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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穆容拓(一)

我是穆容拓,现在只有小萱还叫我“小星”。在去穆家之前,我确实一直用“小星”这个名字。穆氏一家都是好人,如果不是我太词穷,我一定把“好人”换成长篇大论的辞藻,来描述穆氏家族。我很感谢这个家族,改变了我一个孤儿的命运,尤其是我的养父。养父(接下来我都将称呼他爸爸)没有孩子,在我去穆家之前,他一直视小萱为亲生女儿,宠爱得不得了。其实我的到来,并没有分散爸爸对小萱的爱,只是厂子越来越忙,他的精力有限而已,那时候,小萱根本不理解。

我忍不住地就想说说关于小萱,至于我的身世都不要再追究了,我是穆家的孩子,我叫穆容拓,此生不换。

从和小萱一起生活的那天起,我的心底就萌生一种强烈想法——我要保护她,要她的笑容常在,不许任何人欺负她,更不许她掉一滴眼泪。这大概和我在孤儿院的经历有关吧。曾有一次郊游,我和一个女孩子一起去河边玩,她不小心跌倒在河里,坐在水里嘤嘤哭起来。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拉她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一条蛇正朝着这边游过来,吓得我缩回了正要伸出去的手,扔下那个女孩儿一个人跑回队伍里。后来,我们找到的是女孩漂在河面的弱小身躯,脆弱的小生命就在我的一念之间消失不见。我一直都没有勇气告诉老师,当时我在场,我看到了那条蛇,是我的临阵脱逃才导致生命的凋零。这件事在我幼小的心里留下了黑暗的影子,从那以后,我对每个女孩都小心翼翼,竭尽全力保护她们不受伤害,我再也不能忽视受伤的女孩子,生怕我一时疏忽就再也见不到她们。所以对小萱,我亦是如此。这或许是一种病。

不过一件事做得久了,就会成为习惯,保护小萱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小萱也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如果可以把我对小萱的感情定义为“爱情”,那大概要在初中的时候。我看不得别的男孩子对她好,更不允许他们靠近小萱。我一直霸占着小萱,直到中考结束,大伯和爸爸闹掰后,带着小萱搬了家。

我挣脱了爸爸的监禁,疯了一样赶往机场,还好没有错过和小萱离别前的一面。我和小萱在机场做了约定,她第一次抱了我,我紧张得汗水直流。小萱走了,我的日子就像椅子少了条腿,花缺了水······我的比喻有点天马行空,总之这日子就是少了什么,别扭地想发飙。

那之后不久,爸爸被查出患了胃癌,老天啊,你是在开玩笑吗?你以为这是狗血剧吗?穆家公司刚刚成立,大伯搬家已经让穆氏家族支离破碎,为什么老天就不能高抬贵手?命运这东西简直不可理喻。我开始自修高中的课程,争取早点完成学业,承担起公司这边的事情,让爸爸安心养病。还好,迄今为止,爸爸按照医生的嘱咐坚持治疗,癌细胞已经控制住了,据说不会扩散。

后来,我收到了小萱的来信,真是难以言表的喜悦和激动,我没有告诉她爸爸的病情,我知道她对爸爸的冷落耿耿于怀,所以我编了个相片的故事,希望她能释怀。可是因为我的功课太紧,和小萱的通信只维持了不到一年。

我比同年学生提前两年上了大学,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我报考了离家最近的A大,在读书之余,还可以照顾爸爸,帮忙料理公司的事务。大学里,我过的如鱼得水,因为学的是外语,男生在外语系本来就是珍宝,我这样既帅气又成绩好(忍不住炫耀)的男生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很多女生向我示爱,我几乎是一一接受。不要骂我禽兽,不是我花心,是我不忍心看她们伤心的样子,只要有女生在我面前掉眼泪,我的心就会揪成一团,出于同情和怜悯,我也会让她做我女朋友。至于分手,大致都是女生先提出的,没有我开口的先例。这样实在太博爱了,我不能保护全天下女孩不受伤。尽管我知道这是我的弱点,可还是无论如何都克服不了。

大三,我做到了学生会主席的位置。在全球日语人才选拔考试中,我竟然被选中了(真的很意外),获得了公派留学的名额,可是我没走,因为小萱来了。我想再等小萱一年,等她也可以申请留学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日本。

小萱在学校的信息,我唾手可得。可是我一直没有主动去找她,因为我没准备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见她,已经分开三年,我不确定她还是不是我的小萱。而且很尴尬的是,在迎新晚会那天,小萱忽然闯进我的办公室,看到我和别的女生在一起,那种情形下的我,要怎么做才能保证两个女孩都不受伤?小萱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等我安顿好和我在一起的女生出去追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件事让我下定决心和小萱谈谈,就算我们不可以做恋人,至少还可以是名义上的姐弟,我依旧可以默默地守护她。我终究没来得及迈出那一步,因为我听说小萱已经喜欢上了左空城。悲喜交加,悲的是小萱不再属于我,喜的是可以代替我的人是空城——我的好兄弟,把小萱交给他也可以放心了。元旦晚会那天,小萱在舞台上霸道地对空城表白,我看着他们一起弹钢琴的身影,感觉自己真的该彻底退出小萱的生命了。

没想到后来空城这小子竟然犯浑,没记错应该是他生日的那个晚上,我们散了以后,我和当时的女朋友正在缠绵着,他来了信息,说要宣布一个历史性事件。我不情愿地打开我、崎煜、空城我们三个的群聊,里面空城留了一句话,说他要开始恋爱了,女朋友陈小陌。什么鬼!不是小萱吗?陈小陌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完全失去了和那个女孩继续下去的兴致,要不是她缠住我,那天晚上我一定会去质问空城个究竟。我忍了下来,默默地观察小萱的动态。她不好,她果然不好,总是一个人偷偷地跑去角落里哭泣。她甚至找崎煜假扮她的男朋友,为了让陈小陌和左空城不再愧疚。小萱长大了,再也不是从前任性自私的孩子,现在也学会为别人着想。可是这未必太傻了,为别人着想也需要个限度吧,看着她这么委屈自己,我的心里好像扎满了尖刀,她滴一滴泪,我滴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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