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日，大勇分舵的众人启程回平阳城，一行二十来人踩着晨雾出了南山县。起先三小还有些舍不得，不时回头望望，蔡舵主也不做声，由得他们自在。不到两日，小八就与队伍里的所有人都混了个脸熟，三小想到很快就要出人头地，连抬脚都抬得意气风发起来。
只是赶路也无聊得很，小八随口就唱了起来：“日头出来照东边，照着我的破衣裳。叫花衣，叫花帽，还是去年的老一套！”
秦长老逗小八道：“小八，到了分舵之后会有传功长老考察你的功底，在这之前我先考考你，你怕不怕？”
“骨板儿响，震街头，拜拜三教与九流。一个破碗吃天下，一双破鞋行天涯，秦长老，你问我怕不怕，要我说——”小八朝铁长老弯了个腰，打着牛扇骨继续唱道：“不怕天，不怕地，就怕铁长老罚面壁。没得吃，没得睡，还要顶着日头晒棉被。”
“哈哈哈——”
“这小鬼，挺机灵的！”
秦长老与蔡舵主笑了一通，又说道：“小八，唱个莲花落听听！”
“莲花落，我不会，要唱就唱小曲子！”
“成，你想唱什么就唱什么！”
“当当！当当当！”牛扇骨，敲两敲，听听小八唱什么——
“日头照，衣衫破，一天到晚的糊涂过。”
“东张张，西望望，南来北往的口水客。”
“没有人，知道我，来自何方。”
“没有人，问过我，姓李还是张。”
也不晓得小八打哪儿学来的曲子，丐帮众人竟是从来没听过，小七与赵九也听得入神。
“月光照，衣衫凉，胸中的寂寞似火烧。”
“东张张，西望望，天南地北的没处藏。”
“我管不了那儿女情长，一心只想把英雄当。”
“我管不了那儿女情长，一心只想把英雄当。”
“走一路，爬一程，道是有雨也有晴。”
“笑也好，哭也罢，最是痛快一刹那。”
听着听着，赵九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幅画面来——一人，一马，一剑，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涯。
“日头照，衣衫破，一天到晚糊涂过。”
“东张张，西望望，南来北往的口水客。”
“没有人，知道我，来自何方。”
“没有人，问过我，姓李还是张。”
“月光照，衣衫凉，胸中的寂寞似火烧。”
“东张张，西望望，天南地北有些慌张。”
“长路漫漫把歌唱，想起爹娘眼泪汪汪。”
“长路漫漫把歌唱，想起爹娘眼泪汪汪。”
村野小道上静悄悄的，只有小八的声音在飘荡。
“春风暖，冬风寒，村村庄庄都走完。”
“人心恶，世情薄，偏你还像个少年儿。”
“到头来，苦不过，是破落，生平何处有着落？”
“苦也过，累也过，错把前程旧事当今朝。”
“回头望，衣衫薄，笑把恩怨情仇一起了。”
“生如梦，余欢尽，一杯清酒醉西风，醉——西——风。”
等到了分舵，三小受了一番训诫，这才晓得分舵里除了秦长老和铁长老外还有另外两位长老和两位护法——这几位都是分舵里个顶个的人物，帮中弟子见了巴结都来不及。
经过传功长老朱长老几日的考察，三小中以小八资质最佳，小七其次，赵九最末。小八因为是蔡舵主亲点的，便由蔡舵主收下做了身边的传声弟子，凭空长了两袋，变成三袋弟子。小七因做事认真吃苦耐劳被铁长老相中，做了铁长老的弟子，身上的麻布袋由一条变作两条。赵九各种条件都不如小七和小八，掌钵长老与左右护法却争着要他，这令三小都不得其解，最后还是蔡舵主从中调解，令赵九跟了左护法周昆仑。
因着帮中的规矩，三小要随着各自的师父，便分开来住。大勇分舵可不是常人清那座宅院能比的，就更不用提张大松那个小院子了，分舵名下的宅子院子铺子赵九十个手指头都不够数，三小得了空便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
“乞丐当成这个样子，就是给我个皇帝也不干！”小八从怀里摸出个荷叶包，打开来是两只包子，还是热的，他捏起一只给小七道：“哥，这个你俩分了！”
小七接过包子掰成两半，惊讶道：“肉的？”
小八刚咬了一大口包子，嘴里不得空，便点头算作答应：“唔——”
小七不吃，疑惑地问道：“你哪来钱买的？”
小八摇摇头，咽下口里的包子应道：“不是买的，是舵主赏的！我没舍得吃就赶紧来找你俩了，快吃，肉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小七这才把手中的包子分给赵九，两人也狼吞虎咽起来。
小八仰起脸得意地问道：“好吃吗？”
两人连连点头：“好吃！太好吃了！”
小七边吃边问道：“小八，舵主待你好吗？”
“可好了，没有饭也有馍，反正自从跟了舵主就没饿过肚子！对了，哥，你师父铁长老待你好不好？我每次瞧见他都好像人家欠了他好多钱似的，从来都不笑一下，他有没有打你骂你？”
“没有！师父是很严厉，不完成功课就没饭吃，不过谁叫我连执法堂最差的弟子都比不上呢——”
“他要是敢打你骂你你就告诉我，我到舵主面前告他！”
“不行，咱们各有各的师父，帮规不让我们互相传话，要是被我师父知道了会挨罚的，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干！舵主犯了错都要受责罚，就别提我们了，你千万要记住，千万千万不可到处多话！”
“哎呀我知道了！”小八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又转过去问赵九道：“对了九哥，你师父待你如何？听说周护法武功高强得很，我还没见过呢——”
赵九咬完最后一口包子，慢吞吞地说道：“我也还没见过呢！左护法还没有答应收我为弟子，我还没拜师呢，只能跟帮中其他人一样叫他护法！”
“咦，他不是抢着要你吗？”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可能是我太笨了吧，还是八弟最有出息！”赵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想那肉包子真好吃，他什么时候才能有钱买给小七和小八吃。小八不晓得赵九心中所想，也以为是他的九哥太笨，埋怨他道：“让你机灵点你不信，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就来找我吧，可别让人给欺负了去！”
“诶！”
