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治鼻
“儿子,你有空吗?陪妈去一下状元镇?”
蔡淑华很少要求蔡包陪她做什么事情,蔡包自然无不应允:“行啊,什么事啊妈?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蔡淑华提了一个礼盒,带着蔡包到车上,胡丽青发动了车子,她现在是蔡淑华的助理兼专职司机。“咱们店里的粥好喝不?”蔡淑华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前后不搭的话。
“好喝呀,不是很多客人大老远地都来咱店里喝粥吃包子呢嘛?”
“那是咱们用包子的配方跟别人的煮粥的技巧互换得来的,明白了吧?今天要去的地方,就是状元镇的粥店。”
“原来是这样的啊,怪不得我听说状元镇那个粥店的粥,跟咱们家的粥不相上下呢,原来是弄反了,是咱们家的跟人家的不相上下啊!那今天咱们到那里,是去踢馆子吗?”
“踢你个鬼啊!”蔡淑华笑骂了句,旋即又板起了脸道:“我昨天打电话,听说那里的老板生了重病,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一下。包啊,你不是有一个特别灵的偏方吗?你也去看看,能不能帮忙治好他的病。”
蔡包心说,用我的养生魔去治普通的病,那可大材小用有点过于浪费了。不过且先瞧瞧吧。
“百年状元粥屋”就紧挨着状元楼,上次到状元镇处理南火莽的事情,来去匆匆,蔡包都没来得及到这状元楼来参观一下,这回再错过这个机会,那可真有点浪费机会了。蔡淑华在跟店里的老板说话的工夫,蔡包就到状元楼转了一圈。不过这楼可也真没什么好看的,原本就是后来重新翻盖的,无非就是仿古的古式木制建筑而已,其特点就整个建筑全部是榫卯结构,不用一两铁,也就是不用钉子钉合。这的确是我国古代工匠的牛叉之处。蔡包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倒是状元楼下有一个驮着巨碑的石龟,他知道那是皮球的兄弟或表兄弟,叫什么忘了,是龙生九子的其中之一,力大无穷,最喜欢背负重物。他看那石龟雕得活灵活现,便骑到它脖子上,一看鼻子处塌了一块儿,便道:“哎哟,这谁呀这么不小心,把你鼻子都给弄掉了一块,那得多疼啊。回头我找人帮你把鼻子给补起来吧!”
谁知那石龟居然有了反应,说道:“你要真能帮我补回鼻子,你说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这石龟突然开口说话,倒把蔡包给吓了一跳:“喂喂,你怎么能随便开口说话呢,你会吓死人的。”
石龟道:“别人能被吓死,你丁山城隍也会被吓死么?”
蔡包笑道:“呵呵,没想到,这消息居然传得这么快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嘛!”
“哈哈哈!”蔡包大笑,忽听蔡淑华已跟粥店老板说完了话,喊他名字呢。“回头再说啊!”
“这就没事了,怎么这么快啊?”在回家的路上,蔡包问道。
“也就几句话的事儿,还能耽误多久啊。哎,不过啊,这次这个事儿,还真挺奇怪的。包啊,酒道长他不是会法术吗,兴许这个事儿,他能帮上忙呢。”
“什么事啊?”
“哦,这个怎么说呢,嗯,是这样的:看到那个‘百年状元粥屋’的牌匾了吗?这‘百年’两个字,可不是吹出来的,这个店自清朝末年就有了的,到现在算起来,可不真的超过一百年了?旁边这个状元楼呢?则是后来翻修的,也就二三十年吧?这状元粥屋的老老板,就是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位,叫做聂卫红,他说,自状元楼盖成之后,每天早上都有一个声音说:给我来一碗粥。他知道有点古怪,就把粥盛好了,刚开始放在门口台阶上,后来那声音天天来,他专门放了一张小桌子,每天就把粥放到那小桌子之上。他一回头,那粥就喝完了,里面放的是粥钱,一碗粥从最初的一毛钱,到现在的三块钱,人家一分钱也没少过他,他也就见怪不怪了。前一向,不是咱们两家合作了,他年纪也老了,他儿子叫做聂放,他就把这店交给了聂放来管理,他自己也没完全放手,儿子刚刚当上掌柜,他还有点不放心,要扶上马送一程。他还专门把那怪声音的事给他儿子交待了。哪知这不交待还好,一交待反而惹出事来了。”
“惹了什么事出来?”
“聂放早上来当班,果然听到了那声音要说要喝粥,他就盛了一碗粥放在小桌子上,然后一转头又急转回身来看,却看到是一只大龟在喝粥。他拿起旁边锁门的的铁锁就丢了过去,口里还骂:你这个成了精的畜生,也学人喝粥!把那大龟的鼻子给打碎了一块儿。”
“这个败家的孩子!”蔡包骂道。
“可不是嘛!人家喝你的粥说明你的粥好嘛,这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呀,况且人家也没有强抢强喝,每次都给了钱的嘛,干嘛打人家。那大龟挨了打就不见了,他就往前追,进了旁边的状元楼一看,那驮着巨碑的石龟鼻子上缺了一块,原来喝粥的就是那石龟了。聂放回到家里就躺下了,鼻涕流个不停,他自己知道自己是造了孽了,也不肯去医院,只说有三天时间,让他父亲聂卫红给他准备后事。”
蔡包点头道:“天作孽,犹自可,自作孽,不可活啊。这只能怪他自己脑子短路,怪不得别人啊!”
蔡淑华道:“话是这么说,可为这事儿就要人的命,的确有点过分了吧!”
蔡包想着蔡淑华的最后一句话,晚上就到丁山城隍庙,金布雷已经听他新招募的日夜游神说了这个事情,便问蔡包:“蔡包,你的意思是?”
蔡包道:“我想这件事以丁山城隍的名义去做,借这个事情,壮一壮咱们城隍庙的名声。石中玉,你有把握搞定那石龟的鼻子吗?”
“只要是普通的石头,绝对没问题!”
“好,咱们这就出发,金叔叔,这件事做好了,我就让那石龟来帮你的忙,你们一文一武,从此就可以开创丁山城隍庙的新局面啦!”
蔡包带众人来到状元楼,石中玉三下五除二便将那石龟的鼻子修复完整,仔细打磨之后,跟原来的严丝合缝,一点也看不出来有过弥补的痕迹。
“阿欠!”石龟打了一个喷嚏,化作人形,是一个面庞很大、脑袋很大、体形很壮的中年男子,他向蔡包一揖道:“丁山城隍言而有信,毕细有礼啦!这位大个子看上去粗粗大大,手艺可真是令人敬服啊!多谢你啦!”
石中玉道:“毕先生客气啦!”
蔡包笑道:“毕细,这名字有讲究吗?”
毕细道:“我乃龙九子之一,名叫霸下,又叫赑屃(毕细),我取其谐音,自名毕细。”
蔡包拱手道:“小子学识浅薄,知其一不知其二,不识龙子,毕细老兄多多担待啊!”
毕细道:“不必客气啦!你言而有信,我也不能食言而肥,我说过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说吧,有什么要求?”
蔡包道:“我还真有事要求老兄你。一是请你高抬贵手,放过那粥屋的小老板,我回头让他准备三牲祭品,专程向老兄你致歉,你看如何?”
毕细一挥手道:“既然是你丁山城隍开了口,我自然答应。但是,他的病我可不管,你有本事,你自己去帮他治。”
蔡包笑道:“这个自然不敢劳动毕兄。另外还有一事,我这丁山城隍其实有名无实,都是我这位金布雷叔叔在帮我打理,他是文弱书生,身边还缺一个武艺高强的来辅助,我想委屈毕兄先到城隍庙里帮一段时间的忙,等我物色到合适人选,再将毕兄替换下来,不知毕兄意下如何?”
毕细向金布雷瞄了一眼,道:“就是这位吗?丁山城隍,不是我吹牛,论武艺我还是有一点的,只不知这位金先生的文采,是否能与我的武艺相匹配呀?这样吧,如果金先生能够知道我的来历故事,我便心甘情愿,与金先生做一对搭档,共同替管理城隍庙!”
众人都望向金布雷,金布雷微微一笑道:“赑屃,又叫霸下,形似龟而实非龟,乃龙王第六子,力大无穷,平生喜好负重,以求不断进步。上古时代,洪水泛滥,霸下常驮着三山五岳,在江河湖海里游乐。后来大禹治水时,霸下先生辅助大禹推山挖沟,疏遍河道,为治水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洪水治服之后,大禹担心先生力大,又会抬山驮岳到处酿祸,便搬来顶天立地的特大石碑,上刻上先生治水的功迹,令先生驮着。到了今日,世人只知霸下喜负重,而治水的功绩,却已多被淹没,实在令人惋惜。先生长相和龟十分相似,然而实则不同,龟无齿而霸下有齿,在背甲上甲片的数目和形状也有差异。世人不知这些差异,多将先生称作石龟,将先生看作是长寿和吉祥的象征,这应该多少能令先生略得一些安慰吧!在下才疏学浅,不知说得可对否?”
金布雷这一番话,隐其恶而而扬其善,将毕细的主要功绩都讲了出来,将他驮着三山五岳在江河湖海中胡作非为改作“游乐”,为他掩饰了恶迹;而且后来他其实是被大禹请来众神围追堵截最后走投无路只好投降大禹,大禹网开一面准其戴罪立功,金布雷将这一段隐去,只提他的辛苦与贡献,毕细听了怎能不舒服,当下大喜道:“金先生果然高才,毕细愿与金先生一起,共同管理丁山城隍庙!”
蔡包见这一文一武相偕而处,心中自然高兴得很;令石中玉仿照状元楼石龟的样子,又复制了一个同样的石雕,毕细将背上的石碑收起,与金布雷回到丁山城隍庙上任。
第二天,蔡包又带着叶神医和鞠仰生给聂放治好了流鼻涕的病,聂卫红已经做好了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准备了,如今儿子失而复得,自然对蔡包感激得无可无不可了:“包啊,你聂放哥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蔡包道:“哦,聂叔,你知道的,人感冒了鼻子就不通,就会头痛、流鼻涕对吧,这鼻涕啊,就是脑子里的水。聂放哥他就是脑子进水进太多了,他总流鼻涕就是把脑子里那些水给放出来了,这样就没事了。聂叔,你给聂放哥起了个好名字啊,他这病被名字一冲,就没事了。”
聂卫红也不知有没有听出来蔡包的揶揄:“包啊,你说,你有什么要求,我倾家荡产也替你做到!”
蔡包道:“我听说聂放哥想把咱们这店的配方卖给一家外国餐饮连锁公司?聂叔叔,你看啊,咱们两家店现在等于配方是一样的,咱们应该一致对外是不是?要是他把配方给卖掉了,那肯定是能卖个好价钱的,不过那也等于就要让我们这边直接跟人家外国公司直接竞争了不是?我们实力太小,恐怕要吃亏。您看,能不能劝劝聂放哥......”
聂卫红道:“包啊,你刚才说得太对了,这混蛋就是脑子进了水了。你放心吧,这个店现在还是我作主的。我这就立个家法出来,谁要继承这个店,就得永远给我好好经营下去,永远不许把配方卖给别人!包啊,咱们的统一战线牢不可破,咱们两家永远站在一边!”
“另外,聂放哥在礼节上有亏,打了人家石龟,必须要准备三牲祭品,向石龟赔礼道歉......”
聂卫红道:“这个是应该的!我一定让他诚心诚意地向石龟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