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歌声不醉人,没有诗经不优美,没有沧海不广阔,没有世界不流浪,没有爱情不遗憾,没有伤过不留痕。
我和妈妈简单做了告别,看到烈日下站着的穆箫和小林,像两根柱子一样杵在公共区。穆箫已经热的脱掉了西装外套,汗水早已经滲湿了他的衬衫。
“小林,花已经干了,怎么不扔了?”看着那些干掉的鲜花发现这个世界上最真实也最残酷的就是时间,它给你盛开时的灿烂也赋你衰败时的不堪。
“简小姐,这花穆总从来都不让扔的。我都是带回去埋在花园里当作肥料,等再长出新的鲜花穆总再带来给阿姨。”
我看了看穆箫,他好像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穆箫了。以前的他不会整夜等着一个人,他从不能接受早起不刮胡子,更不会让自己看起来有一丁点的疲惫,每天出门无时无刻不在彰显他的强大。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穆箫,梳着不整齐的头发,布满血丝的眼睛,任嘴边的胡茬肆意的乱长,两天穿着同一件衣服,还有卷起来的袖管长短不一。哪个才是真实的你?好像这样的你让我觉得更加真实。
“看够了吗?走吧。”穆箫过来拉起我带我向山下走,虽然是曾经的爱人,但这样的牵手在我心里还是会有尴尬,确切的说是我怕被穆箫察觉我快速的心跳。我抽回了手,一路小跑,跑到了他和小林的前面。
可能是下山的路身体对脚的压迫本来就大,再加上刚才的小跑,我忽然感觉之前扭伤的那只脚踝有些隐隐作痛。我咬了咬牙继续走,以为能坚持到上车。可是,看看下山的路还有一大半,如果不停下来休息一下估计我的脚就要惨了。
我轻轻挪着脚,在旁边的石阶伤坐下。从后面赶上来的穆箫看到我坐在地上还挖苦我。
“简大小姐,你的小马达坏了?怎么不跑了?”他好像就等着看我笑话一样,忙不迭地跑了过来。等他走近以后看到我苍白的脸和大颗落下的汗珠,还有我不停搓脚的动作,知道我可能扭伤了。
“你脚怎么了?”说着把西装往旁边一扔,蹲在地上要看我的脚。我用手挡了挡他,“没事儿,走累了,休息一下。你要有事可以先走,不用等我。”我忍着痛咬着嘴唇说出这句话。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么拙劣的撒谎术!给我看看你的脚。”还没等我同意,他也坐到地上,把我的脚放在了他的腿上。“盖好了。”穆箫想起我穿的是裙子,便拿起刚才扔在旁边的外套盖在了我腿上。
我把他的外套向上拽了拽,严严实实的裹在了腿上。
“你的脚是不是之前就扭伤过?”穆箫认真的检查我的脚踝状况。
“你又不是医生,用得着看这么久吗?来这之前扭到过,不过已经好了。”
“你脑子是又不够用吗?扭伤还没完全好,跑什么跑。我刚才只是拉着你,现在好了,我得抱着你。看你还怎么跑!”穆箫带着他特有的薄荷香味儿凑了过来。
“来吧,简小姐。上车吧!”穆箫做着要抱我的动作。
“不要,我自己可以走。”我努力的站起来,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接下来就是一声隐忍的低吟,差点儿没站稳摔到山下去。还好穆箫及时拉住了我,趁势将我拉入他的怀里抱起。
“你就别逞强了,怎么离开了两年,脾气还是这么倔。乖乖的别挣扎,要不然我就把车开到山上来,再开车带你下去。你想想那颠簸的滋味儿。”说完自己还叹息着摇头。
“我……”还没等我说出口,穆箫直接打断我,“只有这两种选择,没有其他备选。”
“你真是‘趁火打劫’。”我气得懒得和他说话。
他倒是大咧咧的抱着我,可是我的两只手却不知道该放在哪才合适我们当下的关系。
没走两步穆箫突然放松了臂力,我差点儿摔倒地上。本能的用手臂死死地环绕住他的脖子。穆箫重新用力的将我抱起,脸上露出暗爽的表情。我知道自己上了他的当,刚要撒手。
“你别松手哦,我要是下次没有这么好的掌握力道咱们俩可能会同归于尽,做一对亡命鸳鸯。我是不介意,你愿意吗?”穆箫是认准了我要和他划清界限的弱点,使劲儿的要挟我。我当然不是屈服于他,而是刚刚在妈妈的墓前答应她会好好的生活,总不能才说完好好活着,转眼就呜呼哀哉了。我的双手重新搂紧了穆箫的脖子。
“这就对了,拜托你,你现在享受着殿堂级的待遇,脸色能稍微好看点吗?”穆箫死死的盯着我,我不屑的把眼神飘向了旁边,拒绝和他对视。我的眼神落在了一旁的小林身上,估计是我俩太可笑了,小林看着我俩的架势强忍住不笑脸都憋红了。
穆箫还不肯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穆总,小心。”小林一把拉住穆箫,因为他脚下的石阶松动了。我虚惊出一身冷汗,身体有些微微颤抖,穆箫意识到他刚才的失误吓到我了,更加用力的抱住了我。
为了防止类似状况再次发生,小林走到了我们俩的前面。接下来的路穆箫走的更加小心翼翼。
虽然我很瘦,但走这么长一段路也真心够穆箫承受的。穆箫流下的汗水划过我的手,加上他不停地深呼吸,我感觉他已经到达体力的极限了。
“你放我下来吧,我脚已经不疼了。试着自己活动活动,可以慢慢走下去的。”
“抱紧我,不许撒手。”穆箫略带命令式的口吻拒绝了我。
终于看见了刚才停车的地方,穆箫明显加快了速度。他将我稳妥地放到了后座上,自己也如释重负地坐在我旁边。
“我好像挺瘦的啊。”我自言自语着。
“不是好像,是太瘦了,以后多吃点儿。我喜欢肉一点儿的。”
穆箫整个人瘫在后座上,闭着双眼,看都不看我。我偷偷瞄了一下他的双手,他正不停地做着握拳放松的动作舒缓着双手的颤抖。
可是刚才被我咬破的地方,按照牙印的形状又重新渗出血来。或者是在一路上抱着我的时候就已经被穆箫用力抱紧我的力道重新撕裂出血。
穆箫要小林找到最近的药房停下,去给我买治疗扭伤的药。
“小林,再买一瓶碘伏吧。”我摇下车窗对小林说,小林领会了我的意思,做着ok的手势。
穆箫接过小林买回来的药袋子,俯身要给我脱掉鞋子,我拉起了他的手,找到碘伏和棉棒给他处理被我咬坏的地方。穆箫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抚摸我的脸颊,我闪躲了。他并没有收回手,而是抬高了高度,摸了摸我的头。这一次我没有躲避,感受着他有温度,厚实的手掌。
“好了,记得每天涂两次到它好了为止……”
我抬起头,此刻我和穆箫鼻尖相触,我们呼吸交融,一秒钟后我们俩像触电了一样纷纷弹开。我低着头,脸颊滚烫,假装在收拾药品。
穆箫一会儿反复的搓着两只手,一会儿用手搓着大腿。就在这样不知所措的氛围中过了大概有一分钟,穆箫反应过来他要给我喷药剂的事情还没做,问都没问我直接把我的脚放到了他腿上,认真的、全方位的、无死角的把我脚踝周围喷洒上药剂。
“你这也太浪费了,这么个喷法一瓶只能用一次吧!”我有些心疼这些药剂,穆箫摇下车窗对一直等在外面的小林说再买十瓶喷剂。我听了以后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建立一下自己的价值观了。
“舒颜,以后只能那样看着我。”穆箫终于开口说话了。
“什么?”虽然他终于说话了,可是他说的我云里雾里,怎样看着他了?还有什么时候看着他了?
“就是在墓地,我站在公共区等你的时候,只能那样看着我。”穆箫一点一点重构着我的记忆。可那时我的眼神有什么特殊吗?
“我一直都这样看着每一个人啊。”
“不一样,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心疼,还有另一个自己。总之,你只能那样看着我。尤其不能那样看着你的假男友!”
我的假男友?他说的是莱恩!他怎么知道是假的。
“什么假男友,我想看谁怎么看那都是我的自由。”说着我要抽回自己的脚,穆箫反应极快的抓住了我的小腿。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放手。”任我挣扎,他就是不撒手。我折腾累了,想着不撒手是吧,那就这样放着吧。反正我也不累!正当我放弃挣扎的时候穆箫的电话响了。
“嗯。好。知道了。”简单的五个字结束了这次通话,他叫小林上车,“小林,你送简小姐回家。公司有事情我要去处理一下。”
他给我穿好鞋,拿起西装外套就下车了。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走了,穆箫竟然坐出租车,估计到了公司门口会把其他员工惊着。
回去的路上斐扉给我打电话,说已经在我们家楼下了。我让小林加快了车速。
斐扉还在楼下傻傻的东西张望着,我坐着穆箫的车已经停在了她的身边。小林下车给我开车门,我从车里出来的时候,斐扉的嘴巴已经张成了O型。
小林扶我走到斐扉身边,我用手合上了她的下巴。
“嘴巴可以关上了,什么也别问。先扶我上楼呗。”斐扉接过小林手里的药袋还有我,扶我上楼。
刚打开门,斐扉就激动了:“什么情况?你俩该不会这么快就复合了吧?穆箫呢,怎么没亲自送你回来。不应该小别胜新婚吗!”
“什么复合,小别胜新婚,这都哪跟哪!你刚看到的这一切都是意外。”
我把早上的经历完整的叙述给了斐扉,她听了以后第一反应是拍着我的大腿对我竖起大拇指。
“颜颜,你太牛了。你这一口估计不仅咬伤了他的手,更是咬到他心里了。不过,这下再怎么完美的穆箫身上应该会多了一个你给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