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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柳絮要回家了,这个消息来得那么突然,突然到让紫桑惊诧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为什么要回家,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很好吗?”惊诧过后,她还是忍不住问柳絮。

那个女人突然幽怨地回答:“我不能依靠男人,男人是靠不住的。”

柳絮的回答,让她有些突兀,平白无故,这个女人怎么会说这种话。那时,只有她们两个女孩在家,那两个男人出差去了,其实,仔细算来,她跟柳絮在一起的时间比跟魏晓杰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很多时候,他们两个男人去工作,剩下她们两个女孩子在家。柳絮很能干,她可以把家里打理地干干净净,整整洁洁,还烧得一手好菜,完全就是女主人的范。

“你跟你男朋友不是很好吗?”虽然,紫桑不知其意,但柳絮这句话明显就跟她男朋友有关。

“现在是很好,万一哪一天,他变心了怎么办,告诉你,天底下没有一个好男人。”柳絮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一本正经地回答,特意在后面那句话停了停,加重了语调。

“不会吧,不要把男人想得那么坏,我们应该要相信世界上还是有好男人的。”紫桑知道,柳絮并不是那种女权主义者,有时候也很小女人,可是,此刻,柳絮的表情却像是憎恨天下所有男人的李莫愁,这种话,不像是她这样的女孩能说的出口的。

“紫桑,你不信就算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想,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对于紫桑的顽固不化,她似乎有一丝无奈。

柳絮的话中似乎隐藏什么,想表达而又没有表达的那部分,她不知道,那部分是什么;当时,她也没想那么多,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这些话跟自己会有什么关系。

“分开后,你一定很想他,然后就后悔回家了。”试着帮她去分析回去后的感受,试着说服她不要回家。

“没事,反正他经常出门,也习惯了,告诉你,我朋友说,经常在外面奔波的男人是靠不住的。”柳絮神秘兮兮地说道。

“是啊,他们天天到不同的地方,碰到不同的人,说不定哪一天碰上哪个女孩,就对人家动心了,当他们的女朋友真够提心吊胆的。”对于这个问题,紫桑深有同感。

“对,所以我们是两个倒霉的女人,说不定我们现在在家呆着,他们就在外面逍遥呢!”柳絮叹了口气,忧伤地说道。

“不会吧。”紫桑疑惑地望着她,心里涌过一丝不安,仿佛此时的魏晓杰正如柳絮所说的一样,在外面和其他女孩搭讪。

“很有可能,也许,我们的结局会很惨,或许,你比我更惨。”柳絮眼神贼贼地看着紫桑,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这样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可是,这样的话明显就有很深的提示意味,但单纯而又善良的紫桑根本就想不出这其中会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不会是两个人都很完满呢。”她还幼稚地给出了这样的反问,把一切都想得那么美好。从柳絮的眼中,她明显就看到了幼稚的自己。

要怎么说,眼前这个傻傻的女孩才会明白,是直接跟她说:“紫桑,你别傻了,魏晓杰原本就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他是一个花心大罗卜。”“紫桑,你不要再傻了,千万不要爱上魏晓杰这样的男人,他真的配不上你。”还是直接跟她说“女人,魏晓杰是有女朋友的,他跟你的一切,都是骗你的。”徘徊在柳絮心里的,却是这些话,所有这些话都想呼之欲出,可是,到了嘴边却停了下来,这个执迷不悟的女孩,要怎么告诉她才好呢,按道理说,她学习成绩这么好,应该是个聪明的女孩,怎么听不出我话里的深意呢,如果,她真的是个聪明的女孩,是不是一开始就不会走进魏晓杰的生活,在爱情里,又有几个女孩是百分百聪明的,遇到魏晓杰这样的情场高手,再聪明的女孩也难以逃脱。她真的想提醒眼前这个女孩什么,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办,一边是她所依托的人物——魏晓杰,一个是相处了一个月的女孩,虽然说不上是好朋友,但这一个月,跟她相处也很愉快;一个骗人者,一个受骗者,她也不知道应该要帮谁。一直以来,她都是魏晓杰的帮凶,如果她揭露魏晓杰,无疑就是在推翻自己,暴露自己,她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朝自己最好的方向发展,但有时候又难以逃过良心的谴责,再一直相处下去,她难保还是守口如瓶,所以她选择离开。当然,有其哥也有其弟,她害怕她的男朋友也重蹈覆辙,干脆先下手为强。

“但愿如此,但我们还是不能抱着太乐观的态度,毕竟社会上还有好多事,你还不懂。”论年纪,柳絮比她小,但是,论社会阅历,她远远比不上柳絮。此时,柳絮更像一个大姐姐在向她传授社会经验。

难道柳絮在暗示我什么吗?她想,可是,正沉浸在甜蜜爱情中的她又岂会往深层次想,就算想挖掘,她也挖掘不出柳絮言语中其他更深层次的意义。其实,挺舍不得柳絮走,毕竟她们也曾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而且,相处得还不错,最重要的是,柳絮可以给他们做饭,洗衣,搞卫生,而这些,她是没有时间做的。毕竟,更多的时间她还是在学校,还要忙于学习,一周所能在的时间也只是周末,偶尔的周末。

可是,柳絮还是走了,没有丝毫留恋。

魏晓杰说:“柳絮走了,以后,你要担负起女主人的角色。”

听到这句话,有一丝甜蜜涌向心头,终究,他把她当作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了,他也允许她走进他的生活,真正意义上地走进他的生活,她快乐地点了点头。

送走了柳絮,回家的路上,魏晓杰突然笑着对她说:“假如有一天,我们分手了,给你十万,怎么样?”

“去死吧,你以为钱有多大作用,况且你也没有十万。”魏晓杰只不过是一个稍微有点技术的打工仔,说的好听点,是工程师,说的直白点,就是农民工,他的工资刚好自给自足,并没有太多的节余。

“如果真的有,你会接受吗?”魏晓杰笑着追问。

“才不要呢。”想也没想,她一口回绝,说实话,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是不是所有女孩第一次谈恋爱,从来都没有想过分手这个词,所有的分手都是谈恋爱次数多了,就变得麻木了,分手也变得麻木。

“为什么啊?”魏晓杰还挺惊讶的,这年代,还有女孩子不喜欢钱的。

“没了爱情,还要钱干什么。”紫桑生气地拍打了他的肩膀。

在这段爱情中,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分手”,也没有想过哪一天,那个男人会离开,抑或是她离开那个男人。因为,那个男人曾说过,他不会不要她的,除非她先离开他。如果,他不会离开她,那她肯定也不会离开他,在她眼中,专情才是褒义词,多情甚至滥情,那是令人所不齿的。一直以为,一辈子,只跟一个人谈恋爱,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只是,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许许多多的恋爱,到最后可能是以分手结尾,也没想过一个人一生,可能要谈很多次恋爱,因为,她之前所遇见的人都可能是错的,直到遇见对的那个人才罢休。

爱情,本来就是这样,很难得会在第一时间遇见那个对的人,很多时候,对的那个人都是经历过许多才会出现。也许,对的那个人在之前并不是对的,只是经历多了,心性也变了,渐渐变成那个对的人。

可是,她就这样傻傻地把魏晓杰这句话当作至理名言,以为只要自己不离开,那个男人就不会与她分手,她一直就被这句话,感动着,麻痹着,有这样一份爱情摆在面前,怎么会不心动呢。一切都在发生着戏剧性的变化,那个说着“会永远爱你”的人,说不定在下一秒就投进来别人的怀抱,那个说着“除非你离开,否则,我不会离开”的人,早就放弃了立场,在他心中,说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干嘛不多说几句,管它这些话会不会兑现,只要能得到自己现在想要的,随时可以多说几句。魏晓杰就是这样的人,他死死抓住了她的软肋,知道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知道她不会主动离他而去,这样的话,无疑给她打了一阵强心针。

原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原以为那只是不可能发生的“如果”,可是,有些东西总会与你所想的背道而驰,你觉得对的却往往是错的,你认为不会发生的事情却往往会发生。生活就是这样,太复杂,太戏剧化,以至于你辨不清真假,也无法去辨清。想起《红楼梦》里的那句话: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许,这就是生活。

说完那个假设后,那个男人继续说道:“下个星期,我也要回家了。”他似乎只是随便说说,但,紫桑却听得很清楚,很真切。

“不会吧,这时候回家干什么?”像触电一般,紫桑大声地问道,差点以为那个男人只是开玩笑。

“有事啊。”他淡淡地回答,开始躲避她的目光。

“什么事啊?”她也没心没肺地追问起来,在这之前,他从来就没有说过要回家,这个时候,突然说要回家,这也太诡异了。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没有秘密,相爱的两个人应该没有秘密,这不对吗。

魏晓杰揶揄着,想了好久,却又想不出什么事情来,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干脆沉默不语。

“不行,不许回去。”她任性的脾气又来了,急得就要掉眼泪。

“好好好,不回,不回。”为了让她平静下来,魏晓杰只得暂时答应。

等她稍微平静下来了,那个男人又开始对她发起攻势:“宝贝,听话,我真的有事,听话好不好,回家一个星期,就回来,好吗?”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足够融化紫桑那颗坚定的心,除了温柔,还有期待,期待她的允许。

她知道,那个男人已经决定的事情,自己说再多也没用,与其去阻挠他做他想做的事情,还不如给他自由,只是她生气的是,那个男人之前并没有跟她说,他要回家,从来就没有说过。这段时间,他们过得很好,相安无事,相濡以沫,一直以来,她就觉得,这就是爱人之间的生活,可是,毫无征兆的是,那个男人突然就要回家,这个决定是什么时候做出的,让人始料未及。还是想问他具体什么事,他逃避着,并不打算解释,紫桑突然有些落寞,终究,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完全把她融入他的生活。

望着他,目不转睛,她喜欢眼睛与他对视的感觉,这种对视,总能让她从对方的眼神里窥出一些端倪,因为,眼睛是很真实的,谎言是没法隐藏的。可是,魏晓杰很少看她的眼睛,一直逃避她的眼神,也许,他本身就害怕与她对视,因为他的眼神蕴含了太多故事,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戳穿。“好吧,你回吧,回一个星期。”很无奈,但她还是像承诺一般,给他一个期限。

终于,得到她的允许,他高兴地点了点头,一把把她揽入怀中,小心翼翼地抱紧。每一个人都很心疼,心疼这样的女孩,紫桑这样真诚的女孩,魏晓杰也不例外。只是他不知道,终有一天,也许,他会给她带来伤害,尽管这种伤害,非本意,但是,它还是会让那个女孩伤心地流泪。看着紫桑瘦弱的肩膀在自己的怀里颤抖,他也试着想给这个女孩一个“一生一世”的承诺,可是,这个女孩还太小,真的太小,她的心理年龄或许只有十几岁,在爱情方面,她更像一个婴儿。

真的很想保护她,保护她婴儿般的爱情不受损伤,可是,为什么她遇见的会是我呢,我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情场浪子。注定,我没法给她想要的幸福,也没法给她想要的爱情。关于我的好多事情,她并不懂,不是不想说,不是不想告知,而是,我怕说出来以后,她就离开我的怀抱;我怕告知她以后,她没法承受。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为什么要让一个小女孩去承受那么多伤,我宁愿什么都不说,只是为了她心中那份还算完整的爱情理想。

也许,有一天,她真的会遇到一个能给她那样理想爱情的男人,但是,那个男人却不会是我。我们终究是不同的两路人,我的世界,她不能融入;她的世界,我也没法理解。我们终究只是各自生命中的过客,但愿能保护好曾经的那份美好,就让这些美好都成为回忆。

也许,那个男人早就做好了,跟她分手的准备。只是,那个女孩还一直沉浸爱情梦里,不曾醒来。

很害怕去惊醒她,就让她一直这样做梦吧,魏晓杰想,那就我一个人悄悄地离开,悄悄地,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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