作声的跟着。
迟瑛打着头一路警惕观察左右,像是发现了什么,快步向前,秦正则等人赶了上来,见石板路的缝隙间有几颗红彤彤的相思豆,月光落在路上,泥土间的相思豆宛如点点血迹。
秦正则与迟瑛对视一眼。迟瑛沉吟道:”这东西,刚从正房出来这一路零星得撒着,倒像是有人在引路一样。“
秦正则一笑:”咱们倒是省事了。“言罢便带头往前走了。
三人行至乔氏祠堂前,见大门虚掩不禁生疑。便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正在此时便听后面有说话声,似乎是往祠堂方向过来,几人紧忙进了仪门,行至寝堂内。
迟瑛眼神锐利,大步跨到后院月牙门前,见此处也零星撒着几颗相思豆。
秦正则拾起来几颗看了看,这时外间享堂内已传来人声,三人也未多想,便进了后面的园子。
此时园子内传来一声开心的欢呼,卫德音刚刚找到了小包袱,正要说话,便被秦正则扑了上来禁了声。
之后一行人随卫德音去了园子后墙外的院子,此话暂且不提。
秦正则带了迟瑛,怀里揣着卫德音的血书,进了漆黑的密道。虽是炎炎夏日,密道内不时有冷飕飕的凉风吹过,二人速度极快,在湿滑的密道走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出口,设置了一堵石墙。正如卫德音所言,这密道的出口修在乔家的后山。秦正则见石壁上修了机关,便轻触拉环,石壁便自己移开了。
说是后山,其实只是一个地面上隆起的丘陵,周边种满了桑树,出口一旁是断裂的岩壁,掩映在树间,极其隐蔽。
秦正则随迟瑛出了洞口,许是因为刚从黑暗潮湿的密道了走出来,林间的清新草叶香气扑鼻而来,秦正则深深呼吸一口气,四周不时传来杜鹃的叫声,月色朦胧,鸟语花香,风景正好,只是二人也无暇欣赏,片刻不敢耽搁,披星戴月下了山。到了乔家的一处庄子。此时附近的农户农庄皆是一片静谧,只是偶尔可以听到谁家的狗吠声。
见已到了庄子前,秦正则看了一眼迟瑛,迟瑛点点头,闪身去庄子左右查看。很快便回来到:“少爷,这里都是普通农户,应该没什么问题。”秦正则道:“此事,我们秦家不方便出面,我们且先见了这庄子掌事的再作计较。”言罢二人便上前敲门。
因为昨儿个夜里,门房的长工牛大壮的四姑家的车家二哥做寿,便多贪了几杯,昏头涨脑的,早早便睡下了。夜间里口渴起来喝水,头也还是一跳一跳疼得厉害,见天还没亮,想躺下再小睡一会儿。四下静谧,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咚咚得敲门声。牛大壮吓了一个激灵,差点滚下床来。慌慌张张得披了衣服,去应门。问道:“谁呀?火急火燎的,有这么敲门的吗?”
只听外面的人答道:“小兄弟,敝人姓迟名瑛,受乔府的为姑娘之托来送信,事态十万火急,可否允我们见与你们掌事的?”
牛大壮被吵醒了,正一肚子气,只是听说是乔府来人了,便不敢怠慢,忙吞了声,开了门,见门口立一壮汉,身材高大魁梧,青衫长褂,后背束一柄长剑,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岁弱冠之年,竟是一脸的沉稳,面目隐含风霜之色。牛大壮更不敢怠慢,躬身抬手道:“壮士请进。”
只见那壮汉未动,从一旁走出一位月牙白衫佳公子,十三四岁的年纪,面如冠玉,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牛大壮一愣,迟瑛赶忙解释道:“这是我家公子。”
牛大壮赶紧拜了一拜,恭敬道:“两位这边请。”接着便领着二人往正厅走。
秦正则略感意外,原本以为只是一般乡野农夫,没想到竟是如此彬彬有礼。待他见了这庄子上掌事的,便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