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右侍郎邱浚与陈铎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本场压轴的《西厢记》即将上演戏子们都来堂参，邱浚道：陈公子，这个班子叫显仁班，是弋阳腔里最顶尖的。等会你听一下女戏子玉海棠的唱腔，实在很有味道。陈铎：若是知名的班子我也应该知道，玉海棠也是闻所未闻。邱浚道：过去这个班子一直在江西演出，还没有去南京一带就来到了京城，我也听过不少之所以说顶尖，一会你听了这个玉海棠的演唱就知道了。玉海棠道：请秋碧先生指点。陈铎看这个玉海棠十八九岁年纪此刻已经上了妆，他看的怦然心动因为这个扮相与顾真妃是那么的相像。玉海棠表演《西厢记》，玉海棠无论唱功做派都很像顾真妃，顾真妃仿佛就在台上翩翩起舞身姿婀娜。李东阳笑问：可有江南名旦顾真妃的风范？陈铎点点头：很像。等到好戏散场，戏子、班主、伴奏等再来参拜，樊凯一一都给了赏钱另外还包了个大的给玉海棠。陈铎问：玉姑娘，你认得顾真妃吗？玉海棠道：素味平生。陈铎问：那你们为何来万里迢迢来到京城呢？玉海棠的哥哥，显仁班班主玉晓生道：是崇福堂的伍掌柜请我们来北京的，约好了在他的江南春唱到明年四月春闺开榜之后。陈铎道：你们唱得很好，但也有一些错漏之处，今日就不说了，改日我去江南春与你们好好聊一聊。玉晓生深施一礼道：恭候秋碧先生赐教。樊凯道：大家去喝喝茶坐坐，一会就开席了，还有助兴节目。周璟问：还有什么节目？樊凯道：大同开战之前跑来了不少代王府的乐户，今天就是以前代王府琵琶第一高手莫识君。李东阳道：看来取了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之意。大家到院子里入座，一位美艳丰满皮肤白皙的白衣少妇抱着琵琶出来，她从容坐下如葱玉指弹起了琵琶曲《十面埋伏》随即技惊四座。陈铎也是琵琶高手此时听来也是叹服，代王府的乐户果然名不虚传当真配得天下无双的称号。陈铎却从这十面埋伏里听出了别的意思，那是一种无奈控诉幽怨与悲伤仿佛是在用琵琶曲在鞭挞这在座权贵。豪门夜宴良辰美景贵客们各自乘坐香车宝马离开，陈铎骑着马经过角门看见了莫识君抱着琵琶上了一辆二轮驴车。陈铎马上深施一礼道：莫姑娘技艺天下无双，陈铎幸会了。莫识君见礼道：不知谁解其中味。陈铎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莫识君深施一礼道：果然是莫愁前路无知己，秋碧先生不愧为乐人知音。陈铎道：陈铎也喜欢琵琶，不知莫姑娘下榻何处，明日陈某想登门恭请赐教。莫识君道：江湖之人居无定所，如今暂且居住鼓楼吉祥戏院。陈铎点头，车夫赶着驴车走了，陈铎的耳边却久久回荡莫识君充满愤恨的《十面埋伏》。第二天陈铎早早起床将自己的琵琶背上前往吉祥戏院，他看见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戏园子耸立在鼓楼东街，戏园子门楼有三层从上面垂下来一张巨大的画布上面是莫识君半抱琵琶尤遮面的样子。莫识君在这里登台献艺，门口挤满了买票进场的人，陈铎一时间无所适从也就排队买票。谁知道一张有座位的喝茶票竟然要一两银子，陈铎身上只有几个一二两的散碎小锞子，他就花二两买了一个靠前的好座位。吉祥戏院有大中小三个戏台子，其中中间的大戏台周围是两层的围廊分割成了许多包厢下面则是一把多张桌子分布在高低平台上。陈铎将戏票交给伙计，伙计便把他领到前面第二级台阶中间的靠边的桌子上，另外有伙计上来倒了碗茶放了三小碟点心并放下了一张单子。这是曲目单，单子上是莫识君可以弹得曲目其中划红线的则是她今天要弹，伙计满脸堆笑道：公子，莫姑娘是大同第一琵琶手，原来一直住在代王的庄子上，鞑靼人来了烧了代王的庄子，她的兄长死了妹妹被掳走了，大同城戒备森严也会不去，只有她侥幸随着逃难的流民们辗转来到了京师。可怜呀，您点一首吧，只要二两银子，一半钱都能给到莫姑娘。陈铎将兜里的散碎银子全拿给伙计道：就一首《十面埋伏》。伙计笑道：公子贵姓。陈铎道：江南陈铎陈大声。伙计拿着银子去了，戏班子小丑角穿着青衣小帽出来报幕，然后幕布拉开只见莫识君坐在高山流水的布景里叹气了琵琶。一场演出下来观众掌声此起彼伏，等到快要结束小丑报幕：江南陈铎陈大声公子一首《十面埋伏》。莫识君起身致意然后弹起了《十面埋伏》，等到演出结束陈铎前往后台求见莫识君。莫识君请陈铎到她居住的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陈铎道：我也弹一曲《十面埋伏》，姑娘点评。莫识君点头，陈铎便弹起了琵琶，莫识君听完之后点头道：公子也算是技艺精湛了，只是未曾见过战场，弹得曲子温润而有失悲壮。陈铎叹气道：乐由心生，我何尝不知呢。莫识君道：公子年少已经海内知名，多四处走一走看一看世情百态，必有所增益。陈铎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久在江南风花雪月小桥流水人都泡软了，所做所思空洞乏味了无快意，所做曲目也越来越不堪了。莫识君道：只要您走走看看，只要您留意民生，只要您心怀仁爱，触景伤情总会有脍炙人口的佳作推出，稍安勿躁。陈铎心情好了许多，只听见外边有个女人声音喊道：莫姑娘，您弹得可真好呀。外面走进来一位妖艳丰腴的贵妇人，她看见陈铎微笑道：你这里有客人呀。莫识君道：周夫人，这位是江南有名的才子陈大声先生。周夫人笑道：你就是那个陈大声呀，我是经常唱你写的曲子呢，没想到今天遇到真人了，乖乖，长得可真俊俏呀。陈铎尴尬连忙道：姑娘游客在下就先走一步了，改日再来拜会。周夫人道：不碍事不碍事，我也是来请教弹琵琶的，我来弹一曲给您听听吧。陈铎已经匆匆而去，周夫人笑道：还是个脸皮薄的。周夫人是个寡妇，原为董兴小妾名叫周蕙，董兴死后带着女儿来京城投奔兄长内阁中书舍人周惠畴。她也是个喜欢琵琶的，早几年曾经听过莫识君的琵琶，莫识君来京之后她是天天都来还叫着要拜师傅。莫识君无可奈何只好指教她一些指法与曲谱，她倒也认真短短几日已经有了不少的进步。
周蕙出身江南本就能弹一手好琵琶，当年她也就是因为这一手技艺被海宁伯董兴纳入妾室，不过自从董兴死后她就再也没有弹过琵琶。她一向认为女人不仅要漂亮，还要会弹琵琶能唱歌才可以叫男人神魂颠倒。最近周彧来的越来越少她思量着还是要把这当年的拿手绝活重新捡起来，她的年纪越来越大比起那些二八佳人非得有些不同一般的手段才可以。她在莫识君这里学了一会琵琶就赶到张巧莲的铺子去找张巧莲，张巧莲这个**最近搜罗了很多春宫图特意叫周蕙一起来看。周蕙来到棋盘街的锦绣堂，张巧莲关上房门打开柜子拿出一本用红绸子包着的春宫图打了开来，周蕙看着那一页页栩栩如生的彩画不禁面红耳赤道：这，这图怎么还有彩色的。张巧莲笑问：你看这些招式厉不厉害？周蕙问：哪里的来的？张巧莲道：袁辂送我的。周蕙问：你还在与袁辂来往？张巧莲道：舍不得呀，长得这么俊俏，皮肤滑不溜秋，喜欢练武身体也很好。周蕙道：你可真是死不悔改呀。张巧莲道：昨天周铎跟我说了一件事，你听着可不要生气。周蕙道：你说我不生气。张巧莲道：他听说周彧把迎宾楼的头牌蓝云给偷偷赎了出来，如今安置在朝阳门那一带的一个院子里。周蕙问：周铎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张巧莲道：他也是听朋友说的，你不是说周彧现在好几天都不去那里一次了吗？周蕙站起来恨恨道：难道我还不如一个婊子吗？张巧莲道：蓝云那可不是普通的婊子，她以前也是南和伯方英的小妾，后来因为与花和尚常琇通奸才被卖进的妓院，今年要三十了那还是迎宾楼的头牌，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外带床上功夫，关键是人家长得也不丑呀。周蕙道：周彧负我。她低头哭了起来，张巧莲道：瞧你说的，你是自作自受，当初万喜那么喜欢你，还要纳你为妾，你嫌弃人家长得不够漂亮威武，非要找周彧，你看，现世报呀。周蕙道：我也知道他对我好，可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呀，周彧的性格你不知道，他不要的东西烧了也不会给别人的，更何况万喜能不恨我吗？万喜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他抱住周蕙连亲带啃道：我就等着你回心转意。张巧莲退出房间关上了门，她走进另一个房间看见了徐达正在喝茶，张巧莲道：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咱们说好的两千两银子呢？徐达把银票放在桌子上，张巧莲道：我与袁辂的事情你可不要给说出去。徐达道：你与广平侯夫人是那么好的姐妹，竟然与她儿子通奸，我可真是没话说了，说出去我怕周大哥去上吊。张巧莲拿起银票道：那你就不要去说，免得他去上吊。你也不要装什么正人君子，你这干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就是拉皮条吗？徐达苦笑道：我这是被逼无奈，我要是不帮他拉皮条他就要跟我翻脸了，说我忘恩负义还要绝交。他这次是铁了心要把周蕙搞过来了，你既然是周蕙的朋友，也当是帮周蕙找个归宿吧，好好劝她，事成之后还有好处给你。张巧莲道：谈何容易，万喜家的孔大奶奶可不是善茬，能叫周蕙进门？周彧为什么不喜欢周蕙了？一半都是因为周蕙天天跟她闹，非要进门去做妾。她也不想想，周家会叫一个寡妇进门吗？同样，贵妃会叫万喜娶一个寡妇进门吗？徐达道：贵妃才来的问这些个事呢，只要都指挥愿意，万家那都是情种，只要认定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张巧莲道：那好呀，咱就看热闹了。
徐达闭上眼睛暗骂自己自作自受，早先他听说周彧在外边包养了京城名妓蓝云。万喜最近身体欠安徐达便去看他，原来病因是万喜一直对于周蕙耿耿于怀，徐达也是出于好心就说周蕙自作自受如今也是个弃妇，谁知道万喜就像吃了灵丹妙药嗖的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他要徐达帮他跟周蕙鸳梦重温还要娶周蕙过门作妾，徐达开始不愿意万喜就跟他翻脸了立刻拿着棍子要把徐达轰走。万通死后万喜一直很照顾徐达，而且万喜的儿子万祥还娶了刘吉的孙女，通过万喜的关系徐达与刘家也搭上了线一来二往正是热乎的时候。刘吉这只老狐狸的尾巴很难抓得住，他在外边装的极为公正廉明其实也是男盗女娼之辈，如果不通过熟人或者至亲引见你根本就进不了门。徐达将来要仰仗刘吉的地方还很多，这个老家伙就是要挑拨万安刘珝恶斗最后他取而代之可谓志存高远，徐达认定刘吉是可以笑到最后的人关键时刻必然可以帮的上忙。所以不可以开罪万喜必须死死抓住万喜，万喜如果跟自己翻脸那么自己也就没法子再与刘吉一家子打交道了。徐达摇头叹气，京城乌烟瘴气到处都是阴谋诡计。过几天满剌加使者来明朝朝贡，徐达不由得不想起万不得已的事情。满剌加面朝大海四季如春风景就像仙境一样，当地已经有了不少华人定居生活习俗与中国并无太大差异。徐达又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这都是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我九州山川令人神往呀。张巧莲问：你在讲什么九州山川？脑子有毛病了吗？徐达道：你懂个屁呀。张巧莲嗤笑道：你懂个屁行了吧。隔壁房间的一对情人折腾了好半天终于打开了们，万喜整理着衣冠往外走一脸春风得意道：徐老二，你现在就去给周蕙搬家。徐达问：搬哪里去？万喜道：我不知道，你找个地方，总之现在就不能回去了。周蕙理着凌乱的头发走出来道：我还是回去一趟，我那里还有不少细软呢。万喜道：那我陪你回去收拾。徐达道：你看这样，都指挥，等会儿你陪周夫人回去收拾一下，今晚呢先请周夫人回娘家周惠畴家或者她女婿家住一晚。万喜道：不方便，晚上我还要有话跟夫人说。徐达道：就先住客栈，我来安排，住最好的。万喜拥着周蕙问：如何？周蕙道：那宅子你可是送给我的，总不能就扔掉了。徐达道：我来处理，一定不教您吃亏。万喜便带着周蕙去收拾细软，周蕙裹了五大包值钱物件叫丫鬟老妈子抱着离开了老宅子，她对徐达道：那家具生活物件儿也是可以卖钱的。万喜道：都给你办新的。徐达道：您们赶快走吧，再叫周彧给碰上又要打架，去崇文门口的悦来客栈就提我的名字。万喜问：你干什么去？徐达苦笑道：我给你们安排临时住处去。万喜道：临时住处也不能够寒酸。徐达道：知道了，知道了。万喜道：这件事办好了，人前我是你大爷是都指挥，人后你就是我兄弟，这就是你小嫂子。看着万喜一脸感激之情徐达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点头道：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您现在就好好思量着下面怎么办吧。万喜道：你搞好了再来找我，我哪里知道怎么办，你给我想想下一步干什么。徐达道：那您先走吧。看着万喜与周蕙这对活宝离开，徐达对马忠道：你去找李茂聚，叫他带伙计来把这里的东西都搬到原来季成老宅去，打扫布置一下。马忠走了，徐达坐在台阶上抱着头冥思苦想怎么办，万喜的原配孔夫人出身阙里孔家门第高贵绝对不会同意周蕙进门的。
京城总是有那些你想也想不到的破事儿，那些破事儿一件接一件无休无止。京城每一条华丽的街道两边都有肮脏不堪的阴沟，阴沟里的老鼠又肥又大只要你想安静的时候它们就跑出来唧唧的叫。徐达十分郁闷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万通家宅，徐达走进去看见万二奶奶正带着孩子在花园里晒太阳。王艳笑道：看你如丧考妣，似乎遇上了为难事。徐达道：确实有件事不知怎么办，不知不觉就想来问问二奶奶。王艳道：我可不想问你那些破事儿，我是个寡妇就该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徐达道：不是我的破事儿是万喜的破事儿，万喜要娶周蕙过门做小。王艳格格笑了起来，万牛儿拉着万从善跑来问：娘，你为什么笑呀？王艳道：你们大伯父要娶小老婆了。徐达道：万喜说这件事叫我给她想个办法，我不知道想什么办法。王艳道：大嫂子心高气傲，只怕不好办。徐达道：这一次她好好好那就好好进门，她不同意也要进门无外乎居住外宅罢了。王艳问：你是想她不哭也不闹就好好好？徐达道：只是觉得闹也没意思，最后还有失孔夫人的身份，不过增加一些外人笑话万家的谈资罢了。王艳道：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会先到贵妃那里去哭诉，然后在家里跟万喜没命的闹，然后去上吊。男人嘛不都那样吗？三妻四妾的，女人要是看不开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你叫万喜先苦苦哀求贵妃，贵妃要是同意了事情就成了一半。还有一半你去找王文德，他与大嫂子的小弟弟孔宏昌十分要好。这个孔宏昌与大嫂子是一母所生，虽出身曲阜孔家本人也是国子监博士但却十分贪财，你花点钱把他收买了叫他与他姐姐好好说。徐达道：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孔宏昌呢。王艳道：大嫂出身名门心高气傲，她是正室又生了个儿子，地位那是谁也撼不动的。你叫周蕙识相点，妾室要有妾室的样子，先买办一些上好的头面首饰送去，姿态放低一点要把大嫂子抬起来。徐达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我是豁然开朗。王艳问：杨荣的事情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调回来呀？徐达道：这次镇朔大将军回来他也就回来了，估计可以加两级署职，至于往哪里去我还在活动。王艳道：即便不能在京城也不能太远了，哪怕是天津、蓟州也行呀。徐达道：知道知道，从张鹏到下面的武选司郎中邹袭，关节全部打通了。王艳道：那我就等好消息了。徐达道：等好吧。徐达从王艳处离开就去找王文德，王文德如今在仁德号当铺专门负责放京债与高利贷，王文德经营有方这个当铺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名震京华。徐达找到王文德的时候刚巧遇上了孔夫人的小弟弟国子监博士孔宏昌，孔宏昌上来拱手笑道：二爷，最近可少见呀，您得意呀。徐达道：二爷死了，世上哪里还有二爷，你是要我死呀。孔宏昌笑道：二爷死了，二弟您可不就是二爷了吗？王文德笑道：好几个月没见你人了，真以为你死了呢。孔宏昌道：我现在做生意了，二爷可要帮忙。徐达问：你是国子监里的先生也可以做生意吗？孔宏昌道：手头拮据，不做买卖真的无以苟活。徐达问：你干什么呢？孔宏昌道：卖孔府酒。我从老家弄了一整船，现在就放在张家湾的酒醋塌房里，都是阙里孔家酒坊精心酿造的。文德兄与二爷可要不吝相助呀。徐达问：孔府也做买卖了吗？孔宏昌道：孔府不会做买卖的，那并非圣人所为，我说要买一批酒到京城馈赠国子监监生与同僚，衍圣公孔宏绪毫不犹豫的就送给了我一千坛佳酿，足足装了一船还帮我送到京城。衍圣公是个老实人，说句不敬的话那就是个书呆子，其实我原本只是想要几十坛子送朋友谁知道多出来这么么多，我只好装摸做样的四处送了几百坛子现在还有七百坛。我一个国子监博士，怎么能到四处推销去，仓库我还得付租金，我是烦得不得了。徐达道：多少钱一坛呀。孔宏昌道：一坛五斤，孔府的酒没有卖过，每年往宫里送一百坛而已。徐达问：你想卖多少钱？孔宏昌道：一坛卖个二两银子总是要的，那山西来的汾酒还要七钱银子一坛呢，口味比我这个差远了。徐达道：我给你两千两。孔宏昌看着徐达笑问：有这样的好事？徐达掏出两张银票放在桌子上，孔宏昌问：这是何物？徐达道：银票。孔宏昌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徐达道：以后你可以好好做这个酒的生意，按你说的价格你拉多少我就买多少。孔宏昌眨巴眨巴眼睛道：二爷把话说得透彻一点如何。徐达道：万喜要娶周惠畴的妹妹周蕙进门做小，你要是玉成其事，这个生意就是长久生意。孔宏昌嗤笑道：那我不是引狼入室。徐达道：你大姐出身高贵，现在是二品命妇，还生了万祥，万祥娶了刘阁老的孙女，你觉得周蕙一个再嫁的寡妇有可能取而代之吗？都指挥只是老来寂寞底下难受，你不叫他娶个消火的迟早出去乱搞。都指挥这次孤注一掷了，要是进不了门就在外边买房子立外室，那也是要娶的。孔宏昌道：我在京城还没有房子住，无论大小你们给我再弄套房子住，得单门独院的。徐达道：我把周蕙的房子给你住，单门独户的去年才装修过，你买点家具进去就能住。孔宏昌道：那就这么办吧，酒的生意你可不要骗我。徐达道：钱都给你了，我骗你什么呀，这钱就等于白捡一样。孔宏昌问：这两张纸能取到钱吗？徐达道：人家干的就是存取银两的生意，不过这两张只能够在北京城里取银子，你要是往外省去就要自己换开会票，那就是要交汇水的。孔宏昌问：我要是不取呢？存银子有利息吗？徐达道：你还要给他保管钱，他们只干银钱宝钞兑换与存取，你要是想收利息可以放在文德这里放贷。孔宏昌急忙起身道：那我赶快去了。徐达道：保管钱是按月收的，初一就先扣了，你这个钱到月底都是免费保管了，不要这么着急。孔宏昌道：这银票上的印刷的字儿倒是不错，看着怎么都像是李贤的手笔。徐达道：这是永利号三十年前刻银票模板时去找李大学士写的，你眼力还真是狠毒。孔宏昌道：阙里出来的，不好意思了，就这点学问与眼力。
这时候吴瑛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道：可找找找到您了，叶副千户请你赶赶快回衙门去，出出事情了。徐达也不想问吴结巴出了什么事情，叶广叫他回去一定是出了棘手的麻烦事。徐达快马加鞭赶回了锦衣卫皇城巡捕千户所，叶广站在门口拦住他道：朱大人季大人与司礼监的李广都来了，今天是十四日按照惯例今天是兵马司派员进入皇城各处拉垃圾的日子，西直门校尉在一辆垃圾车里意外发现了一具死尸，经过辨认死尸是文书房打杂的小火者米缸。徐达愕然问：怎么死的？叶广道：被人拧断了脖子，对方是个高手，现在皇城各门已经戒严了，也不知凶手有没有跑出去。怀恩叫李广来督促锦衣卫立刻调查，明白回话。徐达走进了院子，院子里躺着一具发着恶臭的太监尸体，朱骥看见徐达便道：你回来就好，你也该办件正经事了，这个案子你来办，秘密调查，不许声张，三日内回话。徐达道：大人，我是巡捕，就是抓抓毛贼查查岗哨，这事儿不归我管呀，咱们不是有缉捕指挥吗？朱骥道：你是管事的皇城巡捕千户，这事本就该你来负责跑也跑不掉。你还想推给谁去？东厂倒是想来插手这个案子，可是咱们这次绝对不能让他们来，这皇城是咱们的地盘。破不破了案就是你了，破了你有功劳，破不了那你就得背黑锅，其余的少啰嗦，李公公这三天就陪着你办差，你自己看着办吧。徐达道：明天是中秋节呀。朱骥也不理睬他转身就走了，徐达捂着鼻子道：放着干什么，送锦衣卫敛房去。叶广道：要验尸。徐达道：验尸。叶广对邵喜道：送去吧。徐达问：兵马司垃圾车的车夫呢？叶广道：看见垃圾车里有死人当时就给吓死了，尸体已经叫五城兵马司拉走了。徐达道：这都是什么破事儿。李广道：万岁爷正在为宣府的战事头疼，心情很不好，几位司礼监的公公商量了暂时不把这件事告诉万岁，总要叫万岁好好的过个中秋节。徐达坐下来自言自语：我怎么这么倒霉。李广道：谁说不是呢，自打七八年前白莲教李子龙潜入皇城案之后还没听说有这么大的案子，上一次也没死人来着，这次可是死了人了，还是被拧断了脖子，这要是传开了可就是人心惶惶了。关键他妈的这个米缸是在文书房打杂的，机灵得很，下个月就要送内书堂去学习了，就要发达了，怎么就死了呢？几位公公忧心忡忡，不知里边还有什么名堂，你还是赶快想办法吧。徐达道：你是监军太监，你也要给我想办法呀，要按照破不了的情况来想。李广道：你这趟出使塞外几位公公对于你的评价都是大有改观，这件案子你要是办好了，你就是人才了，人才难得，懂吗？徐达道：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打肿脸充胖子就是个猪头。李广道：少啰嗦，下一步干什么。徐达看着四周围的校尉们问：怎么办？只听吴瑛道：我，我在缉捕衙门干了几年，知到一点常常识。徐达道：好，你说。吴瑛道：验尸，要要仵作查查明死因。徐达道：脑袋都快朝后了，那不就是被拧断的吗？有什么好查的。吴瑛道：要做尸格，死因以尸格为准，还还还要看死者身上有有没有凶凶手的其他痕迹。还有就是勘察现场，一个是杀杀人现场，一个是是死者居所，看看有没有线索。徐达道：谁知道在哪里杀得，等等等，我想起了什么。徐达坐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他跳起来问：那个垃圾车在哪里？邵喜道：在西直门等着放行呢。徐达道：走，我们先去看看。李广问：垃圾车里能有什么线索？徐达道：我去看看才知道，凶案一定要勘察现场，不能放过任何线索。李广笑道：突然变成了天下名捕了，刚才还愁眉苦脸呢。
徐达来到了西直门内看着那一车垃圾笑了起来，李广问：有什么可笑的？徐达道：我真是好聪明，你们看，这一车都是什么？李广看了看道：垃圾呀。徐达道：是废木头下脚料刨花锯末。李广问：这说明什么？徐达道：这车垃圾来自于哪里，皇城之内哪儿这种东西最多呀。李广道：应该是内官监木作坊。徐达道：我们去看看。他们又来到内官监木作坊的垃圾堆，这里的垃圾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什么也没有，徐达挥挥手道：散开来，看看周围有没有东西。皇城巡捕散开来漫无目的的找东西，徐达转来转去竟然是他亲自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东西。徐达对着夕阳看了老半天之后道：好奇怪，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个呢？李广道：这是什么。徐达道：这是珍珠扣，是专门在贵妇人衣服上用的，这件衣服应该是非常考究的，太软的料子不合适应该是锦缎之类料子的衣服。李广道：有这种考究衣服的只有紫禁城里边的嫔妃们才有，或者是年节命妇进宫才有，平时皇城里是不可能有穿这种衣服的女子出入的，即使出入也是有既定路线的不可能到这里来。徐达将珍珠扣放进锦囊道：你们看看这条夹道通向哪里。众人顺着他的手指，内官监木作东面有一条夹道，大家进去一直走到了通往东华门外的宫廷道路。徐达道：从这里拐到玄武门北都是内市，今天正好是内市的日子。日中而市，凡是持朝觐腰牌都可以进到这里来与宫人宦官交易，那些品官命妇几乎人人都有朝觐腰牌。李广道：北长安门那里有进，东长安门有出，可以查一查记录。徐达道：吴瑛，你去抄名单，进进出出的都要抄，时间也要抄，带出去什么东西也要抄，从谁手里买的也要抄。趁着宫门还没关，李广，你带咱们去看看米缸的住处。米缸是内司礼监文书房的杂役小火者，平时主要负责打扫文书房里外院子与收垃圾，不过他是没有资格进入到文书房内部的里边的卫生都由文书房太监们自己干。他与另外一个杂役小火者住在文书房材碳库，这里堆放着木炭、火盆也负责给文书房烧水。李兴李旺兄弟开始翻东西，徐达问另外那个小火者：米缸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小火者摇头，徐达又问：他最近跟什么人来往过？他们还是摇头，徐达问：那他去内市干什么？小火者跪下来磕头道：东西都是他自己拿出去卖的，与我无关呀。李广恼火问：什么东西？小火者道：就是文书房里边的八宝印泥，他借着进去送水的机会每次都会从印泥盒里挖出来一点，等到积满一盒子就拿到内市去卖钱。卖的说是印泥，其实是外边买不到的八宝印泥。李广道：我说怎么八宝印泥怎么用这么快，原来是被老鼠吃了。这小子真是黑了心肝，杨鹏还夸这小子机灵呢。徐达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去内市的？小火者道：两年前吧，差不多。李广照着他们就踹，李兴拿着一枚女人头上戴的珠花过来道：禁物。徐达看了看问小火者：这是御用监做的，只有宫里的嫔妃才有，这是哪里弄得。小火者道：他在隆宗门捡的，没有交上去，说是要送给他的相好。徐达问：他的相好是谁？小火者道：不知道，好像是在内市上认识的，一个月见三次都是内市的时候。徐达走出门去，怀恩覃昌李荣三个人从文书房里走了出来，怀恩问：你们来做什么？徐达道：来查司礼监小火者被杀案。怀恩问：怎么查到这里来了？徐达道：勘察死者住处是必须要走的程序。覃昌道：听上去似乎有道理，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办事。徐达笑道：刚刚发现的，有点天赋。怀恩道：少扯这些没用的，后天我要听结果。徐达道：卑职尽力而为。三太监走了，徐达等人返回了锦衣卫，吴瑛也把宫门今日的簿记内容抄了过来。他抄的都是那些十分可疑的出入记录，徐达笑道：结巴吴，你还是挺聪明的，你说说哪个最可疑。吴瑛指着其中一条道：虽然有五五五个女女子出入内市，但但就是这一条最最可可可疑，从北安门进来半个时辰就从东安门出去，那时候才刚刚开市不到半个时辰就走了，几乎是没有怎么停留。而且这个人什么也没有买，两手空空就出去了。徐达看名字倒吸一口凉气，李广问：谁？他凑过来看记录念道：锦衣卫指挥佥事李琏夫人袁氏。徐达立刻想起了西厂《京都人物志》里所载，吴玉与袁彬之女有私情并屡次在宫中借内市之机幽会。徐达示意李兴去把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来李广、吴瑛、叶广与李家兄弟，李广问：这有什么可疑的呢？吴瑛道：袁袁夫人是常来来的，从北北北北安门带着一个丫丫丫鬟走进来，守卫们都知道她是袁彬袁袁袁都督的女儿儿，所以都挺挺注意。今天她没有有有来只有她的丫鬟来了，而且穿着对襟的锦缎夹袄，她那个丫鬟叫颜如玉玉玉，很漂漂亮。徐达问：她来去匆匆又为什么呢？吴瑛道：只是可可可可疑，对对对襟夹袄上应该用的到扣子子子，今天天气气气这么热，穿夹袄也也太太奇奇怪了，厚厚了。外面有人敲门，李兴打开房门，邵喜拿着一个信封进来道：千户，仵作验尸结果出来了。徐达接过来，死因确实是被拧断了脖子。邵喜又递过来一个金黄色的锦袋道：十分奇怪，米缸的内衣上竟然缝了个这样的袋子，里面去没有东西。我叫他们拆下来，千户见多识广，看这是装什么的。李广抢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一番起身道：你们哪里也不要去，在这里等我。徐达哪里听他的，李广前脚走他后脚就带着几个人去吃陈胖子猪蹄馆吃夜宵，他们喝到后半截眉飞色舞的胡侃起来就见李广跑了回来。他把徐达拉到一边低声道：那个袋子我看着眼熟，好像是用来装兵部职方司呈送的截止成化十九年五月份的《九边图》，上面有九边一线所有的城堡关隘地理位置，并备注了各处实有兵马战将粮饷等军机，是朝廷一等一的机密，内阁三阁老都没有看过，只有三份，一份在职方司，一份在乾清宫，还有一份在内司礼监密档库。乾清宫的还在，但是密档库的不见了。怀公公命令，这件事事关重大，《九边图》绝不可以泄露出去，着你立刻调查一切可疑人等。徐达道：最可疑的是袁都督女儿的那个丫鬟。李广道：怀公公叫我陪你去找袁都督，袁都督是识大体的，他一定知道怎么做。今晚先排除袁都督女儿的那个丫鬟的嫌疑，明早再去找另外的嫌疑人。
锦衣卫连夜出动，一路去包围封锁李琏宅邸一路去袁彬家里找袁彬，袁彬听了李广的介绍之后就带着徐达李广来到了女儿女婿的宅邸。李琏袁彩蝶夫妻一脸惊愕，袁彬道：把颜如玉叫出来问话。袁彩蝶还要说什么，袁彬吼道：快。袁彩蝶道：中午我叫她去内市买点东西，去了就没有再回来，明天我还准备去顺天府报人口走失呢。李广道：袁夫人，事关重大，你不要存心掩护。李琏道：没有错，我也在家里，她确实没有回来。徐达问：这个颜如玉什么来历出身？李琏道：她是王越在威宁海子大捷之中虏获的蒙古幼稚，圣旨颁赐各功臣之家其中送了四个到定襄侯府，兄长全都送给了我们，这个颜如玉当时十五岁，彩蝶见她机灵就把她留在身边做了侍女。袁彩蝶问：她怎么了？徐达问：她的房间在什么地方？袁彩蝶领着锦衣卫来到了颜如玉的房间，叶广亲自动手翻查颜如玉的私人物品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徐达问袁彩蝶：您到内市都买些什么东西？袁彩蝶道：首饰瓷器胭脂水粉。徐达问：印泥呢？袁彩蝶道：也买过。徐达问：八宝印泥吗？袁彩蝶道：买过。徐达问：向谁买的？袁彩蝶道：都是司礼监的一个叫米缸的小火者卖的。徐达问：买过几次？袁彩蝶道：有那么四五次吧。徐达问：还从他手里买过其他东西吗？袁彩蝶道：还买过几次纸，看他拿来的都是蜀王府进贡的文笺纸，很上乘就买了些。徐达道：那你们很熟了。袁彩蝶道：我怎么会与他说话，都是颜如玉与他往来交易，我也就在一边看看。叶广拉开梳妆台，梳妆台背后有一块松脱的墙砖。他拉开墙砖，那里边是一个小洞洞内有一个锦囊。锦囊里则是一块羊脂白玉的飞燕玉佩，徐达拿到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问袁彩蝶：这是夫人赏给她的吗？袁彩蝶摇头道：从来没有见过。徐达道：这是元将作院下和林玉局造的羊脂白玉燕双飞，是一对儿，这是其中一个。这玉质极好是最好的和田玉，绝不是普通人家带的起的，她哪里来的？袁彩蝶摇头，徐达揣了起来问：她蒙古名字叫什么？袁彩蝶道：格根哈斯。徐达问：什么意思？袁彩蝶道：明玉。徐达问：她来你家里后还与什么人有过来往吗？比如，北面有没有亲戚来找过她？袁小蝶道：没有呀。徐达问：她会武功吗？袁彩蝶摇头道：骑马射箭可以，武功一点也不会。徐达问：你们家里没有人在宫门口接她吗？袁彩蝶道：说好了北安门接送，但是她没有从北安门出来，我们问了各门才知道她从东安门出去了不知去向。徐达看看李广，李广对袁彬道：袁都督，您留在这里，谁也不要让他离开，等明天早上司礼监的意思。袁彬点头，锦衣卫撤离了李琏的府邸，李广问徐达：现在怎么办呢？徐达道：去东安门查一查这个颜如玉出去时的具体情形，也许有人看见她往哪里去了，外边有没有人接应她之类的。然后画画像，叫顺天府在京城各门与各处寻找，就说寻找失踪人口。李广问：要是找不着呢？徐达道：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找不着就是找不着。李广问：那这个颜如玉到底有没有拿《九边图》呢？徐达道：嫌疑很大，也许就是个奸细，蒙古喇嘛教的头子迭失也真有个二徒弟叫做陶格斯，早几年就潜入了塞内为小王子部搜集我朝各项情报，也许这个颜如玉也是陶格斯的人。总之奸细无处不在，此番小王子长驱直入道路熟悉胆大妄为如入无人之境，也许早就对于宣府大同守备情况了如指掌了。今天锦衣卫皇城巡捕领班军官刘宝骑马迎上来气喘吁吁的说：大人大人，刚才有人向皇城巡抚扔东西，我们追过去人就不见了，发现了一张图。徐达接过来，几个人打着灯笼照亮，李广展开来那张地图惊愕道：《九边图》。徐达问：真的吗？李广道：不会错的。徐达问刘宝：什么地方拿到的？刘宝道：长安右门东面，我们就要回去了。徐达道：这真是离奇了，这个图怎么又被送回来了呢？送图的是谁？是颜如玉？李广道：谢天谢地，管他是谁，回来了就万事大吉。我现在就要去等宫门开，要马上把图送回去。李广走了，徐达往东安门去若有所思，叶广问：你在想什么？徐达道：案情很复杂呀，这个人把机密地图送回来显然是知道这个地图是绝密，事关朝廷部署不能丢失，所以他是识货的知道利害的。一，这个人可以在皇城之内活动自如，可见不是军政官员就是太监内侍。二他知道地图的利害关系，不能够丢失，所以冒险送了回来，他应该知道这份地图的存在，我都不知道有《九边图》他却知道底细。所以他应该有知道这份地图存在的机会，也就是里这份地图不远。三是他可以烧掉这个地图或者毁掉一样可以保证机密不泄露，但他却送回来了，说明这个人很有原则，朝廷机密不可毁坏，不是那种为求自保无所不为的人。叶广笑道：你可以呀，一天之间就成了办案高手了。徐达道：我们假设，这个图被米缸偷出来交给了颜如玉，这个人是不是颜如玉？我看不是，颜如玉不会知道锦衣卫皇城巡捕那个时间点会在什么地方，另外她已经离开了皇城，怎么可能在宵禁的时候自由出入皇城呢？这一定是个配有出入腰牌的侍卫上直军军官，他从颜如玉手里拿到了这个地图然后还了回来。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东安门，东安门的守备指挥官是罗丽娜的弟弟罗珍，他在东安里门亲眼看着颜如玉出去之所以留意是因为那个丫头很漂亮。徐达问：她出去了之后是步行的还是怎么走的？有没有人接应她？罗珍道：那倒没注意。徐达问：她出去的时候没什么异常吗？罗珍道：就是穿的有点厚，虽说是八月里但是这些日子都热得很，我还问呢，姑娘怎么穿这么厚呀。徐达问：她怎么说？罗珍道：我最近有点不舒服怕受风。徐达问：她以前经常从这里离开吗？罗珍叫部下把门卫簿记拿来低头翻看道：没有，这半年都没有，以前的要去中军都督府查了。徐达拿过来翻看着问：为什么不走原来的北安门呢？还有就是她从北安门进的按规矩就应该从北安门出去，你怎么会允许她出去的呢？罗珍道：袁都督那是锦衣卫的老帅德高望重，他家里的人进进出出咱们多少都要给点面子的，能给方便那就给方便了。徐达在颜如玉名字上面三行发现了一个名字：锦衣卫宿卫千户吴玉，徐达问：怎么吴千户也来赶内市？罗珍道：他也是常客，他总是从我这里进进出出的。徐达问：他都买些什么呢？罗珍道：没见他买过东西。徐达走出东安门，外边就是东安门大街，这个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午门应该已经打开估摸着朝臣们正在鱼贯而入举行常朝。东安门外有个茶馆，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烧早茶，徐达与几个弟兄就进去吃早点，徐达就随口问伙计：你昨天下午有没有看到东安门里走出来个穿对襟夹袄的美人儿？茶馆伙计愣了愣摇头道：没注意。徐达放了两个一两的银锞子问：真的没注意？那么漂亮一姑娘？伙计收起来低声道：昨天下午也有位军爷在您这个位置坐着却不喝茶吃点心，他看见东安门里出来个姑娘之后就跟了过去。徐达问：这军官长什么样？可看见腰牌？伙计指了指徐达的腰牌道：就这样鎏金的牌子，没注意些什么。徐达问：是不是高大威猛的？浓眉大眼？伙计点头道：他与那个姑娘说了几句什么，那个姑娘就跟着他走了。徐达低下头吃东西，叶广知道徐达想到了吴玉。吴瑛也是低头吃包子一声不吭，徐达拍拍他的肩膀问：你堂兄现在会在哪里？吴瑛道：不不知道，他是带刀勋卫千户，此刻常朝他他要是当值，应该应应该在太太极殿。
等到早朝结束大臣们陆续从太极门离开，徐达等皇城巡捕赶到太极殿追上了皇帝銮驾，他跑到蒋琮身边说了一下情况蒋琮又去报告了怀恩。怀恩跟覃昌耳语几句就停了下来，等到吴玉经过他叫住了吴玉，徐达等人上前将吴玉围了起来。吴玉跪地取下佩刀与帽子叩首道：卑职有罪。怀恩就坐在台阶上闭着眼睛道：说。吴玉道：卑职昨日经过内官监木作，发现司礼监小火者米缸与一个女子在夹道附近鬼鬼祟祟，卑职就跟踪过去，发现米缸将一件物品交予了那女子。那女子卑职经过回忆想起乃是李琏夫人袁彩蝶的侍女颜如玉，卑职听力很好听到他对那女子说起卖了《九边图》我们就一起逃出皇宫私奔云云。颜如玉拒绝然后离开，等到颜如玉离开卑职将米缸制住到角落处讯问，米缸说他在内市上认识了颜如玉之后情难自禁，一直想出宫与颜如玉私奔，于是他就想着把机密地图偷出来，然后带着颜如玉去蒙古塞外生活。吴玉过去受袁都督恩德，这件事牵涉到了袁都督之女，卑职一时间糊涂就杀死了米缸将他丢弃到垃圾车内掩盖。卑职服罪，请不要牵连袁都督家女儿及侍女。怀恩道：你确实糊涂。徐达欲言又止，怀恩看着徐达道：交给你了，秘密的调查，不要声张，只言片语也不许出皇城。徐达点头，怀恩又道：李广，你带他们去左顺门讯问。李广便带着徐达等人来到左顺门内就着侍卫值房开始审讯，徐达先叫吴玉交代等他交代完了之后就开始发问：你在东安门外是否与颜如玉见过面？吴玉沉默，徐达道：你说的所有话都是要呈送给万岁的，你也就是说给万岁听的，你可不要欺君。吴玉点头，徐达问：你与她说了什么？吴玉道：其实我一直也很喜欢颜如玉，就请她到家里去做客。徐达问：她去了吗？吴玉道：去了。徐达问：然后呢？吴玉道：我想与之媾和，她不同意，我就杀死了她。徐达等人震惊了，李广问：你杀了她？吴玉点头，徐达问：尸体在哪里？吴玉道：在我家里后院的大槐树下。徐达问：仅仅是因为颜如玉不肯从你你就杀了他？吴玉闭上眼睛道：意乱情迷。徐达道：走吧，你带我们去杀人现场。叶广拿出了锦衣卫特质的寒铁镣铐，徐达道：吴大哥，得罪了，如你所说，你可就犯了大罪了。吴玉伸出手，叶广给他把镣铐带上，锦衣卫押着他出了左顺门，徐达对吴瑛道：去东安门找辆马车来，还是给吴大哥一点面子。吴瑛点头撒腿便跑，吴玉道：我罪大恶极只求一死。徐达也不回话只是有点狐疑，因为吴玉为人磊落侠气干云在大内声名显赫，若是说他为了奸情杀了袁彩蝶的侍女颜如玉实在叫人匪夷所思。锦衣卫押着吴玉来到了他的私宅，吴玉与他家的一对忠仆夫妇住在一起，他的宅子也很破旧只有前后两进院子他独自住在后院。李兴李旺挖开大槐树下的泥土从里面拉出来一具面朝下趴着的女尸，李旺将女尸反过来赫然是个年轻貌美的穿着对襟夹袄的女孩子。徐达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孩子，他蹲了下来看到对襟上的珍珠扣少了一颗，他叹口气问：这就是颜如玉？吴玉点头，徐达问：怎么杀的？吴玉道：从背后用胳膊勒断了她的脖子。徐达问：你当时看见米缸将一件东西交予了颜如玉，颜如玉拿了吗？吴玉道：没有。徐达问：他们有发生过冲突吗？比如推搡拉扯扭打？吴玉道：颜如玉扔下东西就走了，没有其他接触。徐达问：为什么她的珍珠扣会丢落在现场？这珍珠扣上的绳线是粗线，如果不拉扯是绝对不会掉落的。吴玉道：好像拉扯过。徐达问：你为什么会在木作附近出现呢？吴玉道：我也是去逛内市的。徐达道：你倒是常去，可是为什么从不买东西，簿记上没有你买过什么的记录。吴玉道：我只是喜欢看看，我没有钱去买那些东西。徐达没有再问下去，他叫叶广将尸体与吴玉带回锦衣卫，李广问：我们现在去哪？徐达道：我们再去木作那边看看，我总觉得这件事太巧了，你逛内市无论你怎么逛也不会拐弯抹角的到了夹道那边。李广道：案件已经破了，吴玉交代了，你现在已经可以交差了。徐达道：我感觉这个案子没有这么简单，吴大哥不是那种可以因奸情杀人的人，我觉得他似乎有所隐瞒。
徐达、李广、吴瑛与李家兄弟一起返回内官监木作杀人现场，木作有一个偏门开在这夹道尽头平时专门用来对垃圾废料。徐达从偏门进入木作发现门里是木作用来堆各种材质小料的堆场，周围还有一些仓房都是用来阴干油漆过后家具的地方空气里弥漫着桐油的味道。这些风干油漆家具的仓房基本都没有上锁，有些家具油漆干透了落满了灰尘也没有拉走。在一间仓库的深处徐达看见了一张架子床上面竟然没有灰尘，更为奇怪的是床下还有毡布包裹好的铺盖卷儿，徐达问李广：这里住人吗？李广道：这里桐油味这么重，谁愿意在这里住。李兴打开铺盖卷儿捡起来一根长头发，徐达道：这就更奇怪了，这里竟然有女人头发。李广问：会不会是颜如玉的？徐达蹲了下来看架子床的卯榫，李广问：你看什么？徐达道：你看这卯榫接口处好光滑，一点灰尘也没有。李广问：说明什么？徐达趴在床上撑起来屁股上下抽动，只见架子床微微颤动起来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的声音，李广立刻明白了摇摇头道：怎么可能，什么人能在这里干那件事情。木作的管事太监已经跑来了，李广问：你这里为什么会有床铺？管事太监支支吾吾，李广怒道：你想死吧，等会叫梁公公就把你打死。管事内侍扑通跪倒道：司礼监的米公公来说，有一位秉笔每月内市的时候要在这里与以前外边的情人相会，他给了我一些银子叫我给个方便每当内市的那一会儿就把进入这里的门锁上，要是传出去他死了我也活不了。李广笑了起来道：真是胡扯，司礼监哪位秉笔没有受赐外宅，怎么会在这里偷偷摸摸。徐达道：大家散开来，一寸一寸的给我看，看看有没有可以的东西。徐达等人就散开来在这个仓库里查找可疑之物，李广找的很认真终于找到了一块烧焦的香料块子，他跑过来交给徐达问：看看有没有用？徐达拿过来闻了闻掰开来看了看点点头道：也就是我知道这是什么，我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这么大的办案天赋。李广问：是什么？徐达招呼大家过来颇为得意地说：今天就教教你们，这个香料大半是绿油迦南香，里边掺和了一点龙涎香，是在忽鲁谟斯制作的一种奇香。这个香最大的特点就是去味，只要房间里烧了这种香，无论是什么气味都会被他所掩盖掉，而且闻着脑子里会有一种空灵的感觉仿佛飘然成佛，在市面上叫做禅香。它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名贵，一两禅香一锭金，只有仁达商行里才有的卖。不是敞着卖的，是只卖给贵客熟客的，都有单子。我们去查一查就知道是哪些人买了，那范围就小多了。如果是吴玉买了那就是说吴玉在这里和哪个女人在乱搞，如果说是案件相关的人买了那么她也就被锁定了。李广道：我也是经常烧香的，其实我刚才就觉得这香气好像刚刚在哪里闻到过。徐达笑道：那我们就去看看。徐达等人出宫来到灯市大街上的仁达商行北京总号调看购买禅香的顾客名单，这种香是年初才上市面的从三月起陆续有十多名买主其中有个熟悉的名字自从六月也开始了购买。李广笑道：袁彩蝶，难道说与吴玉乱搞的不是颜如玉而是袁彩蝶？徐达道：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京城什么破事儿都可能发生。如果奸夫**是吴玉与袁彩蝶，那么颜如玉与米缸可能只是望风的，米缸死了颜如玉有了嫌疑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他就把颜如玉也杀了，编造出奸情掩护袁彩蝶。李广问：可是他把米缸杀了夺回图来事情不就解决了吗？为什么还一定要杀颜如玉？徐达道：不合常理，那就得再回去问问吴玉。徐达等人又回到锦衣卫提审吴玉，徐达将那一块香料灰烬拿到吴玉面前道：吴大哥，其实你与什么人好兄弟几个根本不关心，京城这种破事儿多得很，咱们不管那个闲事。但是您得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掉颜如玉，你说通了我就不往下问了，就随你的心愿叫你做老爷们把事情扛下来。吴玉道：不知你说些什么。徐达道：那我们把袁夫人请来跟你聊聊如何。吴玉低下了头，徐达道：颜如玉已经死了，您就说她是蒙古奸细，您发现她怂恿指使米缸拿了《九边图》，气愤填膺一下子就把他弄死了，然后尾随颜如玉出去向她索要《九边图》，她不愿意给你就把她带到家里也给杀了。这就是您为国清除奸细性格毛躁一点做事鲁莽一点。吴玉道：你说的没有错，颜如玉勾引了米缸，米缸对于她痴情一片，颜如玉是蒙古奸细，她欺骗米缸把图带出来，两个人一起到塞外她的故乡去投靠小王子，去过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好生活。米缸按照她的吩咐偷出了地图，在交出去的那一刻米缸后悔了，颜如玉就抢夺那地图两个人推搡拉扯，然后颜如玉抢走了地图跑了。米缸傻了，他看见我就告诉我颜如玉是奸细，他要去司礼监告发不能叫她把《九边图》带走，还叫我去追，说我们全都被骗了。他哭的很伤心，不过我还是杀了他，他必须得死，他会把我的事情全部都说出去，我不能允许她受到任何伤害。如此而已，我也不能叫颜如玉把地图带走，所以她也得死。你们满意了吧，这就是真相。徐达道：吴大哥你可真是蠢，你应该跟着颜如玉看她把地图交给谁，现在京城有一个小王子的奸细组织隐藏着，权且叫它为陶格斯会或孔雀会。这个颜如玉也许就是这个组织的。吴玉道：我不能冒那个风险，我只是想最大的保证她的安全，我恳请你们包括怀公公不要把她牵扯进来，她也是被欺骗的。徐达道：口供里不会出现她的名字。徐达走出房间太阳当空照，徐达感慨万千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他突然特别想见顾真妃便立刻骑马前往怀恩外宅去找顾真妃。顾真妃一早就去了回春堂，徐达又骑马去了回春堂，他看见顾真妃与金敏一起在回春堂给妇女看病。徐达坐下来看着顾真妃，顾真妃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对迷人的眸子，顾真妃抬头看见了徐达歪着头莞尔一笑。徐达点点头鼻子有点发酸，过了一会儿顾真妃走过来挽着他走近了后院，后院是回春堂的成药加工作坊有百多个药工分班昼夜不停地加工药材。顾真妃问：怎么了，有心事吗？徐达也顾不了后院的许多药工紧紧抱住顾真妃道：相爱的人如果能够长相厮守那才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顾真妃红着脸道：知道了，知道了。徐达松开顾真妃叹气道：我走了，衙门里还有公事，我把那些破事儿赶快处理好，晚上接你与二姨去什刹海赏月过中秋。顾真妃为他理了理衣襟道：有什么心事就跟我说，不许藏在心里。徐达点点头走了，他又赶回了锦衣卫，李广在院子里晒太阳看见徐达回来忍不住骂道：娘的，你神经病，跑那里去现在才回来。徐达道：不舒服出去跑一圈。叶广道：供词做好了，奸情之类的事情一句话没提，就按你说的吴玉发现奸细，义愤填膺遂杀死米缸追赶颜如玉，出东安门追及绑到家中私自讯问并导致其死亡云云。徐达道：就这样。徐达签了字盖了皇城千户所管事印章，李广用信封装了道：你跟我一起去向怀公公报告吧，也许他还会有其他什么训示。徐达也有事情想问怀恩，于是他便与李广一起来到了内司礼监，两个人走进去的时候发现另一个扫院子烧水的杂役已经被打死正抬出去。怀恩在他的掌印直房内接见了徐达与李广，怀恩低着头看完供词之后问：实情呢？徐达看看李广挤眉弄眼，李广咳了咳道：颜如玉是蒙古奸细隐藏在袁都督女儿身边做了侍女，她勾引了米缸唆使他偷出九边图准备带到塞外去。同时，吴玉与袁都督的女儿袁彩蝶有奸情，两个人在米缸、颜如玉的帮助之下一直借着内市的时候在内官监木作油漆房里幽会。昨日，袁彩蝶身体不适叫颜如玉进宫告知吴玉不能与会，吴玉遂离开但是于中途偶然发现米缸前往木作。于是他跟随米缸返回木作，听见了颜如玉勾引米缸的叛逆言语，米缸临时后悔不想交出《九边图》，颜如玉遂抢夺两个人发生拉扯，颜如玉逃脱，米缸痛苦不知所措。吴玉出现质问米缸，米缸要向司礼监自首。吴玉担心整件事情牵连袁彩蝶遂杀死米缸去追颜如玉，骗颜如玉说米缸要去检举但是已经被他控制住，叫颜如玉去说服米缸不要告发。颜如玉便与吴玉到吴玉家宅，吴玉遂在后院勒死颜如玉掩埋在大槐树下。然后他进皇城找到皇城巡捕夜班官校送还了《九边图》，安之若素再去当值静观其变。怀恩道：真是有点离奇，亏你们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搞得明白。徐达呀，这件差事你办的很好，混世魔王看来也不是浪得虚名。徐达道：勉为其难。怀恩道：我会与万岁爷说你的本事的，这件事就按照口供里说的公布吧。徐达问：怀公公，我这婚事什么时候办呢？怀恩道：你急什么呢，老婆又跑不掉，不就在我家里住的好好的吗？徐达道：这件事让我感觉有情人终成眷属是极为美好的事情·。怀恩道：总要等孙纯宗回来吧。徐达问：五爷要被召回了吗？怀恩道：已经派大通事王英去换回孙纯宗了，不日就会回来。徐达点头问：那我可以筹办婚礼了吗？怀恩道：听蒋琮曾说你有句口头禅，闷声发大财，低眉顺万事，这句话很有道理。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经不住春风吹来难免得意，人在这个时候就要格外的清醒。钱多遭人嫉，妻美遭人妒，你要是再招摇就是狂妄自大招人恨，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谦卑谨慎低眉顺眼。徐达问：公公说该怎么办？怀恩道：两桌子亲友，一辆马车接走，晚上在你家拜个堂，简简单单的万事皆好。不要搞那些没用的招摇的，搞得天下尽人皆知皇帝恩惠于你，不怕被人说成小人得志奸佞用事吗？徐达道：我只怕委屈了顾真妃。怀恩道：皇上命我主持你的婚事，你们小两口的荣耀可谓无以复加了，再让孙纯宗做个媒人兼做司仪，你还不感恩戴德。徐达跪地道：全听公公筹划。怀恩道：我原本也以为你是个泼皮无赖，不过你做京通巡捕铲除了通州邵雄信等匪类，那时我就觉得你倒有点本事。前番出使塞外，此次迅疾破案拿凶，都说明你要是有心办事还是能办好事情的。万通阴狠歹毒性格乖张，他能用你说明一定有过人之处，现在想来他也是有识人之明的。万通不死压着你你就只是他的奴才，他现在死了万岁爷看重你贵妃信任你京城内外你八面玲珑，只要你有心为朝廷办事为万岁解忧应该没有你办不好的差事。我怀恩无党无私只想着朝廷与万岁，我只是觉得你有些才干可以委任一些常人所不能做的事情，绝不是为我做什么事情我也不会叫你为我做什么事情。人才难得。徐达叩首道：卑职谨记公公教诲。怀恩道：去吧，今天不会有什么事情了，中秋节带着顾真妃去玩玩吧。徐达、李广退出去，蒋琮招呼二人到他的直房，他拍拍徐达笑道：这件事干得漂亮，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办案子的天分呢，就以为你做买卖有天分呢。徐达道：都是大家群策群力，李广还发现了禅香灰烬呢，不然我也不敢往袁彩蝶身上去想，他其实一早也闻出了袁彩蝶身上特殊的芬芳了。李广笑道：这个自然，我在御前什么香没闻过呀。蒋琮道：给你提个醒儿，王敬要倒霉了，你赶快把你的屁股搽干净了。徐达道：洗都洗了，我知道他这次在劫难逃，怎么，要办了吗？蒋琮道：尚铭搞了很多王敬的黑材料，王恕又连续上弹劾奏章王敬等人，等于指着鼻子说万岁的不是。大同兵败、宣府混战，万岁爷心情本来就不好，横竖是要拉出几个人来砍了，已经叫朱骥派季成带锦衣卫出京逮捕王敬、王臣、王完等人法办。徐达问：会怎么办？蒋琮道：王臣估计是要被砍头了，这家伙公然叫苏州府的生员抄房中术，说是给万岁看的。徐达道：作死呀。蒋琮道：砍他十次都够了，这不是拿屎盆子往万岁爷头上扣吗？东厂密探一一记录在案气的皇上头疼欲裂。徐达道：王敬是个直人，也讲义气，于我有恩惠，大哥你看看能不能周旋一二，保全保全。蒋琮道：我相机行事吧，尚铭必欲置之于死地，我不好明着唱反调，他也是司礼监随堂了，黄高年老体衰随时可能把秉笔太监的位置让给他。徐达道：这家伙阴险狡诈招权纳贿敲诈勒索，他要是做了秉笔太监那可就是国之大蠹，必然会动摇朝廷根基祸国殃民。蒋琮道：还用你说，但是随堂递补秉笔，这是内廷的规矩还真不好改动。乾清宫里有备用的大还丹，据说是续命金丹，可是只有三颗，谁也不敢跟万岁爷提出来拿给黄高。你不是有秘方吗？赶快配制一些，叫黄高无论如何再多活一段时间。徐达道：那玩意儿实在难以炼制，炼制一百颗也只有两三颗可用，你不是说八颗为常备之数吗？现在只有四颗，就是补足乾清宫之数都不够呢。蒋琮道：你先送过去救命，黄高不死尚铭就做不了秉笔，做不了秉笔他就参与不了军国大事。徐达道：好，我出去就办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