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城
“久歌姐,你快帮我选束花,我表嫂昨儿生了个大胖小子,我等下去医院看她送什么花好?”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进桃璃就大声嚷道。
“是刚生完宝宝么?”顾久歌猫着腰在整理刚刚运送过来的鲜花,便问陈子默情况。
“嗯,把我们家高兴坏了,我可算是当上姑姑了,你快看看送什么好?”陈子默东看西看不知道选什么,她再白目也知道每种花都是有花语的,选错了不知道的还好,知道的还不笑死她,她才不要丢这个脸。
顾久歌似是终于将那些花整理好,挺直腰拿着花钳走到结账台,笑着说:“如果你不清楚孕妇是否对花粉过敏,我建议还是不要送花。水果挺好啊,实惠又营养。”
陈子默早就知道顾久歌的生意经了,一切宗旨不为赚钱!不过就是这样的久歌姐让她打心底的喜欢。
慢悠悠的走到顾久歌身边:“哪有久歌姐这样做生意的?到手的生意都不要,我看呀这桃璃迟早关门大吉!”
顾久歌跟她小玩笑开惯了,并不在意她说的话。
“那我接手两年了,桃璃不好好的吗?”
“也是,这整个花店啊都有苏展哥滋润着,能不好好的吗?”
顾久歌忽然**的凑到顾久歌耳边:“久歌姐你到底什么时候答应苏展哥的求婚啊,那么好的男人你再不抓紧我可就要下手了啊!”
本想调侃调侃顾久歌,让她赶紧答应苏展的求婚,看苏展哥追得那么辛苦,她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呀!
哪知顾久歌不咸不淡来一句--
“好呀,姐姐祝你早日抱回如意郎君,到时候这店里的花你随便挑,不收你钱,姐姐够意思吧。”
陈子默一脸黑线,这是**裸的被反调侃了?久歌姐还但当真了不成,这方圆十里地谁人不知道这苏大少非顾姑娘不娶?她是觉得苏展哥还不错啦,可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点道理她陈子默还是学过的!呃,虽然不清楚久歌姐到底爱不爱苏展哥,不过照现状来看,咳,苏展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陈子默也不跟她瞎聊了,说听她的去买水果一溜烟跑了。
顾久歌摇摇头轻笑,年轻真好。
她的人生还不算太糟,遇到很多人很多事,有好有坏,当然她只愿意记得好的部分。她兵荒马乱的二十岁,在岁月的流失里渐渐也只是掀起些涟漪,只是偶尔怀念双亲,那可笑的初恋是她一辈子都不愿提起的回忆。
因为想起来会痛,她已经痛够了,不想要再体会那种滋味。
四年前,她逃也似的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人生第一次出远门竟是那样凄惨,没人送行,亦没人迎接。
她知道那时不是伤春怀秋的时候,整理好情绪找了间小旅馆暂时落脚,后来几天都在找房子,她决定在这个城市安定下来了。
这座新兴城市不大,可车水马龙间也有城市该有的味道,人情味也很重,当然到后来找工作时的次次碰壁她对这个认知渐渐有些...不能苟同。说人情味中是从她入住的旅馆夫妇看出来的,夫妇俩见她一个小姑娘独自住在旅馆这么几天也特别叮嘱她自己要小心,当时孤身一人的顾久歌简直感动到想要痛哭,她很委屈。
几天下来,她就很喜欢这里了,在不好不坏的地段买下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公寓,桃城地方小,房价也不高,三十万全款,她当时还算是个小土豪了,现在放眼望去哪个不是房奴车奴,这小姑娘三十万眼睛都不眨就给她刷了!
她想,他们肯定认为她是哪位富家千金跟家里闹脾气,这是拿钱出来挥霍解气了。他们哪里会想到她连跟家里闹脾气这种小事在午夜梦回时想一想都算是奢望。她现在花的钱是爸爸拼命留下来的,若不是不得已她不想这样挥霍,可是世界上就她一个人了,她需要一个小窝,不是租别人的,那样她迟早会被赶出去。
回想前两年刚到这落脚时,顾久歌直摇头,那种苦,不提也罢。
房子买好,又选了些简单的家具,她的新家就算是暂时妥了,还剩下些钱,她拿着这么大笔钱也不知道该怎么花,给自己留了很小一部分大概能坚持到找到工作之前,剩下的全部捐给了慈善机构,就当是为天上的爸爸妈妈祈福,她如是想。慈善基金会突然得到这么大一笔捐赠,急切要找到捐赠人以示答谢,奈何这位好心人并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姓顾,他的爸爸姓顾,这笔钱她是以爸爸的名义捐赠的。
接下来就是找工作,她想过用那笔钱继续念书,但她做不到在经历那么多事之后她还能安心坐在教室,可找工作这事还是她犯了愁,大学都没念完的她什么都不会,从小也没做过什么家务,大概连服务员也当不好,学的美术也是个半吊子。
艺术这个东西她大抵知道,学得好学得精能画出好的作品那就伴随享不完的财富,若学的不好或是一般,出手也只能让人耻笑了去。当初她选读美术只是因为单纯的爱好,在学校没朋友没事就爱写写画画,根本没想过要用这个技能来谋生。那时候她有爸爸有妈妈,她还想不到自己总有一天会自己一个人生活。
最终,她还是选择从服务员做起,端盘子,洗碗,保姆公司,现在想来最底层的工作她似乎都做过一遍,可她顾久歌从小十指不染阳春水哪做过这些事情,打烂多少盘子,摔碎多少碗,因为还没从失去父母的悲伤中走出来很多次走神惹怒老板的次数她都数不过来了,老板们的各种吼骂她居然到最后听到麻木,后来连道歉都说不出口,自己辞职。
甚至有的人看她长得水灵清秀想要轻薄,要她用身体来换取工作。
每次都能成功自救,心有余悸。她知道那是她的爸爸妈妈在天上保佑她,否则她怎么可能在那样的坏境里化险为夷?
她望向天空,讷讷道:“爸爸妈妈,我让你们担心了是不是?我很没用对不对?找工作这么简单的事我都做不好。”
眼角一颗晶莹顺着脸颊无声落下,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陷入到现在这样的困境,她走不出来,也找不到人可以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