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这么着急是做什么去呀?”
“呦,我说老哥,你怎么还在这摆摊啊,皇后娘娘的銮驾都摆到城里来了,还不快收拾收拾跟我过去。”
“不对啊,我不记得皇后娘娘明日才能到江下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较这一天两天的真,你去是不去,我可听说皇后娘娘那是天仙般的人物,若是去晚了,可有你后悔的时候,你若不去,我可就走了啊,”
“去,你等等我哎...”
这一天,万人空巷。
皇后自母仪天下那天起,就被人传的入了神,都说国色天香不为过,沉鱼落雁不足称。那是谁?那是天底下最有权势人的妻子。
宾阳道从头到尾,两侧跪满了前来迎驾的百姓。上至七旬老翁,下至少年顽童,没人不渴望一睹仙容。
皇轿内。皇后凤冠霞帔,官家仪容,适身的凤袍衬出一种高贵的优雅,平心而论,在天底下找出比她还完美的人,着实难的厉害。
“你说这天底下的人能疯狂到什么地步?”皇后像是询问身旁服侍的丫鬟,又像是自言自语“对权势的渴望,对上位者的尊崇,这是人的通病。曾经有人跟本宫说过,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今日,算是见识了。”
“娘娘说的,蕊儿听不懂。不过娘娘也不要多想,您这一路颠簸过来,趁现在休息休息才是正经。”
皇后看了她一眼,慵懒的舒了舒身子“蕊儿,你知道为什么这次出行,我只带了你一个人吗?”
“谢娘娘恩宠,想是见蕊儿愚笨,带在身边调教一下,也能更好的服侍娘娘。”侍女的声音一直很柔软,软的人不忍打断。
听了她的解释,皇后轻笑道“你就是太聪明,聪明的人办事利落,本宫用的也舒服,那些个只想着争宠上位的,带多少个也只是徒添烦恼罢了。可你得记住,有时候你这种聪明劲,用在一个比你还聪明的人身上,那可就是糊涂啦。”
蕊儿身形一滞,却是没有答话。
“行了。”皇后坐直身子,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让马车停下吧,本宫,要做事了!”
......
“方先生,这门前也有鱼吗?”
方牧脱下雨蓑,回头望去,却是文偃李菁二人。
“不知哪位投下去些鱼苗,方某闲来无事,在这门前杵着,也能多些乐子不是。”方牧把钓竿放到一旁,“倒是二位公子,今日怎的想起到寒舍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提到这个,文偃顿时有些扫兴“先生不知道,今日皇后娘娘大驾江下城,这满城大小官员、黎民百姓,早早的就去迎驾了,就连晋王也一早在燕子楼备好了筵席,为皇后娘娘接风洗尘呐。搞得我好生无趣。”
方牧笑道“那二位公子怎么不去迎驾,反倒来我这,莫不是图个清静?”
“我天生是个不爱热闹的。”李菁笑了笑,望向文偃道“难得他对美人不感兴趣,所以,想着来先生这里讨杯茶喝喝。”
文偃睁开眼睛,颇为感慨“外面的人都快把皇后夸成花啦,以往的经验告诉我,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万一皇后娘娘长得不尽如人意,受伤的还不是我?不如不看。”
方牧看他这副疲懒样子,也觉得有些好笑,却听一旁的李菁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那可让你失望了,皇后今晚的接风宴,邀了全城的青年才俊,你我虽不算什么饱学诗书、德行兼备之人,但在这江下还是数得过来的。文伯伯已经接了函子,你是不见,也得见吶。”
难得见李菁调笑,看着懵在原地的文偃,方牧大笑出声。
“放心便是,皇后娘娘,还不至于...惨不忍睹。”说完,方牧反倒又笑了出来“行吧,那二位随我进去,方某,添些薄茶就是。”
皇后入榻燕子楼,号称上客至天子下可纳万民的燕子楼,也终于开放了五楼和六楼。楼主于琼宣布封楼七日,全心全意的服饰皇后娘娘。这倒无可厚非,再次打响个名头罢了。陆毅垂钓烟园,望着手中的请柬,出了神...
夜晚,晋王府灯彩高挂,四门大开,本说在燕子楼举行的接风宴,挪到了这里。晋王坚持地主之谊...虽说这全天下的土地,都是皇上家的。
还没到饭点,文偃李菁在王府里溜达着,刚出了中庭,就见穆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从里头走了出来。
要说这晋王也是命不好,一辈子就娶了这么一位王妃,算是挚爱,可大子夭折,二子十多岁时让人掳了去,一直没有音讯,好不容易怀上第三胎,却是个龙凤胎,这下可好,刚接出来个皇子,那妹妹和王妃,就这么一块去了。晋王是痛不欲生,故在外面接了个男娃进府,也就是穆霖。虽说晋王对他是如视己出,可架不住其他人用有色眼光看他,所以自小,穆霖就过得不怎么如意。
“又怎么了?看你一张小脸蛋苦成这样。”文偃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
穆霖拨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还不是那个穆习,我刚准备去后花园择些花送给于谣姐,他就把我轰了出来,哼,欺人太甚。”
见穆霖一脸愤懑,李菁无奈道“不至于吧,后花园都不让你进...是不是有什么人在里面?”
“呵,穆习那小子坏心眼是出了名的,看把我们小穆霖气成什么样。”文偃捏捏他的脸蛋“不是要摘花吗?我陪你去。”
“去哪啊,他在门口拦着呢,怎么去?”穆霖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文偃装模作样的想了想,“翻墙。”
穆霖还没接话,李菁却直接呵责出声“你莫要胡来,这里是王府,出了岔子,你可担待不起。”
见穆霖有些意动,文偃瞥了李菁一眼“没劲,摘朵花能出什么岔子?”
“咱们走,别理他。”说着,文偃拉上穆霖就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你回来!”见二人越走越远,李菁摇头一叹,无奈跟了上去。
后花园里,已然聚了一群人。
“晋王爷,今天的客人,都到了吗?”皇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晋王笑了笑“应该来的差不多了,您过一会就可以去宴厅。”
晋王没有穿王袍,依然一副随性打扮,他爱穿儒衫,看起来像个名不见经传的文人雅士,倒是与王爷二字连不起来。
皇后点点头,转身对着身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般说定了,本宫这次的江下之行,还要诸位多多帮忙啊。”
能在这个场合站着的,无不是江下城有名有脸的人物,不过显然他们也没想到皇后生了这么妖孽的一张脸,这些人可是一直垂首而立,生怕出了邪念。
“不敢,皇后娘娘来江下祈福,我们这一城百姓,自当全力配合。”出声的文昀,正是文偃的父亲。
显然这群人刚刚在商量什么事情,而且看上去,皇后很满意。
“嗯。那咱们快些入席吧,莫让他们等久了。”话音未落,两声坠响就止了他们的步子。
“谁在哪里!”两侧的侍卫瞬间拔出佩剑,大声质问向后方的草丛。
却在这时,传来了文偃的抱怨声“看你也不胖啊,怎么重的这般厉害,看把我摔得。”
“你还好意思说。”穆霖反驳道“我都说我爬的上来,谁让你帮忙了。小爷还让你压着呢,快滚开!”
文偃拍拍衣服,没好气的看了身下的穆霖,转身拨开了浓密的草丛。
“......”
“......”
父子二人,瞪大了眼睛。
“爹...”
“你怎么跑这来了?”文昀怒道“还敢翻王府的墙头?”
晋王看到他身后跟着的是穆霖,却出奇的没有训斥,反而笑了出来。
他摆手示意侍卫放下兵刃,走上前去,帮穆霖打了打衣服上沾到的杂草。
穆霖是动也不敢动,任由晋王施为。
“娘娘恕罪,这是犬子,惊扰了娘娘,还请念在犬子少不更事,从轻处罚吧。”
文偃也知道势头不对,这面前的都是谁啊,各家伯伯都在这,还有晋王!还有一个女人,父亲叫他娘娘!!!
文偃下意识的看向皇后,只是下一刻,他再一次愣在了原地。
“这,怎么这么像,太像了...”文偃像是丢了魂一般,“方先生...画中人...竟是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