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登山下,原本应该被白雪覆盖的枯草之原,现在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营帐。数不清的胡人武士在营帐中穿梭,无数战马在兽栏中嘶鸣。
在胡人营地的中心,一间宽广的大帐中,一名美艳的女子正跪坐在几十张羊皮连接成的毛毯上,双手交叠,放在屈起的膝盖上。
“所以说,你是汉王派来的使者?”美艳女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
美艳女子的衣着很少,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帐中的火盆燃得很旺,因此也没有多加衣服的必要。
女子的上身穿着丝绸小衣,小衣的领口大开着,露出了里面白皙的大片乳/肉;下身只是用丝绸布料围了一个小小的罩裙,在一侧的髋骨上打了一个活结。
纤纤玉足和修长小腿垫在身下,顺便遮住了理应圆润丰满的月臀;但两条光滑的大腿,和那纤细柔美的腰肢,以及胸前突起的曲线,和那之下下面猛然平坦下去的的小腹,还有点缀着一小块儿蓝色宝石的脐眼——美艳女子身上,散发着浓郁的、对于中年人来说充满着异域风/情的吸引力。
“是的,小人陈平,是汉王手下的谋士。”中年人恭敬地作揖,低垂下了自己的头——事实上,他是汉朝皇帝刘邦的使臣,不过陈平知道,和女人计较这样的言辞称呼,是不明智的行为——与其和她争辩“王”和“皇帝”的区别,不如多下功夫去称赞她的美丽。
“哦……大王现在不在呢。”美艳女子眨了眨眼睛,清脆的声音犹如黄莺的啼鸣。
“事实上,小人是来见夫人你的。”陈平依然没有抬起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夫人?那是什么意思?”美艳女子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却更显楚楚动人。
“夫人就是……就是阏氏的意思。”陈平很有耐心,虽然他现在有着十分重要的任务,但他依然可以在这里和这名美艳女子胡乱扯皮。
“哦……是这样啊……我的秦话说的不好呢……”美艳女子不知道为什么,脸上露出了难过的神情。
“哪里……夫人……阏氏的汉话已经说得很好了。”陈平已经抬起了头,微笑着说。
“汉话?哦对了,现在你们的大王已经不是秦王了,而是汉王……所以应该叫汉话了!”美艳女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说道,“大王一直很喜欢看你们那里的书籍呢,所以我也学会了秦……汉话,大王喜欢说汉话的阏氏呢!”
“哦?那阏氏你可要小心了。”陈平眼中一亮,他等的就是这句话,本来是应该由他引出类似的话头的,不过这名阏氏自己说出来了,陈平就更方便接下来的引导了,“阏氏的汉话说得很好,我想单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独独宠爱阏氏一人,即便是在战阵之中,也会把阏氏带在身侧吧?”
陈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突然之间说了一大段话。似乎是为了照顾美艳女子不太熟练的汉话,陈平的语调尽量平和,语气也放得很婉转。
可是美艳女子还是脸色有些不快——这名汉使的话,毫不客气地点出了她之所以受宠,只是因为耍了一些小手段的事实——哪一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毫无缘由地只爱着自己一人呢?可是大王是天上地下最为伟大的男子,古往今来最为雄才大略的君主,各部族进献来的美女无数,自己也只能凭借着善说汉话这一点,让大王宠爱有加。
“阏氏可能还不知道,汉王已经打算向单于认输了。等到单于受降之日,汉王不仅会进献大批珍宝以求存活,还会从汉人中选出无数美女,让她们远赴漠北,进入单于的王帐,替汉王讨单于欢心。到那时……阏氏还是单于女人中,汉话说得最好的那个吗?”虽然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已经触怒了这名美艳女子,可是陈平依旧不慌不忙地说出了自己接下来的话。
果然,那名美艳女子一下子就慌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了一起:“这……汉王怎么可以这样做?”陈平看着那花容失色的美艳女子,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嘲笑,但他仍旧用柔和的音调说道:“阏氏,汉王知道单于对你宠爱有加。其实汉王不向单于投降,阏氏不就不必担心汉人女子威胁到阏氏在单于身边的地位了么?”
“你想说什么?”美艳女子有些听不懂陈平的意思。“汉王希望阏氏能够在单于面前说两句好话,让单于军队的攻势暂缓两日。只要阏氏能够做到这一点,汉王可以向阏氏保证,汉人女子永远不会出现在单于的王帐,还有大批珍宝送给阏氏。”陈平趁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谁要你们的珠宝!”美艳女子有些生气地大声说道,“只要你们的汉王不把汉人女子送到大王身边,就是向大王直接说让他放走汉王,我也会去做的!”
“小人替汉王谢过阏氏。”陈平又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微笑着离开了大帐——虽然这女人说不要珠宝,可她姑且一说,陈平却不能姑且一听——如果到时候没见到珠宝,搞不好又会得罪这女人,只是……头疼啊,大军远征在外,到哪里去找那么多的珠宝呢?
美艳女子没有管离开的陈平,而是静静地坐在毛毯上,雪白的贝齿轻咬粉嫩的红唇,饱满的胸口不停起伏着,好像是在生气。
白登山上,一片清理掉积雪的空地上,一名披着铁甲的高大老者正在紧张地原地踱步,在他身边,一群披甲壮汉正在忧虑地看着他。
就在高大老者再一次焦急地向山坡下远望的时候,一名中年文士匆匆出现在空地边缘,挤开那里戍守着的士兵,大喊道:“陛下,陛下,阏氏答应了!”
中年文士正是曾出现在单于大帐中的汉使陈平,他此时一反之前在美艳女子面前温婉如玉的君子风范,一脸激动,就连脚上的鞋子也跑丢了一只,朝着高大老者大声喊道:“陛下,阏氏答应了,我们很快就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